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110章

很遗憾，哪怕李岚真的费尽心思想要拯救这个陷入弥留的魔女，可是使用出了“急救”之后那呈现在脑海中的信息却是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不死心的他，又快速地给这个魔女施加了“祈祷”、“祝福”、“守护”以及“勇气”四个状态，敷上了诸多的恢复药剂，但终究无济于事，展现在他面前的完全就是一个绝望的事实。

兰茜会死！

就算李岚的牧师职业也完全没有办法将她救回来，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拯救时机！

摇了摇头，李岚无力地召回了身边的这把职业圣器，稍稍伸手握向了兰茜的左手，结果那只无力而冰冷的纤细左手像是得到回应那般，就好似想要紧紧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岚看到兰茜喃喃地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那空洞的兽眼一直都在盯着李岚的脸庞。

“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求生本能，她或许此刻所想的，就是我还不想死吧......”

李岚内心一阵怅然，他稍稍俯下了身姿，想要聆听这个已经算得上同伙的魔女的遗言。

..................

全都死了，所有一同穿越过来的伙伴们都抛弃了她先行离去，如今就算是她也即将踏上伙伴们的后尘。

浑浑噩噩的她，在若即若离的梦境中逐渐陷入了沉沦，几乎忘却了一切。

但是，有两件事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这辈子，就算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也不可能会忘记。

第一件事，是她必须守护自己的同伙们，她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是她绝对不能够背叛的存在。另一件事，是她不可能忘记那几个重新赋予了她希望的流浪魔女，是她们的关切、她们的拯救，赋予了她们身处绝望中唯一的一束光芒，一束指引了她们真正前进方向的光芒。

哪怕她们在迈向希望的过程中消亡了，她们也不曾忘却这真正的引路光芒。

忘却了究竟身处与浑浑噩噩当中有多久，数度从冰冷的漆黑中苏醒，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是想要寻觅那光芒的所在，所得到的却只有莫名其妙的失望。

一直到这最后一次的苏醒......

呈现在模糊视野中，那名有着银白色长发以及精灵族特有特征的女性，正带着怜悯注视着她，她稍稍俯下了身，握住了她的左手，而在这名女性的身边还有着另一名金发的女性，也是同样带着悲伤。

“死真的好可怕......死后什么都没有......但是......”

比起死亡，更为害怕的还是失去，失去了同伙，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失去这最后的希望。

此时的她所做的并不是想要紧握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从她遭受安·格纳斯的致命一击时起，她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她只是不甘，不甘在这最后一刻无法复仇，不甘于无法把握这最后的希望。

即便如此，能够在性命的最后一刻，再度见到这些流浪魔女的脸孔，或许她已经满足了吧？

脑海中还残存着拉娜·希维尔那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英姿，还残存着卡莲·艾尔芙在关切她们时候的温和脸庞，这些流浪魔女，是经历了诸多勾心斗角之后，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所遇上的为数不多，真正能够真心对待她们的好人。

就在这性命消逝的最后一刻，至少也要......再度紧握着股希望！

感受着那左手之上传来的温暖，回光返照的兰茜拼尽了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气力，发出了最后的嘶哑声音，“谢谢你们......卡莲......拉娜......还有大家......”

那最后的呓语悄不可闻，并不是李岚想象中的求生本能，却是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震撼，甚至是为此感到痛苦。因为他从这最后的言语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屈的意志，感受到了兰茜最后的内心世界。

几乎了无牵挂那般，在这个该死的世界当中，如果就此死去未必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李岚、拉娜还有所有在场的魔女，都眼睁睁地看着兰茜的双眼陷入溃散，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完了最后的穿越人生。

魔女的死便是结束穿越的方式？没人知道，在场的所有魔女都只记得同伙死前的那种伤感，只记得死亡距离每个人是何等的近，而每个人又是何等的脆弱。

李岚紧紧地握住兰茜那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左手，最后近乎咬牙切齿那般，“这个伤势非同一般，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奥利维亚以及艾玛呢？她们去了哪里？”

魔女代号040佩姬，闻言，双眼也涌起了愤怒，但这股愤怒却被他抑制了下来，“之前队伍中只有安·格纳斯以及兰茜三人的等级较低，因为我们打算停留在魔导书九级的缘故，所以想让她们自由行动，但是我没有想到，安·格纳斯竟是直接连杀三个魔女，并且用他那只古怪的左手直接将她们的尸体全部吃掉了。”

一顿描述下来，李岚的内心猛地一惊，这一切都与先前那个封印物的怨念给他看的情景相似，没想到那看似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竟是让他代入了安·格纳斯的第一视觉。

“他为什么做？”与安·格纳斯算是有着不小交情的罗丽娜当场大吃一惊，她可以确定安·格纳斯也是来自于地球，并且原先可能还是社会上层的精英分子，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道德败坏到这种程度。

会不会是双方起了什么过节？

“初步怀疑，所有被他杀死并吞噬掉的魔女，会为他提巨额的魔导书经验，并且他肯定是进阶了白银魔导书，只是他的魔导书有点诡异。”

佩姬没有丝毫的隐瞒，此时的他也是恨不得马上逮到安·格纳斯，直接搞死这个家伙。

“吞噬掉魔女就能够获得巨额的经验？”

李岚迅速与拉娜对视了一眼，作为这一批魔女当中最先开启了副职业的魔女，他们一下子就猜测到了些什么，这极有可能与安·格纳斯的副职业有关！

“同样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居然还有这种自私到这种程度的人，直接将自己的同伙当成了变强的垫脚石，这算是什么？”

李岚的内心涌起了满腔的愤怒，即便是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无论是那诸多的魔女前辈们还是李岚自己也从未放弃过身为一个人应有的道德以及底限，从未就此沦落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没想到还能够真能看到这样的一种背道而驰的畜生？

世界的不公，世界的迫害，他可以忍，他可以反抗。

但是这种本应是“自己人”却在背后捅刀子的畜生，要比这个残酷的世界要混账一万倍！

“我想我已经了解是什么情况了，安·格纳斯现在在哪？”

“说吧，我要宰了他！”

第122章 平凡人的挣扎

面对李岚那近乎恼怒的质问，颇有些同仇敌忾的魔女代号040佩姬刚想开口做出回应，结果外边突如其来的皮鞋脚步声却是打断了在场所有魔女的思绪。

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制服的金发男性站在了门口，那英俊的脸庞上充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令人心生畏惧。

来者正是不久前审讯了李岚四人长达四个小时的帝国异端裁判者，艾森·格勒，他的到来使得在场所有的魔女都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那般，顷刻间冷静了下来。

魔女教团的高层不可战胜，绝对不能够忤逆教团的命令，这是他们所有人内心的共识。

哪怕是表现得很是叛逆的李岚四个流浪魔女，此刻也只能够完全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主动站到了一边。

毕竟，今天某个帝国少将的事还与李岚四人有关，此时接近这个魔女教团的高层就更加需要小心了。

艾森那冰冷的视线只是稍稍掠过了这些神色各异的魔女们，最后停留在床上那魔女代号077兰茜的尸体上，脸上没有表露除却冷漠以外的多余情绪。

“如今存活的魔女只剩下十六个了吗？其中还有十五个尚未进阶白银魔导书，看来眼下只要确定典狱长所言的封印物就在安·格纳斯身上的话，那就可以先处理掉这四个流浪魔女，剩下的届时全部由第六使徒接手，也算是完成了双方的协议。”

越过了这群魔女，艾森不动声色地提起了兰茜那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回身打算跨步离去。

这就是所有魔女的宿命，哪怕他们的同伙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资格去给同伙收尸下葬，他们的一切都属于帝国，只有帝国魔女教团才有资格处理他们的尸骸。

这种类似的景象，李岚、拉娜、罗丽娜以及黛拉都不陌生，曾经在黎明城的时候，布兰妮也是如此被艾博少将带走，也不知道最后被安葬在了什么地方。

“魔女代号040，不要忘了魔女教团的命令，下不为例！”

在即将离去的时候，艾森稍稍撇过头，言语中充满了强烈的威吓之意，末了，他话锋一转，“魔女代号001，代号002，代号013，代号099，随我来！”

作为一个坐镇一方的强者，李岚他们刚刚的对话，艾森不可能当做没有听到，如果继续放任这群魔女乱来，那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可意料的事情。

此刻无论是艾博的死、罗斯王族的目的都尚未明朗，艾森不可能会给自己徒增变故。

他打算，将这四个需要特别关注的魔女单独羁押起来，一旦今晚从魔女教团典狱长那边获得确认，那么，今晚他就必将这四个魔女全部击毙！

..................

莫里城边防区，长夜漫漫，逐渐变得消瘦的莱恩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

在他的旁边，妻子贝蒂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偶尔还发出了奇奇怪怪的梦呓，而在楼下，也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弟弟莱纳的鼾声。

这种和平安稳的生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让他一直都担心着会不会在下一刻突然梦碎清醒过来。

“哎......”

忘了这是第几次叹气了，自从那天得知了关于那群魔女的噩耗之后，他就陷入了连续的失眠当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办。

“目前可以确定，上了帝国皇室的这一条贼船绝对是死路，并且勾结魔女、对魔女抱有善意的行为，这在帝国绝对是异端。虽说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什么时候暴露并不是掌控在我的手上，说不定是明天，也说不定是后天。”

“一旦我的所作所为暴露，届时不仅我会被送上绞刑架，莱纳以及贝蒂未必不会受到连带，他们或许也会被帝国一并审判，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全都完了！”

莱恩那左臂上的机械义肢靠在木质的桌面上，机械手指忍不住不安地敲击了起来，在“笃笃”的节奏声响中，他那茫然的双眼逐渐变得坚定。

“今日，我已经从情报贩子那里得知，哥布林王国的军队在夏洛城与帝国军队正式交锋了，那场战争的下场便是整个夏洛城变成了死城，所有前往那个区域的冒险者几乎全部阵亡。眼下，由于帝国的刻意封锁，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被太多的人知晓。”

“再结合之前埃里克少将给我的情报，帝国将会在两个月内直接处理掉这批魔女，届时我的所有利用价值也会压榨光，直接被送上绞刑架......不对，或许不需要两个月，只要埃里克少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马上就会死！”

作为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莱恩可不是什么傻瓜。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像是过河拆桥的行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指望那传闻中丝毫不太平的帝国皇室会信守承诺？那肯定是他莱恩自己傻了！

“也不知道那些前往陌城遗址的魔女们还存活有多少，要是那四个魔女小姐真的能够带回所谓的撒托古亚权杖的话，这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筹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对不妥，届时需要让埃里克少将这个代表帝国皇室的势力先行垫付，这也是我眼下所能够做到的了。”

再度叹了口气，莱恩就好像是看到自己的死期那般，悄然起身，在沉寂中走向了阳台。

这就是平凡人的挣扎，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太多太多的事令人感到身不由己。

那一刻，莱恩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的风光无限，想起了父亲爵位被剥夺、家族陷入落魄的痛苦，也想起了这么多年来为了生计而奔波在魔物区域的卖命人生。

“人生的遗憾，还真是太多了......”

稍稍抬起头，天空一片漆黑，天空之下的一切景象都与这漆黑融为一体，让莱恩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只要再迈开一步，他就必定会跌下这万丈的深渊。

或许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再度想起了那几个曾经搭救过他的魔女。

那一天，如果不是她们，那么他现在绝对不可能站在这里，绝对不能够得偿所愿将贝蒂娶为妻子，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一样，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推动着一切。

“命运......看不见的手......”

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莱恩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悚然，但从那惊骇中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浃背。

八个小时后......

“贝蒂，我们离婚吧。”

“莱恩大哥，你在......”

“我觉得我们合不来，你知道我近段时间以来为什么会失眠那么严重吗？就是因为你睡相太差了，这我没法忍受，我已经开始对你感到厌恶了。这样吧，我支付你一笔钱，你直接当成嫖资便罢，从此我们各分东西......”

“莱纳，你个废物！”

“大哥，你怎么打人？”

“我打尼玛的怎么了？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够随便挥霍了？滚出这里！你以后要个屁都没有！”

短短的一个早上，莱恩先后赶走了自己的妻子和弟弟，甚至为此大做文章，为自己塑造出了一个典型的负心汉形象，末了还不忘亲自上了一趟娼馆，花了不少的价钱花天酒地。

“必须尽快将这一系列的事散播出去，除此之外，我还得想方设法，正式‘迫害’贝蒂的家族以及莱纳，虽然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但是希望这一切都来得及。”

..................

日不落帝国首都凯特城，帝国魔女监狱，中央圣堂。

在接到了夏洛城那边传送而来的紧急通报之后，魔女监狱的典狱长不死之伊利斯已经在这里静立了八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就此离去，一直置身于这晦暗的空旷空间中。

“据艾森传达回来的情报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艾博已死，他的死在我的占卜中确实与罗斯王族有所关联，但其背后最为主要的推手还是陌城遗址中那个残留的古神意志。”

数千年来，日不落帝国之所以不打算对陌城遗址的哥布林王国出手，其忌惮的可不仅仅只是该区域那些有着半神实力的王族血脉，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残存的古神意志。

不过，不死之伊利斯已经可以确定了，今日过后，这个残存的古神意志已经随着哥布林王国的覆灭而彻底消亡，从此对陌城遗址出手将不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第二个情报，关于魔女安·格纳斯身上所发生的异变......红色纹路的魔导书，并且纹路产生了变化，这件事非同小可，历代以来的魔女都不曾有过类似的情况。”

沉思了很久，老女人终究稍稍抬手一握，纯白色的魔力在手掌间燃烧殆尽，随后敞露出了漆黑色的“因果律典”，翻开了这本书册的那一刻，一系列的信息都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