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万华镜 第288章

“卡里乌斯阁下，您还有什么要提醒在下吗？”

“呃……确实有，但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个事情该怎么说呢……三百年前的神战你知道吧？”

“知道。”

“那你知道鼠人帝国造神吗？”

“知道，我手上甚至还有半本《黑日圣经》，是从一些鼠人遗族那里弄来的。”

“当年鼠人造神，其实是成功了的，甚至可以说成功的有些过了头。战争末期，鼠人为了扭转败局，用大规模血祭的方式不断强化他们造出来的那个神，靠上千万生命的鲜血，创造了一个连我都会感到一丝恐惧的强大存在。”

“比您都厉害吗？”

“比当时的我要厉害，而且是厉害的多。如果不是那些鼠皇自作聪明，想要控制那个新神，结果导致了祂的暴走，他们真的差一点就赢了。”

“那最后呢？我知道的结局，是你们所有神明合力封印了那个鼠人的神。”

“呵呵，我们倒是想了，但那家伙太强了，刚刚才经历过大战的诸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大家合力也是不够的。”

“那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挖了个直通地心的大坑，然后引诱那个陷入癫狂的神，一头扑进了火种之地。”

“等一下！那地方不是神明禁区吗？祂是怎么进去的？”

“正常来说，确实进不去，但没说不能硬塞啊！”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卢德算是听明白了，这帮老牌神明利用了本源之火对神明的遏制力，将火种之地当成监狱，发狂的鼠人神进得去却出不来。

而如今卡里乌斯现在为了确认火种之地的情况，又不得不委托自己进去查看情况，保不齐就会碰上这位连他都自愧不如的恐怖存在。

库米拉德宽慰卢德，虽然他们可以确定，那个强大的鼠人神依旧存在，但既然是被困在火种之地，那祂的一身神力基本等同于无。

而且火种之地很大，也未必就一定会撞见。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这个忙，但我不会强迫命令你去这么做。好在你和你那位师傅不一样，至少……看上去要正常的多，创立的教派也还蛮正经的，我可以用自己的神格向你保证，不会让悲剧重演。”

卡里乌斯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卢德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悲剧”，应该是指老星相学家被太阳骑士“查水表”那件乌龙事儿。这就好像是上下级没沟通，地方派出所的片警阴差阳错把省厅安排的卧底给毙了。

而关于老星相学家被灭这事儿，卡里乌斯其实还是挺自责的，但也的确不能都怪他。

一来是低估了老头儿的聪明才智和行动力，本源之火到手没一年就创造出了沙妮思，二来是低估了他那异于常人的XP。就沙妮思那个克苏鲁见了都要直呼“好家伙”的初期形象，被地方上的太阳骑士当成邪教打，那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冤别人！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好歹得像个人吧？

关于探索火种之地这件事，卡里乌斯并没有要求卢德立马给出答复，而是让他先把杜兰王国这边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说。

在把要说的事情都跟卢德交代清楚后，卡里乌斯便先行离去。第八阶巅峰的大神已经被世界排斥的相当厉害，来见卢德即使用的是“化身”，也难以维持太长时间，所以第六阶以上的神明，都会另外开辟神域，宅在里面以规避世界的规则力，真要是本体降临，根本就待不了几分钟。

值得一提的是，卡里乌斯在临走前，伸手轻轻按在卢德头顶。感觉到有神力突然从天灵盖涌入体内，卢德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发现体内的本源之火并没有将之无效化，说明是正面作用。

卡里乌斯离开后，教皇圣列昂尼德从外面进来，他已经从神明那里得到过神谕，卢德和万神殿是光明圣教的友方，这会儿一抬眼看到卢德眉心冒光，更是惊讶的有些合不拢嘴。

“你……您这就成为光明神选了？”

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卢德听教皇称呼自己为“光明神选”，这才知道刚刚卡里乌斯给自己灌输那些神力是做什么用的。这是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大礼，同时也是一张好用的护身符，其他教派以后再想动自己，就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一周后，杜兰一方人员从两国边境线上的签约地返回到炎木城，当即派出大量信使，将战争结束的消息迅速通告全国各地。

对于先天劣势一方的杜兰王国而言，这一仗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但能跟强大的帝国人打的有来有回，最后逼得对方退兵停战，没能从他们这里夺走一寸土地，那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伟大胜利，值得所有杜兰人为之感到自豪与骄傲。

但从实际角度来看，杜兰王国为了这场胜利是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年修生养息，根本回不过劲儿来。于是一回到炎木城，杜兰王便和王后亲自来见卢德，开门见山的请求他担当“国师”，辅佐自己重振国家。

在此之前，杜兰王一直有意和卢德保持距离，因为祖训要他警惕宗教势力。但万神殿在这场战争中的出力是有目共睹的，北境贵族几乎众口一致的夸赞“圣徒卢德”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能。

因此杜兰王在犹豫了好多天后，才终于是做出了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面对杜兰王的恳请，卢德略微思索了片刻，杜兰王见他面露犹豫之色，以为卢德是不满意自己刚刚开出的条件，于是一咬牙又补充道。

“若大师您点头，本王可以立万神殿为国教。”

“啥？啊别别别！不用这样，我教素来的主张都是信仰自由，对其他教派也是以和为贵、以理服人，您要是立万神殿为国家，其他教派会感到紧张的。”

“那大师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那可太多了，不如先说说陛下您想要什么，或者说，您希望我帮助你实现什么？”

“本王想要一个兴盛的国家，让那些加纳利人不敢再染指我们的土地，不敢再伤害杜兰人。”

“你想保护你的国民，是这样吗？”

“王，本当如此！”

对于杜兰王的回答和坚定目光中透露出的决意，卢德虽然谈不上有多满意，但至少没有感到失望。这个传统的封建君主，有踏入下一个时代的潜质。

这一天，卢德与杜兰王夫妇促膝长谈了许久，期间又叫来了不少人，包括几位深受杜兰王信任的大臣，还有那些在这场战争中屡立奇功的豪杰们。

卢德深知，时代的进步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一颗种子要有适宜的土壤和环境才能生根发芽，不能妄图让它凭空开花结果。

而卢德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伟业，他需要可以并肩作战的友人，最好是能有着“相同目标的坚定志士”！

如今的王国刚刚经历过战争，战火虽然对国家造成了不小的摧残，却也不能说是毫无益处。首先是人民在苦难中初步觉醒了民族意识，增强了对国家的认同和凝聚力，其次是保守派贵族势力的大幅削弱，这都为变革提供了有利条件。

要知道战争开始前，杜兰王国南境一直是保守派贵族的传统势力范围，而隔壁加纳利帝国在实现中央集权后，地方贵族被削弱成什么样，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所以每当王室一表现出类似的想法，这帮人都会激烈反对。他们其实很清楚中央集团对国家的好处，但他们不愿意损害自身的利益。

好在加纳利人来了一趟，把这批南境的保守派贵族血虐了一圈，爱国的都被加纳利人砍了，卖国的则被卢德剁了。北境联军在南方平叛，把许多投降帝国的软骨头都挂了路灯。

剩下的那小猫两三只，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按照杜兰王国的法律，叛国和谋逆，是唯二会被剥夺爵位和封地的大罪，因此这让王室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南境约三分之二的土地重新收归国有。

杜兰王也是被这些南境贵族成片投降的丢人行径气到不行，尤其是中上层贵族，情况格外严重。除克鲁德公爵和少数几个侯爵伯爵坚定抗战外，其他领主基本上都跪了，这之中不乏一些跟着初代杜兰王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功臣之后。

而这之中最可恨的，还要属“垂条树家族”的维罗尔公爵，这逼是纯纯的内奸，早就投靠了帝国人。

帝国兵团入侵初期，如果不是这厮的私军伏击了另外几家领主派往前线的援兵，导致克鲁德公爵的边境军孤立无援，边境线上不可能那么快就被帝国军突破。

之后帝国大军长驱直入，又是维罗尔公爵在充当带路党，为了帝国军队提供了大量粮草，甚至让自己两个儿子带自家私军参与了残酷的约德尔要塞攻坚战，对昔日的同胞挥刀相向。

别人是毁家纾难、他家是毁家资敌，卖国求荣能拼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罕见的了！

好在老天开眼，让恶有恶报，垂条树家族没嘚瑟上几天，就因为战况急转而开始疯狂吃瘪。先是被亲爹指派去当“帝协军”的两个儿子，在相隔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接连毙命，然后是押运粮草的三儿子在半路被农民游击队伏击。

本来这倒霉孩子还死不了，结果这厮在面对衣衫褴褛的游击队时，昔日恶少的旧习难改，傻夫夫的自报家门。游击队一听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维罗尔家三少爷”，那今天不用走了。

等公爵家的援军匆匆赶到时，自家三少爷的身子是完好无损，就是脑袋找不着了。

在一连失去三个儿子后，老公爵悲痛欲绝，而此时的战况已经让帝国萌生了退兵的念头，准备撤出杜兰王国境内，这让以维罗尔公爵为首的叛国集团一下子慌了神。

得亏帝国方面还算仗义，没有像地球这边某超疾大国撤离帝国坟场时那样高空抛狗，而是准备带着这批精神加纳利人一起撤退，不然以后没人愿意跟自己了。

然而帝国人不抛弃，杜兰人不放弃，在已经收拾好家当准备随帝国军一同撤离的前一夜，养好伤的三人塔两大首席，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同出现在公爵府门前，专程来送他全家最后一程。

水火二圣一套连招，整个公爵府当场蒸发！

得益于及时且精准的锄奸行动，如今南境贵族十不存二，而且死的还大多是保守派势力。于是王庭得以顺势推行集权化改革，同时宣布组建真正意义上的中央内阁政府以及国家军队。

就本质上而言，这套改革方案和帝国几十年前搞的中央集权类似，但因为王国这边有卢德这个穿越者帮着出谋划策，再加赶上了“恰当的时机”，因为未来的新政府会在结构上比帝国的更加合理也更专业。

过去的中央王庭，整个领导班子相当简陋，国王手底下就一个宰相和十来个辅政大臣，各个大臣也并非是主管一个部门的领导，而是类似于“秘书”一样的辅助角色，并且名头上也相当随意。

有时候国王拍脑袋想起来要干一件什么事，就会临时加封某个臣子，让他去当这个“××大臣”。总之就是很随性，让卢德看着感觉很不专业。

于是在卢德提供的组阁方案中，新的内阁政府将设置国防、技术、农业、基建、财政、民生、外交以及司法，共八个大臣之位，各个大臣手下又会有若干个相关部门归其领导，部门另设部长。

新的王国内阁政府，照比地球那边来说，还是显得简陋了许多，卢德也怕步子迈太大了会扯到蛋，所以尽量弄的简单一些。

但即便如此，当杜兰王得知，这个新的内阁政府光文职就要两三千人，如果基层完全铺开还需要少数几十万“公务员”后，这让已经习惯了跟前就十来个人帮自己治理整个国家的杜兰王，感到由衷的不可思议！

“这也太多了吧？”

“是您过去用的人太少了，而且基层完全丢给地方各地领主，整个国家的力量根本没有经过有效整合，如果延用旧制，光靠大炮是不可能抗衡帝国的。”

“好吧，那本王听你的。”

跟杜兰王接触了一段时间，卢德发现对方虽然各方面的才能都很平庸，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心里非常的有逼数，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因此愿意听从身边聪明人的建议。

像这样的一国之君，若是被奸佞小人蒙蔽，不出意外是要在有生之年挂上老歪脖子树的，但所幸杜兰王比较幸运，他身边的忠臣比奸臣多。

新内阁的官员人选，主要来自于这场战争之中出过力的有功之臣，按个人专长放到适合的位置，像在边境与帝国对抗多年的克鲁德公爵，就担当了内阁首任国防大臣，而为人刚正不阿的拉姆利伯爵，则顺理成章的成为司法大臣。这批人有能力并且忠诚可靠。

在新内阁当中，卢德没有为自己谋求任何官职，但各个部门都有他的门生任职。尤其是技术大臣和民生这两位大臣，他们麾下的***和卫生部，那可全都是卢德的人。

卢德计划用五年的时间，在杜兰王国全境普及面向未成年人的“三年义务教育”，兴建两千座小学，而松树镇的布鲁斯特学院也会随之升级，成为王国境内第一所大学，届时松树镇也将变成一座学园都市，吸引整个国家最聪明的那批人前来求学。

为了协助新内阁的组建，卢德受邀随杜兰王一同前往王都，并且和弟子们一同住进了一处离杜兰王宫不远的豪华庄园，据说条件比王室的城堡更舒适。

而这座豪宅的拥有者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杜兰王的亲妹妹、女公爵安菲·夏尔。卢德之前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这位女公爵正是自己徒弟奥利菲亚的亲妈，但这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依旧是一个谜。

此时的奥利维亚，正带着自己一众师姐在庄园里四处参观，这里属于她的母亲夏尔公爵，奥利维亚自幼便生活在这里，因此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庄园里的佣人们也全都认识她，恭敬的称呼她为大小姐。

作为卢德门下年纪最小（表面上）的弟子，奥利维亚刚被送到松树镇时，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被家里人惯坏的大小姐，刁蛮而又任性。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大家都觉得这孩子虽说熊是熊了点，但其实本性不坏，而奥利维亚也发现，这里和她过去呆过的那些修道院很不一样，并不是一个死气沉沉到让她感觉无聊的地方。

而这次亲身参与惨烈的卫国战争，更是让年轻的奥利维亚大开眼界，原来师傅和师姐们竟然那么强！她自己也当了几个月的战地护士，从最初的一看到血就能当场吓晕，到后来成为一名称职的助理护士。

几个月的历练，虽不至于让这个贵族大小姐彻底脱胎换骨，但至少比过去是要稳重多了。

几个妹子在庄园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奥利维亚的闺房。看到房间里的一切都和过去没两样，奥利维亚不由得有些感动。虽说母亲从她十岁起，就不断把她送去各种修道院，但每次回来，这里都会在保持一成不变的同时又纤尘不染。

以前的她，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这时，府邸的女仆推车送来了一些茶点，奥利维亚一看盘子里的小点心，心说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变，这奶油曲奇就是过去没有的。

“家里是来新厨师了吗？”

“回禀大小姐，的确是新来了一位糕点师，听说是从北边来的，专门在一所厨艺学校学过。”

“呃……不会是布鲁斯特吧？”

“咦！大小姐您也知道吗？”

“……”

听到女仆的话，奥利维亚的表情不禁有些微妙，布鲁斯特学院她不仅知道，还在里面上过学。而女仆只知道大小姐去了北方一家地方教派办的修道院，却不知道这“修道院”和技校是联营的。

女仆退下后，几个师姐妹品尝起茶点，然后很快得出评价，味道确实很不错，但也确实不如罗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