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292章

直觉，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直觉。

李岚有种预感，如果今天在这里错过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在朱丽叶的牵引下，李岚伸出老树皮一样的右手，将这个昏倒在地的小家伙拦腰揽了起来。

比想象中还要轻，并且肋骨分明，虽然还有心跳以及体温，但是李岚总觉得这个小家伙的身体很不对劲。

“真神的一丁点血液，就能够对低等的智慧生物造成可怕的精神污染，难道说，之前只是小小的一点肉体，污染了这片大地，也能够造成可怕的后果？”

“现在是这些小鬼出了问题，该不会过不了几天，我这种实力更强的也会中招？”

李岚第一次本能地怀疑，事件好像大条了，虽说原本他是产生了极为黑暗的念头，但现在看来，这一次的黑化行为，后果可能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真就自杀式的攻击啊！

第17章 漆黑瘟疫

一大清早就起来处理公文的城主艾德里安，那睡眠不足的面容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疲惫。

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从那一天晚上无缘无故被惊醒过后，他就一直怀疑自己所管辖的这个边境城市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可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昨天终于彻底爆发了，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无论是贫民窟，还是其他繁荣的地界，但凡实力低下的民众，都在近段时间患了一种无法解决的怪病。”

“根据暗部交上来的情报，所有的病患都是一开始感到全身乏力，精神萎靡不振，一旦陷入昏迷，就会在半天的时间内彻底死去，死亡时他们的全身血液都会转化为漆黑色的脓液。这种漆黑色的脓液附带有腐蚀的污染性质，如果不及时处理掉，后续将会酿就更大的麻烦，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已知，哪怕是军队中的校级军人出面，也不能够随便地碰触这些死者的尸体，必须当场用火焰焚烧得干干净净。而且，直接碰触那些活着的病患，也有加剧感染的危险。更麻烦的还有，从今天开始，疑似奴隶阶层里大量实力进入青铜级冒险者水准的精灵，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后续有待观察。”

一夜之间，整个边境城市斯坎达尔已经少了十分之一的人口，这十分之一的人口，包含大量没有什么实力的女人以及小孩，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当艾德里安正式确认这些情报的时候，他的内心更是何等的震惊。

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这种诡异的情况已经不是一般的“瘟疫”那么简单了，而更有可能是记载在史册当中的“漆黑瘟疫”。

“瘟疫”，这在诸多大陆、诸多地界，都有可能出现，一般都是限定一些传染性的可怕疾病，各种各样的症状都有，但是尸体绝对不会像报告中所显示的这么恐怖。对付一般的瘟疫，从一开始就切断患病的源头，就能够完全解决掉“瘟疫”带来的危害。

也就是说，隔离、杀人，然后毁尸灭迹，就能够简单粗暴地处理掉。

可“漆黑瘟疫”并不是一般的瘟疫，甚至不能够用一般的“瘟疫”来看待，“漆黑瘟疫”并不是针对人而来的疾病，而是一种针对区域性的污染。

据相关的历史记载，这个世界上的诸多大型国度，都是从一开始小小的区域逐渐扩张，最后建设成现今的巨大版图。而“漆黑瘟疫”的产生，恰恰就是诸多大国在疆域扩张的过程中发现的，那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

要知道，上古众神陨落过后，后续整个世界的绝大部分区域都被笼罩在蠕动黑暗之中，“蠕动黑暗”这种对于智慧生物有着致命威胁的物质，实际上就是上古无数神祇死亡后残留下来的精神能量以及物质能量，这种能量可以吞噬区域内的一切智慧生物。

神祇的精神能量以及物质能量，尚有这么厉害的威力，经过上万年的沉淀过后，如今分布在魔物区域也会在晚上出来作祟，那么，比起神祇的精神能量以及物质能量更为强大的另一件事物，又会如何？

“神格”，意为“疯狂的漆黑之血”，是任何智慧生物都无法完整承受的最高等物质。

没有人知道“神格”的初始来历，但凡了解过相关历史的智慧生物都知道，历史上各个国度爆发的“漆黑瘟疫”都和死亡古神的神格有关。“神格”的怨念会转化纯净大地的性质，无形中让一片巨大的神殿遗址彻底化作死亡的绝地。

“毫无疑问，现在这种征兆，就是漆黑瘟疫的征兆！”

被漆黑瘟疫所波及到的区域，所有居住在该区域上的任何智慧生物，都会被抽取一定程度的生命力，一直到突破临界点。一旦突破临界点，那么该生物就会失去所有的魔力，变得脆弱，进而陷入死亡，并且在死亡后迅速产生漆黑的腐蚀溃烂，进而加剧大地的污染。

精灵王国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漆黑瘟疫，可以追溯到八千年前，另一个边境城“琉斯特丹”，短短一个月之内，该边境城内的任何智慧生物全部死亡殆尽，只有部分已经觉醒本源的半神逃生及时，才避过了那一场巨大的灾难。

最后的解决方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现世神祇亲自出手，才能够将该区域完全净化。

如今史书中记载到的描述就是，“没人胆敢踏足那个死亡的地狱，存在于那里的只有原始的混沌以及腐蚀性的剧毒，那个城市就像一个绝望的深渊大口，大口中积压了无数的漆黑脓液。那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够抗衡的存在，而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中最为纯粹的恶念所构筑而成。这恶念并非来自于弱小的智慧生物，而是来自于至高无上的上古众神。”

越想越觉得这次的异变过于离谱，艾德里安已经焦躁到无以复加，他可以肯定，边境城市斯坎达尔从六千年前就已经稳定了下来，一直顺利运转到了今天，整个地界早就被天上的那些现世神祇彻底净化，如今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发生这种荒唐的瘟疫。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情报不足，严重的不足，就好似飞来横祸那样子，令人手足无措。

艾德里安无力地靠在了办公椅上，抬起右手捂住了双眼，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处理过的繁茂胡须，使得现在的他更为颓唐。

半个小时后，脸色逐渐变得坚定的他，这才猛然坐直，抄起办公桌上的公文奋笔疾书。

“现在事况还没有扩大，必须联系上面出手，这场异常的真正原因，已经不是这边的低等精灵们所能够插手的了，而是神级层面上的危机。”

艾德里安很冷静，整个斯坎达尔遍布各种各样的暗部眼线，监视这所有精灵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因为曾经那两个失踪的魔女，这些眼线在监视方面已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只要谁敢动用魔力，就绝对不会错过什么漏网之鱼。

但是，现在这种“漆黑瘟疫”的征兆却来得莫名其妙，暗部捕捉不到任何关于底层精灵的异常，是否说明可能是什么高等存在入侵了这个边境？

毕竟，去年瑞斯联合公国那边，月光古神复活的信息在整个世界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精灵王国的地界覆盖着不知道多少个上古女神的神殿遗址，说不定王国内部就有可能出现类似的势力，打算夺回曾经的领土，复活曾经信仰的上古神祇，最后激进地采用了这种自杀式的方式。

“在上报给上面之前，现在最好的应对举措，就是彻底封锁整个边境城。”

漆黑瘟疫只要确认到征兆，那就可以肯定整个区域内的智慧生物都遭到了污染，这种致命的污染会潜伏多久并不清楚。艾德里安只知道一点，那就是现在包括他自己，都会有很大的概率在后续陷入死亡，而他所能够做的，就是让这场“漆黑瘟疫”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艾德里安，作为精灵王国最为兢兢业业的统治阶层之一，他的忠心已经让他有了觉悟。

这个城市，很有可能会是他人生的最后终点，如果上面没有任何拯救这个城市的办法的话，那么他将会平静地伴随这个城市一同死去。

...... ...... ......

带着朱丽叶以及那个昏迷小家伙回归居所，李岚现在还不知道整个斯坎达尔已经彻底封锁城门，全城戒严。他只知道，那天深夜做出的小举动，可能引发了一场无法想象的后果，但是他绝对没有料到这个后果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城主艾德里安已经集结整个斯坎达尔的军队，打算联合“暗部”直接扫清这个地界的所有奴隶阶层。

而且这整个城市，现在基本是进出不能的状态，很快就会有精灵王国真正的高层到来，这个高层可不仅仅是半神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现世的“伪神”！

将房屋紧闭，确认没有过多的异常后，李岚将昏迷的精灵小屁孩平放在一边的破床上，眼下这个家伙的呼吸已经有点羸弱，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不止是她，李岚身边的朱丽叶也是摇摇欲坠，状态奇差无比。

“朱丽叶，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

不容置喙，李岚一出手就将朱丽叶的小身体抓了起来，放在了小屁孩的一旁。

随后，他的左手摸进了腰间储物腰包中的本命魔导书，本能地使用出了“急救”。

大脑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灵，随后李岚淡忘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昏迷的小屁孩身上，相关的情报也涌入了他的脑海。

“她的身体受到了神格的污染，这种污染已经破坏了她的身体机能，产生了无法挽回的诅咒。可以救她，但是救她的同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先用祭礼之刃放血，只要我碰触到她的伤口，将会主动吸收掉她体内的污染。这个只是治标不治本，倘若要她免疫后续的污染，还必须亲手杀死她一次，为她植入信仰刻印，让她以类似魔物的存在复活。”

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看似小小的一个疾病，后续的处理居然复杂到这种程度。

李岚的心情有点沉重，因为他发现，朱丽叶也是类似的状况。

两个精灵族的小女孩，同样的症状，同样的急救方式，如果这不是什么巧合，那肯定意味着黑发羽辉教唆他使用的方法有很大的问题。

“神格的污染吗？”

李岚知道神格是什么，更知道，其实魔女可以吸收所谓的“神格”，只要有觉悟完全不当人，就可以像曾经的敌人“安·格纳斯”那样子取回地球的身体，恢复曾经身为男性的身份。

这个时候的他只是很惊讶，这“阿布霍斯之手”的一丁点物质，也能够造成与“神格”类似的污染效果？

沉思了数秒，时间过于紧急，李岚不敢耽搁太久，迅速处理了起来。

“承受神格的污染，会不会产生薇尔莉特她们类似的半神化？”

这一点李岚不清楚，但是他有种直觉，他拥有“灵魂安抚”这个特殊系的魔导书技能，拥有着其他魔女不具备的稳定肉体，也是因为这样的肉体，他是无法神化或者半神化的，至少在他的记忆当中，他还没有出现过类似其他魔女的变异。

“试试，不止是救这个小鬼，也是为了救朱丽叶。”

取出了储物空间中的一整套刀具，李岚也没有想到，曾经在维亚纳神权国那里所得到的“祭礼之刃”还有用得上的时候，这种黑色的短刀蕴含着与黑暗女神“莎布·尼古拉丝”相关的力量，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会造成强烈的诅咒。

现阶段用这样的短刀为这两个小家伙放血，怕不是在以毒攻毒？

在“急救”状态中，李岚本能地抬起了这把漆黑色的短刀，轻轻地切开了小屁孩的右手拇指。

并没有像李岚想象中的那样，渗透出了大量的殷红色血液，那伤口中充斥着深邃的漆黑，肉体仿佛与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化作混沌一般的“果冻物质”，面对这样一种诡异的情况，李岚从未感到如此的惊悚。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最古老的而强烈的恐惧，则是未知......面对这种极其反常的状况，情报不足的李岚只感觉这样一种“神格污染”，已经不是他所能够触及的领域，稍有不慎，他自己也有可能命陨其中。

“勇气！”

本能地为自己加持了一次状态，哪怕知道“勇气”并非万能的，但是现在他为了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别无他法。

“该死的！这两个摸鱼的混账，借用祂们的力量居然给我带来这样一个烂摊子！”

并非抱怨，而是一种无奈，李岚咬了咬牙，那枯树皮一样的右手手指，按上了这个小屁孩的伤口。

一瞬间，所有的意识，都被吸入了！

李岚只感到铺天盖地的蠕动黑暗，在视野中爆窜，随即淹没了一切，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在这浩瀚无比的深邃中化作虚无。

那虚无的尽头，是沉睡着的庞大黑雾身影，那身影无以名状，只是感知到的一瞬间，李岚就感觉被剥夺了一切，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疯狂与迷失。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种错觉会消失得如此之快。

他看不到那个伟大存在的身姿，只是感知到那个伟大存在就无法自拔，他或许应该庆幸，那个强大到极致的无敌者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并不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是一开始，这个无敌者就没有注意到脚边的一只蝼蚁，祂只是感知到脚边应该有一个可以赐予善意的可怜灵魂，这才网开一面。

“......”

视野中的一切，就好像石油那样子逐渐退却，世间的一切恢复清明，而李岚的身体早已被大量的冷汗所湿透。

他喘着粗气，然后迅速看了一眼这个小屁孩的伤口，那里有大量的黑色血肉，像是触手那样子蔓延上他的右臂，带来一种恶心的恐惧触感。

不过这些触目惊心的黑色血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化作黑烟直接散去，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小屁孩的伤口也恢复了正常的红色。

“她的身体开始恶化了，我必须......”

没有任何迟疑，李岚抓起了一旁的祭礼之刃，在“急救”本能的加持下，一举捅穿了这个小家伙的心脏。

“破而后立！她的情况很特殊，解除神格污染后，为了能够一劳永逸，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救她，不管能不能够成功。”

第18章 幽灵

世界上，但凡有名的大国，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科技”。

比如日不落帝国的“魔晶技术”，瑞斯联合公国的“特殊肉体淬炼”，卡赞联合王国的“魔力聚合”，而作为西部大陆的超级大国之一，精灵王国也有独属于自身的特别“科技”。

“魔灵技术”，这种独属于精灵王国的“科技”起始于上万年前，并且只有觉醒本源的强大精灵才能够使用。

对于精灵王国的底层民众而言，他们并不知道这样一项“科技”的原理，但他们必定听说过这样的一种存在，那就是“幽灵”。

传闻所谓的“幽灵”，是统治者利用特定的魔物材料制作而成，然后用特殊的魔法转化为可虚可实的神奇傀儡，它们并不具备任何的智慧，只接受创造者自身的命令。

成千上万年来，正是这大量看不见踪迹的幽灵在暗中监视着精灵王国境内所有地界，并且有相关书籍记载，“幽灵”对于魔力的波动极为敏感，不管是多么微弱的波动都不可能得瞒过它们的眼睛。

斯坎达尔贫民窟的外围。

接到紧急命令的贵族青年科威尔，来到军部的大楼与暗部的部分成员汇合。

精灵王国的军队和平常的精灵民众不同，他们都是穿着统一制式的军人制服，腰间别着特制的魔法佩剑，身后背负着各种形式的巨大弓弩。但凡长官级别的军人，左手手腕上还会别着一个像是罗盘一样的灰白色器具，该器具充满了机械感，“罗盘”表面遍布着类似“电路”的冰蓝色纹路。

也就是说，所有出身“暗部”的军人实际上都是长官的那个级别，每一个暗部出身的军人，左手都会佩戴着“罗盘”，倾向于单独行动，军人制服也是纯黑色。

如果李岚也站在这里的话，他很快就能够发现，其中一个暗部的成员正是他先前多次接触过的那个“收尸者”。

“科威尔少将，命令下来了？”

面对收尸者的问话，年轻的精灵军人科威尔点头道，“下来了，形势有点严峻，你们暗部的其他成员呢？”

“他们不能随意离开，现在就我们二十四个，应该是足够了，艾德里安大人有什么命令，你就直说吧，我们会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