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双方都听得懂字面意思,也能理解目前发生的事情与这个词之间的逻辑关系,也确实起了作用——但是无法搞明白。
不过,这个词足够回答双方的问题,托马特也不打算解释更加具体的内容,继续追根问底毫无意义,现在没有搞清楚这些细枝末节的必要。
“你不认识我,但应该认识她吧,她是艾丽妮。”
随后托马特继续对因他话而陷入快速思考的阿米娅说道:
“所以呢,现在什么情况?罗德岛倒闭了么?”
【活动】愚人往事 : 其十一 号哭与怒意
托马特等人的现身,以及自称的方式让阿米娅有些过于戒备和震惊,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忘记了自己原本在意的事情。
也即为“声音的恢复”。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如今双方正在用很平常的分贝进行交流,就像过去大静谧不曾存在时一样。
“罗德岛……罗德岛当然还存在,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
阿米娅态度坚决地回答着,但实际上,罗德岛的名号,早已在逃难的过程中被人逐渐忘却。
如今的这个城市,也已经不再继续沿用与罗德岛相关的称呼了。
“阿米娅?这不是阿米娅么!?”
“是我啊,我是艾丽妮!”
就在此时,艾丽妮突然走上前来,惊喜地对阿米娅打着招呼,同时还将自己额前的头发用手梳起,换回了过去一直保持着的露额发型。
“艾丽妮……艾丽妮?真的是你……”
一开始阿米娅还流露出犹豫的模样,愣在原地,迟迟不敢把视线从托马特身上移开,但紧接着由于脑海中艾丽妮曾经的形象与眼前的少女越发重叠,阿米娅也确信了对方真的是曾经在罗德岛上就职过的那位审判官。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阿米娅没有从对方的情绪里感受到谎言的波动,有的只是重逢时才会产生的欢喜情感。
“既然你说罗德岛还在,那博士他们呢?其他干员呢?他们都在这儿么?”
托马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问题,此刻由艾丽妮说出口来,并且她也赶忙介绍起了身旁的人,
“这位是我的长官,伊比利亚的圣徒,圣徒卡门。”
卡门摘下了帽子,对着阿米娅点头示意着,同时说道:
“哈,艾丽妮,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从属关系了……罗德岛么,那凯尔希阁下一定也在这里吧?”
“伊比利亚圣徒?您是从伊比利亚来的?真没想到还有人能从伊比利亚那里离开……”
阿米娅不只是惊讶对方的身份,更是对其能存活至今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作为大静谧发生后最先波及的地方,伊比利亚的联合舰队被证实在一瞬间就覆灭了,随后整个地区失去了消息,所以对那时候还在罗德岛的阿米娅而言,她只清楚要为那边的情况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是伊比利亚本身,还是在那里活动的干员们。
而即便是被人将其与死亡画上等号的伊比利亚地区,罗德岛的一些阿戈尔干员依旧选择前往那里——随后也一一失去了联络。
罗德岛也没能等到他们归来,就接连确认了陆地诸国的沦陷,只得一并放弃等待前往各国支援的其他干员们,从即将被吞噬的区域撤离,直至来到此地。
同样在这段时间里,也未曾有罗德岛的人员回归。
从期待到放弃,罗德岛的分崩离析与故人旧友们的失去音讯,一直以来都折磨着尚在此地的罗德岛干员们。
虽然艾丽妮在离开罗德岛之前就解除了干员身份,但是她与伊比利亚的圣徒一同归来,确实让阿米娅那不再期待干员重新出现的想法,产生了明显的动摇,并从中涌现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然后她立刻看向了托马特。
此时艾丽妮也介绍道:
“这位是……我在伊比利亚遇见的托马特阁下,是他救下了我和长官,并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阿米娅瞬间明白了托马特才是让这一切发生的最重要原因,是他的行为,令本不可能回到这里的干员,重新出现在了此地。
而且,似乎随着他们的出现,某种希望照进了阿米娅那被阴霾与绝望笼罩的心头。
“喂,你哭什么啊。”
托马特突然对阿米娅问道。
“嗯?啊?哭?我没有啊……”
阿米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从长剑的剑柄上放下,而脸上也无意识地浮现出了久违笑容。
只不过,装饰着这份笑容的,确实止不住从眼眶中滑出的大滴泪珠。
直至视线被泪水模糊,阿米娅才突然低着头,双手接住泪水,然后用衣袖擦拭着面庞,困惑地喃喃道:
“诶……好奇怪,我为什么……东西进到眼睛里了么?我……”
阿米娅渐渐瘫坐在地上,逐渐发出明显的啜泣声。
“我……我真的好想念你们……”
“我好希望你们能回来……”
此时艾丽妮蹲坐在了她的面前,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啜泣的小兔子抱在了怀里,压住耳朵,抚摸起她的脑袋。
“这不是回来了么?不是幻觉,而是现实。”
体温,臂弯的力道,发丝掠过面颊的微痒,这一切都无比真切。
这位不曾期待回到罗德岛的干员,如今被阿米娅切实地感受着。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的小兔子长官。”
艾丽妮安抚着说道,而这时候托马特和卡门已经走到了稍远点的位置,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看看城墙内的城市。
“唔……”
而阿米娅,此时也完全宣泄出自己的苦闷,将这些日子里所承受内心苦痛,一口气化作号哭与泪水宣泄出来。
“呜啊啊啊啊…………”
这一刻,城内的人们,似乎都隐隐约约听到了阿米娅的号哭。
他们侧耳倾听,才注意到周围的声音似乎在渐渐恢复。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异常现象,因为最近防护罩的效果越来越差,能够正常发出声音的日子也不断减少,更别提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里。
静谧被少女的哭声所驱散?
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并不是如此。
驱散静谧的,是托马特不断散发出来、直至覆盖整个城市的庞大气息。
大静谧的本质,是恐鱼与海嗣所散发出的某种频率异常的生物信号,拥有很强的传播能力以及干扰覆盖能力,而也它过于诡奇,使其难以被人们深入了解并想出破除方法。
从技术层面上,托马特应该也其实也对其了解甚少。
但托马特不打算对其使用技术。
这种东西也不配被托马特使用技术。
一旁的卡门隐约察觉到,托马特所散发的气势改变了。
不是最初那种无法捉摸的轻浮,而是在存在感上有着实质性地扩大。
可这却没有让人感到压迫,更不会使人喘不过气,当然也不会心生恐慌。
那只是无限趋近于某种庄严存在的气势——浩瀚的大海?无尽的天空?巍峨的群山?
卡门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恰当的比喻。
明明存在感十足,却又无比自然地存在于此,仿佛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不值得让人感到奇怪,唯有的,仅仅无需靠言语或动作表达出来的敬畏。
硬要说的话,更符合自己从未真正见过、却又在心中存在的理想化概念的事物。
比如说……“神”?
托马特的手凝聚出了一团浅浅的能量,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看上去温和且通透。
“这恼人的雨还有烦人的寂静。”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似乎是能将其望穿,让目光直达星瀚。
“消失吧。”
卡门甚至没来得及问托马特想做什么,后者手指一抬便让那股能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上了天空,不留痕迹的穿透了防护罩,然后继续上升,化作一个亮点消失在云层中。
下一刻。
云层,豪雨,水汽,以及阴霾,伴随着那个不断扩大并呈现出天空本色的碧蓝坑洞,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万里无云的天空令阳光猝不及防地洒下,照亮了这座城市。
接下来,另一场“暴雨”在晴空降临。
无数焦黑的尸身或大或小从天空落下,然后在坠入地面前,就化作尘埃随风散去,回归成了大地的土肥。
【活动】愚人往事 : 其十二 博士,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如果阿米娅的哭泣是只有一小部分人注意到的现象的话,那么天空的瞬间放晴,则是想无视都没法装作不看见的巨大异变。
但是这个景象,却并没有让人太过不安,因为人们只会觉得这久违的晴空以及重回正常状态的周遭声响,远比之前毫不停歇的暴雨或令人发疯的寂静要好得多。
在排除是因为某种大规模幻觉导致的现象后,还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凯尔希,立刻打开了全城通信。
这个在大静谧恶化到一定程度后就未曾被期待过的通讯系统被成功启动,而凯尔希的声音也传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请注意,刚才出现的大规模放晴状况已被确认为实际发生,同时声音与信号的传播得以恢复,请各位稍安勿躁,待在各自的居住场所,等待其他调查人员的进一步行动,请勿陷入恐慌。】
【城内的行动人员请注意,请在听到广播后尽量前往中央塔集合,巡查小组继续负责巡视,将在室外活动的人们尽可能有序地引导回家中,】
【再次声明,请勿恐慌,或制造骚乱,我们会尽快处理当下的情况,还请静心等待。】
“嚯,原来凯尔希真的能精准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啊?”
托马特笑道,在天空放晴后,丝毫没表现出要把心思放在天空上的意思。
“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怎么做了什么!?”
这样的话卡在了卡门的喉中,迟迟没有说出,他只是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澄澈的天空,一会儿看看托马特此时丝毫不见先前威严的脸孔。
有疑惑,可那又如何,眼前的男人,恐怕就算耐着性子给自己解释,也只会给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答案。
他解决了人们急需应对同时也是人力不可企及的事情,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不过,真的少了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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