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470章

至少李岚就搞不出来，尝试写书的那一段时间，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出去打打杀杀都比写书轻松的错觉。

“总而言之，和平的日子确实好。”

这是实话，哪怕现在无所事事，李岚也感觉这样的日子比起在外面魔物区域担惊受怕强上十倍。有些时候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想必很多冒险者压根不会走进魔物区域的吧？谁想拿自己的命去赌呢？

“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吗？”黑发羽辉暗示道。

“有一点点，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是李岚刚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他现在这种无比安逸的生活，那他可能会闲到发疯。

要知道曾经在地球的时候，周末空闲下来的时候基本就是各种电子游戏、小说、漫画、动画陪伴，随随便便凑合着一天就过去了，有时候还会嫌时间完全不够用。

而这个世界有什么？

娱乐匮乏，就连现在黑暗国流行的扑克牌、麻将以及象棋之类的，都是李岚在后续心血来潮，复制自原先地球世界的产物，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想着给黑发羽辉以及利维坦这两个愉悦的家伙一点乐子，却不料后续会流行到夸张。

总之，如果是一开始的安逸生活，那就肯定和一个失去手机电脑的现代人一样，感觉活着都没有意思。

可惜，刚刚穿越的李岚他们，所面临的就是危机性命的险境，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必须得出去厮杀，必须得想方设法逃亡。

就和一个活在战场中的士兵一样，命都快没了，有谁还会想着娱乐的事？

久而久之，再度回归和平的时候，人也就释然了，娱乐，无所谓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现在的李岚能够接受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弥足珍贵，别说持续个五十年，再持续个几百年他也接受得了。因为大家的心都累了，在死亡的威胁中挣扎了十年，现在的他们很想休息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让你回归原来的世界，代价就是抛弃这里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黑发羽辉再次试探道，此时的李岚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当成黑发羽辉的玩笑话。

毕竟古老造物主的心思，是无论谁都搞不懂的，至少李岚很多时候都不知道黑发羽辉究竟在想些什么，顶多就知道这个家伙追求“愉悦”，试图摆脱“无聊”。

现在的这番话，指不定也是好奇李岚的反应，所以也就问问罢了。

“回归原来的世界吗？”

李岚少有地陷入了沉思，十一年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思乡之情使得李岚无时不刻地想要回家，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那远在地球的亲朋好友，无论是逐渐老迈的双亲，还是逢年过节互相来往的表弟妹，亦或是逐渐失去联系的几个死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岚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同伙，越来越多的牵挂，经历了越来越多的遗憾，他的人生也渐渐地被绑定在了这个世界。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找到归家的方法，所以他只能够选择放弃。

不，不仅仅是选择放弃那么简单，而是他已经本能地觉得，他活着的意义在于这个世界，而未来死去的时候，也是因这个世界而死。这个世界，就是他个人的命运，“李岚”这个名字，早已死去，留下来的身份只有“卡莲·艾尔芙”。

当下，黑发羽辉的暗示，再一次勾起了李岚那惊涛骇浪般的思绪，使得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陷入了一遍又一遍的自我质问，质问道，“如果，如果真的有回归原来世界的机会，我要怎么抉择？我的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抛弃掉这个世界的一切，抛弃掉拉娜、罗丽娜还有黛拉他们，自己一个人回归，从此撇开与这个世界的任何瓜葛。

李岚做不到！

正因为做不到，才会沉默，才会纠结，才会迟迟无法回应黑发羽辉。

“抱歉，我......我已经打算抛弃过去了，我无法抛弃黛拉这些战友们，无法抛弃薇尔莉特这些可爱的后辈们，无法抛弃我所创造出来的所有随从。更重要的是，我是你们这两个古老造物主的追随者，我无法装作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们。”

这就是李岚的觉悟，“从我原先那个世界的常识来看，追寻未知的恐惧，总有一天会也会被未知的恐惧所吞噬。我追随着你们的步伐，最后到底是什么下场，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我无所谓。”

“我现在仅剩的心愿只有，守护黑暗国的这个地界，在有生之年内将我那个世界的娱乐带给你们，然后在未来的复仇中燃烧自我，一直到流尽最后的一滴血液。我也不再奢求幸福，奢求安宁，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感到遗憾。”

是啊，现在的隐忍只是为了发展，人生不过百年，若是能够继续安稳发展个几十年，李岚他们的心态也差不多是古稀老朽了，说难听点就是“活腻了”，总得追求一下理想，而这个理想就是毁灭世界。

“原来如此，舍不得我们就早点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黑发羽辉罢了一下手，“不过你放心，你们已经是本大人的眷属了，就算你们未来死了，也会是本大人肉体的一部分，以另一种形式成为永恒的存在。”

“这样也不错。”李岚的笑容有点苦涩，不过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黑发羽辉只是看着这个银发飘逸的背影，蓦然感觉这个背影仿佛迟暮的落日那般，带有一丝凄凉。

这个位于宇宙边荒的世界，确实只有毁灭一途，所有的古老造物主们并不会在这里停留到永恒，祂们离去的时刻也是这个世界覆灭的时刻，届时将什么也不会留下。

魔女卡莲·艾尔芙，这个本体应该是男性的穿越者，对于古老造物主莎布·尼古拉丝以及阿布霍斯而言，祂们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真是一个单纯而又纯粹的傻瓜！”

越是接近永恒的存在，感情方面就越是淡漠，无论是古老造物主，还是这个世界的上古众神，都是如此。

只有这些取代了长生种地位的伪神，魔女，才会拥有如此丰富的感情。

魔女卡莲·艾尔芙，他所拥有的感情将他束缚在了这个世界，并且正在逐渐将他拖入死亡的泥潭。

“虽然很想看他绝望挣扎的模样，但是，比起他的绝望与挣扎，我们的乐子才更为重要啊！”

黑发羽辉与利维坦对视了一眼，彼此的想法一眼明了，“这个混账仆人是别想拒绝了，今天就算是五花大绑，也要将这个家伙拉回去，逼他放弃掉一切！”

留在这个世界，下场就只有死，哪怕是这两个古老造物主的本体出面，也很难挽回局势。

只有真正的古老造物主才知道，论“赌博”，谁也不可能赢得了混沌造物主这个擅长欺骗的好手。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众神的乐园，是众神的游戏，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造物主莎布·尼古拉丝以及阿布霍斯才更加没有胜算。

“必须跳出这个局！”

这已经是这两个古老造物主分身的共识，也是这个仆人唯一能够活命的方式。

...... ...... ......

转眼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李岚终于找到了拉娜、罗丽娜以及黛拉，曾经帝国叛逃七魔女中仅存的四人，又一次集合在了一起。

“卡莲，看你行事匆忙，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拉娜很意外，本来今天大家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想到他们才忙到一半，李岚就陆陆续续找到了他们。

“我也不知道，让我们的主子说一下吧。”

李岚拍了拍黑发羽辉这娇小的肩膀，这家伙从今早开始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别急，我们先去郊外，到了再说。”

眼见条件已经达成了其中一个，黑发羽辉的表情愉悦着呢，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反正我们原先的工作也不是什么急事，现在刚好有人接替，偷懒一会没问题。”罗丽娜的发言有一丝偷懒的意味，向来好女色的她，正牵着金发羽辉的小手，双眼发亮。

“要叫一辆蒸汽汽车代步？”

黛拉问道，由于今日戒严的缘故，大街上一片冷清，所以应该需要求助黑暗教团。

“不用，我们走过去就行了，你们该不会体力不济？”黑发羽辉赶忙否定，看样子是不想让黑暗教团知道她们的具体行踪，有意思，心怀鬼胎。

“怎么可能？”

在场哪一个不是魔导书等级满级的魔女？身体素质以及体力强大到离谱，别说走个半天，让他们全速奔跑好几天都没问题，气都不带喘的。

“成，那我们往这个方向走！”

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李岚他们跟随着黑发羽辉以及利维坦来到了可贝城郊外，熟悉的丛林让李岚想起了两个名词。

“奥尔玛巨人之森”以及“幽暗沼泽”，这两个区域原先就是魔物区，后续被黑暗国的统领者出手净化，正式成为黑暗国的疆域之一，目前尚处于开发当中。

“嗯？莎布，你想带我们去的地方，难道是......”

“不错！冥府女神的神殿，有关魔女召唤的秘密，就在那里！”

第28章 开启过往的门扉

作为一个曾经拯救过第六使徒卡拉米提，并且与之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魔女，李岚或许有那么一点点自信可以自称，没有人比他更懂冥府女神的神殿遗址。

那是一个起始于众神时代的悲剧，众神的厮杀以及最后覆灭的真正原因，绝非世界诸国历史所记载的那么简单。

第六使徒卡拉米提作为那个黑暗时代落幕的最后见证者，她知道那一切的真相，也曾向李岚透露过，无论是上古众神也好，她们这些使徒也罢，还是这个世界的所有智慧生物，全部都生活在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中。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取悦那些真神而创造出来的游乐场，倘若不是空间女神柯罗诺斯的杰作“魔女召唤”让这些真神改变了主意，那这个世界早在一万年前就彻底毁灭了。

新历前四百五十年，这一年不仅是第六使徒卡拉米提一生的痛苦，更是所有魔女遭受悲剧的开始。

这一年，空间女神柯罗诺斯前往冥府女神的神殿，构筑“魔女召唤”所需要用到的异世界连接通道。随后，祂很快选择自杀，成为了魔女召唤中的第一个祭品。其神魂永远长眠在冥府女神的神殿深处，成为魔女召唤所需的燃料，而神骸则是成为维系空间通道的构筑材料。

同年，冥府女神将所有的信徒赶出了自己的领域，用特殊的结界将整个神殿的所在地封印了起来。很快，她又祈求黑暗造物主莎布·尼古拉丝的降临，双方不清楚究竟达成了什么程度的协议，从此冥府女神的神殿遗址彻底销声匿迹。

更为重要的是，冥府女神在离开神殿遗址过后，很快又遭受背叛，被自己的信徒所击杀，神格遭受致命性的破坏，就连尸体也找到了亵渎。

祂的死亡，导致所有有关“魔女召唤”更深层次的秘密，被祂带入了坟墓之中。

而第六使徒卡拉米提也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进入冥府女神神殿的使徒，从此流传在世界上的传言便是，只有这个使徒能够找到失落的冥府神殿，而她的身体便是解除神殿封印的关键。

李岚是知道的，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米拉的模样，清晰地记得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在听到黑发羽辉打算再次前往冥府女神的神殿时，他感到极度的意外。

“莎布，你是认真的？”

就李岚的猜测，如果真的想要进入冥府女神的神殿遗址，就必须先复活第六使徒卡拉米提才行。可现阶段，复活第六使徒卡拉米提的关键，就是猎杀一个与第六使徒卡拉米提同级别的使徒，这暂时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幸存的五个使徒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有委托黑暗教团进行寻找，但是迟迟没有消息。

“当然是认真的，”黑发羽辉脸上的坏笑渐渐消失了，她的脸色变得很正经，让李岚感到很不习惯，“仆人，我曾经说过，作为一个永恒的存在，我不喜欢必然，我不喜欢动用我这无敌的大脑，而是让一切变成偶然。”

“几乎每一个与我同等的存在都是如此，在无穷无尽的寿命当中，我们喜欢充当一个观众，目睹每一个偶然所发生的瞬间。偶然下凡，偶然被你所俘虏，偶然得知了另一个世界的真实.....无限的可能性，我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也并非每一个与我同等的存在都喜欢偶然，也有极少数喜欢的是必然。事到如今我也直说，上古时代的真神赌局，仅有唯一的胜利者，这个胜利者便是混沌造物主，一个喜欢必然的阴险家伙。”

“按照这个家伙的想法，这个世界的蝼蚁们必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必将杀光所有的古老造物主分身，必将误以为自己能够真正夺取古老造物主真神，挣扎到最后。祂一直都在等待那一瞬间，当所有拥有了强烈生存希望的蝼蚁们，打破牢笼，认识到自己渺小的绝望瞬间。为了营造这个瞬间，未来所有的古老造物主分身都会成为演员，为的就是见到这一瞬间。”

“先且不说有趣与否，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是一个无解的局了，等待着我们这些造物主分身的只有死亡，而你们也一样，一切都会在未来时机到来的那一刻破灭。”

黑发羽辉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脚步也开始加快。

由于近日瑞斯联合公国使者到来的缘故，黑暗教团人手不足，原先按照黑发羽辉吩咐，镇守在郊外的黑暗教团信徒已经全部调回总部，所以这个郊区显得尤为死寂。

“结局如何，我并不关心，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在隐瞒你。”

黑发羽辉顿了片刻，“仆人，你相信命运吗？”

李岚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真的存在命运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反抗到底。就和曾经在日不落帝国遭遇的那般，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也不会向命运妥协。

“换句话说，你知道魔女的力量起源究竟是什么？”黑发羽辉语出惊人，“是古老造物主，魔女召唤这个仪式本身就是一个向古老造物主祈求力量的邪恶仪式，所以，你们这些魔女的结局几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只是献给古老造物主的祭品罢了，而实际上，你们早在被召唤过来的那一刻......”

就已经死了。

哪怕黑发羽辉没有明说，李岚、拉娜、罗丽娜还有黛拉，都已经猜到了后半句。

所以这一刻的气氛才会如此沉重，李岚他们只是安静地听着，思绪却是前所未有地复杂。

“我们的相遇只是偶然，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是偶然，我喜欢偶然，但是，仆人，偶然并不能够让我赢得这场真神之间的游戏。所以我需要必然，我必然会赢得这一场游戏，而赢得这一场的游戏的同时，我也必将改变你们少部分人的命运。”

“今日过后，你们将不会死去，也将获得真正的永恒，所以，你们可以帮我吗？”

“......”李岚感觉黑发羽辉很不对劲，这个古老造物主在他认知中，从未和今日这般感性，这般富有感情，“莎布，你......”

“唬你们的，我装的，堂堂一个无敌的古老造物主，哪还需要任何人帮忙？”

“额？”这混账！

“哦，到了！”黑发羽辉脸上的正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坏笑，也不知道先前的话究竟是不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