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AKI
那是来自雪之下的回信,一如往常般的简洁明了:
“我知道了。”
这是对先前邮件的回复。
未读的消息很快变成了灰色的已读,但她们之间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炎炎的盛夏,不知为何,多了一丝冰凉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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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大会是关东大赛前最后的放松了。
第二天,吹奏部所有的成员都脱离了烟花大会带来的喜悦,再次投身于水生火热的紧凑练习中。
空荡荡的校舍里只有吹奏部的成员,教学楼里,整齐而响亮的吹奏声回荡着,汗水浸湿了衣襟,落入眼眶里,火辣辣的刺痛让人睁不开眼。
身边的霙好像与往常一样,毫无波动的吹奏,依然如机械般的完美,放在合奏中是绝对的完美,但放在清赖无意中听见的独奏中,却是美中不足。
中途休息的时候,成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如蒸笼一般的练习室,而新山却也在此时走进了清赖和霙。
原本以为新山是找自己有事情,正当清赖准备问好的时候,对方却朝着霙的方向鞠了一躬。
“很抱歉,铠冢同学,我为自己曾经的行为道歉。”
显然,不论是清赖还是霙,都没反应过来。
“原先我以为在铠冢同学这样的年纪,又是在初中才接触的管乐,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新山诚恳地看着霙,也不忘看看坐在霙身边的清赖,“又因为你不是独奏的演奏者,我便没有像要求清赖那样要求你,擅自划定了你的上限,非常抱歉。”
或许霙还听的云里雾里,清赖却已经反应过了。
新山这是,肯定了霙在管乐上的才华。
虽然在表面看来,霙年长清赖一岁,又是部里的前辈,自然是要比清赖高上一截,但实际上,从接触管乐的时间来看,清赖才是前辈,况且她出身于音乐世家,母亲又是全国闻名的演奏家,熟知这一点的新山自然会将更多的目光放在清赖的身上。
“其实我无意间听到了铠冢同学的独奏,”新山将缘由娓娓道来,“虽然在合奏中要求整齐划一,不露出个人的情绪,但独奏却能够反应奏者的心境。如果用饮料来比喻你和清赖的独奏,那么清赖的独奏便是碳酸饮料,充分地表达了作曲家天马行空的展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听众去想象,但铠冢同学,你的独奏却完全相反,那是一种与原曲完全不同的悲伤,就仿佛是白日梦中那永远无法触及的宇宙,充满了苦涩,我更愿意用黑咖啡来比喻它。”
“但是,”新山的转折,让一种莫名的情绪同时用上了两人的心头,“我在这份苦涩里,听到了一种可能,这是被我擅自下结论限定的可能。”
“铠冢同学,你非常有才华,你能够去到更高的层次,我为自己的鲁莽而向你道歉,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以相同的标准要求你们两位。”
霙只是愣愣地点点头,而一边的清赖虽然保持着表面的冷静,心中却掀起了狂澜。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身边这位总是驮着背,又总是一副木愣样子的前辈的威胁。
即使,这位前辈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清赖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自持,实则几乎都没能听清新山接下来都说了什么,不慌不忙地行礼离开,稳步离开了这个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地方。
将凉水泼到自己的脸上,清赖双手撑着洗手池,闭着眼调整呼吸,有一种情绪在阴暗的角落疯狂滋生,清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手指扣紧洗手池的边缘,尖锐的棱角刺在掌心,传出隐隐的刺痛。
“该死……”
泛白的甲床,彰显着清赖并不平静的内心。
“立花同学。”
一个清冷的声音将清赖从黑暗中拖出,那声音穿透了束缚着清赖的藤蔓,呵退了蔓延的黑暗。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ps:心累,明明是可以睡懒觉的双休,今天没睡成,明天也睡不成了......no!!!!
第218节 Chapter 53 你也是我的委托
“雪之下前辈。”
清赖没有转过身,依然保持原本的姿势,“前辈怎么有空回学校?”
“因为委托还没有结束。”
站在水池边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雪之下看见清赖转过身来,看见她被水沾湿的衣领和发尖,还有挂着水珠的长长的睫毛,那双湖蓝色的眸子,似乎在此时此刻,又涌出了几分水色。
“我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到了,接下来的,就请前辈来解决吧。”
随意地靠在水池的边缘,清赖并没有想要跟着雪之下离开的意图,她紧抿着唇,试图拒绝与对方继续交谈。
“‘该做的’,”雪之下却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轻起地重复着清赖的话,却清晰地回荡在两人耳边,“立花同学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是不应该做的?”
清赖静静地看着雪之下,片刻后,才轻启唇,“我想这并不是由我来定义的。”
烦躁的心绪依然绕着清赖不停地转,阴霾再次笼罩了清赖,她想将那些糟糕的念头呵退,却效果甚微,没有心思继续和雪之下打太极,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只想离这些麻烦事情远远的。
眼见对方坚决的态度,雪之下缓步走上楼梯,一步一步靠近几乎无路可退的清赖,“根据立花同学的情报,田中前辈拒绝伞木同学归部的原因是铠冢同学,而铠冢同学和伞木同学之间只是存在着一个误会,那么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解开这个误会就可以了。”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雪之下前辈意外的天真呢。”
清赖嗤笑了一声,对雪之下轻描淡写的话表示不屑。
雪之下皱起眉,却不是因为被嘲讽,“立花同学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她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清赖收起自己嘲讽的笑容。
在那双眼睛里清赖看见了疑惑,看见了探寻,却没有看见一丝被惹怒的征象。
她本想激怒雪之下,让对方负气离开,也好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解放出来,但她失败了。
那眼神……
就好像是在关心她一样。
“我想这与雪之下前辈没有关系,”用不着否认,清赖知道雪之下既然这么问,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个人的私事而已。”
“个人的私事居然会让那位立花同学如此失态吗?”雪之下抓住了机会立刻将嘲讽还给了清赖,“即使是我也忍不住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呢。”
清赖僵硬地扯扯嘴角,“多谢前辈关心。”
“是和委托有关系吗?所以你才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雪之下步步紧逼,清赖却无路可退。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矮,气势却异常逼人的前辈,清赖挺直了脊背。
“雪之下前辈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拿出在宴会上虚与委蛇的姿态,清赖笑着说出不符合表情的话。
“但我却觉得立花同学这是在逃避现实。”
她从来没有和雪之下如此靠近过,近的几乎能够细数对方那细密的睫毛,近的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轻柔的呼吸,淡淡的幽香是不同于清赖曾接触过的女性的新奇,不似阳乃如带刺的玫瑰那般的危险,亦不似霞之丘如罂粟般引人沉沦的艳丽,更不似老师如向日葵一般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温暖。
她是月下美人的昙花,只有片刻的花期,却永远执着的追求。
在清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雪之下便已经回到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一瞬间的靠近,仿佛只是清赖的错觉。
“立花同学不想再继续参与委托的原因是什么?”
她仿佛对清赖的私事失去了兴趣,转而再次追问起委托的事情。
而失神片刻的清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对方截断了话,“真的是因为不想伤害铠冢同学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这一刻,即便是清赖也不得不感叹,雪之下姐妹可真像。
她居然,在那个极度不愿意与姐姐阳乃接触的雪之下雪乃身上,看见了专属于阳乃的影子。
“不可以吗?”
清赖藏住句尾的颤抖,故作淡定。
“我曾经,”雪之下停顿了一下,她紧盯着清赖的表情,却又很快将视线放到了她身后窗子外的风景,正午的阳光热辣地洒在地面上,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听到过伞木同学和铠冢同学的,合奏。”
藏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清赖的表情也一点点变得凝重。
“也听到过,铠冢同学的独奏。”
清赖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雪之下,眼眸深沉。
“那还是一年级的时候了,”雪之下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然后轻轻皱起眉,“就好像是要将一切燃尽的火焰,难以想象出铠冢同学这样的人会演奏出那样的音乐。”
“只不过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不知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雪之下露出了一个状似无奈的表情。
清赖不想去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也不想去解读那个表情的含义,这让她忍不住唾弃自己。
“立花同学,或许比起演奏家,你可能更适合做一个演员。”
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清赖却没有被冒犯到的怒意,就一如,雪之下的话里没有嘲讽。
“但看起来我是个拙劣的演员。”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气氛僵硬异常。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立花同学,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雪之下扬起下颌,一如她“冰山女王”的称号般盛气凌人。
“你才是部长,做出决策的是前辈不是我,要如何解决这个委托,是任有那两个人随波逐流还是强插一脚,那是前辈的自由。”
“我说的不是伞木同学和铠冢同学,立花同学。”
雪之下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打断清赖的话。
“前辈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为了委托而来。”
“前辈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清赖略显不耐烦地抓抓头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雪之下转身就要走,却在楼梯口停下脚步。
“请不要忘了,立花同学,”
“你也是我的委托。”
“我说过,”
“即便对象是你,我也会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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