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117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虽说后来边陲二之国毁于污秽之雨,但在这之前,自从哈娜离开法梵德之后就已经过去了数个月,这期间新的讨伐队肯定都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在哈娜还在阿芙洛狄忒里醉酒笙歌学着如何卖笑赚钱的时候,也许巨龙小姐正被无数教会的圣骑士踩在脚下,以裁决重剑分解她的鳞片,取出那颗鲜活的心脏。

随后那心脏被送到教皇国来,圣教皇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希望成为银发龙娘的变态的思绪,渴求已久近乎永生不灭的力量,一切都在这颗心脏面前得以实现。如今纳骨堂里坐着的大概已经不是什么垂垂老矣的圣教皇了,也许当今年的白花祭落幕时,走到人群前的会是比台下守护者更漂亮的花季少女,她会用比任何人都要漂亮的笑容,宣称自己就是那位百年前拯救了世界的圣教皇,更是现存最伟大的白巫女,在万众呼声中迎来真正的新生。

哈娜微微皱眉,杀气不知不觉地入侵了眉梢,她忘了自己仍然处在龙骨全开的状态下,扩散开来的感官就像她本人的分身,灵魂的气息绝无隐藏的可能。

那阵雄浑的心跳声骤然消失,哈娜吃了一惊,任何人都不可能藏匿起自己心脏的鼓动,但对龙心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它既可以在一次擂动中就让血液高速循环交换全身,当然也能减缓重复这个步骤的速度,在一段时间内完全不做下一次擂动,依然能让身体保持活动的健全状态。

有什么人是需要在平时藏匿起自己心跳的?答案只有一个,圣教皇已经意识到有人在窃听,才故意掐灭了自己的心跳声。即使那只是扩散开来的感官,无形的意识,但始终和哈娜大概师出同源,哈娜能感觉到圣教皇的异常,那么只要圣教皇愿意,反过来也能做同样的事情,圣教皇也许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异样。

心脏在这一个瞬间近乎停滞,哈娜让它的速度放到了最慢,她不确定圣教皇是不是已经听到了,或者只是刚刚才开始反击。即使是龙心的持有者,依然会和巨龙一样需要呼吸,彼此可以停滞一时间的心跳声,却没办法一直持续下去,总会有让心脏再次跳动起来的时刻。

哈娜想赌一把,她要赌圣教皇只是察觉到了奇怪的异样感,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确切存在,这需要时间,也是在考验圣教皇的耐心,只要圣教皇愿意,大可以一直监听下去,直到那种异样感再次出现。

但是白花祭马上就要开始了,按照惯例,圣教皇需要宣布规则和简短的致辞,没有办法一直在这件事上交锋下去。

221.白花落尽之时 三

但就在这时那心跳声又再次跃动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那仿佛是某种欢愉,某种喜悦,某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分明只是单纯的声音而已,哈娜却能从当中感觉到强烈的情感,圣教皇似乎在片刻的思考之后决定用这种方式表达些什么,只为能够听到这声音的人所展露。

哈娜仍旧屏着呼吸,她不确定这种感觉会不会是圣教皇的陷阱,因为这不像那种地位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坐拥世界上最大的领土,引领众多国家和教会的圣教皇可以说是唯一的霸主,这种人即使并非平常人想象的那么神秘强大,也一定会是个深谋远虑的聪明人,这从百年间圣教皇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来。

而现在,那声音给予哈娜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满心欢喜的孩子,就像一直认为自己是孤独一人的女孩推开铁窗,忽然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那种雀跃难耐的心情,想要和那些孩子们一起在蓝天下奔跑的愿望,纯粹而美好,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圣教皇,会是个那么单纯的孩子么?

这个想法只是在哈娜的脑海里出现了瞬间就被否定,秽鬼之祸迄今为止整整百年,自一百二十几年前魔力之种植入西方世界开始,长寿的老人就屡见不鲜,百岁并不是什么极其罕见的年纪。尤其对教会里的人来说更是如此,神父和教皇本就出生自最底层的军队,他们的身体从年轻时代开始就远比一般人要强健。

圣教皇作为第一批对抗秽鬼的人,在那个尚且没有那么多先进武器的百年之前,必然也是个战士一样身体素质极好的军人。

这种传说里的存在,会是个活了一百多岁,还像个孩子一样的人么?亦或者,呆在纳骨堂顶的并不是圣教皇,而是别的什么人?

哈娜不由得想起那个古早的故事来,新都的很多人都谣传其实最早的圣教皇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但教会坚持秘而不发,用了一个新的家伙替代了圣教皇的位置,以此掌控全境,来达成自己的统治目的。

连哈娜这个来新都没多久的外人,都知道这种传言,更不用说就呆在新都的圣教皇的本人了。可那位听过这种传言的圣教皇仍未有所表现,一如既往地不以真正面目示人来消除这种传言,这就不得不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这种传言的真实性。

“紧张到需要喝酒来缓解么?”一只温柔的手背忽然搭在哈娜肩上,苏琳从她的背后俯身探过头来,与哈娜一起看着面前的镜子。

今天她们两个人又互换了身份,这场白花祭上将由哈娜来替代苏菲的位置,苏琳仍然做她自己,三叶草发夹也跟着交给了应该使用的人。这仅仅是作为身份的标识,绝大多数守护者都无法直接将自己的力量作用在另一面守护者身上,苏菲苏琳尤其如此,因为她们的力量都是直接对人来生效。但有些守护者可以将自身的力量作用在周遭的环境上,借此来达成某些匪夷所思的进攻手段,单对单的对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苏菲苏琳会是劣势。

哈娜的心脏骤然恢复跳跃,她没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静默,蔓延开来的感官迅速收回,但仍旧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戒,她不希望圣教皇在这种时候就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之前明明那么有信心来着。”苏琳轻轻收拢哈娜的头发,帮她盘成高高的发髻,以免长发影响到即将到来的对决。

虽然早就约好了这件事,真正到来的时候苏菲难免也还是有些动摇,尤其在看到哈娜早起居然会喝酒之后更是如此,无论结果如何能否找到想要的答案,她都不希望哈娜会在白花祭上被当做苏菲的替代品成为众矢之的。已经失去了的人无法再挽回,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还没有说上太多的话,要是又就此远去,这世界残酷的未免也太叫人疲惫了,大概连生存下去的希望都会没有吧。

“我的信心来自于我不能输,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做不到那就一定做不到,不去试试怎么可能知道结局?”哈娜把最后一滴酒喝干净,拍了拍脸颊,高速的血液循环也让酒精带来的后果非常容易显现,她的脸蛋上多了些淡淡的绯色,“我并不是因为对决而紧张,只是身体需要一点酒来滋润。”

“这倒像是酒鬼才会说的诡辩,你的话难道不应该是需要一点爱的供养么?”苏琳淡淡地笑笑,“席可一直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这叫做补魔。”

“有关这方面的话只要是她说出来的你大可以当做是口嗨,知识比经验丰富说的大概就是她了。”哈娜已经习惯了席可的风格,知道她肯定会对苏琳宣扬自己是如何跟她相亲相爱,用各种姿势play的。但事实上做那些事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实也绝对没有席可描述的那么夸张。

“被人那么喜欢是件很棒的事哦。”苏琳双手搭在哈娜肩上轻声说,这样看起来站着的她才更像姐姐一点,哈娜脸颊的樱色倒像是害羞与姐姐同框的妹妹,“不要轻易辜负那么沉重的感情,要带着与之相符的心意回报。”

哈娜心里微微一动,最开始的时候苏琳并不接受她这份替代苏菲参加白花祭的提议,但随着交易达成和这些天来相处的越来越多,苏琳已经会在这个时候来为她说些鼓励的话了。

其实苏琳从骨子里就是个这样善良的孩子吧,虽然掌握的是审判这种绝对杀戮的力量,可她本质上仍旧是个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只是和她相处都会觉得叫人心情舒畅。

“我会竭尽全力回来的。”哈娜默默握住了苏琳的手,她的手修长柔软,带着令人心动的温度,“因为我答应过你,在未来那栋白色的房子里,我会成为你的家人。”

苏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笑,姐妹之间很难把感谢这种词汇挂在嘴上,更多的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这样就够了,因为对方会懂得那是什么意思的。

这一刻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爆开,照亮了整个纳骨堂,也照亮了窗边哈娜和苏琳的侧脸,尽管是晨曦时分,那种特制过的烟花仍然能在白昼绽放出绚烂的色彩,教堂里的钟声随之响彻云霄。

白花祭终于正式开始了,哈娜和苏菲对视一眼,推门而出,一路上其他房间里的守护者也相继出门,大家彼此用眼神交流,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非常默契地组成了一支并肩前行的队伍。

“守护者们来了!”排在最外圈的人们首先看到了那群主角们的到来,率先爆发出欢呼声,紧跟着整个人潮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试图环绕过来,但圣堂武士们已经提前一步挡在了他们的毕竟之路上,刀鞘横隔彼此相连,为守护者们保证好一条通往圆盘的路。

爱莉雅,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泰温,当下守护者里最年长的兰迪,还有之前曾经见过的和最近才回到新都的守护者,合计总共三十六人全员到齐。每个人都仍旧穿着白巫女的制服,和绝大多数时候人们所见到的守护者们一样,但女孩们的妆容和少数男孩们的气质都比以往要精神抖擞百倍,对于白花祭每个守护者也都像那些观众们一样重视,只不过观众也许在乎的是自己赌下去的钱,而守护者所在乎的是谁获胜又是谁失败。

失败者必将死去,这是习以为常的惯例了,就连看客们也都知道,那位垫底的守护者必然在白花祭之后消失无踪,虽然惋惜,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那是圣教皇所做出的决定。而胜利者将得到亲自面对圣教皇的机会,并且还会得到一份圣教皇允诺的奖赏,这个奖赏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取决于那位胜利者想要什么,只要并非超越现实无法办到的事情,圣教皇就很乐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为唯一的胜者送上惊喜的大礼。

三十六位守护者踏上圆环,各自占据一角面向纳骨堂,每个人该站在什么位置之前已经预先通知过了,那些环绕圆盘的圣堂武士本身也就有着定向的作用。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纳骨堂的正面高层是有一扇窗户的,平常它多半封闭着,前来拜祭的信徒偶尔能见到它敞开的时刻,至少意味着里面确实有活人在居住。

今日那扇封闭了许久的窗户从一开始就大开着,很早就来的看客们偶然还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在里面走动。按照惯例,白花祭正式开始之前圣教皇会宣布本次的规则以及致辞,哈娜一直紧盯着那扇窗户,很好奇圣教皇是会从那里走出来,还是就那么站在高处仍然以不出门的高傲姿态向大家宣言?

“许久不见,诸君。”首先到来的是这句话,紧跟着在那扇并不宽敞的窗台前,露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踱步到围栏边。便如百年前秽鬼之祸的传说时那样,那位圣教皇笼罩在白色的长袍中,从头到脚,无人可以知晓其真面目,甚至无法推断确切的年龄。

因为圣教皇的声音太奇怪了,那是人类的声音没错,但它既不苍老也不洪亮,并非沙哑也非尖细,根本无从判断那是男性或者女性的声音,就像某人无意间用什么东西随手敲打出来的音色,无从模仿辨别,是刻意用某种手段伪造出来的。

据说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可以拥有几百种声音,无论男女亦或老少,只要愿意,那样的人就能模仿出任何一种声音来,圣教皇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特意练习过那些方法也说不定。

“很高兴又能见到你们,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中有些人又老了一些,有些人已经离我们而去。”哈娜能察觉到圣教皇的视线应该看向了代表边陲二之国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无论是博尔吉亚还是教皇本人,都已经丧生在污秽之雨中了。圣教皇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不知道这个时候多看一眼那里,心里是在惋惜那两个人没能到场么?

在座的君王和教皇们纷纷起身弯腰致意,观众们也跟着一起,虽然每个人都听得出来圣教皇那句话是对这些老熟人说的,但大多数人心中都对圣教皇心存敬意,在这种时候跟着表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好在更多的人依然走到了今天,又是一年白花祭,每次白花祭我们总能看到些精彩的东西,尽管它曾为我们留下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但今年我还是希望白花祭可以有所变化。基于这种想法,这一次的白花祭规则变为单人对决,任何一位守护者均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对手,先站出来者优先。当三十六个人分别进行过至少一场对决,且今天允许比赛的时间结束之后,统计每个人的胜场和负场次数,胜场最多的那个人即为本次的胜出者,负场最多的人则退出守护者的队伍。”圣教皇用并不大,但足够传遍纳骨堂前的声音说。

这项规则早在数月前就已经公布了,临场再重复一遍是为了给那些不在乎这些或者刚才回到新都没多久的人听。和之前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风险与收益并存的规则,是赢家还是败者只在一念之间,有信心的人会多次挑战比自己弱的对手,好成功的刷胜利战绩去争夺赢家,没有信心的人则会在一场比赛之后就求稳退却,等着观看其他人的情况再做决定要不要去搏一把。

“另外,我忽然心血来潮的想要追加上一条规则。”

每个守护者都心里一惊,因为她们感觉到圣教皇的视线正扫过自己。

“这次白花祭,不会对你们做任何限制,全力解放,用一切能够使用的手段,来一场最为华丽的表演吧,我的孩子们。”

圣教皇张开双臂,仿佛要隔空拥抱每一位守护者。

222.白花落尽之时 四

这委实是个奇怪的追加规则,一时间守护者们都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人,因为她们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在其他人脸上看到同样奇怪的表情之后,她们才确认圣教皇确实说了那么一句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的话。

白花祭历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每个守护者都曾接受过圣教皇的血液,拥有爆发出龙形的隐秘力量,这种力量对外界的一切来说都是个秘密,当然更不会允许在白花祭上展露出来。

那对守护者来说等同于是最后的底牌,视使用的时间和完全解放的程度,代价从器官损害到最终完全丧失生命都有可能,即使只是短暂地开启也依然会留下一些难以承受的后果。

白花祭的武斗将决定最后那一名守护者的退场,但对更多的守护者来说,只是一场简单又轻松的考验,你大可以不取胜,只要不输就已经算是赢家了,完全算不上是什么一定要拼命到需要伤害自己的事。

“这其实是在给输家机会。”苏琳嘴唇微动,她和哈娜站的不算远,这个距离上两个人依然可以轻声的交头接耳,这并不违反规则。

“什么意思?”哈娜问。

“不会走到绝境上的人当然不会拿出最后的底牌,可要是已经无路可走了,本身的后果就是死去,那为什么不选择现在就拿命拼死一搏呢?”苏琳神情严峻,“唯一的问题是,在场这么多观众,圣教皇确定可以让一直以来不被发现的秘密,就这么公之于众么?”

“你们没有听错,这确实就是这次的规则。”仿佛知道守护者们心中的疑虑,圣教皇继续补充说,“我希望这次白花祭可以成为有史以来最精彩的对决,作为奖励,今年的第一名会得到一份特殊的礼遇。”

圣教皇故意停顿了几秒钟,这是常有的卖关子手段,虽然常见,但确实有用,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讨论那个即将到来的答案,能够让圣教皇卖关子的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她将成为我真正的接班人,当选下一位圣教皇!”当气氛到了想要的效果时,圣教皇才以诗人般的语气高呼。

纳骨堂前静谧得仿佛空气都凝滞了,晨曦微风掠过圣堂武士的勋带,黑色的布条迎风起舞,这个突如起来的消息一时间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从很多年前有那个圣教皇被人取代了的谣言开始,人们就觉得圣教皇早就该退位了,从秽鬼之祸到如今,普通人都已经更迭换代了两三轮,但圣教皇依然高座在那个位置上,享受着皇权陨落之后由教会所掌握的权利果实。

这样的地位岂止是叫人羡慕,嫉妒,甚至是憎恨,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早已在这座城市中滋生了很多年。旧时代的阴影直到今天仍未散去,当下坐在这里的诸多君王又有几个是真心臣服教会的?更别说那些自小就生长在新都里的人了,拥有的一切是圣教皇所赋予的,失去的一切是圣教皇所剥夺的,成为教皇国的人意味着与污秽隔绝的安全,也同样意味着此生此世就只有这个国家为伴,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见过山川与大海,就连教皇国大门前的深谷都不可能去看上一眼。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圣教皇是一个可敬也可恨的人,尤其圣教皇从不愿意以自己的真正面目示人,即使此时此刻也依然藏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用白袍隐匿自己的身份,隔着冰冷的空气与大家说话。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去信任?

当圣教皇自称要确定继承者的消息公布那一瞬间,很多人想的都不是赢家会是哪位守护者,而是圣教皇会在什么时候退位。他们渴望看到旧时代的老东西从高位上退下,新的继任者登场才会对现状有所变化,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圣教皇掌控的太久了,急需一位新皇来做出改变。

这个消息在守护者们听起来完全是另一回事,她们都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人工缔造的强大白巫女寿命有限,多数人在二十多岁就会死去,甚至看不到三作为年龄的开头。这样的身份即使成为圣教皇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更何况她们中几乎没什么人对圣教皇的位置有兴趣,这个所谓的礼遇甚至不如之前的任意许下一个愿望有用。

在场唯一有所触动的人是哈娜,她的直觉告诉她圣教皇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白袍下面的那双眼神毫无疑问是在盯着自己,先前的偷听绝对已经让圣教皇发现了她的踪迹,亲手制作了苏菲苏琳的人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假货?

可是圣教皇并没有当场拆穿她,也许那句继任者作为奖赏的话本就只是说给哈娜一个人听的,她站在这里代替的是苏菲,圣教皇肯定清楚苏菲今天会遇到些什么,圣教皇要看这个冒牌货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特意去戳穿哈娜的存在了,那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这里的视线实在是太多。

“那么诸君,按照历来的惯例,先让我们暂时小小的休憩片刻,跳上一支舞来掀开今日的大幕吧。”

圣教皇拍了拍手掌,圣堂武士们闪开阵列让出一条通道,露出后面的圣骑士们。一反平日里圣骑士白衣白甲的耀眼姿态,这些圣骑士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装备,取而代之的是各式乐器,从大键琴到小提琴,从小号手到钢琴师,那根本就是一整支乐团,谁也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那么正经的圣骑士,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会扮演一支乐团来演奏舞曲。

音乐开始,舞裙旋转,三十六位守护者两两成对,本着就近选择的原则相互拥抱一处在一处。空气里弥漫着缥缈的香水味道,虽然不久之后这个舞台就会变成斗争之所,但至少现在这一刻还是会让彼此暂时放下心中盘踞已久的敌意,暂时全身心地投入到舞步之中,谁都不想在这样的舞台上忽然失误出丑。

所有守护者显然都上过同一门舞蹈课,受过同一位老师的教导,舞姿极尽优雅步伐精致。彼此间有些显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仍然表现的非常好,哪怕是那两个不幸周边没有任何女生,所以只好拥抱在一起的男孩,也没有暴露出任何不满。

哈娜顺理成章的和苏琳做舞伴,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和这些守护者一样的课程,但她在阿芙洛狄忒呆过,在那里跳舞是门必修课。以她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精神,短短几个月就能把自己锻炼成经常出入酒吧的舞蹈大师,要跟上这些潇洒自如的守护者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白花祭开始之前的惯例小剧场了,守护者们以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居多,能够同时让所有人一展风采的莫过于一支漫长优雅的舞曲,同时也能当做运动之前小小的热身,起起落落的白裙随着旋转如巨大的白花盛开,每一朵都风姿绰约漂亮迷人。

有时候即使是单推的忠实粉丝也会搞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己最爱的偶像,眼神一直追随着的某人到了最后才发现其实是另一位守护者,交织起舞的白发迷乱的像是一场美好的幻觉,简直是属于精灵们才会拥有的舞台。

音乐声在中场陡然变化,大家两两怀抱着交错旋转,白色的裙裾和白色的发丝一起纷飞,哈娜与爱莉雅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了那句柔软到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轻语。

“要加油啊。”

因为还要专注于脚下的舞步,哈娜只能用余光看着从身后旋转着越来越远去的爱莉雅,她自称是那么讨厌苏菲苏琳的人,却会在这种时候偷偷塞过来一句鼓励的话语。

那当中肯定有席可和依雪她们不小的功劳,如果不是需要假扮身份,哈娜其实很想以真实的自己去和爱莉雅面对面交个朋友什么的,很可惜她做不到。

不过要是能在这里做完一切想要的东西的话,在离开新都之前,也许哈娜会试着跟席可一起,去和爱莉雅吃上一顿告别的晚餐,谢谢她所给予的帮助。

音乐渐渐低落下去,短暂地交汇到此结束,舞伴之间相互后退一步弯腰,行典雅的宫廷礼节,从这一刻起大家就是竞争对手了,舞曲之后每个人都精神焕发振作起来,回归自己的原位。

随着每一位守护者重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们脚下那部分绘制的纹路变随之亮起,当所有人都入位之后,亮起的纹路已经遍布整个圆盘。圆盘中心有一道像是指针一样的光开始迅速旋转起来,这代表武斗的正式开始,那道光会在任何时候随机停下来,指向的那名守护者就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对象,去挑选自己的对手。

人群开始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视线随着那道光针高速移动。

任何一种比赛,首战和压轴都会是最受瞩目的两场,某种程度上开局的这一场甚至会比压轴的那一场更重要,因为能看到开局的观众往往比看到最后的要多,很多人其实并不热爱要看的东西,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才来到这里,陪伴家人或是消磨时光,再不就是希望亲眼见证自己的赌局结果如何。

所以每次白花祭看起来是那么受欢迎的节日,其实也有很多人并不喜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欣赏一场由英雄般的美少女们所带来的盛宴。很有些贵公子都说看女人打架是种乐趣,尤其是守护者,这些出身优雅又强大高傲的女孩子们和普通女孩完全不同,街边喝醉了的大小姐也只会撕扯别人的头发踩着高跟鞋一顿乱踹,是毫无美感可言的疯婆子,守护者们打起架来那就简直是舞步一样的优雅姿态了,大概只有用凌风狂斗而发型不乱才能形容。

圣教皇始终都站在那个小小的窗台前,以唯一的高台看客这一身份注视着纳骨堂前的一切。圣教皇随意地拍了拍手,光针随即开始减速,像是用尽了动力的机械那样缓缓推移,直到最终停了下来,指向某位守护者的脚下,与此同时她的那部分纹路也随之熄灭。

没有主持人之类的东西去宣布抽中了谁,那样只会让白花祭看上去像一场低廉的地下搏击比赛,整个过程寂静而无声,守护者们遵从着早就知晓的规则做着每一件该做的事,来自各个国家的皇帝,教皇,以及本国的民众们亲眼见证着一切的发生,绝无任何作弊的可能,这就是真实的白花祭。

它并不像那些外界的教科书上写的那么张扬那么绚烂,相反甚至有点内敛的秀气,真实的主角们仿佛只是在参与一场习以为常的训练,唯有那些商贩和初次来到这里的看客,才会兴奋的大吼大叫像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孩。

“居然会是第一个……”人群里,席可她们已经到了合适的位置坐下,这里是特意为白巫女们开辟的角落,位于纳骨堂的侧面,视野还算不错相当宽敞,没有其他人的遮挡,白巫女们三两成群坐在这一块儿,一起欣赏最强白巫女们的激斗。

“总让人觉得不像是随机的巧合呢。”雪华不禁有些担忧,用只有小伙伴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私语,“圣教皇……该不会已经发现哈娜了吧?”

“那个圆盘上的光看上去像是某种魔法,圣教皇站在那么远的地方什么也没做,只是拍了拍手,我想被控制的可能性很低。”琦世说,“大概……只能怪她的运气不太好吧,偏偏抽到了第一这么显眼的位置。”

“第一也没什么不好的。”依雪淡淡地说,她的膝盖上铺着画板,这种大场面对一位画师来说是难得的取景机会,当然不想错过,只不过画的内容可能就没那么符合现实了,差不多可以用无情白巫女群x某不知名哈娜来形容,“只要第一战立个下马威,那些没那么厉害的人就不敢来继续找哈娜的茬了。”

223.白花落尽之时 五

哈娜默默地走向圆盘中央,剩下的守护者们依然站在边缘处自己的位置上,在她们外圈是坐拥最好位置的君王与教皇。人群欢呼着拍手,大喊着苏菲的名字为她助威,作为最受欢迎的守护者也是最漂亮的那位美少女,她的人气永远都是第一。

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这次白花祭,苏菲大概率要被其他守护者排挤针对,但他们还是会希望苏菲可以成为站到最后的赢家,她那么漂亮又那么会唱会跳,是大家最喜欢的偶像,就算是神也应该对这样的女孩有所怜悯吧。

欢呼声的主角闭着眼睛,周围的喧嚣如涓涓细流无声地逐渐离她远去。站在这种地方有种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远在边陲二之国的那间勇者学校,也是这样被人围观着从学校里一战之后才毕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