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晚曦指了指袖口血渍，纯黑的衣料被液体浸得更深。
“应该是降生物身体的一部分，它给我某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顾橙一边回答一边填充转轮，生物电雷达悄然扩散，苏晚曦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不露声色地站在靠前位置。
“走吧，万一地下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就糟了。”
两人结伴而行相互照应，顾橙放缓脚步，默默感受脑海里的静电回馈，苏晚曦持枪警惕四周，直径约两米的球形力场萦绕身体，无论是子弹还是别的飞行物都无法击穿重力场。
鼻间除了彼此身体的清香，苏晚曦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手电筒上抬照亮墙壁，不知何时起，甬道内攀附着条条血丝，像是动物内脏，又像是失去皮肤保护的肌肉组织。
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苏晚曦甚至感觉鞋底传来粘稠触感，低头轻瞥果然是相同类型的血块。
胃里翻江倒海，精神有种陷入梦境的恍惚感，女人伸出舌尖舔舔唇，又用虎牙轻轻咬了自己一下。
“你怎么了？”
比起前方的未知，顾橙显然更在意苏晚曦的状态。
“......”
“有点犯恶心。”女人淡淡回应。
目光所及全都是血管与肉块，san值掉的快并不奇怪，少女迟疑地望了苏晚曦几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没想到下面这么深...”
顾橙喃喃自语，安芷水为了调查林树生甚至找到了当年房屋售卖的具体资料，该别墅仅有地下一层，按常理而言通道不该如此狭长。
“你见过地下室设计在别墅斜后方的？这里明显通往别的地方。”
一出口就是老阴阳人了，顾橙心想顾成言也没住过几个别墅，怎么懂得这么多，顺着对方的意思往下捋，少女很快有了新的猜测，她润润喉咙问苏晚曦：“晚晚，房屋改造的动静大不大？”
“看情况，像掏空这么一层需要很长时间，声音也不会小。”苏晚曦顿了顿接着说。
“刚才我们进来的位置，附近就有一片居民区，如果是非法改造应该有人听得见。”
别墅落成到现在不过三四年，北都人又普遍守旧不愿意外迁，打听打听兴许会有消息，到底对安芷水过分依赖，顾橙居然忘了这一茬。
见少女满脸沮丧，苏晚曦拍拍肩浅声安慰她：“别多想，林树生身中铅弹，钢珠里的蓖麻素就要生效了，他走不出多远。”
剧烈运动会加快血液流动，男人已经感觉喉咙出现灼烧感，大脑隐隐作痛，所有敕令都只能缓解毒素蔓延，难以做到根除。
地下室其实根本没有逃生通道，站在上帝视角，顾橙和苏晚曦仅需要在外守着，缺乏专业的医疗设备，林树生迟早都会毒发身亡。
雷电...为什么这么碰巧...别墅的备用电源设在地下室，顾橙第一波电流攻击已经摧毁了整段线路，手机报废，铺设的有线联络无望，林树生在地下孤立无援。
男人咬咬牙轻声念叨，酸麻的肌肉恢复活性，这种状态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逃到实验室方有一线生机。
......
走到一半，顾橙突然拉了苏晚曦一把，后者扭头望她，黑漆漆的眸子里写满疑惑。
“雷达有反应了？”
顾橙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语气复杂道：“反应一直都有，我们脚踩的、头顶的，都是存活着的生物。”她能从血管的律动中窥见电流，地底深处似乎有一只巨大的心脏不断泵动。
“前方不远处存在微量生物电，初步判断是人类。”
“微量？”苏晚曦抿唇问她。
“嗯，大概死了一个多小时，器官即将完全坏死。”人死后都有生物电残存，但时间不会太长，早点行动没准就能救下对方，顾橙脸色未变，心里难免有些自责。
走到反馈点，少女推了推扶手，门纹丝未动，正准备呼唤顾成言牌橡皮擦，某人倒也自觉，门下一秒便从中心溶解，出现一处可供两人通行的空隙，苏晚曦走在顾橙前面，一进屋就忍不住蹙起眉头。
房间很小，大概只有二十几平米，里面摆放着各类刑具，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铁床，锈迹斑斑。
之前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麻袋孤零零散在角落，一位衣衫褴褛的男人被铁链拴在床沿，皱起的皮肤沾满血迹。
胸口、手臂、大腿，伤口狰狞，看来生前没少受过折磨，顾橙颤了颤眼睫，弯腰观察，初步判断男人死于失血过多。
苏晚曦从桌上拿起一把手术刀，尖锐的刀刃在光下寒芒微闪。
不给个痛快的死法是出于林树生的怪癖，还是别的什么理由，看着密密麻麻的伤口，顾橙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在刻意拉长受刑者由生到死这一过程。
第284节 第二百七十九章 污秽之地
将麻袋盖在尸体表面，顾橙站起身极力克制情绪，嘴唇微颤复又紧抿，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鞋底一片粘稠，床板流出的猩红色液体浸染地砖溶入血肉。
此情此景顾橙突然联想到菜市场屠宰活鱼，店老板拿着菜刀沿尾部平行切入，然后把还在动弹的鱼身靠近下水道放血。
屠勾、剔骨刀...或许在林树生眼里，普通人也只是砧板上待宰的家畜。与顾橙的愤慨不同，苏晚曦面色苍白，清冷的墨瞳带着迷离，她随手撩动发丝，借着动作阖上双目，很久很久才睁开。
再次目睹死亡，与之相关的情景不断涌现，苏晚曦似乎又记起当年发生的那场意外，视线所及皆是残垣断壁，破碎的肢体与弹壳混在一起，搭住扳机的手指酸痒难耐。
思考间画面偏转，如同电影蒙太奇式的剪辑手法，苏晚曦眼前出现一位浅棕色长发的少女，她面带微笑，残缺的左眼狰狞可怖。
“砰。”
几乎是下意识举动，苏晚曦眼神一凛，子弹受重力操控硬生生偏离轨道，顾橙迅速转身瞄准目标，随后便发现子弹正源自于恋人手中的伯莱塔92F。
“怎么回事？”
见顾橙一脸警惕，苏晚曦总算回过神，她敛敛眸光语气平淡地回答看错了，同时食指松开扳机搭在扳环外侧。并非看错东西，而是枪口走火，苏晚曦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比预想中还要差。
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走神。
离开房间，两人步行半分钟便到了一处空旷的地下室，这里比前一个房间宽敞许多，初步估计应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幸好暗道只有一条，顾橙不必担心走叉。
手电筒的光四处扫荡，除了千篇一律的血块，墙壁与头顶又多了好几团肉瘤，它们彼此间有数米距离，由匍匐在隧道的血管相连，暗红色的外膜隐约有液体流动。
跟虫子铺菌毯似的，花样真多。
自我吐槽缓解缓解心情，顾橙沿生物电雷达扫描到的信息继续前进，一路走来，她发现墙壁间的电位交互愈发频繁，这意味着她们即将接近核心。
“苏晚曦，你觉得深处的降生物等级大概到哪？”顾橙扭头问对方，只要不高于强中性，她们都能处理。
苏晚曦思索片刻，给了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答案：“应该在中性范围内，再往上就是一道天堑。”与稀少的A级觉醒者一致，能在现实维持形态的中性降生物少之又少，更高等级的怪物所需求的养分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顾橙闻言点点头，把手电筒别在腰际，伸手覆住苏晚曦手背。
“你冷吗？”
柔荑冷地像冰，冻得少女用力攥了攥，苏晚曦没有挣脱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对方帮她捂热，贝齿轻咬下唇。
片刻，她浅声回答：“嗯，可能是衣服穿得少了。”
刚有过剧烈运动，顾橙身上正暖呼呼的，少女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苏晚曦，后者联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避重就轻道：“你知道我以前吃过治疗创伤应激的药，地下光线不好，四肢容易受凉。”
这种解释半虚半实，既可以说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也可以当作病情复发的暗示。
“只是手冷？”
“腿也有点。”
“有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顾橙没能察觉恋人话语中暗藏的小心机，像个老婆子一样嘘寒问暖，苏晚曦都一一应下。
......
穿过空地，更深处是一片石柱耸立的地下广场，顾橙接收到前方传来电信号反馈，呼吸逐渐压低，同时招呼苏晚曦熄灭光束。
林树生瘫坐在角落，手掌的伤口用领带做过简单包扎不再失血，听到脚步，他发动能力放缓血液流动，试图减少生命活动带来的电位交互。
如果换作一年前，这种手段或许能瞒住顾橙，只可惜经过长时间锻炼，她对电流的操控已今非昔比。
呲啦一声，林树生的衣服冒出一团静电火花，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格外显眼。
他虽然号称“全能者”，但全能的代价就是样样只到皮毛，欺负低等级的觉醒者尚可，面对高位甚至同级者劣势明显，缺乏明确的攻击、防御手段，无论是重力坠压又或者电击枪他都无法抵抗。
意识到林树生的精神力出奇匮乏，苏晚曦迅速锁定目标，利用重力猛地拖拽心脏，除了内部器官，男人的头盖骨也在尝试性下陷，神经遭受压迫传来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
“苏晚曦，你们想过杀死我的后果么？”
嘴唇蠕动挤出一句话，林树生感觉口腔满是血腥，牙齿猛颤难以抬起。
“后果？”
苏晚曦加大施力，语气无比冰冷。
“如果我死了，底下的东西将失去敕令封锁。”似乎是为了印证林树生的话，肉瘤鼓动发出令人不安的钝响，顾橙抬头仰望四周，几滴鲜血垂落鼻梁，面颊黏糊糊的。
“你在威胁我们？”
得到苏晚曦示意，顾橙缓步走向林树生，带着电光的金属军刀架在脖颈。
少女语气平淡：“晚上好，林先生还记得我吗？”
金属受磁化为一柄细长唐刀，林树生不记得顾橙，但对肩膀架着的唐刀有印象，其主人是位十分棘手的觉醒者。
“不记得吗？”顾橙又问，林树生继续沉默不语，他全部的精神力都在抵抗重力侵蚀。
顾橙脑海有道声音叫嚣着要动手，掌中军刀下意识朝内移动半寸，点点血迹沿着皮肤渗透而出。
杀了他，杀了他...
“那东西在休眠，一旦苏醒可以摧毁整个小区的建筑，这附近有至少数百名普通居民，有老人也有孩子，杀了我你将彻底弄脏手。”
林树生在赌，赌顾橙判断失误而心软，这种小食量的怪物远远不足以毁灭城区。
听男人说完，少女沉思片刻把唐刀抽了回去，紧接着，她从武器带取出一把新的柯尔特蟒蛇。
“要试试苏国转盘吗？六颗子弹从你开始。”
第285节 第二百八十章 一棵树
顾橙手里的柯尔特蟒蛇并非当初隐士局配备的那把，后者早就遗落在地底角落，被暗流泥沙堆积掩埋。
未等林树生说话，顾橙瞄准四肢扣动扳机，几声枪响，男人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子弹轰碎，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射在少女发梢。
“现在还剩两颗。”
顾橙朝他笑笑，唇角血花衬得肌肤愈发娇艳，一张雪白的俏脸落在林树生眼中好似地狱里来的恶魔，空气传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林树生腕部一阵滚烫，狂暴的电流蒸发水分压迫血管，伤口处的管腔闭塞形成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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