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AKI
清脆的风铃声回荡在沉默的两人之间，丽奈忽然伸出双手，捏起雪之下两边的脸颊，往上一提，雪之下的脸上便露出了滑稽的笑容，搭配上“你要做什么”的眼神，丽奈再一次被戳中奇怪的笑点，兀自笑了起来。
对丽奈失礼的动作一头雾水的雪之下在对方银铃般的笑声中，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立花清赖，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你的身边，总是充斥着笑与欢乐？
我好像，对你有点好奇了。
“嗞——”
雪之下口袋中的手机一震，虽然无意偷窥清赖的隐私，但她还是点开了LINE的最新消息，是一个没见过的备注——性格糟糕的女人。
两人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对方发过来的，清赖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淡，大多只有礼貌的回复。
这次的消息是一个视频，雪之下点开加载。
视频里是一个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十指在黑白键上翻飞，流畅而优美的音乐从钢琴中传出，她很投入，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正站在门口偷拍她的人。
视频下方还有一句话：
是不是很可爱？这样的她和你有点相似。
雪之下呼吸一窒。
Chapter 18 San值狂掉的周末（六）
等到雪之下将丽奈送回家，再回到家时，两位母亲已经离开了。
趁着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雪之下拿出清赖的双簧管往练习室走去，她刚才在清赖的手机中找到了应该是录给她的视频，点击播放，清赖的身影便出现在镜头中，摄像头逐渐对焦，坐在凳子上挺着腰背的清赖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与雪之下在镜子中看到的外表是立花清赖，内里却是自己的感觉不同，视频中的立花清赖就是立花清赖，她说话的方式，行为举止，吹双簧管时的小动作，以及她认真教学的侧脸，雪之下才发觉，她和清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虽然她暂时蒙混了过去，但真实看到立花清赖后，便能很快觉察出两人的不同。
或许是她在有意识地将自己与对方进行比较。
雪之下照着视频上的步骤一个一个做，哨片需要保持湿润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当时没有吹出声的原因。
其实清赖并不需要那么担心，雪之下能感觉到当她拿起双簧管是身体的肌肉记忆，即便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但每天毫不懈怠的练习已经成功地让清赖的身体有了记忆。
虽然只是技巧上。
当视频中的清赖吹出那段独奏后，雪之下才明白为什么那天的丽奈会用那种眼光看着她，有的时候，对于懂音乐的人来说，音乐是比人类的语言，乃至行为举止更加能够暴露一个人的存在，因为人会说谎，音乐却不会，它会诚实地反映演奏者最真实的一面。
难怪对方会特别提示不要再远子母亲的面前吹奏。
雪之下与清赖吹奏的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感情，雪之下只是用完美的技巧将乐谱吹了出来，而清赖却是用完美的技巧和丰富的情感将音乐演奏了出来。
这就是立花清赖。
视频中的音乐戛然而止，似乎是有人打了一个电话，视频的最后一秒停在了清赖站起身走向手机的瞬间，正当雪之下打算再看一遍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英梨梨。
雪之下立刻想起了有关于她的信息，应该就是LINE上的“老姐”。
雪之下接起电话，“你好。”
“你好个头啦，按门铃怎么没反应？”
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有些气短，似乎还在喘着气。
“什么？”
“你又在练习了？”
英梨梨似乎是习惯了自己表妹的间歇痴呆行为，这个人只要开始练习，就会变得脑子里只有练习，然后脑子反应就会比平时慢好几拍，反射弧可以从宇治跑到京都。
“嗯。”
“哈——”英梨梨长叹了一口气，“快来给我开门，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门口？”
今天的清赖似乎特别的呆，但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她的英梨梨只好忍下这口气，“前两天不就说过周末要来找你吗？昨天晚上也说了今天会过来。”
雪之下沉默了，凭借她过目不忘的能力，她确实记得对方有说过周末要来的事情，但是听对方的口音就是长居住于关东，说标准语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普通的周末从关东特地赶到宇治来？
似乎是听到了电话另一头有人走动的声响，英梨梨不再开口催促，用手朝自己扇了扇风。
大门打开了，里面露出的是好久没见的表妹的冷淡脸，大概是还在为昨天强硬地拜托她帮忙上色而赌气吧，作为姐姐她不会跟自己的妹妹在这点上置气。英梨梨侧身走进门，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也不等雪之下，就径自往房内走去。
雪之下倒是在看到对方的脸时惊讶了一下，两人虽是表姐妹，但相似度极高的五官和欧洲人脸型，就算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但是即便如此也能够迅速地分辨出两人的不同，年长一岁的英梨梨多了一丝俏皮与可爱，反之，小一岁的清赖却更显沉稳。
“两位姑母都不在吗？”
英梨梨朝客厅张望了一下。
“她们出门了。”
“那正好，你跟我上来，”英梨梨轻轻吁出一口气，“去你房间里吧。”
对方一脸正直，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坏打算，但考虑到这是清赖的姐姐，只是进房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对方似乎也很习惯的样子。
为了不露馅，雪之下尽量保持沉默，而稍微有一点点心虚的英梨梨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雪之下身上。
英梨梨扯着雪之下的胳膊走进房间，然后将门关紧，落锁。
雪之下看着对方最后的一个动作，莫名的有点开始焦虑起来。
英梨梨把一个放在柜子里的小茶几搬出来摆在窗边，然后将自己包里的东西一股脑拿了出来，有一盒各式各样的笔，一沓画纸，和一本封面看上去有点糟糕的小说。
雪之下不自然地挪开眼睛，看到那本小说，她就会不自然地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幅画，只要一想到那幅画，原本清赖在她心里的一丁点好印象都立刻化为齑粉飞散在了空中。
“你坐到我对面来，”英梨梨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先说好，你是我妹妹，和伦也又没有和好，你只要按照书上的台词说就好了，不过要稍微有代入感一点，可不是我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雪之下看着英梨梨有点泛红的脸，“那你去找‘伦也’帮你不就可以了吗？顺便和好。”
英梨梨突然涨红了脸朝雪之下吼：“快点过来！”
不明所以的雪之下在英梨梨的前方正坐，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膝盖上，用单纯的目光看着英梨梨，这突然让本觉得没什么的英梨梨兀自生出了一股罪恶感。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英梨梨握拳放在唇边清清嗓子，将需要的工具都摆放整齐，然后将那书翻开到指定页数，那里被英梨梨折了一个角，还贴心地用红笔标志出了要读的段落，“给你，按照上面读就行了，我会跟你对台词的。”
对台词？就像演情景剧那样吗？
雪之下狐疑地接过书，将视线放在被标红的段落上，旁边还写着“低沉、温柔”，片刻后，启唇：
“呐，别哭了，这么漂亮的眼睛用来流泪就不好了。”
她比平常女生略显低沉的声调中含着气泡音的颗粒感。
“笑一笑吧，你笑起来的样子更可爱。”
台词有些令人害羞，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雪之下抽空看了一眼英梨梨突然绽放出笑容的表情，暗自一惊，要这么敬业吗？本想着暂且蒙混过去的雪之下也不由地认真起来。
“呵呵，”刻意压着嗓音的她有一股特别的魅力，“就是这样，也请你以后也如此一直在我身边微笑。”
“嗯……”英梨梨低下头，“那你也不要再受伤了，我心疼……”
这是一个“男主”受伤，女主为了照顾“男主”彻夜陪伴的故事。
“好。”雪之下照着“剧本”上写得，咽了一口口水，“月光下的你好美，美的让我想吃了你……”
这是什么奇怪的台词？“男主”的设定是食人族吗？
“我不介意，来吧！”
英梨梨的语气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与“剧本”上的害羞完全背道而驰，但本着“职业操守”雪之下决定将台词继续往下说。
“你光洁的皮肤，像剔透的玉石，你胸前那——”
“这…这是什么啊？！”
她蹭地站起身俯视着英梨梨。
雪之下不曾这么失态过，害羞、惊恐等情绪折磨着雪之下本就紧绷的神经，声带被拉紧到破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些词语。
怎么回事，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她读不懂的话。
“别停下来啊！正到最关键的时候呢！”
英梨梨眼睛里的兴奋已经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实体化了，“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这可是关于尊严的问题！”
“这种毫无廉耻的台词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雪之下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大概挂在十字路口都会有人把车停下来的那种。
“这可是你昨晚答应我的！我可是又用自己的初次尝试交换来的！”
初次百合本尝试。
雪之下雪乃：！！
“怎么了清赖，没想到你是这种言而无信、穿衣无情的人！”
摆脱了百合阿宅的身份，穿上光鲜亮丽的衣服就不认识从小和自己同穿一条裤衩的姐姐了吗！
“还是说，你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做不到吗？”
英梨梨哼了一声，用余光偷瞄垂着眼的雪之下。
“你的挑战，我接受了。”雪之下捏着书页，就好像要把它撕碎一般。
英梨梨露出胜利的微笑，“那我们继续吧。“
片刻后，雪之下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的后续是这样的展开，比羞耻还要羞耻那就是根本不要脸。
她双眼无神地捧着书，呆愣地看着面前兀自兴奋起来的英梨梨：
“唔，疼……”
“再，再多爱我一些……”
“等，一下……！”
“啊——！”
她的手以雪之下看不清楚的速度飞速地在画纸上移动。
而被迫打开新世界而意识模糊的雪之下只能机械地按照“剧本”上的台词应答：
“对不起。”
“我爱你。”
“是这里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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