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不是因为淤血，还能是什么！”夏知非立刻起身，抓起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就扔在了床上，“赶紧换衣服，我们去医院检查，该开刀开刀，该吃药吃药！”
陆炤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我没事……但是你想让我去医院的话，也可以。”
说着，目光移向眼前的衣服，突然觉得它们似乎有些陌生，都是自己喜欢的款式，怎么感觉好像都没见过一样呢？
不对，她喜欢这些款式的衣服吗？
夏知非亲眼看着她此刻微微困惑的表情和刚才那慢悠悠的动作，鼻头突然一酸，赶紧转过了身去。
“我先出去，你换好了衣服就出来！”
说罢，便如同逃似地迅速离开了房间。
下一秒，陆炤就听到了一阵呜咽的哭声从门外响起。
别哭啊小非……
她抬起手，想开门过去安慰她，可神色又恍惚了一下，手臂在半空僵了一会儿，又缓缓放下，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算了，就连她自己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脑子恐怕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
……
“根据检查结果表明，陆队长的大脑皮层淤血依旧保持着原有大小，没有扩散的趋向。”
夏知非急了，急忙上前问：“医生，你再仔细看看！她今天可是直接晕过去，而且醒来之后的东西也很僵硬呆滞，这怎么可能没事呢！”
老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抱歉，夏小姐，从目前的全面检查来看，陆队长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而且她的大脑除了有少量淤血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异常，不会影响生活的。”
“你…你放屁！”大小姐难得一见地爆了粗口，一把拿过检查单，拽着陆炤的手就想走，“阿炤，我们去别的医院检查，一定可以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的……阿炤？”
拉了半天没有把人拉动，夏知非诧异地看向坐在原地岿然不动的陆炤，眼眶微红，不由放轻了声音问：“阿炤，跟我走吧？”
“不，小非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陆炤摇了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医生。
夏知非当然不肯干：“你还想问什…”
“你先出去！”陆炤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最后还是夏知非妥协，失落地低垂着头，把检查单放下，独自一人走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
“陆队长，请问你…”老医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陆炤突然开口道：“医生，我失忆了，很严重的那种。”
老医生一愣，“这个病历上倒是有，可以说说详细状况吗？”
她沉默了一下，眼神游移地望向别处，“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失忆……但是从最近几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就好像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急忙在病历单上写下她的话，老医生急忙问：“还有呢？”
“我觉得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每次想起相关的零碎片段时，我要么会仿佛陷入一场真实的幻境，要么…就是头痛欲裂，彻底晕厥过去。”
和之前看到的原身记忆完全不一样，那些只会让她发一会儿呆，陆炤很清楚，在想起那些记忆时，自己是清醒的。
可是从元旦开始……不，从圣诞开始，她恢复记忆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模糊的，会完全陷入进去，就好像亲身体验，让她一度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而每一次陷入这样的境地，都是她的情绪开始不稳定的时候。
“记得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时的情形吗？”老医生问。
她愣了一下，迅速回想起那天晚上，司灵给予她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说起来，刚才让她陷进去的记忆里，最后出现的那个身影，那个同样亲吻上来的脸……
那个人，似乎是司灵。
第九章 “真相”
夏知非在门口等了许久，她们本来就是半夜过来，此刻走廊间的风吹得又大，即使她是灵族，也一时觉得有些身体发寒。
“小心别冻着了。”温和声音自她头顶响起，紧接着，一阵温暖包裹住了她。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陆炤已经从问诊室里走了出来，还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这怎么可以！”她急忙想要把衣服还回去，“天气太冷了，你身体又不好，赶紧穿上！”
陆炤摇头，“没事，有白焰在呢，我冻不着。”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便升起一撮火苗，在冷风的吹拂下不停地跳动着，给夏知非一种安心感。
陆炤觉醒能力也有好多年了，这些年她是亲眼看着白焰如何辅助着她的青梅一路披巾斩棘，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虽然在觉醒它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但是不管是陆炤还是夏知非都并没有任何怪罪它的意思。
“那好吧，”见白焰一直守护着她，夏知非也没了话说，只能裹紧了陆炤给她的外套，眼神中依旧有些担忧，“那现在你…”
“机器检查不出来我的问题，你先回家吧，再熬下去，你的黑眼圈都要出来了。”她随手揉揉对方的脑袋，笑呵呵地说着，一如往常一样。
语气虽然平淡，目光之中却寄宿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
送夏知非回到家，陆炤再次离开，敲开了司灵家的大门。
眼前的司灵，穿着一身深色的丝绸睡衣，不像普通睡衣那样宽大，反而还有点贴身感，显露出对方纤细的曲线，V领半掩半露的显出一抹柔嫩的凸起，毫不遮掩地展现在她面前。
“能聊聊吗？”陆炤不敢多看，只能低垂着眼眸低声问道。
对方似乎已经心有所感，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非常配合地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进来。
暖气开得格外的足，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到来一样，陆炤坐在布艺沙发上，看着眼前的那杯清茶，有种时间倒退的错觉。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司灵对她的半夜来访没有一点脾气，脸色温和如初地坐在她身边，就这样看着她。
陆炤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对方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挪开，脸色微微开始发烫，“你要不要先换一件衣服？”
穿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没办法把注意力完全集中。
“陆炤，”司灵倒是毫不在意地提醒她，“十米先来找我的。”
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开口就让人家先换衣服，怎么想都是她的不对。
陆炤一时有点面红耳赤，干咳一声，决定放弃和她直视：“好吧，我来是想问问，你的能力发动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司灵眼中眸光一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样强大的能力，如果只对释放者的身体造成负荷，那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一点。”陆炤抿了抿唇，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如果有心人专门捉到司灵，逼着她释放能力，那司灵还能拒绝吗？届时就算把某某人救回来，那收到损伤的只有司灵。
这实在是太过不公平了。
所以陆炤猜想，“不死”这个能力发动的时候，除了对释放者的身体有负荷之外，对被施加能力的人也一定有别的副作用才对。
她默了默，又开口解释：“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后脑有一处淤血，根据医生判断，只要好好吃药就能控制住，不会有什么病变的危险。
但是…从圣诞节之后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淤血扩散，但是检查完之后却发现，一切都没有问题。
没有缘由的发生病痛，在这个世界，除了能力或者能力的代价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会促成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了。”
她一口气说完，又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司灵，虽然对方此刻的装扮会让她分神，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能识别接下来的回答里的真伪。
然而司灵却只是笑了一下，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直接点头道：“没错，确实如你想象的那样，被我‘复活’的人，会出现各不相同的副作用。”
陆炤闻言，莫名地松了口气，急忙问道：“所以我的副作用是记忆混乱，是不是？”
所以她才会在陵墓前看到原身父母，会头痛欲裂，会在昏迷的时候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这些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因为“不死”带来的副作用！
司灵也没有问题，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也只是因为副作用罢了！
只是司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此刻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微微颔首：“如果你非要这么想，这也算是一个答案。”
这下，陆炤这几天以来一直积攒下来的不安和烦躁情绪终于一扫而空，就算是在半夜，也能感觉到她此刻异常兴奋的精神劲儿。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她兴奋地直接站起身就想走。
然而司灵可没那么容易就把人给放回去，直接伸手将人拉住，一脸纯良地歪了歪了歪头：“陆炤，就这么走了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陆炤神色一滞，登时陷入了沉默。
确实，明明之前主动上门的也是她来着，现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把人家给甩到一边，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好意思，”她歉意地笑笑，立马收回即将卖出去的脚，“那这样，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照办，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好不好？”
人心情一好起来，就会连她们俩下午还吵了一架这种事给抛之脑后。
司灵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仰头望了她一会儿，直到把陆炤望得心头都提得死紧之时，才弯眸一笑，缓缓松开了那只抓着她的手：“那就拜托你留在这边休息一晚上了。”
“啥？”陆炤不由提高了音量。
第十章 吻与拒绝
在司灵家里住一晚？
这个要求听起来不太健康啊。
陆炤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一看见司灵那纯净无比的眼神时，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歪了。
“不可以吗？”见她犹豫半天都没回答，脸上表情还各种变幻，司灵平静地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是睡在客房？”
“那或者你也可以跟我睡主卧？”司灵反问。
陆炤急忙暴风摇头：“不了不了，客房挺好的！”
和司灵一起睡觉什么，她可从来都没想过！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司灵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调侃道，“我本来还想让你跟我一起睡哦。”
“此话一出，就感觉轰”的一声，无数烟花在大脑里炸开，陆炤晕晕乎乎地摇头，即使在最后一刻，也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她没问司灵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反正她也没什么不乐意的，跟夏知非发消息打了声招呼，就这样半推半就的，答应睡在了客房。
“家里有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整理，客房里的东西还比较简陋，你将就一下。”司灵领着她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温声介绍道。
陆炤忙不迭点头：“有睡的地方就好。”
至少没让她打地铺睡客厅。
司灵一瞧见她这傻样，便忍不住捂嘴低头笑了笑，继而就把人给推了进去，“好啦，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