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林树生把烟靠在嘴边吸了一口，还未完全过肺就被万宝路独特的口感呛个不停，皱皱眉头随手掐灭，又从口袋掏了一包红色的中南海。一边吞吐一边沿街走，比起湿重的烟灰味，男人显然更喜欢这种清淡干涩的感觉。
穿过居民楼，他拐入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里面停着辆黑色面包车，车门半开，没有司机，林树生随意瞥了眼四周，只有墙角蹲着一只黑猫。
也许是流浪久了，猫咪的毛发暗淡无光，后背也不知从哪蹭了一大片石灰，黑白相间极为怪异，爪子破了皮但是没流血。它静默靠在垃圾桶旁边，死死盯着林树生，明黄色的眼睛似乎有光点闪过，男人见状将钥匙插入匙孔，随手敲了敲方向盘。
“喵。”
经过短暂等待，黑猫钻进胡同更深处，林树生掐灭烟打开音乐，将车倒出小区。
失去高耸的楼宇遮蔽，夕阳染红了大地，层层堆砌的霞光如同鲜血铺满水泥，林树生听见座位后转来低沉的呜咽声，他动动唇似乎说了些什么，车内便只剩下男人平淡的歌词，略显浮夸的腔调。
二月上旬，林树生接到指示留守北都，身为A+级觉醒者的他并未获得相应神职，一方面其加入寒鸦的时间短资历浅，一方面则是出于对成员忠诚的考量。
寒鸦看重能力，但倘若缺少忠诚前者反倒是种拖累，待任务了结，组织将对林树生进行第三次审核，一切顺利的话，他将晋升主教与程皓平级。
“你离主的距离太远。”
末日将近，那些高层都是傻子么。
相对于程皓这种狂信者，林树生要理智许多，他从来不认为世界有所谓的救世主，寒鸦一再宣传的教典也不过是用来笼络人心的工具。
他之所以选择加入，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一己私欲，觉醒者天生就不该与普通人为伍，更妄提为他们做事。
末日是凡人的末日而非觉醒者，身为其中的佼佼者，林树生每一天醒来都在感受痛苦，他的能力强度已经触碰顶峰，加持在身体的排斥效应早已饱和，在现实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树生有时会想那些凤毛麟角的S级觉醒者该如何生活，是饮鸩止渴般的来回奔走参与裂缝，还是靠供养设备沉睡惶惶度日，这两种选择他都很讨厌。
觉醒者不应如此。
......
林树生的晚餐是一份素食沙拉加牛奶，男人虽然不忌烟酒，但在其他地方却特别讲究，他嘱咐厨师晚餐尽量少油少荤，以蔬菜水果最佳。
解开松松垮垮的领带，将外套挂在衣架，林树生坐到餐厅，静默地面对长桌。
他家屋子很大，各类家具精简节约，一个人住难免嫌空，挑了几块苹果入口，来回咀嚼，酸甜的汁液在舌尖迸溅，男人靠着座位，腰部绷紧的肌肉逐渐舒缓。
林树生前阵子曾见过一位拥有预知能力的觉醒者，对方给了他一些关于未来的启示，总得来说好坏参半，碍于那人能力强度只到B 级，林树生随便听了听并未放在心上。
苹果不错，青菜口感顺滑，但猕猴桃很涩，橙子也有点酸，喝完牛奶，他将餐具拿到水槽，转身往室外走。
拉开车门，从里面拖出两只黑漆漆的纺织袋，林树生的动作十分粗鲁，根本不在意里面的东西是否会因为拖拽损坏，一路跌撞，偶尔参杂着男性的低吟声。
“想出来透透气吗？”
字面意思上的询问，语气却是在自言自语，林树生加快脚步，随便把麻袋扔在地板，走进书房，找到书桌右侧第二个抽屉，伸手摸索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墙壁本来挂着一副风景画，脆响过后，那扇油画往右移动了十几公分，露出一处深邃的通道，里面昏暗无光隐约透着寒意，像是一只相貌恐怖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林树生皱了皱眉，下意识拉拉衣领。
......
别墅外五十米，一名靓丽少女站在高台，她身体前倾倚住扶手，借助安芷水提供的望远镜，林树生拖拽麻袋的动作被顾橙尽收眼底。
她的身后则是另一位面容清冷黑发墨瞳的冰山美人，苏晚曦坐到台阶，双腿自然伸直，战术手套包裹双手只露出莹白色的指尖。女人腰间挂有一把银白的伯莱塔92F，满头青丝束在背后，灰紫色发带融入浓浓的夜色里。
“现在是九点二十二分，距林树生进门已经超过两个小时...”
苏晚曦的语气很冷，或者说她正经起来一向如此，顾橙放下望远镜，用力眨了眨眼。
“苏晚曦，你说麻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人，还是别的东西？”
好久没听对方连名带姓叫自己，女人顿了顿动作，指尖贴着军刀柄细细摩挲。
“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按照计划行事。”林树生居住的别墅总共分为四层，他的起居室位于二楼，可以避开大门直接从阳台潜入，刺杀行动定在后半夜四点，这是目标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间。
顾橙抿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别紧张。”苏晚曦站起身，拍了拍少女肩膀。
“有我在呢。”
隔着衣料，掌心的温度传至肌肤，顾橙转身望了恋人一眼，片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
像是做梦一样，她与苏晚曦再次并肩作战。
柯尔特蟒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顾橙拧动转轮，六颗明亮的马格南子弹比悬挂着的银瀑更加耀眼。
“明天一起看日出吧，苏晚晚。”
第282节 第二百七十七章 灵感预警
洗净指间沾染上的血渍，林树生对着镜面擦了擦脸，整齐的胡茬被手掌来回挤压，带来零零碎碎的刺痛感。
洗完澡，男人将一张电影票折叠塞进皮包，身体放松靠着枕头，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翻看手机，而是将全身缩进被褥，闭目养神。
过了十几分钟，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林树生一动不动，五官立体宛如一尊雕塑。
窗外弦月高悬，乌云低压，寒凉干燥的小夜风吹拂枝叶，婆娑的树影暗藏杀机。
室内安静到了极点，林树生突然轻颤几下眼皮，手指抓住卷发用力搓揉，他的心脏正扑通扑通跳，头皮更是瘙痒难耐。
睁开眼是一盏简式吊灯，林树生甚至能够看清吊灯表面光滑的金属纹路，以及边缘略有脱落的油漆。
根本睡不着，脑袋一阵钝疼，这种感觉就好似头顶的天花板即将垮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落下来的碎石压断脊椎，鼻子和嘴巴被石灰堵得水泄不通。
莫名其妙的恐惧。
托某人之福，林树生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较普通觉醒者更加敏锐，这种难以捉摸的直觉曾帮助他无数次化险为夷。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男人扩合胸腔做了次深呼吸，点亮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四十八分，电量还剩一半。摸出枕头底的备用手枪，弹药尚且充足，林树生切换到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手持枪一手照明，缓缓向客厅挪动。
下至一楼，耳边只剩指针走动的咔擦声，脚底板不断往外冒冷汗，连带着拖鞋也黏糊糊的，林树生竭力压低脚步，嘴唇微颤。
“敕令：封锁。”
刹那间屋内所有墙壁、门窗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包裹，除非暴力破除无法侵入，林树生调出通讯录，手指正欲触碰，寒毛却猛地竖直。
心头警铃大振，他立刻将手机甩向沙发，身体蹲伏，下一秒客厅传出巨大的爆炸声，一小团火焰夹带着烟雾腾空，男人抬眸捕捉，隐约窥见一台仅剩外皮的金属残骸。
几乎同时，别墅灯光全部熄灭，林树生瞳孔扩大，数道敕令加持其身，反应速度，肌肉强度，射击准度，还有针对超自然能力的高抗性，他给自己上了无数个增益buff。
没有脚步声，但存在能力作用过的痕迹，林树生看到眼前残留着金纱，施加于阳台窗户的封锁敕令也在快速溶解。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林树生一时摸不清室外是否有人蹲守，短暂思考，他将枪口对准二楼卧室门，蹲伏着朝书房走。
“呲...”
门锁转动，男人咽咽喉咙，指腹搭在扳机随时准备射击，门后至少有一位能引发手机爆炸的觉醒者，能力强度在B级以上。
如果是因为行踪暴露被军方盯上，按照寒鸦的渗透能力他早该得到消息，若是单纯为了寻仇，林树生却又记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这号人物。
男人正思考着退路，清脆的碰撞声突然消失，门把手复位停止旋转，客厅再度安静下来，只是气氛被火光映照地愈发诡异。
就在林树生将要推门之际，头顶的天花板猛然塌陷，一道黑影踩着砖块下坠，苏晚曦把脚底的石块重力提到最高，坠落势能堪比一发90式火箭炮。
这一下激起了别墅的连锁反应，顾橙瞬间撞开门，几发充能子弹先发制人。
见来者茶瞳微眯，全身冒着蓝紫色电光，林树生躲开碎石的同时身形暴退，烟雾中他无法看清苏晚曦的样貌，只能凭本能朝门边撤，此举正中顾橙下怀，她开枪的位置能完美封住对方退路。
砰砰两声，子弹被肌肉弹开，林树生全身笼罩着一团乳白色的光，他反手连开数枪，子弹刚一靠近苏晚曦就如同陷入泥潭，纷纷沿斜直线下落。
林树生见状脑海闪过许多想法，紧接着便一个翻滚躲进书房，他的双腿虽然弹开了子弹，但其上附着的麻痹电流并不能被敕令完全屏蔽，小腿一片酥麻，男人险些站不起身。
重力操控是苏晚曦的能力，那个用电的又是谁？林树生杀的人很多，觉醒者更不占少数，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对二楼的家伙动过手，具体的样貌姓名早已记不清。
敕令：清除。
心下默念，覆盖于己身的重力与电一并消散，林树生的能力强度足够高，就算是同级觉醒者也很难取得压倒性优势。
耳边一阵劲风来袭，未做思考，林树生偏开身体，手枪翻转抵住身后刀刃，苏晚曦向来不怕这种方式的对抗，约莫半个呼吸，男人手腕传出清脆的骨裂声。
再多支撑几秒，重力坠压就能把林树生彻底碾碎，后者自知不能硬抗，强忍疼痛卸去力量。
“苏晚曦，为什么会是你。”
林树生不太明白，他和对方连见面都没有几次，为什么突然就要致彼此于死地，当年执行任务他们可是特意避开了苏晚曦这个不可控因素。
“林先生除了跑得快，还很健忘？”
苏晚曦一直为当初放跑了林树生耿耿于怀，语气自然不善。
“因为我杀了他？”
男人咳嗽几声，手指悄悄别在身后，苏晚曦看出了他的小把戏，抬枪射击，这次她用的并非伯莱塔而是江雪薇提供的特制钉枪，带有蓖麻素的钢球钻入手掌迸溅起一朵绚丽的血花。
增加肌肉密度的敕令效果被顾成言成功消融，林树生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望着伤口，另一侧，顾橙听到枪响迅速穿过烟雾，隔着栏杆，她望见苏晚曦将枪口对准男人额头，一言不发。
用余光确定顾橙在看，苏晚曦懒得和对方废话，手指倏地扣动扳机。
一切的梦魇都将随子弹岀膛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林树生颤动嘴唇，另一条敕令随之生效。
敕令：扭曲。
枪管被巨力卷成一团，苏晚曦立刻扔下枪朝对方扑去，明晃晃的军刀绽放寒光。
“苏晚晚！”
不知何时，墙壁多了处空洞，一团巨大的血肉笔直撞向苏晚曦。
第283节 第二百七十八章 花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顾橙与苏晚曦并非狮子，林树生更不是任凭她们搓揉的小白兔。
在血肉破墙的瞬间，苏晚曦感觉右手侧传来劲风，她下意识偏开身体，紧接着是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空气霎时弥漫出肉类焦糊的恶臭，林树生抓住机会猛蹬双腿，破开重力压迫，如出弓的箭矢蹿入地道。
顾橙迅速抬枪射击，几发子弹落在男人脚边，溅起的碎屑被重力牢牢吸附在地面。
身体突然僵硬，关节传来咯吱咯吱的碰撞声，苏晚曦眯了眯眼，瞬间明白自己已经受林树生的敕令影响。
敕令：静止。
A级对A级的压制力相当微弱，苏晚曦无法稳定摁死林树生，相对应后者给她使绊子也只是杯水车薪，女人动动指节，血液流速恢复，出乎意料，顾橙居然比她先一步挣脱束缚。
“有没有受伤？”少女关切询问，目光扫过靴旁烧焦成黑炭的肉块，苏晚曦摇摇头，两根白玉似的手指轻揉额角。有点不太适应，但还能坚持，刚才的突袭让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有了复燃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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