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万华镜 第279章

战争打到现在，如果说哪方宗教势力获利最大，那毫无疑问是卢德领导的万神殿。战神教因为拉偏架而失去了大部分杜兰人的信仰，反而是万神殿因为勇敢的站出来和杜兰人一起抗击侵略，因而知名度迅速提升。

尤其是在救援炎木城的大胜之后，他们在很多信徒眼中，一下子从原本只有些许名气的地方小教派，变成了可以跟战神教正面对抗的准一线教派。

而这显然是战神教所无法接受的，所以特使语重心长的告诉卢德，无论这场战争最终走向如何，战神教都会盯上他们万神殿。但光明圣教不同，他们的教皇大人很欣赏卢德，只要卢德愿意，光明圣教可以和万神殿结为盟友，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保护。

PS：感冒卧床两天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新冠，还好就是简单的着凉，特么虚惊一场。

卢德必须承认，光明圣教的确是帮了自己大忙，没有他们从旁牵制，战神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谨慎。

事实上，联军大营这些天往来的各路特使当中，属战神教的人马最为频繁，平均两天来一波人，或威逼或利诱，对联军的行动指手画脚。

最操蛋的一位，一见面就质问卢德，联军所用的大炮到底是从何而来？是不是跟魔鬼做了交易？然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勒令卢德，立刻向他们代表正义的战神教交出所有这些“恶魔武器”。

不过接触的多了，卢德也发现了，战神教派来这些特使其实都是些色厉内荏的货色，一个个口气硬的跟铁一样，仿佛卢德胆敢不从就能立马灭了他们，但最后也只是放放狠话而已。

这并非战神教外强中干，作为三大教之中，信众人数最多的教派，战神教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问题是光明圣教可也没说就在一边光看着。

眼下这场战争，已经关乎到了战神教的颜面，如果帝国兵团在有战神教拉偏架的情况下，却没有拿下杜兰王国，那他们这牌子可就要砸了。

但战神教急了，光明圣教就乐了。

教皇圣列昂尼德这些天没事儿就会给战神教的至高神官长写信，像久别的老朋友一样嘘寒问暖，但字里行间却是夹枪带棒的给对面划了红线。

而在帝国方面，加纳利三世很明显想见好就收，罗德里格斯的骑兵团在黑石镇被围，卢德是知道的，并且第一时间就通过帝国兵团围而不打的行为，推测出皇帝的打算，怕不是想跟自己互换一波人质。

但卢德可没打算随了他的心意，面对帝国方面派来的特使，卢德意味深长的向对方说道。

“替我跟你们家的皇帝和元帅捎个话，让他们这几天第不要睡，大的马上要来了！”

另一边的黑石镇，被数万帝国军团团包围的罗德里格斯所部，此时依旧安好。部队虽然已经不再受战神教神术的影响，但敌人却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小镇围的是水泄不通，几万人绕着镇子挖了三圈壕沟，就是怕骑兵团在恢复后强行突围。

得知他们的情况后，卢德第一时间坐着康娜赶到黑石镇，当面给了罗德里格斯两个方案供他选择，一是通过顺风快递从空中突围。但这个方案只能带的走人，武器物资甚至马匹都要就地销毁和宰杀，尤其是那些火炮和弹药，连渣都不能给帝国人留下。

而另一个方案，就是原地坚守，让巨龙从空中为他们输送武器弹药乃至补充兵员，他们要想办法在黑石镇坚守至少六天，才能等得到卢德带援军来解围。

罗德里格斯在思索了片刻后，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利用帝国兵团围而不打的这几天，巨龙运输大队以每天一到两个波次的频率，不断给黑石镇输送着人员以及各种关键物资。

第五兵团长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那边天天有成群的巨龙飞来飞去，不断加固着工事，知道再这么等下去会对己方不利，但遭不住皇帝陛下不但空投了手谕，还空投了一个监军过来，以防他轻举妄动。

相隔千山万水，加纳利三世不知道黑石镇这边的具体情况，只知道第五兵团长手上有五万兵马，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之中，而被包围的一方才不到两千人而已，已经快三十倍的兵力差距，优势在我！

就这样，围而不打的局面持续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黑石镇城防经过了全面加固，守备兵力也增加到了近三千人。巨龙运来了几百号矮人和大批弩手，另外还送来了数门臼炮。

这些臼炮的口径十分巨大，足有六百毫米，能塞得下一个苗条的成年矮人，但身管也非常短，乍一看就像一尊倾斜摆放的酒桶。

矮人炮兵跟罗德里格斯介绍，这种超大口径的臼炮无法发射常规的实心弹丸，而是一种特制的布袋弹，最大射程只有两百米，精度除了可以保证炮弹一定会向前飞外，落点突出一个随缘。

而相对的，在牺牲了射程和精度的前提下，臼炮换来了超乎想象的巨大威力。所谓布袋弹完全就是一个炸药包，爆炸后的杀伤范围高达三十米，十米以内则是必死，穿板甲都没法保命的那种。

考虑到帝国以密集队列的方阵步兵闻名，这玩意儿说不定能逼得帝国人改变作战模式。

对峙持续到第四天，已经连续发送了数封书信解释情况的第五兵团长，终于是从皇帝那里要到了部队的指挥权，允许他发动攻击。

因为加纳利三世也察觉到，卢德压根儿没有和谈判的打算，纯粹就是在拖时间。再加上有紧急密报，说国内的施坦纳公爵最近频繁搞小动作，卢德竟然将被俘的四个顶尖强者都送到了他那里，这就让皇帝不得不好好琢磨一下这里面暗藏的玄机。

于是皇帝改变策略，同意让第五兵团长对困守黑石镇的杜兰骑兵发起攻击，但同时也提醒对方，要尽量多抓活的，尤其是甘末林公爵之子罗德里格斯和拉姆利伯爵之女沙罗，这两人都是杜兰北境豪强家的子嗣，罗德里格斯更是联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

在得到皇帝的批准后，第五兵团长二话不说，在第二天就发起强攻。

由于黑石镇的地形比较特殊，属于一片大平原上的一个小凸起，即使是夜战也很难达到奇袭效果，第五兵团长干脆活用己方的兵力优势，直接出动一万步兵，分成五个方阵，从不同的方向发起同时进攻，以便最大限度稀释对方在防线上的兵力密度。

而除了第一波次外，剩余兵力也在各个方向上随时待命，一旦哪个方向上取得突破，就立马压上去，一鼓作气拿下整个黑石镇。

这套作战方案，在第五兵团长自己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花哨但很传统的战术。

可惜对方手上有一种射程十分夸张的远程武器，否则第五兵团长还在步兵方阵发起冲击前，用他们手上的重型投石机和床弩给对面那简陋的城墙搞搞装修。

攻击在晴空万里的上午开始，一览无遗的战场十分方便双方将领指挥部队，帝国军队以密集方阵不断向黑石镇逼近，步兵们隔着几百米就提前将盾举过头顶，同时最前排还推着特制的盾车，老远一看就像五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一样。

看着缓慢向前推进的步兵方阵，第五兵团长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关于敌人手上的那种火炮，他其实并非一无所知，之前各地被打地方治安队以及远在杜兰前线的帝国军都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厉害。

所以第五兵团长手上有详实的战况报告，心里清楚传统方阵挡得住箭矢和碎石，却挡不住那些高速飞来的实心铁球，第一波次的攻击部队恐怕会伤亡惨重。

但这毕竟是战争，打仗就不可能不死人，甚至为了稳固军心，第五兵团长甚至对下面的部队保密，不让底层士兵知道火炮的威力，只说敌人有一种很厉害的歪门邪术，但他们有战神的护佑，因此不用害怕！

之后只要开出空头支票，许诺金钱、官位甚至是女人，那些头脑简单的平民士兵便会兴冲冲的自愿冲上去当炮灰。第五兵团长很擅长这种煽动，在他还是百夫长时就已经已经轻车熟路。

五个方阵移动了十几分钟，很快逼近到黑石镇的土坡前，距离城墙已经只有不到两百米。一些缩在盾牌下面的箭手，已经能够透过盾牌间的缝隙，看到黑石镇城头上的人影。

但让帝国士兵们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的是，他们都靠到这里近了，为什么对面连个石块都没丢过来？

总不能是怕到不敢动了吧？

他们的这种疑惑，很快就随着几声爆响得到了答案。

“快看！有东西飞过来了，还冒着烟！”

“别乱动！摆好盾阵，我们不会有……”

伴随着一阵巨响，压阵的千夫长话没说完，人就直接上天了，他和很多士兵到意识消散前都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砸出来这么大动静儿！

帝国军后方，望着远处升腾而起的“黑蘑菇”，第五兵团长惊到几乎下巴脱臼，他愕然的看向身边一个满脸伤疤的骑士，用不敢置信的口气问道。

“这威力，跟你描述的情况不一样吧？”

“是、是不一样，我……我挨的不是这种啊！”

疤脸骑士是之前参与过追击杜兰骑兵的军官，他所在的部队正面遭遇过野炮打击，好在被随行的战神教神官救了回来，第五兵团长向他询问了有关火炮这种武器的打击效果，但跟此时看到的情景截然不同。

第五兵团长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帝国军队的情报交流存在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内容不够详细，对射程和威力没有一个清晰直观的描述，让第五兵团长在听完手下的描述后，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而与此同时的对面，黑石镇的城头哨塔上，一名矮人观测手正眉头紧皱的观望着下方处于崩溃状况的帝国步兵方阵，扭头对后面的炮兵吼道。

“歪了特么三十米，打你妈哟！”

帝国军队的第一轮攻势，因为臼炮的大发神威而被迫提前中断，五个方阵还没等接敌就被打崩了，导致后续的行动根本无法继续进行。

前方的几个方阵悉数溃散，士兵们像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第五兵团长回望自己身后，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的本阵也因为敌人那恐怖骇人的武器而人心浮动，他能从很多年轻士兵的眼中看到恐惧。

“为什么？那些杜兰蛮子，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武器？”

“战神在上啊！这是魔鬼的武器……这肯定是魔鬼的武器！我、我敢肯定，那些卑劣下作的杜兰人，一定是因为输不起，所以去跟魔鬼做了交易！”

“没错！真相一定是这样，所以我们高贵的帝国人有义务去解救那些被魔鬼奴役的杜兰人，我们发动的战争是神圣的！”

“帝国万岁，战神永久！”

第五兵团长冷冷的瞥了以大主教为首的那一群战神教神官，这些神棍此时就像是重度的狂躁症，在那里大声疾呼着一些神神叨叨的呓语。

虽然心里很是鄙夷，觉得他们非常聒噪，但第五兵团长却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声阻止。因为这些神棍的“即兴表演”并不是突然发病，而是在帮他稳定已经明显有些浮动的军心。

在他们的“努力”下，本来已经陷入恐慌的士兵们很快冷静下来，进而被这些神棍的话语煽动的再次振奋起来，甚至连精神抚慰类的神术都没用，这业务的纯属度倒也对得起他大主教的身份。

待到大主教的表演结束，第五兵团长用一种略显复杂的神情看向对方说道。

“谢谢啊。”

“不客气。”

黑石镇这边，守军见己方臼炮如此强大，只一炮就打崩了对面的攻势，都不用有神官站出来调动情绪，众将士的情绪就都HIGH了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个别爱现的家伙，甚至站到墙头上给对面来了一段尬舞。

见对方首轮攻势被击退，神色冷静的罗德里格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敌人这轮退去，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发动第二次攻击，因为他们已经亲眼见识到了臼炮的厉害，那不是普通士兵举盾就能挡住的威力。

但对方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毕竟第一轮攻击很明显是带有一定的试探性，那五个两千人的方阵，就是拿出来试探他们火力的炮灰，应该都是临时征召上来的农民兵，这一点从他们的方阵整齐度上就能看的出来。

在帝国境内作战的这些天，罗德里格斯通过实战充分了解了帝国这边各类军队的特征和实际水平。

最强的无疑是主力兵团，完全脱产的、真正职业化的军队，士兵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但这类精锐大部分都在杜兰王国境内，本土就剩一个第五兵团。

稍次一些的是二线兵团，也就是前几年才组建的那五个新兵团，装备和训练水平都比主力要差，但也好歹也是准职业化军队，实力放一般国家也得是头一等的精锐战兵。

再往下排第三的，是地方的治安队，但就实际战斗力而言，从第二到第三这里，简直是断崖式下跌。

如果说主力和二线这两种兵团，是蝗军的甲类和乙类师团，那地方治安队就妥妥的是蝗协军了，打仗一碰就碎，突出一个费拉不堪！

而比治安队更差的，是那些临时征召的民兵，罗德里格斯甚至不愿意称呼这些“战场气氛组”是士兵，因为他们真的就是来凑数的。

帝国的在籍人口有八千万，如果再加上不算人的奴隶和黑户，几乎有一个亿，领土面积则接近四百万平方公里。如此巨大的人口和土地，使得帝国可以供养起上百万的军队。

但帝国从加纳利一世开始，治军思想便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军费大幅向人数少、但完全听命于皇室的五大主力兵团倾斜。至于地方治安部队，那就是后娘养的，帝国拨给他们的军费非常少，并且严禁这些敌方部队自筹，就是为了限制他们的战斗力。

到加纳利三世时，帝国常备军一百万，主力兵团、二线兵团和地方治安队的人数比例是1:1:8，但军费占比却是反过来的8:1:1。

帝国高层这样安排是有其道理的，首先帝国疆域幅员辽阔，的确是需要大量常备军，但整个国家又有极强的扩张欲望，三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所以负责对外的主力兵团拿走了大部分军费开支，士兵恨不得武装到牙齿，而负责对内的治安队，手上有根长矛就够了。

制定这套策略的帝国高层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周边一堆弱鸡，会有奋起反抗打到自己地头上的那一天。

这种治军策略导致了帝国军队呈现两个极端，主力兵团那是真的强无敌，战斗力和士气都爆表。就连卢德都不得不承认，如果杜兰王国这边没有跨时代的火炮助阵，他们绝对打不过如狼似虎的帝国兵团。

“果然如大师所说，时代变了啊！”

嘴里嘀咕了一句前两天卢德过来时说过的话，罗德里格斯这会儿是越发觉得这话在理，火炮这种武器的出现，的确是改变了战争的形势。但这种改变仅限于凡人之间的战斗，神明依旧是最大的变数。

此时的罗德里格斯其实还不知道，神明们其实已经下场了，并且就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随骑兵团一同行动的万神殿二期神，刚刚同样在观摩放炮，苏拉甚至还现场收到了一批信仰。

不过二期的四个女神，眼下就只有军神苏拉和乐神黛丽还在军中，财神婕西和天平神艾尔玛都在前两天卢德来的时候，顺路跟着一起回后方去了。

关于是个二期女神的战地观摩，卢德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准备将除军神苏拉以外的另外三个女神带回去，顺手把闲不住的沙妮思丢过来帮忙，后方已经不用她再当牢头了。

不过卢德最后只带回了婕西和艾尔玛，因为黛丽自己找到了一个在军营里收集信仰的好办法，那就是开战地演唱会，给战士们唱歌上BUFF！

帝国军队退去后，守军见敌人迟迟没有再发动第二次进攻，罗德里格斯便下令解除一级战备，城头留下哨兵，其余人下去休息。他们还要在这里坚守好几天，必须要让士兵们注意保存体力。

这时百无聊赖吹着风的沙妮思突然感到自己胸前传来一阵震动，赶忙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从领口里掏出一个三头身的Q版爱娜神（shou）像（ban）。

神像作为信标，是神明窥探和感知的媒介，卢德早先年就想过，只要妥善利用这一特性，说不定可以把小型化的神像当手机使。不过真要这么干，还得是爱娜和沙妮思都成长到四阶才开始的。

沙妮思刚拿出神像，就听到爱娜的声音从神像嘴里传出来，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师姐，你怎么把我的神像放在那种地方。”

“没有你在我脑袋上开洞当钥匙坠过分！军营里人多眼杂，你赶紧说正事吧。”

“师傅让我通知你，说光明圣教给的情报显示，战神那边貌似派了几个神使下来协助战神教，让你们那边小心些。”

“战神的神使？知道实力如何吗？”

“这个不清楚，但战神是第八阶的上位神，他的神使肯定不弱的，就算是师姐你也要小心。”

“好吧，我明白了。”

挂断了通讯，沙妮思略微沉吟了片刻。虽然神明本尊亲自下场的她们其实并没有诟病对方的立场，但她们好歹是在帮助被侵略的一方，而堂堂战神却派马仔下场助纣为虐，这多少有些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