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卡门阁下...？”
而备受敬重，一切以伊比利亚至上的圣徒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作为其弟子的达里奥都倍感意外。
“怎么了，达里奥。”被称为卡门阁下的老人毫不意外地看着对方，而后笑道，“在面对选择时，两种选择都是自己本该去做的事情的时候，就遵循自己的想法去做，或者另辟蹊径，这可是你教给我这个老头子的。”
随后他看向了托马特，用同样并无敌意的友善笑容，以及带有谢意的口吻说道：
“感谢您，达里奥邀请而来的外来人——或者说托马特阁下？您带来的重要情报，让我们认清了当下的局面，这是无法轻易答谢的恩情。”
“顺便自我介绍下，我是卡门·伊·伊比利亚，是达里奥的老师，他们一般都称呼我为圣徒卡门，但您可以随意些。”
“不过眼下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情，恐怕我们很快就要分别了，但这份恩情我不会忘，定会向您表达谢意。”
尽管旁边达里奥似乎还打算说什么，甚至在动作上产生了想要暂时阻止圣徒卡门离开的预兆——一边对他抬起手，一边望着托马特。
但还是因为圣徒卡门已经准备离开，而不得不一并转过身去，只能留了个略带歉意的点头动作而一同离去。
然后两人都觉得自己后领貌似被什么东西勾住而踉跄了一下。
“喂。”
两人同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短暂但满是怨念的声音，极其意外地转过头去，看到托马特正伸出手揪住了两人的后领。
艾丽妮也跟着回头，但看到这幕她也只是瞪圆眼睛张着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场面。
圣徒和大审判官老师就这样被人毫不在意地拽着衣服？
这已经不是大不敬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两人居然没有挣脱出来，仿佛只要托马特抬起手，这两个大男人就会被当成小鸡仔一般提到半空。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托马特先生！？”
两人的惊呼让托马特松开手，然后脸稍微贴近了点达里奥后，有颇有压迫感的语气和表情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有特殊的恐鱼，所以叫我来看看，难道就只是这种叫做溟痕的玩意儿？就没有别的了么，你说有特殊的，那至少要比盐风城的特殊点吧。”
也许圣徒卡门将托马特来到这里的目的认定为是处于友善而带来重要情报，但达里奥其实并没有忘记托马特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猎食恐鱼，他想做出解答，但是迫于先前圣徒卡门一直在说话，他作为大审判官自然不应当将其打断，其后还接到了行动指示，更是不能因此无视职责。
虽然手段很尴尬，但最终还是被其拉回原本的话题。
“啊...关于这个问题。”达里奥先是看向了卡门，见到其不做任何干涉后才继续说道，“不算溟痕的话，大部分恐鱼是出现在海边的，一般都在惩戒军封锁线之外，而我联系您，主要是近期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它们出现了某种意味不明的进化趋向——在外形上变得更加骇人，同时攻击倾向开始降低，但抵抗攻击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仿佛是在为某种长期战斗做出应对准备。”
虽然并不明白托马特的实际目的，但而剩下的部分，还是由对情况更为了解的卡门代为解说。
“现在想想，可能也是深海教会暗中操作的结果，既然让我们察觉到了这点，就说明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难以掩盖，亦或者胸有成竹，就如我们脚下这片被溟痕覆盖的土地。”
在卡门说明完成后，托马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反问道：
“我问下，是不是变得更像骷髅或者骨架之类的东西？总之看起来很唬人，然后又干又瘦，让人看起来没有食欲或者不值得一吃？”
“...确实，很多长出了类似于人类颅骨硬质器官，同时尽可能向着骨架的方向进化外形，至于‘没有食欲’，原谅我认为这种比喻有些过于让人困惑。”
卡门回答道，同时也相当疑惑地追问着：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记得达里奥给您的信件以及送去的恐鱼样本中，并没有表现出这些特征啊。”
这些话在旁观的艾妮莉或者卡门听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从内容上看，这只是对托马特在没见过当地产生变化的恐鱼，却又能知晓其具体变化的未卜先知言行而感到好奇罢了。
但是托马特在楞了一下后却微微一笑。
然后看向了面无表情——或者说僵住了的达里奥：
“啊~我懂了。”
托马特笑盈盈地说着。
“你啊你...为了让我来这个地方帮忙处理恐鱼...”
然后语气陡然变得平静无比：
“所以耍了我？”
【活动】愚人往事 : 第十三章 恐惧的味道
在盐风城见过托马特后，达里奥多多少少是有些动摇的。
当然，动摇的并非是他对伊比利亚的虔诚，而是对事件处理方法的考量。
盐风城的事情，如果让他来做，大概半座城市都会沉没吧，而那是他在力所能及范围能能做到的最好的应对。
而这位嗜好特殊又实力非凡的名人，带着那几个阿戈尔随从便可以做到非常理想化的处理，理由不外乎他们拥有远超审判官的压倒性实力。
他们确实非常适合处理这些需要足够武力才能应对的情况。
因此在了解到格兰法洛的情况后，在面对突然产生不明进化的恐鱼时，他设想了格兰法洛失守后的最坏情况。
然后想到了托马特。
对方并不是自己能使唤——甚至恐怕去恳求也不一定换得援助的存在。
自己与他的关联，也不过是曾经戏言般地“请你品尝伊比利亚的海鲜”的约定。
但达里奥似乎也想不到那之外的理由，去再和托马特建立联系了。
对方对金钱利益和政治利益并无兴趣，这点已在盐风城见识过，那么就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恐鱼出没”邀请其来吧。
对方是个嗜吃之人，不知为何变得骨瘦如柴的恐鱼，说不定无法勾起他的兴趣，那么就在信中对此避而不谈吧，至于寄送过去的恐鱼，则捕捉那些还没开始转变的吧。
这样的话，对方在到来之前，应该都不会意识到什么问题。
而到那时候，来都来了，拉下面子也要好好拜托他帮忙处理恐鱼危机，说不定对方也不嫌弃只有骨头的恐鱼是不是？
显然，事情并没能按照达里奥希望的那样顺利进行下去。
深海猎人的事情撇开不谈，至少溟痕的大范围渗透已经完全让他们措手不及了。
危机远不止海岸边上的，还有自己脚下的。
达里奥丝毫不怀疑托马特有阻止沦陷的能力，但面对一个已经沦陷的城市的话，他又能做些什么？
更何况，现在的达里奥，有除此之外更应该担心的事情。
那就是怎么回应如今的托马特。
毕竟，他似乎比预想中知道真实情况后，要更加地...“生气”。
也许托马特的愤怒泄露到体外的时间只有零点一秒不到的时间，表情上也没什么显露。
但周围的人——一位圣徒，两位审判官，以及一位本地老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在托马特说出“你耍了我”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微微裂开了几道痕迹。
而这也只是肉眼可见的部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说的“诡异变化”。
空气仿佛凝滞，海风几近停止。
在场的人也好，不在场的人也好，以格兰法洛为中心不知道多少公里范围内的生物们，这一瞬间似乎都停下了当前正在进行的活动。
他们被唤起了某种镌刻在基因深处的情绪。
恐惧。
在万物最初的祖先分化为形态各异的种群前，其趋利避害的天性中，就蕴含了对“恐惧”这种情绪的最基本认知。
如同心脏被抓握住的紧张感与压迫感，所有人的听觉似乎只能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寂静，一种仿佛连“无声”都会化作脑内噪音的深邃静谧，一种连静谧都将化作喧嚣，万物不复存在的死寂。
能思考的事物，此时大脑被放空，这一时间停下了思考。
但又充斥着毫无缘由的奇怪疑惑——我的视线被什么抓住？我的意识被什么吸引？
我可以呼吸么？我可以心跳么？我可以活着么？
祂生气了！祂愤怒了！祂要做什么了！
可是...祂又是什么？
这一刻，周围可以被称之为生命体的东西，仿佛都把自己从诞生到现在为止的一切体验了一边。
但这漫长的主观体验，在现实时间里，却只是占据了零点一秒不到的时间。
“算啦。”
直到托马特的这句话响起，人们才像是夺回了身体的意识，而时间也取回了它正常的流失速度。
“啊...抱歉，看样子您已经意识到了。”
“唔...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感觉自己突然走神了，话说我怎么听不懂老师在和他说什么...”
失语的人们重新发出了声音。
海风也再次吹拂着这个广场。
此地之外的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方才内心莫名其妙却又转瞬即逝的感触，要么独自陷入困惑，然后将其抛之脑后，要么相视一笑，抱怨彼此同人发愣实在过于巧合。
为了不让对死亡的最根源恐惧影响到正常生存，大脑会选择性地进行以往。
但这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啊...什么情况！？我的提灯怎么变暗了！？”
回过神的艾丽妮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腰间的提灯变得暗淡，作为审判官的重要装备，它们出现任何异常都不应轻视。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不过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圣徒卡门倒是没有露出过于意外的表情。
提灯的火焰，是审判官们坚定意志的表现。
有人黯淡无光，有人如熊熊烈火。
但此时三人的提灯，其光芒出奇地一致，皆如雾中太阳般朦胧。
器物是诚实的，哪怕躯壳遗忘了许多事情，它们依旧如实地记录了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体上的事情。
——那便是他们几近被短暂的怒火蹂躏到不复存在的“坚定意志”。
人们只能庆幸，这份愤怒没有持续下去，更没有落得实际行动。
“带我去岸边看看吧，你们是这儿管事的人，那边又是你们规矩里的重要场所，你们跟着一块去也能少点麻烦。”
托马特对达里奥说道，而后像是为了打消另一边卡门的顾虑似的，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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