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欺欺人一般，在自己到达过的地方，立起一个粗糙的慰灵碑，甚至于让那些惊恐的面容从自己睡梦中消失的奢望都不敢拥有——他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金钱越来越多。
慰灵碑也一样。
而他的战斗力也随之不断上升。
可能是探测器这种东西真的有不靠谱的地方吧，在一次次宛如自暴自弃的战斗中，孩子的天赋，被那位前辈一点点挖掘出来，以至于超过了很多同龄人士，足以和一些成年同族一分高下。
而这也可能是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因为只要继续变强，就有改变现状的可能——甚至于终结这个让他背负起无数罪孽的国家，然后去寻求一个“补偿死者的机会”。
孩子看到了希望，为自己找了一个坚持的理由，或者说暂时不让其他想法压垮自己的借口。
一年年过去，那三种东西也在他逐渐成人的过程中，不断积累了起来。
但是第四种东西，却介入了那个孩子生活——不过那时候的他可以被叫做少年了。
“第四种东西？”
霜星再次听完了故事的一大段内容，她再次望了望前方，现在距离售票处，越来越近了。
“应该能说是...”
托马特稍微犹豫了一下。
“...‘恋爱’一样的东西吧。”
在一口悠长的叹息后，他把句子的后半段说完了；
【正文】汐斯塔最炎热的假期 : 第十一章“陪伴的故事”
恋爱？
他？
在听到这个词汇后第一时间露出迟疑的霜星，并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在里面。
因为不提那究竟是情窦初开，对真正的责任毫无认知的恋爱游戏，还是下定决心，将彼此的一切托付给对方的认真爱情，和托马特同龄的男生，有过这么一两次经验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问题是——他是托马特，一个除了外表和同龄人相比要成熟些外，其它各个方面都严重不符合“正常人”定义的家伙。
而结合他之前说的“故事”，托马特实际上从出生到成长，都不是在适用于一般常识的环境下长大的。
就像她自己一样，幼年便是乌萨斯的迫害，青年时代则是与爱国者四处奔波，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就是艰苦的军旅生涯，几乎从未有过正常的生活条件，所以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经历一些该经历的事情。
只不过托马特所说的属实的话，他的“不正常程度”要远高于自己就是了。
但如今，这个给人感觉除了食欲，其它各种欲望也因为各种原因，和别人相比似乎过于淡薄的男人，竟然说自己“恋爱”过。
虽说对于“友情”和“亲情”有着非常深刻的见解，但霜星对“爱情”或者“恋爱”之类的认知，大多止步于某些雪怪为了打发时间而搜罗的小说上。
硬是要算上的话，可能就只有很久以前，整合运动活跃在乌萨斯雪原上时，首领塔露拉和另一位叫做阿丽娜的成员之间带着一些暧昧的“依赖关系”。
但霜星总觉得那样的感情，距离“爱情”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现在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恋爱的男人，将要诉说自己的感情故事，也是勾起了霜星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很不可思议吧，在那种环境下，喜欢上了一个人——对了，她就是刚才和你提到的‘同伴’。”
————————
尽管少年族群中的战士，足以单独完成各种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但出于效率考量，也依旧存在组队制度。
所以他也并不例外地和另一位战士编入了统一小队。
说是小队，其实也就两人罢了。
而且少年也很反感和其他同族共事。
毕竟他自己是个少有的异类，性格相近的人，也因为不是战士而不可能共同行动。
所以一开始他认为，自己的搭档是一个“正常的同族”。
而所谓正常的同族，就是以杀戮和蹂躏弱小为乐趣的家伙。
至于那位一直和他进行对练的前辈，虽然也是个在性格上可能更加相处的得来的人，但他也早已有了自己的队伍，轮不到少年加入。
就这样，少年并不抱期待的，在下一次任务到来前主动约见了那位同伴。
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居然是一位女性战士。
意料之内的则是她同样对少年的到来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可以理解，毕竟大部分同族都讨厌团队行动，虽然原因各有各的，但都无外乎对自己力量的盲目自信，以及想要独占杀戮的冲动。
反正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告诉我，你也觉得这些工作非常有趣吗？”
但是少年却在自我介绍前，被对方主动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光是引起了少年的思考，还让他第一次选择仔细打量这个原本不打算有任务之外交集的人，
她是个和少年年龄相仿的女生，面容也合乎“少女”该有的样子。
漆黑的长发梳成了马尾，但额前却保留着尖锐的刘海，头发保养的相当不错，这意味着她至少会在意进食或者战斗之外的事情。
身体上不见伤疤，说明她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好手，不会给他人伤到自己的机会，又或者总能在受创后及时接受治疗，可以说头脑不差，总给自己留个后手的精明战士。
没拒绝少年的邀约，甚至提前来等待，也表示她比起其他同族，有更多的耐心。
——少年用自己这些年来，为了不给自己招来更多麻烦而培养的察言观色的技巧，推测着这位同族少女的心性。
而后才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不有趣，一点都不有趣。”
少年回答的非常果断，而少女也一样做出了回应。
“...我也这么觉得。”
少年发现，虽然自己没什么立场去强调这件事，但对方的确相较于绝大部分同族，少了很多直爽。
一个愿意思考的同族？
真是少见。
那天，两个未熟的少男少女在故乡荒凉的山峦上聊了很久很久。
对过去的不满，对现状的抱怨，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内容各不相同，但共通之处都是“讨厌现在的样子”。
不想再为了一个命令去征战。
不想进行对自己的成长毫无帮助的战斗。
不想将毫无战斗意志、躲在角落里的人一个个找出后残忍杀死。
不想和现在一样弱小，弱小到除了抱怨这一切，什么都不做到。
“...你啊，真不像一个赛亚人，”
“这话该由我说吧？”
那天他们聊到了很晚才结束，双方都像是要把从出生到现在所有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告诉对方一样，说个不停，但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表示到此为止。
直到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别的话题后，两人才分开。
一次单纯按照战斗力进行的组队分配，让少年收获了同族里第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同伴”的人。
之前的前辈如果说是他战斗上的学习对象的话，那这位少女则是更多以相性极佳的平等姿态彼此往来。
同族常说“赛亚人之间的事情，除了战斗还有什么呢？”
而少年和少女，则是把“战斗之外的事情”都用在了对方身上。
去未曾到达的地方观光，涉猎各种值得学习的内容，当然这些看起来和赛亚人格格不入的事情，并非是为了玩乐，实际都是在寻求各种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方法，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一直是互相陪伴的。
可是在变得足够强大前，他们被强加的义务，还是要持续。
不过，有了对方的存在与陪伴，他们都觉得摆脱这样的生活也并非遥遥无期。
血腥的光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过微小的希望仍旧在心中燃烧。
————————
“比起恋爱，更像是同志之间的关系吧。”
可能是内容上并不是过于激烈，又或者是托马特叙述的口吻过于平静。
这让霜星下意识觉得，他所讲述的东西，并非其声称的“恋爱”。
“是啊，起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她离开了我，留给了我最后一份礼物。”
【正文】汐斯塔最炎热的假期 : 第十二章 新的故事
“说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不论怎么样，我和她——或者我的同族，都已经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结果我却期待着改变，甚至是补偿那些受害者，或者是做一堆看上去装模作样的事情，是不是很虚伪？”
在故事继续前，托马特突然岔开了话题，对霜星做出了颇有自知之明的发问。
就算万事万物都不能轻易用好坏来区分，但至少在托马特讲述完这些东西后，不会有任何人以“好”来定义他了。
“我不做评判，我做不到审判你，也没资格代替那些人原谅你，甚至是说一些宽慰的话。”
霜星不至于无法从言语中感受别人的情绪。
尽管托马特把自己的这个疑问说得无可奈何、轻描淡写，但是他已经变得有些“不稳定”了。
情绪上的波动反应在瞳孔中，随着故事的深入讲述而时不时颤动一下。
“所以你不要考虑‘我在想什么’，继续把故事说完吧，我只会好好的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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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次紧急调遣，由于人手不足，少年和少女分开来前往两地去执行任务。
在进入飞船前，她还笑着对少年打招呼，问什么时候去有海的地方观光看看。
“等下次有空吧。”
少年并没有将这样的话太放在心上，随口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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