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109章

作者:吃书妖

“问题?”

“那里面会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我组织着语言,“也许是鬼魂作祟,或者是类似的事物。总之,那不是什么安全的集合地点。”

“唔,是吗?鬼魂……我明白了。”她说,“不过我已经到医院的门口了,你在这附近吗?”

“你在门口?”我扫视周围。

很显然,她不在这里,我之前就感应过周围的气息,这一带是没有我之外的活物的。

其实就算是之前在面对“医生”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应到它的身上有活物的气息,那就像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不,即使是我过去与尸体人偶交手的时候都能从其身上感应到气息,可对着那个“医生”,我却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团空气。

“我也在门口,但是我没有看见你。”我对她说,“你大概找错医院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你已经从医院里面走出来了,那么你能看见医院的名字吗?应该有写着名字的地方才对。”

我用手电筒照向左边,门外有一小片草坪,上面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写着陌生的文字,应该就是她想要知道的医院的名字了,但是很遗憾,我看不懂。

“你刚进入剧本时就身处于医院里面,而且据你所说,医院里面存在异常,那就说明里面可能存在着与剧本相关的线索。”她冷静地说,“虽然贸然进入是不妥当的,但是我们可以先做好准备,然后再一起进入探索。”

“你说得对。”我接受了她的建议,“不过我看不懂这里的文字,就算找到了写着医院名字的地方也没用。”

“看不懂?”她的声音有点惊讶。

“你能看懂吗?”我反问。

“我能。”她居然承认了,“来的路上我经过了一条街,商店招牌上的文字我都能看懂。”

这个回答令我的心中升起了疑惑:我本以为她也不能看懂这里的语言,就像我一样,可她却声称自己能看懂,难道守秘人在灌输语言和文字的阶段对我们形成了差别待遇?只有我不能看懂这里的文字?

“看来你好像碰到了奇怪的麻烦。”她停顿了一会儿,“按理说守秘人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调查员有差别对待的,你的问题我也是第一次碰见……也许问题是出在其他方面,比如说,你中了某种无法看懂文字的诅咒……之类的。”

她提出的假设看似异想天开、毫无根据,可在光怪陆离的生存剧本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你不能看懂这里的文字,那么就算我报出了自己的所在,你也很难找过来,那还是我来找你吧。”她说,“你能描述一下自己周围的样子吗?”

我环视周围,大致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她古怪地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我问。

她顿了两秒钟,这才问:“宁海,你所在的那家医院,正门口的左边是不是还有一辆红色的汽车?”

我看向自己的左边。

没错,是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停在了左边十几米外的用白线画出的停车区,它看上去特别破旧,车窗支离破碎。我走近查看,车厢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件件衣服,驾驶席和副驾驶席分别放了一套男人和女人的衣裤,后排车座上则有一套小孩的衣裤,仿佛之前还有人坐在车上,此刻却都蒸发掉,只留下了衣服一样。

“有。”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接着,她又报出了包括石碑和环保垃圾箱在内的几个物体的位置,都与我周围的布置完全吻合。

不需要再问更多了。我说:“你可能来对地方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没有看见你,你也没有看见我……”她似乎正在思考中,“我们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却无法接触彼此?”

听见她这么说,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设想。

如果是一般人,这时候或许还是会觉得双方都不在一个地方,相似的环境条件只是巧合,但我们是调查员,不会单纯地视巧合为巧合。

拜网络所赐,即使是既没有读万卷书也没有行万里路的我,也在某些方面有着不错的“见识”,像是我们眼下的遭遇,就能在少数虚构故事中找到相似的案例,尽管这些都不是现实案例,可至少能够丰富我的想象力,加强我对大多数奇妙现象的接受力与联想力。

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却无法接触彼此,这或许是因为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就好像图像处理软件中同一文件的不同图层——我知道在没有任何根据的前提下提出这种设想是十分离谱的,所以我也没有拿出来正经讨论的意思,只是在脑海中设想一番,然后以此为基础延伸思考,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地抓到某些线索,这比起停止思考要好得多。

思考着、思考着,我抬起头,看向夜空中悬挂的地球,灵光一闪。

如果是虚构故事,在这种“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空间”的结构中,其中一个多半是正常的现实空间,另一个则是疯狂诡谲的超自然空间。我的所见所闻无疑是异常的,那么赤瞳那边会是正常的吗?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我对她问:“你能看见天上那个地球吗?”

“天上的什么?”

“地球。”

“……不,我只能看见月亮。”

中了。我想。

接着,我又提出了几个问题,比如周围是否有人、路灯是否有正常运作,她都逐个回答了。

经过几次问答,我对自己和她的处境有了大致的把握——说不定,就如我之前设想得那样,我们真的是在同一地方的不同空间,一处是正常,一处是异常。在她的眼中,医院外面的公路没有裂纹和垃圾,路灯都有正常运作,医院建筑也有灯火亮着,正门口左边停车位的那辆红色车子也没有破损的痕迹,里面更没有放着大人小孩的衣裤。

她面对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正常的世界。

直到这时候,我才将自己心中这个仍嫌不够成熟的设想抛了出去,告诉给她。

她好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假如这是真的,那么你接下来又打算怎么行动?”

“我想先找找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和我一样身处于这个地方的活人。”

“你要从他们身上获取情报吗?”

“是的。”

“指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比起找一个连样子都不知道的盒子,找活人对我来说更加靠谱。”我说。

“我明白了。”她好像点头了,“我这边也会做一下调查,看看有没有能帮助到你的地方。”

敲定接下来的行动之后,对话到此就结束了。她挂断了电话,我将黑色手机收了起来。

忽然,我感到有视线从身后投来。

回头看去,只见在几十米外的医院三楼的窗台前,一道穿着绿色手术服的身影正立在那一处,面朝我这里。我定睛看去,那道身影又不见了,窗户也是一片漆黑,好像那只是我的幻视。

不,那一定不是幻视,刚才的家伙就是之前被我杀死的“医生”。

我没有深入思考它再次出现的含义、以及它是否会离开医院追逐我的可能性,这种灵异的怪物恐怕是难以真正杀死或摆脱的,但我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如果它再来,我就再杀它一次。我有超能力、有特权,并不是对怪物无计可施的一般人。我重复地暗示着自己:我有这种底气。

随即,我转过身,沿着公路,离开了这个地方。

……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我走出公路,来到了一条灯火皆熄的街道上。

道路两边是一家家破破烂烂的商店,饭店、服饰店、电器店,应有尽有,但却都是一副好像被强盗冲进去劫掠过一番的惨状。我经过了一家服饰店,旁边的橱窗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假人模特也被拆成好几段,丢到外面的地上,断面居然呈现出了血肉蠕动的样子。

这种画面令我意识到,在这个地方,灵异现象只怕是无处不在的。

我绕过了那些东西,继续前进,感应周围是否有活人。

几秒钟之后,我感应到了想要的对象——大约就在百米不到的十字路口,我察觉到了有活人的气息正在向这里接近——速度很快,恐怕是跑过来的。

人还没看见,就听见声音传来:“救、救命!”

是女生的嗓音,气喘吁吁地,听上去又狼狈又疲惫。下一刻,那人就从前面的转角冲了出来,笔直地向前冲刺,从我的面前十几米外经过——或许是因为过于匆忙,她没有看见就在旁边的我,惊慌失措地逃跑着。

她看上去比我大两三岁,大学生的年纪,面容姣好,一头乌黑的披肩发,穿着黑色的带粉红图案的T恤、深蓝色牛仔短裤和黑色棉质裤袜,跑步动作不算矫健,速度也不是很快,恐惧与焦急或许使她爆发出了平时没有的力气,却也紊乱了她的步伐。

才跑出没多远,她就踩到了地上的空罐,重重地跌倒在地。

紧接着……一个人也从那处转角冲了出来。

确切地说,那很难说是一个人:它的外形与人类近似,浑身赤裸,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面部没有五官,被一张漩涡状的血盆大口所占据,里面长满了牙垢遍布的利齿。它的胳膊和腿比常人长了七八倍,冲刺时手脚并用,除此之外,又有两对同样长的手脚从它的躯干左右生长出来,令它进一步地远离了人形,反而更像是一头有八只脚的怪异蜘蛛。

见女孩跌倒在地,它疯狂地向她逼近。

101 反转世界(四)

从“使目击者感到恐惧”的角度上来说,比起那些巨大的、丑陋的、与人形无关的怪物,那些在人形的基础上加以变化的怪物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无论是我之前遇到的“医生”,还是此刻看见的“人体蜘蛛”,它们固然没有罗普岛的恶魔那么有冲击力,可却比那更加让人反感。

特别是在这种黑暗的、无人的、死寂的城市废墟中遭遇到它们,更是犹如噩梦一般的体验。

女孩扑倒在地,疼得叫出了声音。她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正在被追杀的事实。扑倒之后,她连忙翻过身,坐在地上,双腿连蹬,慌慌张张地向后退避。在对面,有着八条奇长无比的手脚的“人”疯狂地爬行着,向她逼近,面部的漩涡状大口淌出唾液,既恶心又惊悚。

她惊恐地注视着那头人体蜘蛛,嘴巴张大,像是想求救或惨叫,却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看见这一幕,我自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如果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那我也会作出自私的选择,但此刻我的处境尽管谈不上特别有余裕,可也没有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况且,我离开可能藏有盒子的医院一带,四处走动,为的就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活人,既然眼下已经找到,那就没有坐视她被怪物杀死的理由。

当怪物逼近到她的五米处的时候,我已经冲了上去,将其纳入念力射程之内,发动念力切割。

下一刻,怪物的首级被斩,掉落在地,支撑着躯干的八条手脚也跟着一软,砰地摔倒,仿佛就这样死去了。

与恐怖的外形不同,它的战斗力倒是不强,显得外强中干,令我想到了被自己一招打败的“医生”——不过想起后者,我就又重新对它提起了警惕。对于这种神出鬼没的灵异怪物,以单纯的攻击力、防御力来评估它们的威胁程度是有失偏颇的,纵使此刻它被我斩首,也不见得已经彻底死亡,兴许还会突然行动起来,发动出人意料的反击。

绝不能掉以轻心。

我没有随意接近看似死亡的人体蜘蛛,而是绕过它,走向那女孩。

女孩此刻双目紧闭,紧咬下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已经绝望了,正在等死,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我的接近。看着这样的她,我却是想起了过去差点被头狼维克多杀死的自己:在超能力不足以对抗敌人的情形下,我也曾经绝望地放弃过挣扎,可见在超能力的优势尽失之后,我也是与这个女孩没有区别的,都是一般脆弱。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面对那一战,我还会选择等死吗?数次剧本的经历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我,这种改变,有让我的心灵更加坚强吗?

我是否依旧是当初那个“失去了超能力,就一无是处”的宁海?

我没有提醒女孩,只是看着她,沉默地思考着自己的过去与现在;而过了几秒钟,很可能是因为预料中的死亡没有按时降临,女孩担惊受怕地睁开了双眼,随即看见了倒在一边的人体蜘蛛和站在她面前的我。

“你好。”我说。

女孩被我的搭话吓得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后退,接着仿佛这才意识到危险的解除,发出了既惊讶又疑惑的声音:“哎?”

“不用担心。”我说,“它已经被我打败了。”

“打败……”她迟钝地念着我说的话,“……了?”

“是的。”我说。

虽然无法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但互相交流却是不成问题的。

她看着我,又看向那头人体蜘蛛,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她大叫一声:“哇!”然后又想后退。

我立即看向人体蜘蛛。

它的颜色——包括皮肤和头发在内的全身上下的颜色都在开始发生变化,从正常的肤色向着殷红的血色转变,女孩就是被这种变化吓到的。我戒备起来,以防它有所动作,不过它依旧没有动弹的迹象。过了几秒钟,它完全变成了血色。

噗。

犹如装满水的气球被戳破,它的形状陡然崩溃,化作大片大片的血色液体倾洒在地,空气中弥漫起了血腥味。紧接着,液体好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不自然地流动起来,分成十几股钻入了路面上或粗或细的裂纹之中。

很快,它们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它它它……”女孩惊讶得说不出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