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151章

作者:吃书妖

我决定先放下刺客,到了夜晚再潜入监狱,将他带出来。

此刻,卫兵们已经大呼小叫地赶到了十几米以内的距离。

我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奔跑起来,撤离了现场。

一段时间之后,我来到了一条无人的空巷中,拿出手机,向薇奈特打去一通电话。

很快,她接通了。

“你那里有发生什么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呃……没有。”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将自己先前遇到的刺杀说了出来。

按照我的想法,如果雇凶刺杀我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部长,那么他的目标就很可能不止是我一个人,而是自己之外的所有仪式参与者。毕竟就目前来看,这个世界的宁海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特别“关照”的特殊性。虽然我无法为他找出足够合理的杀人动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了一下薇奈特那边。

“我没有遇到刺客。”薇奈特说。

“那就好。潜入监狱的事情怎么样了?”

问到这里,我才想起来,要是刚才薇奈特还在潜入过程中,我的来电就有几率导致她出现破绽。刚才满脑子都是刺杀的事,不小心顾此失彼了,真是失态。

“对不起,我没顾及到你那边的情况。”

“啊,没事。”她不知为何好像有点高兴,“原来你也会担心别人啊……唔,放心,我现在回到旅馆了,佐藤和柴崎也都没有出事。至于潜入的事……抱歉,我搞砸了。”

我记得她说过自己有隐身的特权,这理应是潜入的利器才对,可她居然也失败了吗?

现在不方便细谈,我打算之后再面对面与她对话。

“没关系,你不用对我道歉。”我说,“我马上就回去,电话先挂了。”

“嗯,一会儿见。”她说。

我挂断了电话,随即离开小巷,前往旅馆。

……

经过稍许的迷路,半小时之后,我回到了旅馆,在走廊上推门而入。

薇奈特、佐藤、柴崎……这三个人正齐聚一堂,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个陌生人待在里面。

“她是谁?”我直接发问。

这个陌生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年纪大约在十六岁左右,面黄肌瘦,半边脸被烧伤的疤痕爬满,破破烂烂的粗布衣的缝隙下面露出了布满暗红色鞭痕的干瘦躯体,看上去十分可怜。此刻见我看过去,并且用近似质问的口吻说话,她畏惧地缩起了身子,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

“她是……”柴崎正想解释。

“等等,柴崎。”佐藤拦下了她,“由我来解释。”

接着,他看向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花了三分钟的时间,他向我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在中午之前,就像是一开始他对我们说过的那样,他在冰城中四处走动,打算出售自己身上的打火机之类的零碎物品,赚取金钱。且不论他打算怎么预防可能会因此而出现的不怀好意之辈,我想他既然揽下了这活,那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总而言之……后来他确实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地出售自己的打火机,赚了一小笔钱,也不愧是被很多海外名校争相邀请的高材生。

接着……在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一个正在出售冬民奴隶的商人。

而那奴隶,正是如今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不用想,既然她都在我的面前了,那就说明佐藤肯定是再次对冬民奴隶滋生了同情心,并且用自己赚到的钱买下了她。按照佐藤的说法,因为找不到愿意购买女孩的顾客,所以商人正打算要给她绝食,让她饿死,以减去一笔不多的支出。

“我愿意接受惩罚。”佐藤像是做好了觉悟。

“等等,佐藤你没有被惩罚的道理吧?”柴崎连忙说,“你卖掉的是自己的打火机,花掉的也是你自己的钱,你想做什么都……”

佐藤用话语打断了她:“我们现在是在接受宁海与……”他停顿了下,“……是在接受宁海的保护,所以,随便在队伍里增加无关者……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是绝对不能被提倡的。”

看得出来,他本来想提起旁边的薇奈特,但柴崎似乎还在以为薇奈特与她一样是一般人,所以他就立即订正了自己的话。

“我做了任性的事。赚来的钱本来也该统统上交给宁海,但是我却花掉了。”他平静地说,“我不会找借口,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

奴隶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既然你明知这是不理智的举动,那你为什么还要做?”我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薇奈特也表现出了关注的态度。

上次佐藤回避了我的问题,这次我不会再让他缄默下去了。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同情心泛滥购买奴隶,但如果说这奴隶是一个冬民,那么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要知道,就在刚才我受到了一起刺杀,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如今身为反抗组织首领的部长,而反抗组织的成员们又都是冬民,这不免让身为调查员的我对基于巧合出现在身边的冬民报以警惕。眼下这女孩看上去只是一介冬民奴隶,可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又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刺客或者监视者?

或许佐藤恰巧遇到她和商人的过程,也只是部长出于对佐藤性格的了解而设计的一出演戏。

当然……至于在这个假设中部长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动机,我倒是给不出来,就好像我不知道部长为什么要杀我一样。

佐藤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人,不应该只做‘正确的事’。”

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冬民们被王国打败,幸存者变成奴隶,这是弱肉强食,体现出来的是物竞天择的真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顺从它自然也是正确的事,甚至没有比这更加正确的了。”佐藤缓慢地说,“但是我觉得,正确和认同是两回事,这个世界上存在正确却不值得认同的事,也存在错误却鼓舞人心的事。如果我们人类选择了弱肉强食,凡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那就与野兽无异。这种正确,也是可以丢掉的。”

“佐藤……”柴崎错愕地看着他。

“我的父亲虽然很早就去世了,但是我还记得他的教导。”佐藤的声音十分认真,“他对我说:人可以活得不正确,但一定要活出正直。”

说完,他直直地注视着我,好像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所鼓舞了,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在他之前讲到“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真理”这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接下来的话也一定会十分幼稚,就像是在初中课堂上神游物外思考人生与宇宙的“中二病”学生一样,用苍白而偏激的长篇大论说出自己的未熟心态。而事实上,即使他讲到最后,还抬出了自己已故的父亲,我也依然不觉得他的话语有多少说服力可言。

或许他的想法还不止于此,他还有很多没讲完的心思,只是出于和我一样很少交朋友的缘故,他的口才也不怎么样,只能言尽于此。

即便如此,我也决定认同他的理由。

因为我也做过不理智、不正确、不聪明的傻事,在屋主事件中,我就在还不知道木牌是失败品的情况下,作出了要去帮助铃奈的决定,所以对于他这一番正确与正直的简述,我有着一份不足为他人道的认同。我想,如果可以,那么我也愿意做一个不正确也无所谓的正直者。

但是我依然不会答应留下来这个奴隶女孩。

既然佐藤想要留下她,那么就让他们两人离开队伍,之后如果佐藤因为奴隶女孩而死亡,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是他为自己的正直而理应支付的代价。

我认同他的想法,可我不会替他的正直买单。

144 人生重启(十)

人是无法轻易明白自己的心灵的,要不然也不会诞生出来心理学这门学问。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完全看清自己的内心:我在拒绝神秘团伙主张的弱肉强食论的同时,也在用暴力不择手段地虐待自己的敌人;在明白抽身而退才是理性选择的同时,却又在屋主事件中对铃奈施以援手。如此看来,我既不正义、又不正确,却始终没有彻底地堕入邪恶与错误之中。这种不干不脆的感觉真是太不舒服了。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我这个半吊子就不可以利索地投身于其中一边吗?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但是我发自内心地对邪恶有着一股强烈的抗拒心理。这使得我总是不至于被躁动的性欲和暴戾所吞没,沦为一个“随心所欲”的恶棍。

而经过这次问答,我进一步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在除了正义和正确之外,还存在着“正直”这一选项。

所谓的正直,指的就是贯彻自己的念头、并对自己厌恶的事物说“不”的勇气——这一条解释其实与词典中讲述的正直有着细微的出入,但是我打算以此定义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径。在我的内心深处,也一定存在着对于这种被我错误解读的正直的向往。

然而佐藤坚持的正直与我无关,我不会包容他的任性。

他在购买奴隶女孩的时候并不知道我遇刺的事实,所以当然也推理不出自己碰巧接触的冬民的可疑性,但是事已至此,他估计也不会再把奴隶女孩退回去了。要是他继续坚持,那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与奴隶女孩脱离队伍。

正当我打算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旁听我与佐藤对话的薇奈特突然发出了声音:“宁海,等一下。”

“怎么了?”我转头看向她。

她会在这种时候插入进来并不出乎我的意料,说的多半也是希望我网开一面的话吧。

现在这种情形搞得我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一样。但说实话,我完全没有高高在上应有的得意感,反而因为对方是自己人,所以觉得比较麻烦。

“我想跟你私下谈谈。”薇奈特说。

“好。”我没有回绝。

随即,在柴崎一头雾水的视线下,我们离开这间客房,来到了外面走廊的尽头,然后开始了私底下的对话。

“那个女孩没有问题。”薇奈特开门见山地说。

看来她也能从我遇刺一事中推理到此刻的奴隶女孩的可疑性。既然如此,那她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理由。”我言简意赅地问。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孩,并且对她进行了审问。”她说,“所以我知道,她是清白的。”

“又是你那个‘特殊的审问办法’?”我问。

以她的善良性格,在审问的时候估计是不会对目标造成肉体的疼痛或者心灵的压力的,那种办法的真面目很可能是某一种超自然力量。

她点了点头。

我试探地问:“方便展示一下吗?如果是特权,那就算了。”

“不,不是特权,也不是我本来就持有的力量,而是我在某一次剧本中得到的特殊能力。”她像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要是用得次数多了,就会出问题,所以不方便为了展示而使用。”

听上去真是麻烦,而且还不知真假。我本想问问具体是什么能力,但如果她是在欺骗我,那么现在也完全可以当场编造出来一个虚假的能力信息,而她既然没在之前就告诉我这种能力的存在,那想必也是倾向于保密的。想到这里,我跳过了这个问题,继而说:“希望你没有骗我。”

“我是不会欺骗你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好。”

见她用自己的信用保证奴隶女孩的清白,我也不便再追究下去,这件事到此为止。接着,我又提起了从之前开始就十分在意的问题:“之前通话的时候,你说自己潜入监狱的计划失败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可以隐身吗?”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回答:“有一个魔法师对监狱施加了探测气息的结界,未经登记的人进去就会响起警报。我起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找了个角落躲藏起来,听经过的狱卒们的对话才明白了这件事。”

“王国魔法师的数量不是连十个都凑不齐吗?”

“似乎刚好有一人在这个冰城坐镇。”她无奈地说。

真是不凑巧。

不过,如果只是探测气息的结界,那我倒是可以攻略。当然,前提是狱卒们提起的气息和我所知晓的气息是一回事。相同的词语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含义是很正常的事情,又何况是在不同的世界。万一那个结界探测的其实是人体自然放射的红外线,那我就无计可施了。

“我的念力可以遮断气息。”我说,“接下来就由我来潜入吧。”

“你一个人?”她迟疑了下,“不好意思,先问一下,如果我和你同行,那么你能用念力把我的气息也遮掩住吗?”

“没问题。”

只要还在我的十米内,并且能被我感应到,那么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吧。”她说,“我的隐身可以把我接触到的物体也隐藏起来,包括穿在身上的衣服和触摸到的人类。只要再加上你的气息遮断,那么无论是结界还是狱卒们都无法察觉到我们。”

这听上去就像是理查德的隐身法术一样,令我产生了一种既视感。接着,我问:“但是你的隐身不是特权吗?这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特权吧,它还够用吗?”

“还能再用很长时间。”薇奈特用了比较谨慎的措辞。

“那就麻烦你了。”我接受了她的建议。

“不用客气。”她露出了放松的微笑,“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我,那么宁海你打算如何绕过监狱里面的狱卒们?虽然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但毕竟都是职业的,不能隐身的话很难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