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91章

“就算只是一片叶子，也是绝对不允许的。”梅丽娅的态度很坚决，但也好奇，“不过，为什么叶子被夺走了没问题？”

蒲公英神神秘秘的，没有讲出来。既然梅丽娅不知道四季者枝叶的情报，这倒成了她的优势。她倒没想着对梅丽娅下毒，因为那样，说不定森时会伤心。只是想拿来当底牌。

森时把被打断的问题继续。

“我想问一下，被厄雾吞噬掉之后的生物，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还能说话？”

“都是行尸走肉，不可能会说话的，灵魂也会被磨灭。”

“……那，为什么刚才摘走我叶子的这个，会说话？”

气氛冷冽了，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她。

也许整件事情的走向，和她们所猜测的有些出入……

正当三人都想问深一些的时候，有异样打断了她们。一场无需言语证明的异变，在甲板上开演了。空气里似乎多了点东西，那是铅黑色的雾气，一缕缕相互交织，仿佛夜市号正在穿破一朵积雨的乌云。

森时当然知道这不是汽车尾气，而是厄雾的正体。

就和远方袭来，正在被丹尼尔用龙息横扫的那一坨坨差不多。

厄雾不再隐匿，让整条船都因恐慌而沸腾。即便是在银月城安居乐业的他们，也明白厄雾会吞噬所有碰到的人。

人们丢掉面粉，不顾自己失去的身体部件，潮水般涌动，只为了躲进船舱。巴尔扎克领主不得已，只能一边警惕厄雾，一边安排秩序。

愿觉得奇怪，为什么厄雾会突然失去无形的特征？她看向森时。

“也许是因为我往叶子里加了点盐，一起送给了人家。”森时随口解释，至于起效的是毒还是盐，那就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从厄雾中传来空间魔法的波动。残肢断手、五官等身体部件，淅淅沥沥落在了地面。

随后，一扇空间之门忽然敞开——

这直接跳过了正常而复杂的开门步骤，直接把人家给逼出来了。森时对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撩动了一把自己的天蓝色长发。

“捡尸人的本体要出来了，小心！”愿反应最快。

“虽然是被厄雾吞噬过的……但有什么好小心的？捡尸人而已。”梅丽娅轻轻弹了一下愿的小脸蛋——“别把生命力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森时始终注视着对方，因为那暧昧不清，一直若隐若现的名称栏终于出现了。

【等级95·无形的·捡尸人】

捡尸人的本体，正是一直藏匿在异空间内的怪物。虽然说是怪物……但本体实际上和人类差不多，因为它一直在捡拾人类身体的部件，用来堆砌成自己的身体。

事实上，它是模仿人类外表，并且极度追求“美丽”的怪物。

所以，从空间之门内爬出来的，是一具美艳到让森时幻肢瞬硬的，没有丝毫布料遮蔽的女性身体。它是一种极致，收集了世界上所有美丽的部位加以拼凑，才终于得到的人体至高之美。

森时震撼而汗颜，还没来得及把每个细节烙印在脑海里，就被蒲公英遮住了眼睛：“不准看。”

“……这是人体的艺术！”

“是怪物。”

“啧！那你也不准看……”森时不高兴地说，手还在空中乱动，也想遮住她的眼。

“我只对你感兴趣，对怪物没什么兴趣，别担心。”虽然蒲公英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却张大了嘴，“这身体，究竟收集了多少年，才能凑得这么美？”

梅丽娅嗤之以鼻，抱着手居高临下：“徒有其表的肉体，根本没有真正的气质来衬托，比我差远了。”

在她身边，愿的兴致也不高。作为古魔鬼之王的养女，她早已习惯了直接观察灵魂，可捡尸人的灵魂并不好看。

“受伤很重，还被剧毒侵蚀了，但还活着，没被厄雾完全吞噬……话说，难道只有我在意这些正儿八经的事？”

“只是不值得去在意而已。”梅丽娅一脸无趣地把巨斧收起，因为根本不需要武器出场，只是以指尖对准捡尸人，“来还债吧，打搅了我的正事，代价会很昂贵的。”

“请你们……帮、帮帮我。”奇怪的是，捡尸人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第一卷#150·第二更

“帮你？”

“我……不想成为厄雾的奴隶。”捡尸人抬着头，哀求道，“我被厄雾追着咬，逃亡途中碰见的这艘船……我只想收集一些力量让我能对抗厄雾，然后就离开的。”

蒲公英看着甲板上，那些没人认领的零件，倒也没怎么生气。这世上的一切都在为了生存而伤害别的东西，就连捡尸人也不例外，也许它的存在意义是追求美丽，但前提是活下来。

森时不满地问：“那你摘我叶子干嘛？四季者的叶子和你又不配套。”

“……因为第一次看见这种装饰，也想要。”

“呵呵呵，找死，它可不是装饰物。”

不过，捡尸人的样子极为痛苦和虚弱。周围的厄雾只是盘踞在它身边，并没有一股脑涌上去吞噬，也许是之前的盐起效了。森时想了想，还是派出福福，让它去周围驱散厄雾。

忌惮着纯粹的盐，厄雾只能缠在周围等待机会。

在这夜晚里，捡尸人的肌肤有种古怪的质感。明明满是白皙，但没有半点血色。也不像是被放了血的肉一样发白，反而隐隐发黑。

这是厄雾在她体内流窜带来的，她也许极为痛苦，但改变不了捡尸人是种坏东西。

所以，抢在最前头，森时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就算我身边这三位穷凶恶极的……恶魔女妖之王、古魔鬼之王的继承者、还有四季者的公主，她们可以看在你也是邪恶的份上放你一马，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继承者哦，森时。”

“叫我小梅丽娅就好，或者……”

“……森时啊！我们四季者是被大自然眷顾的种族，光荣、善良、友好、好客、环保、爱好和平。你把我列入其中，不觉得羞耻吗？”

森时没理会自家公主的谎言，决定亲自演示一下四季者的邪恶之处。

她看向那具挣扎的美艳胴体，恶狠狠说道：“把你的曲谱交给我，不给的话我就自己抢了。”

那正是森时想要的东西，每个捡尸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她们会特意谱成旋律，作为空间魔法的发动方法。这也是种罕有的梦幻素材，森时已打定主意，要把它和万亿星谱用在一起。

“给了你，你会帮我吗？”捡尸人抬头问。

“帮忙？我会杀了你。”

“真的那？那太好了……请一点不留的，把我的身体和灵魂一起蒸发成灰。”

说完，捡尸人脸上露出少许安心。又抬手，努力召唤出狭窄的异空间，从中取出小小的盒子，恋恋不舍，但还是用尽全部力量丢向了森时。至始至终，动作优雅至极，称得上人类女性之美的诠释。

“让我解脱吧。”

捡尸人默默等待死亡来消弭苦楚，放弃了挣扎。

偶然被厄雾缠上，被完全吞噬之前，它挣扎、逃亡。

途中，碰见了一艘空中航行的船，上面有许多充满活力的人类。这让它有了一线希望，也许能再塑造一副肉体，好让自己活下去……从厄雾手里逃掉。

但却因为好奇，在离开之前，摘下了那片剧毒、且混杂了纯净盐分的叶子……这种毒性甚至比厄雾的吞噬还要痛苦，光是碰到身体，就已经流入了灵魂中。

死亡在所难免，它坦然接受了——但死亡也是分种类的，它不愿成为厄雾的奴隶。

那是丑陋至极的死法。

收下盒子的森时，默默告诉自己，这是这位美丽小姐的遗物。

“要我帮忙吗？”梅丽娅温柔地问。

“我能办到。”

怀着一点点的敬意，森时原谅了对方偷摘叶子的行为，决定替她送葬。

她拿出了法杖，将打磨至极的红宝石嵌上。

曼妙的声音从她唇中飞扬而出，没入星夜光辉和浑浊厄雾的交织，那是在吟唱魔法的咒文，也算是道别的辞藻——

“Close your eyes and begin to relax.

（合上眼，并放松）

You will enter a safe place w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你将去往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什么能伤到你）”

精神力在她的法杖上跃动，厄雾仿佛在畏惧，它认识到这是来头不小的魔法。于是，整艘船上弥漫的厄雾开始窜动，不再想要尽快吞噬掉捡尸人，而是表露出了畏惧。

不合时宜地，有鸟声响起。

一只由火焰汇成的细致鸟雀，轻轻落在森时的肩上。

颜色明亮如太阳，每次张开尖嘴“叽叽喳喳”，都会吐出可爱而小巧的火焰气息。

一声鸟鸣还未消散，鸟儿越来越多。如果这里不是夜晚的战场，也没有麻烦的敌人在伺机而动，那就算这些鸟儿是火焰所塑，也能让人觉得置身森林之中。

百只炎鸟，环绕着森时，其他人都一脸不妙地躲远了。

“去吧……”

森时挥手，法杖轻轻落下。

灌满了火焰之力的红宝石，射向合眼等待的捡尸人。鸟儿们依依不舍，但顺从了命令纷纷飞离森时，在捡尸人身边，围成一个耀眼如白昼的火圈。

这是来自纯净之火的光芒。

“齐鸣。”森时轻声说。

刹那间，百只炎鸟齐声高鸣，婉转而清雅，但那是送葬的音色。捡尸人的痛苦渐渐消退，仿佛灵魂被森林的芬芳环绕，然后顺从着安详的梦，沉入了其中。

鸟鸣宁息，火焰散去——刚才至美的女性娇躯，也如同一场美梦，用和它相符的绚烂方式离开了。

森时法杖上的光芒黯淡，鸟儿尽数飞离了，她清楚，自己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累了吗？”蒲公英第一个走到旁边，用法袍的袖子擦了擦她额头的几滴汗珠。

“没事没事。”

第一次，对着活生生的敌人用出高级魔法，森时心中格外撼动。那是支配了世界元素，仿佛自己能办到任何事的豪迈感，强大的魔法师，确实有资格产生优越感。

这可比随手捏个冰箭来消暑要爽多了。

她伸手，从行囊里取出酒瓶，随意地咬开木塞。但还没来得及喝，就见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还有一股子精神活力剂的味道。

是梅丽娅双手递来的，她还时不时看森时手里的酒瓶：“真是豪迈，居然用酒瓶装蓝药，还是喝我的啦。”

“……蓝药这个词，也是你爹教你的吧。”森时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又无意间承认了

第一卷#151·第三更

“那是当然，就是爸爸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