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也许这并非是塔露拉刻意说给阿米娅听的东西，而是她单纯的自白。
可这也足以让阿米娅明白，塔露拉从来没有“沉睡”。
或许之前那个正在村外和托马特在一起的诡异存在，才是塔露拉性情大变的元凶，但塔露拉自始至终都见证并知晓它用“塔露拉身份”究竟有那些作为。
“我败给了我一直相信的信念。”
“阿丽娜死后，我所发誓要保护的人、要捍卫的人、认为需要我们改变其境遇的人，再次做出了几近粉碎我信念的行径。”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我需要反抗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暴行，感染者是需要受到保护，并走出不公待遇的人们，”
“我的初衷是保护善良的人们免受伤害，而我擅自给感染者打上了善良的标签，将他们的一切难以开脱的行为说成‘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白了，善恶从来与强弱或者身份无关。”
“作为斗士，我太过天真。”
“作为领袖，我罪该万死。”
塔露拉毫无情感起伏的话语，终于陷入了另一段沉默。
她张开手臂，坦露胸怀，重新闭上眼睛，在阿米娅面前站立着，再次说到：
“我不需要理解宽容或者开脱。”
“我需要的与我罪行相符的‘审判。’”
“审判我吧，卡特斯的少女。”
但这时候的阿米娅可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虽然她可比同龄人士要成熟，也懂得事理，眼前的塔露拉也绝说不上无辜。
若是在战场上以命相搏，她不会因为夺取杀害干员的敌人性命而产生犹豫。
可现在却是“审判”。
对方不作任何抵抗，并且要求自己杀死她...
如果托马特在场的话，阿米娅一定会寻求托马特的想法。
可他从之前飞离小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阿米娅也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么小的动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打斗。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托马特，其实也听到了类似阿米娅刚才听到的话语。
“杀...杀了我...”
只是对方寻求生命的终结，并非是为了得到审判。
那只是单纯的求死而已。
“杀了你？”
托马特把玩着自己手掌中心一股宛如烟雾似的黑色细线。
它被一个中空的能量球包裹着，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虫。
而之前求死的声音，正是从它并不存在的口中发出的。
其它的部分，早已被消灭殆尽。
托马特看着被自己困在能量防护罩中家伙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说了那么多情报，‘不死的黑蛇’大人？”
它吐露了自己的名号。
交代了自己的作为。
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一言蔽之就是个附身他人并消灭其精神来占据身体，从而利用原身体主人的能力或权势满足某个目的“神”。
似乎是为了乌萨斯——不过目的部分，托马特选择性地忽略了它讲述的内容。
毕竟它想做什么事情，托马特完全不感兴趣。
但对方是这个泰拉世界的神，已经是确定的事情了，不仅是它自己声称如此，就托马特的经验来说，对方的确也算是广义上的神。
“你...你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但托马特的敬称，却只能让存活了上千年的黑蛇，在面对超出认知的“人类”时，感到悚然。
【正文】切城，废墟之上 : 第三十一章 赛亚人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为何！为何我的意志存在了千年，见证过诸神厮杀，见证过炎帝弑神，我看过天马横扫天空，也看过萨科塔教宗以枪林弹雨布教，甚至经历过萨卡兹的魔王扰乱这片大地的时代。”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异族神明？那我为何无法感受到你身上的任何神性！？”
“你为何而来！？杀戮？破坏？支配？征服？”
“你是凡人？那为何拥有足以屠戮神明的力量？这个世界中，纵使是最蛮暴的法术击打在我的身躯上，也绝不溃散，而你仅凭拳脚却能让我身体崩解...”
黑蛇咆哮着，却无法挣脱出束缚。
而托马特却只需要紧握住手掌便能让它灰飞烟灭。
陷入危险的境地，黑蛇并非没有经历过。
但却从未有人真正地威胁到他的存在。
它将自己比作意志，似乎只要乌萨斯还存在，它的存在也同样不会消逝。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赛亚人，一个路过的赛亚人。”
面对黑蛇声嘶力竭的咆哮，托马特再次复述了一边它从未听闻过的名字。
而泰拉从未有过这样的种族。
“我们是游牧民，是雇佣兵，四处游走，不断地杀戮并征服。”
而符合此行径的种族，也未有过黑蛇所见到的实力。
托马特继续说着，而黑蛇那残余的部分存在也一点点平静下来，他在倾听对方的言语。
“你们杀戮过什么？”
黑蛇问道，其语气中似乎多了些颤抖。
“所见到的一切。”
托马特想了想，用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说法回答了黑蛇。
“你...你们征服过什么？”
黑蛇再次问道，言语里似乎满溢出激动的情绪。
“到达过的所有地方。”
托马特再次给了他一个并不言过其实的回答。
黑蛇的声音在刹那间变得扭曲，那细线般的残余也在同一时间释放出大量黑色的烟雾，充斥于它所在的防护罩中，几乎将其变成一个黑色的球体，最终浮现出一对鲜红并充满了渴望的双眼，紧盯着托马特，继续大声问道：
“然后...然后你也要把杀戮和征服带给整个泰拉！？”
“当然不，为什么要这样？”
托马特此言一出，黑蛇就像是泄了一口气似的，黑色的雾气慢慢消失，重现变成了那条小虫。
但它似乎并不死心，仍旧为它心中产生的一个想法继续试探性地问着。
“可你已经毁灭了切城，无数战士和住民都死在你之手。”
“你想听什么理由？”托马特却反问道，“是‘就这点人算不了什么’，还是‘杀他们不是为了和世界作对’？”
托马特虽然没怎么听黑蛇控制塔露拉的目的，但也大致听个意思。
就是新皇帝不再进行对外征服，国内矛盾不断甚至产生分裂，需要一场对外战争使得乌萨斯上下一心，将重点转移到对外战争上，这样国家就能发展，甚至感染者的矛盾问题都能解。
而黑蛇在听到托马特的讲述，以及见证过他自身的实力后，心中产生的想法，托马特似乎也能猜到个一二。
这个叫黑蛇的家伙，居然还期望托马特是个能解决全泰拉矛盾的人。
只要用一个巨大的矛盾盖住一切，那其它的矛盾也就能得到处理，至少不会继续恶化。
“你掩盖不了自己的作为，你终将成为各个国家的威胁、所有人的敌人，不是么？人们不会容忍比自己更为强大的事物存在，纵使你毁灭切城是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纵使切城是个被暴乱分子占据，终将遭到毁灭的城市，人们也不在乎，他们只知道‘你有极具威胁的力量’，无论你如何强调自己不会带来毁灭，他们还是会选择不择手段的消灭你。”
黑蛇的话语变成了飘忽在耳畔的呢喃，明明处在任人宰割的立场，它也依旧用宛如居高临下的态度诉说自己的想法。
“这可远比整合对你的骚扰要严重得多，拥有强大的力量注定了你不会有平静的生活，现在已经有多方势力想要了解你，拉拢你，控制你，为何不用这份力量去做本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么？”
“是啊，整合骚扰我，然后整合毁灭了，有人想试探我，我也知道。”
托马特把话说得理所当然，也没有任何将黑蛇的话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从不介意因自己做过的事情而承担后果，无论那个后果他能不能承担，只要由他一个人来就够了。
黑蛇说的话，还不如原先和爱国者说得那些话更能让他过过脑子。
“相信我，如果你想引导乌萨斯甚至全世界的人都与我作对，把我视作威胁，然后和我对立的话，你们得到的，不是全泰拉上下一致团结，努力发展互相扶持然后不分彼此进行抗争的场面。”
托马特一样不介意打破黑蛇的幻想：
“我会在你们团结在一起前，将整个泰拉，揉成一张废纸。”
“而在那之前，你，或者说任何想和你做类似事情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我做得到，所以别逼我这么做。”
死亡的威胁，并不能让黑蛇感到畏惧。
尤其是在某种意志的驱使下。
黑蛇仿佛感受到了托马特所蕴含的潜力，不是毁灭的潜力，他也不会引导托马特真的做出毁灭一切的行为。
它只是期望对方可以按照其想法来行动。
——但这又怎么可能。
“你并不属于此地，可能来自亘古，甚至来自天外，但既然你的种族如你所说，那么的骁勇善战，四处征讨，那究竟是什么，拔掉了你的利爪与獠牙，又是什么，扼杀了你的凶暴的天性！？”
来自黑蛇的质问，唤起了托马特的回忆。
托马特思考了一会，重新看向黑蛇，然后问道：“既然你能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应该也能看到别人脑海中呈现的场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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