作者:吃书妖
“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吗?”记者问。
“我不记得。”我说。
我怎么可能记得,这是这个世界的宁海的事情。
“所以,果然是存在超自然的力量啰?”吉他手说话了,“我们都被那股力量所催眠,被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实际上我们根本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登船的?”
“现在看来,可能是这样的……嗯?”记者看向吉他手,“你怎么在吃饭?”
“哈?我为什么不能吃饭?”吉他手愕然。
“这不是给你准备的饭。”记者平静地说。
“放屁!这里只有我们六个人,你和那小鬼准备了六人份的饭,可现在你却告诉我其中一份不是给我吃的?难道还是给鬼吃的不成?”吉他手没好气地说。
“这是给老修女准备的饭。”记者说。
“老修女?她……”吉他手环顾四周。
“老修女人呢?”医生这才记起来,“她没有来食堂?”
“我们得去找她。”记者站了起来,“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不然很容易出事。”
“得了吧,那老女人疯疯癫癫的,死了才好。”吉他手不无恶意地说。
“你就这么喜欢讨人厌吗?”记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老修女的房间在哪里吗?”我问。
“知道。”记者说,“昨天就是我送她回房间的。”
……
我们来到了老修女的房间。
记者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出回应。
她再次敲门,依旧如故。
“该不会……”团子惊恐地看着门板。
这种敲门没人回应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两次了,每一次都紧接着发现尸体的事件,也难怪她会有这种惊弓之鸟的反应。
“说不定是还没起床。”记者脸色难看地说。
我想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话吧。
她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老修女倒在前方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医生率先上前,蹲下来测了测老修女的脉搏,随即回头看向我们,摇了摇头。
砰!
记者愤怒地锤击了一下门旁的墙壁。
“尸体没有外伤。”医生检查着,“是中毒了吗?还是……唔,这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走了过去,发现老修女的手上紧握着一个白色药罐。
医生将药罐拿了出来,看了一眼,说:“这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片。”
“也就是说,老修女的死因是心脏病?”幸平走过来提问。
“是因为没有及时服药吗?药片用完了?”
医生自言自语着,将药罐举到耳畔,摇晃了几下,里面发出了药片撞击容器内壁的声音。
里面还有药。
接着,他试着将药罐打开。
“嗯?”他微微一怔,“打不开?我再试试……”
他试了三遍,这才终于扭开了药罐的盖子,然后他开始观察瓶口。
“有砂砾卡在了瓶口的螺纹里。”他说,“可能是上一次扭上盖子的时候进去的吧,所以刚才那么难以扭开。”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次意外,然而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谁会把这视作为单纯的意外了。
44 罗普岛(八)
这个药罐的盖子就连强壮得令人不由得联想到黑帮打手的医生都试了三次才打开,那么老修女会在心脏病发作时无法打开也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接下来,我们将老修女的尸体运送到了船上的肉制品冷冻库,昨天发现的两具尸体也被以同样办法处理了。
团子看着冷冻库的门。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喃喃着。
“或许只要到了罗普岛,一切都会好起来。”医生在旁边说,“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在罗普岛上寻得救助,然后就能各回各家,把这里的一切当成一场糟糕的噩梦抛到脑后。”
“是这样就好了。”团子敷衍地回答。
连她都不相信这种好事。
事实上,我们在奥西里斯号上的遭遇,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守秘人不可能在我们抵达罗普岛之后就立刻放我们回去,岛上肯定还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作为调查员的我们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而医生、记者和吉他手都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似乎还对罗普岛心存希望。仔细想想,这种见鬼的游轮要去的岛怎么可能会有救援,没有危险就该谢天谢地了,他们估计也不是不能料到这一点,只是眼下的境遇如此困难,才会令他们下意识地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充满未知的罗普岛。
这个世界的宁海的朋友可能也在罗普岛——假设他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午饭之后,出于放松心情的想法,我登上了空旷的甲板。
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我望着周围的风景,发现记者也在甲板上。她躺在一张沙滩椅上,立在旁边的遮阳伞挡住了刺眼的光线,一如我最初见到她时的模样。
我走了过去。
记者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说:“你也来这里避难了啊。”
“避难?”我问了一句。
避难这个说法可真是奇怪,但是我简单地思考一遍,就明白了这个说法的意思。
现在可以确定,游轮上很可能存在着让致命的意外降临到乘客身上的超自然力量,那么如果想要尽可能地避开它,首选的方案无疑是远离有几率导致意外的环境。这个甲板上只有一排排的沙滩椅和遮阳伞,还有其他少许杂物,也算是一个不怎么容易导致意外的场所,记者所说的避难就是指这么一回事吧。
我注意到,记者还特地把周围其他沙滩椅和遮阳伞都移到了距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并且在自己的旁边放了一个睡袋和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里面似乎都是吃的喝的。
她不会是打算在甲板上过夜吧?
“嗯,避难……一看就知道了吧,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大概。”记者不确定地说,“当然,如果突然有一道闪电打下来,那我也束手无策了。”
“你打算在这里睡觉吗?”我问。
“是啊,我连吃的都准备好了。”记者拿出了一个巧克力棒,“要吃吗?先说好,只能给你这一个。”
“谢谢。”我接过了它,“在这里过夜会感冒的吧。”
“获取利益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这很正常。”记者无所谓地说。
“睡觉和吃喝的确都能在这里解决,但是排泄呢?”我又问。
“排泄?你的问法还真是直接。嗯,排泄啊……”记者一边思考一边说,“你说得对,甲板上没有厕所,想排泄的话就得回室内……大不了在甲板上解决?结束之后再把脏东西都扔进海里……反正我有纸巾,擦的问题不需要担心,只要把塑料袋垫在下面就不用担心弄脏甲板。完美。”
还真是极端的做法。
记者吹了一会儿海风,又说:“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吧,毕竟你离家出走这么久了。”
她还是以为我是离家出走和团子旅游的。
“大概吧。”我含糊地说。
“到时候要跟你的家人道歉啊。”记者望着蓝天,“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家人都是最关心你的……一般来说都是这样。”
最后补充的那一句话有点破坏气氛。
我正想回应什么,但是突然,迎面吹来的海风骤然加强了。
为记者挡住阳光的遮阳伞被过强的风力拔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随即感到自己的背后碰到了护栏。
下一刻,护栏松脱。
我和护栏一起向游轮外坠落。
“宁海!”记者的声音响起。
半空中,我向下方瞥了一眼。只见海面上十分凑巧地聚了几个鱼鳍,看形状像是我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鲨鱼鳍,就算不是,也必然是什么危险的肉食类水生动物。会在这种场合偶然聚集起来的绝非善类,掉下去的话肯定要被围而攻之,而我此刻正在往下坠落。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估计就只能坐以待毙了,然而我是超能力者。
我立即施展了念力。
记者就在附近,如果直接漂浮回去,之后就不好解释了,所以我只是用念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从头朝外背朝下的姿势变更为直立姿势,接着伸出右手抓住了甲板的边缘。因为我已经掉下了甲板,所以那个角度的记者看不见我的奇怪动作。
很快,记者就跑到了甲板的边缘,半跪下来,向我伸出手。
“快抓住我!”她大喊。
我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手。
本来的话,以我的握力是不能维持这个状态的,但是因为念力托着我,所以实际上我并没有多么费力。
记者把我拉了上去。
“好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话说你还真是轻啊。”
“总之先离开这个位置吧。”我并没有接这句话。
“好。”她点头。
我们离开了甲板的边缘,来到了中央。
“刚才多谢你的帮手。”我对她说。
“要谢的话就笑一笑啊。”她说,“不过,可真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刚才聚在游轮下面的都是鲨鱼吗?如果掉下去那就死定了。”
“看来甲板也不是很安全。”
“是啊,我疏忽了。万一在睡觉的时候来那么一下,或者甲板稍微倾斜一点,让我睡觉的时候滚落下去……”
经过刚才那一次,她似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