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而这也让托马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虽然知道恐鱼会吃恐鱼，但是它们也没必要将其放在厨房冰箱，或者会选择用工具烹饪，不然吃自己同类还这样做可就太讲究了。
说不定应该是盐风城那种和恐鱼同化了的人。
既然如此，他们住了那么久，也必然了解这片海域，说不定能提供些自己期望的信息，就算告知他这里已经没食物了，也可以问问有没有肥美恐鱼的事情，因为从冰箱上看，这些人一样也在吃恐鱼。
这么想着，托马特等待着那个气息的到来。
略显沉重且拖曳在地上的脚步声响起了，但却在靠近大门的时候突然放缓，恐怕是被托马特扯下来的门令其感到警惕。
而在几秒钟后，室内的托马特也看到了一个蹑手蹑脚的影子，从门框边缘探出头来。
那是个脑袋形状接近阿达克里斯人的鳄鱼头，但也有些接近海蛇或海鳗，皮肤苍白，却又带点金属板的银色光泽，身体在略显瘦弱的同时也驼着背，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而在它的头上，还顶着一大张白色破布以及金属编织的花环，像是头巾那样盖住了它脑袋上头发似的大量触须。
尽管眼前的生物看起来很难称之为“人类”，但姑且也算是个“类人生物”，远比恐鱼们猎奇的模仿看着要更为“美观”，至少让人看得出这是个海嗣化的人类，而非模仿人类的恐鱼。
更为确定这点的托马特，对着这位原住民招了招手，而对方也用那细小且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看向了托马特。
双方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
那个生物一动不动地看着托马特，托马特也保持着那个招手打招呼的动作。
——下一秒，前者夺路而逃，而托马特紧跟而上，拽着对方的尾巴将其硬生生拖回了厨房，顺便把拽下来的大门硬生生地塞回了门框。
“跑什么啊，我话都还问呢。”
托马特一把就把它扔到了冰箱前，而在其准备起身的时候，随后甩出了三道光线，但是光线却并未直接命中对方，而是围着它转起了圈圈，紧接着突然收紧，变成了有=由能量构成的束缚圈，使它完全动弹不得。
“听得懂话就点头，能说话就说话，懂？”
对方极力做出挣脱的动作却发现毫无效果，看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入侵者，此刻的它与其说是在担心自身安危，似乎更多还是在担心别的什么东西。
它很困难——或者说犹豫了很久，才用喉咙挤出模糊不清地声音说道：
“入侵者……你……想要什么……这里是伊比利亚的……英雄……阿方索……船长的荣誉船只，而我……是大副加西亚，听着，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钱财……”
见对方确实能说话，托马特在略显欣喜的同时，立刻问道：
“我看了冰箱，你们是靠吃恐鱼活到现在的？就不吃别的了？这附近有没有能抓到肥美的恐鱼的地方？”
这几个问题一出来，对方小小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连刚才那种虽然被抓却完全不屈服的警惕气息也完全消失。
而它也意识到托马特的古怪之处，因为托马特居然没有把自己当成怪物并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而是将自己作为一个可交涉对象来对待——正常来说自己如今的面貌不就是纯粹的怪物了么？
这家伙的常识真的没问题？
或者说，只有常识有问题的人，才会提出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对方当然不知道托马特的思维方式，在某些方面可比它更像怪物一些，但如今它也只能顺着托马特的节奏来回答了。
“曾经的恐鱼……消失了，坚硬有毒的……越来越多……食物，早已耗尽……勉强……用这些……果腹……生存。”
它看向了装满那些连托马特都不怎么想去吃的恐鱼，说出了与附近其它地区相同的情况。
加西亚他们原先也是能依靠残留的食物以及恐鱼果腹的，但是现在因为某人的影响，恐鱼也变得难以入口了。
“妈的，又是这样。”
托马特咒骂了一句，然后看向了还被束缚着的对方，然后叹了口气道。
“算了，只好这样了。”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伸向了似乎流露出惊恐神情的加西亚——
与此同时，深海猎人们还在探索船只的其它部分，他们注意到了加西亚气息的移动，但是发现前进方向是托马特那边后，就不打算去追击了，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审判官的队伍，则在卡门的带领下，比较熟练地沿着各种捷径走到了船长室附近，因为卡门表示他与这艘船的船长很熟悉，自然也清楚这里的构造。
于是乎当卡门等人从侧门推开船长室的时候，深海猎人一行也刚好来到了同一个地点，之前感受到的气息也就在船长室之中。
船长室比之前的任何一个空间都更为整洁，空旷的大厅地板上铺设着镜面玻璃，倒映出天花板上由各国艺术家协力创作的精美艺术品，螺旋状的阶梯盘旋向上直通大厅二层，那个被丝绸遮掩着的宝座，那个位置面向二楼舷窗，外面就是一望无际地大海，宝座上的身影隐藏在丝绸幕帘之下，垂着头，一动不动好似在酣眠。
“那双角、难道是……”
艾妮莉注意到了宝座上的人影，她也看到了那个轮廓所具有的一对明显的丰蹄巨角。
她在儿时就听说过一个英雄的名字。
阿方索。
“石榴树下的阿方索”。
那个在伊比利亚鼎盛时期与舰队一同征战四方，为国家带来数之不尽财富的英雄船长。
一个把金币铺满盐风城每一条大街的传奇掠夺者、征服者。
一个在六十年前的大静谧中失踪且被认为亡故的战士。
“如果有人能在六十年间坚守着愚人号，日复一日地为她打扫甲板的话，我想也就只有你这个顽固的丰蹄老伙计了。”
卡门朝着上面的身影开了口。
而那个一动不动的影子也在此时终于有了反应：
“是……卡门？”
【活动】愚人往事 : 第三十二章 哈哈哈哈，鱼汤来咯
那个身影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从幕帘后一步步走出。
即便只能看到隐藏在那之后的轮廓，人们也依旧能看得出那是一位壮实的丰蹄男人，腰间的佩刀伴随着步伐碰撞着衣装上的金属，在大厅内发出清脆的回响，阿方索带着坚实的步伐自阶梯上走下。
“虽然伊比利亚的舰队不复存在，但你依旧称职地担任着船长的位置。”
“但是，我依旧有一个问题。”
“现在的你，究竟是阿方索……”
卡门来到了阶梯下方，等待着老友的现身。
而身后的几名深海猎人，则远远站着，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在卡门话音刚落的时候，走下楼的阿方索转过了身子，漏出他的左半边身躯。
那是已经完全海嗣化的左臂，此时正如同在自主呼吸一般反复涨缩着。
阿方索用疲倦却又强硬地口吻说道：
“哼，我当然是，至少，现在还是。”
说着，他瞥了眼卡门的佩刀，继续道：
“而且我可用不着你来动手，等我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人类的时候，我会选择让自己带着最后的一丝人性去那个世界，就像我答应其他船员的那样。”
阿方索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其它船员的去向。
“……你让他们每一个人，在最后关头都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而不是成为可悲的怪物，与自己的同胞爪牙相向。”
卡门也闭上了眼，更为直接地说出了发生在愚人号上的一次次死别。
而卡门并不会对这种行为评述什么。
恐鱼们让人陷入疯狂的手段可不只是将人同化，海嗣毒素、精神施压，神经损伤，长期接触这些东西都会让人变得“不再是自己”。
在大静谧之后，孤立无援的愚人号自然是遭遇了一波又一波地恐鱼袭击。
而他们都一次次坚持下来了，只不过越来越多的人在这过程中死去，或者落入比死更恐怖的境地。
兵力不足，粮食急缺，越到后期，人员上的减损就越是明显，阿方索也越发频繁地处决那些不希望变成怪物却也只差一步之遥的同伴。
只不过，这种让人不陷入疯狂而采取的行为，本身看起来也已经好疯狂无异。
就连阿方索，也是在很长时间没有处决同伴后，才意识到这艘船上已经没人需要让自己处决的了。
而后他与一位已经被同化，却没有失去人性的同伴坚持到了现在，依靠吞吃恐鱼维生，依靠守护船只作为自己的生存意义。
只是最近能食用的恐鱼也越发稀缺，但好在不知为何它们的攻击频率也大幅下降，所以依托海嗣化的身体的福，就算长期没有进食，也依旧能活到现在。
“所以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是么。”
卡门颇为感慨地看着昔日富丽堂皇水手与士兵们漫步于其间，而如今却空无一人的甲板，对着阿方索感叹着。
“一个人？不，我还有加西亚，它是我的大副——加西亚？——加西亚！？你在哪儿！？”
然而在阿方索逐渐暴躁起来的呼喊声中，没有人在这里对他做出回应。
“老东西，我加西亚呢！？”
“我不知道啊！”
以至于神色变得有些慌乱的阿方索，直接冲到了卡门面前，质问是否看见了加西亚。
毕竟以加西亚的外表，被他们直接当成恐鱼给灭了也不是很奇怪。
随后，他又看向了乔迪和深海猎人们，怒气更为旺盛地说道：
“阿戈尔人！？为什么我的船上会有阿戈尔人，我只是眯了会儿眼，为什么不光加西亚不见了，还来了那么多水下的杂鱼！？”
“哈哈，拿着阿戈尔人的技术造船，然后嫌弃阿戈尔人在船上，看样子你这嘴很臭的英雄，也和这个破船一样包装过度啊。”
感到不快的幽灵鲨不留情面地回怼道，而阿方索也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似乎是想要用武力将他们驱逐出去，但一想到加西亚，便也无心在此地战斗，而是立刻质问道：
“你们，是不是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披着白布的……家伙？你们把它怎么了！？”
也许用恐鱼或者怪物之类的字眼，可以更精准地传达加西亚的外貌形象，但是阿方索却并不愿意用这个说法称呼自己的同伴。
如果说卡门一行人确实没有遇到加西亚的话，那么深海猎人们就是更有嫌疑的对象了。
“没有哦，不过说不定是因为太不起眼，被当成虫子踩死而没注意到呢。”
从阿方索说话的态度上，深海猎人们就已经判断出对方口中的加西亚一定是一个重度海嗣化的存在，不然不会如此担心它会不会被他们两拨人杀死。
但回话的幽灵鲨倒也不打算老老实实说出她们这边的遭遇，而是作为之前被阿方索言语羞辱的回击，刻意把话说得很暧昧。
“你！”
“你什么你？”
惹怒对方，然后一拳干翻这个不知轻重的丰蹄人，这就是幽灵鲨期待的情况，不过在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前，歌蕾蒂娅与卡门就分别从两边进行了劝阻。
“鲨鱼，别闹了。”
“阿方索，你冷静点。”
斯卡蒂也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望着不消停的双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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