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AKI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我不会允许你拖着这样的身体继续训练，如果你还想参加竞演，就好好的休息。”
“是……”
清赖无精打采地应答了一句，把头埋在碗里吃饭。
“对不起……”
明日香依旧没有动筷子，“如果不是我——”
“明日香不需要道歉哦，”卡罗尔突然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和你远子阿姨，即便是清赖，那小家伙有的时候也是靠得住的。”
什么叫有时候……
“你从小就关心我们家清赖，我和你远子阿姨也把你当半个女儿来看的，不需要太见外，”卡罗尔把自己碟子里的鸡肉夹到远子的碗里，“不饿也尝尝吧，看在阿姨难得下一次厨的份上。”
明日香沉默地点点头，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非常好吃。”
“那就好，”卡罗尔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闷头吃饭的清赖，“怎么样，全家厨艺可就你最烂了。”
清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得瑟的老妈，“是谁啊，当初做的蛋炒饭差点没把老婆和女儿毒死。”
“谁啊？”卡罗尔故作疑惑地晃晃头。
“是你啊！”
看着母女斗嘴的一幕，远子捂着嘴，眉眼弯弯。
明日香抬起味增汤，用瓷碗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虽然与立花一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如果她是立花家的孩子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和清赖一起……
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她作为立花家的长女出生，也许就根本不会有喜欢着上低音号的明日香了。
没有上低音号的明日香，她还不想去想象这样的自己，至少还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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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明日香拿着医疗箱和清赖回了房间，远子已经准备好了另一床被子，也贴心地铺好了地铺。
“来吧，给你上药。”
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只是从外观看上去有一点吓人。
明日香熟练地用酒精棉给清赖的伤口消毒，将混合着灰尘的凝结的小血块擦掉，再包扎。
螺旋形的纱布一层一层缠上清赖的手臂，然后打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蝴蝶结的边缘有一块泛白的突起，这是以前清赖跟别人打架结果磕破的伤口，甚至还去医院缝了两针，留下了伤疤。
“这个……”
明日香用手指抚了抚，“那个时候你才六岁。”
“啊……”清赖也回想起来了那件事，“那次可被远子妈妈骂惨了。”
清赖局促地转过头用左手手指挠了挠脸颊，“不过我不后悔就是了。”
“你一个小豆丁还敢跟那群男生打架，”明日香将染了血的酒精棉丢进垃圾桶，“没见过去找茬还那么理直气壮的，为别人打架，你还真是出息。”
“你不是别人，”清赖平淡的话让明日香动作一顿，“明日香是特别的。”
特别么……
“话说的这么漂亮，架还不是打输了。”明日香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清赖，揶揄地说道。
“那是——！”清赖转过头瞪着偷笑明日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呢。”
明日香笑出声，倒在清赖柔软的床垫上，背对着清赖，肩膀不停地抖动。
“有那么好笑吗？我可是为了你才去打架的……”
“所以才好笑啊，”明日香转过身，仰望正坐的笔直的清赖，白炽灯从她的头顶将光洒落，落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在清赖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明日香轻声地提问，清赖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学习努力，成绩优秀？天资卓越，刻苦练习？
清赖似乎能将所有想到的褒义词都用在明日香身上，她是如此的完美，完美的让清赖只能追逐着她的背影，祈求她慢一点，再慢一点，渴望自己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但有一个声音却在她的心底响起：
真的是这样吗？
她喜欢捉弄你，会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走进你的世界，却把通往自己世界的路关的死死的，不给你一点了解她的机会。
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你甚至走不进她的心，还妄图将她困在你的身边。
“我——”
仿佛有千万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我啊……可没有清赖想象中那么好呢。”明日香双手环住膝盖，把头抵在清赖的大腿上。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做清赖心中那个光芒万丈的明日香。
是不是这样，清赖就不会离她而去了呢。
“进藤正和，你知道这个人吗？”
Chapter 43 不如只把一切作为憧憬
进藤正和……
“啊…嗯，很有名的上低音号演奏者……”
清赖极力掩饰自己话语中的颤抖，在明日香看不见的角度，她紧张地用手拽住床单，心脏疯狂的跳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它清晰的就和时钟上行走的指针一样，“滴答”“滴答”，似乎在倒数审判的降临。
明日香是知道她调查过她的家庭了吗……？
清赖曾央求着两位母亲去查有关于田中家的事情，至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开始当然是被言辞拒绝了的，却在等到她已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以后，真相自己来敲门了。
就在前几年，卡罗尔带着清赖和明日香去观看远子所属乐团的演奏会的时候，在那里，清赖第一次见到了进藤正和。
调皮的清赖趁着母亲和明日香不注意溜进了后台，在那里，她听到了那首曲子的最后一小节，就是那首开始了她与明日香缘分的曲子，那个男人告诉她，这首曲子是她送给自己女儿的礼物——《吹响吧，上低音号》。
结果那一天，正常演奏会清赖都显得很心不在焉，一回到家就不停地追问远子，才知道进藤正和就是明日香的亲身父亲。
“他啊，是我的前父亲呢……”
明日香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清赖身边，汲取从她那里得来的温暖。两人身上散发着相同的沐浴露的香气，这让明日香觉得安心。
清赖心里一沉，却又有点止不住的雀跃。
她一直在等，等明日香自己告诉她。就好像自己一直走在一条黑灯瞎火、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她走了近十年，终于在这一天，触摸到了这条路尽头的那扇门。
“前…父亲……？”
清赖沙哑着嗓子，她没有刻意装出惊讶的样子，不如说这个称呼本就让她觉得差异。
“嗯，毕竟他已经和妈妈离婚了，所以我才是‘田中明日香’。”她抬起头看向清赖，恰好与清赖的目光不期而遇。
清赖轻启唇，犹豫了一下，“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无法改变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但是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几乎没有对他的印象，对‘父亲’的印象，”明日香把自己的头放在清赖正坐的大腿上，把脸埋进清赖的小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只有母亲哦。”
也不是不能理解……
清赖作为长辈双方都是女性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向往过“父亲”这一个身份，虽然家里人根本就没有刻意瞒着她和英梨梨，但她们依旧会有意地回避这件事情。
“所以明日香学习上低音号，是出于对进藤先生的憧憬？”
“进藤先生……”明日香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可以这么说吧，那时候还小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模仿，不过现在是出于喜欢哦。”
“明日香没有想过去找进藤先生吗？”
就像清赖也曾想要寻找自己的“父亲”。
“以前有过，现在不想了，”明日香挪了挪身体，仰望着清赖，“如果进藤先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就会很失望吧？说不定会就此破灭也不一定。所以有些东西还是保持神秘的好。”
清赖想起自己当时的情况，不由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赞同地点点头。
“但是，不会想让他看到你的成长吗？吹奏什么的……”
清赖如此地刻苦练习双簧管并不只是出于自己的喜爱，很大一部分是想要得到远子母亲和老师的认可，想要被夸奖，想要被摸着头，说“不亏是我的女儿（弟子）”。
“会哦，不如说是动力的一部分呢，想被夸奖，想被认同。总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贪心呢，明明能够继续吹奏就已经……”明日香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清赖呢，会觉得自己的生活里缺失了什么吗？”
“以前有过，以前，不是经常有人说闲话嘛……”
清赖苦笑了一下。
明日香知道，清赖小时候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孩。那时候，明日香几乎不是在阻止清赖打架，就是在寻找跑去打架的清赖的路上，那时候的清赖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双簧管，整天跟只皮猴似的在外头野。
清赖会和别人打架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有关于她有两个母亲却没有父亲，是怪物的孩子的话题，二则是与她亲近的田中明日香是一个没有父亲要的小孩的话题。
只要用这两件事情去惹清赖，那就是一惹一个准。
这样的日子直到清赖开始正式学习吹奏，学习音乐以后才停止，她开始留起长发，开始留意自己的举止，开始变得像个女孩子。
“不过实际上见到那个人以后，就没有再那么想过了，”清赖回想起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和英梨梨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一生都忘不掉的那种，“不如说是幻灭了吧……”
清赖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过与出乎意料的惊讶？被隐瞒的愤怒？找到父亲的喜悦？
大概只有惊讶吧，顺便还带来了一点尴尬，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和对方好好相处。
“清赖见过自己的血缘父亲了？精子库的提供人不都是保密的吗？”
这个话题引来了明日香的好奇，她早就知道清赖是试管婴儿，但其余的细节也不清楚。
“嘛……”清赖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别说保密了，对方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和家人在产房外面候着了。
“应该算是，从出生的时候就见过了吧，只不过那个时候一直不知道罢了，”清赖受不了明日香赤裸裸的目光，用手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你也见过英梨梨了吧？觉得我们两个怎么样？”
“怎么样？如果你说是长相的话，简直——啊！”
诡异的沉默。
“所以，在知道对方其实是一个阿宅，并以贩卖女儿的十八禁同人本为乐趣的时候……”
“嗯，却是很幻灭呢……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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