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当然可以，但你要予我看些什么？是血腥的战场，还是强盛的帝国？”
黑蛇也很是意外，因为托马特居然不选择对他口头进行讲述，而是大方地询问它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记忆。
这个是给予他进入托马特精神世界的机会。
而如果可能的话，黑蛇说不定能和夺取塔露拉身体控制权一样，控制托马特。
这不比德拉克好用多了？
“当然是你想看的东西啊。”
托马特，解除了自己设下的能量防护罩，让黑蛇用身躯碰触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正文】切城，废墟之上 : 第三十二章 黑蛇，你看啊
稀薄到足够让寻常生物窒息的空气，落在身上仿佛如火焰燃烧一般的阳光，而在这干燥而灼热的环境中，放眼望去，除去零零散散的植物给这片土地覆盖上一些绿意外，只有黄沙与乱石。
高耸的尖顶建筑修建在岌岌可危的高崖边缘上，不可思议的材质仅凭借着一根柱子的规模就可以支撑起整个悬崖。
明明那座王宫般的建筑周遭尽是科技感强烈的金属物块，但稍远些的地方，大部分所谓的房屋，就只是修筑在乱石上凿出来的的洞窟里的崖洞，从中冒出些许烟火的痕迹。
而在并非黄昏却也保持赤红色彩的天空中，飞舞的不是泰拉常见到的羽兽，而是一个个球形或者扁平的黑白两色飞行物。
看不见任何推进的火花，却能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来去移动，甚至向着高空飞行直至失去踪迹。
——以及不知为何，反馈在身体上的“沉重感”。
哪怕黑蛇已经不存在身体了，可由于精神世界的环境模拟是基于创造者的思想，它甚至能直接作用于别的进入者身上。
若不是只能在精神层面上进行施压，对肉体的锻炼毫无效果，托马特也不至于需要人来制造出一个人工重力环境——而他说不定力量也将不止于此。
“区区十倍重力，你应该能正常行动吧。”
托马特站在自己记忆中的土地上，看着摇摆不定的黑蛇，问道。
“这里不是泰拉....你果然和那些东西一样，是从‘宇宙’中过来的！”
姑且不提黑蛇第一时间就从周遭环境、建筑中发觉这里并非泰拉的任何一个角落，同时在它惊异的言辞里，也展示出它在泰拉这个航天技术几乎为零的星球上，所具备的对宇宙这一概念的认知。
并且，从黑蛇的话中判断，似乎还有和托马特类似的外来者，曾经到达过泰拉世界。
或者现在还存在着。
但也应该没有与他实力相近或者更甚的存在，毕竟不提能不能感受到气息，光是原先那次变身后的暴走无法把他们引出来，就无法让托马特从实力层面上对那些人产生什么期待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很弱”。
或许那些存在很强，退一步说，即使是黑蛇，以他那古怪的能力，任意摧残心智，占领他人躯体，也的确称得上一方强者。
就光是原先它操纵的巨龙塔露拉，单个个体的实力也已经远超之前龙门那上千精锐，一击覆盖整个城邦的火焰燃烧更是让在泰拉呆了一段时间的托马特觉得这里应该找不到什么个体能力匹敌它的存在了。
仅仅是托马特，或者说他的种族的整体强度有些过高了。
虽然他所在的军团，战斗力成千上万的人到处都是，然而放在整个宇宙层面上，无论是追求科技发展的文明星球，还是崇尚肉体强大的蛮夷之地，再或者没有文明但是怪物横行的危险场所，也少有达到军团录用标准的程度。
往往一个种族甚至文明中，也就能发掘出几名值得挖角的突变个体，像赛亚人这样，整个种族都能计入麾下的，基本不存在。
“我们一族算是舍弃文明发展，并完全投入于提升个人武力的种族了。”
“被科学击倒，就让自己强大到能无视枪炮。”
“被技术打败，就让自己提升力量以刚克柔。”
“我们凭个人的武力，克服了文明的落后，好用的技术，我们抢夺，富饶的星球，我们占领，有闲心了，别人发来委托，我们就帮他们做点事情那报酬，有时候是消灭敌人，有时候是开辟新家园。”
“我们不存在于任何一个阵营，一切都是随性而为。”
“全盛时期，整个宇宙都对我们闻风丧胆，就连维持宇宙秩序的银河帝国也没有人敢阻止我们，他们炮火能打碎大陆，散播的毒气可以杀光任何一种被视作目标的生物，但面对赛亚人却只能落荒而逃。”
托马特在此地诉说着赛亚人并不能算是辉煌的“荣光”。
但却并没有配合着描述的内容，随便改变精神世界的光景。
毕竟黑蛇他也对一些泰拉人较为陌生的名词有着一定概念。
而托马特这个具有说服力的人所讲述的平实言语，也足够让黑蛇在自己的意识中构筑出一个满是血腥却又强大无比的种族。
黑蛇此时没有被托马特用防护罩束缚着，同时也像是不想继续用虫子一样的形象和托马特进行沟通。
它幻化成了一位表情阴冷却带着一丝笑意的白发斐迪亚男子。
“何等让人心驰神往的暴力，可你看起来却并不为这股力量为荣。”
黑蛇点出了托马特身为战斗民族，却用平静语气叙述一族辉煌的样子。
“莫非是，光荣不再？”
它几乎已经确信了托马特做出如此神态的原因。
因为黑蛇也一样，曾为一个强大、暴力，同时将这股暴力化作唯一正确道路的国家的衰微之势而“平静地激昂”过。
尽管乌萨斯也许在格局上不比托马特描述的种族。
但某种意义上它也有些许的感同身受。
托马特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科西切的推测。
“是棋逢对手，征战之后元气大伤？”
但面对黑蛇的具体想法，托马特只是摇了摇头。
“是内部战争，观念不同的人彼此冲突？”
托马特则回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过，我生活的时代几乎没任何影响，人们只当做传说。”
黑蛇有些许不解。
这并非它在关心托马特的族群。
它直到现在，都想通过了解托马特过去经历的方式，知晓他的弱点，作为心灵的缝隙，趁虚而入，尝试掌握他的心智。
不过托马特却指着火红的天空，示意黑蛇向上看去。
此时的天空，空无一物。
“在我出生前的一段时间，我们一族遇上了一个不可违抗的暴君，而暴君手下，尽是从宇宙各个角落搜罗来的强者，他们甚至有着凌驾于我们一族最强者的实力，尽管我们有手段成为比它手下更为强大的存在，但仍旧无法与那个暴君匹敌。”
托马特继续平静地道出让黑蛇更为震撼的情况。
一人便可屠灭整个文明的种群，遇上了更为强大的存在。
“这就是...原因？”
“并不是，那个暴君没有过多的限制我们，反而让我们成为它帝国中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甚至给了我们方便的技术，让我迎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昌盛。”
托马特否定着，渐渐向着天空的更高处攀升而去。
黑蛇紧随其后，等待着他说出真正的原因。
“后来暴君的儿子接手了帝国，我们自然跟了新的暴君，一切从这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托马特看向了因为高度攀升而越来越渺小的宫殿，穿过了云层，来到了可以看见星球弧线的近地高空。
“结束？发生了...”
云层之上，赫然出现的巨大椭圆状飞船，让黑蛇的发问戛然而止。
【正文】切城，废墟之上 : 第三十三章 超新星
黑蛇并非人类，所以理应并不具有人类那种五感，它有着自己独特的感知能力，然而在千年的岁月中，不断更替身体，让他也稍微了解到，身为人类对外界的感知方式。
无论是视觉味觉听觉这一类基本感知，还是单纯基于心理或者精神层面的反应，他对各种形式都有所体会。
可如今，黑蛇似乎体验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在依靠思考就能发出声音的精神世界中。
黑蛇说不出话了。
它的“视线”或者说全身心的注意力，完全凝固在了那艘以星空为背景的飞船上。
那东西，谈不上大，也就近似一个小型移动聚落的规模。
可面对着它——或者说某个存在于其中的事物。
如果黑蛇有着肉体，它愿意让心脏停止跳动。
如果黑蛇还能思考，它愿意让自己的意识永远消失。
托马特曾给他的压力，是基于他的行为的有形存在。
但那个不知名的事物所带来的压迫感，却像是挥洒下的阳光，或萦绕于自身的空气。
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无处不在，也无力抵抗。
那个东西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可仅仅是“存在于此”，却也能让一个存活了千年的意识，因为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与死亡，做出宛如应激一样的“假死反应”——就是让自己像真的失去一样，不作出任何反应。
“那么多次了，我还是很讨厌它的气息，因为在这个气息面前，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滴水滴入大海中，它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么。
或者说这个存在又有何意义了。
仿佛是人生哲学层次的悲观与绝望，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第一次意识到宇宙的广阔和自身的渺小一般，涌入了黑蛇的意识。
黑蛇似乎觉得自己曾经思考过的一切，无论阴谋还是计策，都只是天真的孩童趴在地上，用一根树枝随便写写画画。
“那个飞行器里面，究竟有什么！？”
仍在说话的托马特，像是给黑蛇的头上浇了一层冷水般，追回了它对自己声音的控制权。
它歇斯底里地质问，甚至没注意到同样处于这种压力下的托马特似乎不受影响。
“我们的老板，我们的上司，大概可以这么称呼它，只不过，它要求我们称呼它......”
托马特的话语牵动着他本人的记忆。
那个与“原本的发展”稍有区别的场面，逐渐取代了现在可以说是平静的天空。
火焰，爆炸，开裂的大地涌出灼红的岩浆。
云层被蒸发，天空中散落下大大小小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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