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6章

虽然只是升了区区一级，可当等级达到两位数，意味着开启了正式的游戏生涯——可以允许选择第一个自由职业。即便这个游戏的技能学习，不是强行要求等级有多高，但职业毕竟能更加发挥技能威力，也能提供更多的属性。

这种属性是体验在肉体上的，森时觉得自己精神力更辽阔了些，体力、力量也都有些许变化。

她正在思考该选择哪种职业，又该怎么才能转职的时候——

“发什么呆？被小麦粉弄出后遗症了吗？”公主问。

“没有没有，我是赢了吧？”否则她也不会升级了，小麦粉的经验还挺肥的。

“嗯，你赢了。”蒲公英继续擦拭着另外的叶片，然后褒奖地说，“我刚睁开眼，就发现你用那个武器砸出了好强的毒雾，把烦人的小麦粉给侵蚀，几乎是一瞬间，对方就被毒雾弄死了，死前还挺惨的。”

森时并没有目睹，不过能想象到个大概，因为这把火腿武器能砸出非常可观的毒性群体伤害。

“……我自己恐怕也是这样吧？所以才昏过去了。”

“哈哈，对的，砸完后小麦粉连半句遗言都没有，你也一起晕过去了，真是把我吓死了。那毒雾可真是有点吓人，还好我们四季者对毒的抵抗能力比较强。”

森时松了一口气，余光里正好发现那根火腿就摆在附近，靠着颗大树。除此之外，还有被冻过的几头野猪尸体、以及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看出这些都是蒲公英收集来的战利品，她已经恢复健康了。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半个小时。”

“对了，小麦粉有掉出什么东西吗？”

蒲公英高兴地点着头，然后用手指唤出一小根枝叶，将摆在树下的袋子给勾了过来。那里面装着这次的战利品，虽然怪物不会像游戏一样直接掉落，但依然能靠战斗得到东西。

束带的绳结被打开，袋子里装着满满的种子，它们每一粒都格外丰满，而且淡淡的金黄色让人垂涎。这一点和游戏时代没区别，打死游荡型的区域首领小麦粉，就会掉落最有价值的凝聚物，也就是可以种出丰收品种的小麦种子。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交给群花之国的丰收祭司，能换来很丰厚的报酬。”

下意识说完，森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误，只得咳嗽了几声，满脸都是尴尬……

蒲公英倒没有因此而感伤，只是用小手在里头抓了一把，看着雨滴般于指间漏下的金黄，不喜不厌。

“能和你谈论历史真好，让我有种自己的国家确实存在过的感觉，这就好。”

“群花之国当然存在过。”

“嗯，这是必然会丰收的种子，我国以前的确是会向民间收购。史书上也记载，有许许多多的周边友邦都被饥荒困扰，所以我们每年都会用这类粮食援助他们。”

“对……是这样的。”所以游戏时代，用种子能交换来的不仅是群花之国的声望，还有周边邻国的声望，这种小细节正是游戏的魅力所在。

“这个时代还有人要它吗？”

“当然，吃不饱饭的地方有很多，卖给银月城的事务官就行，我想这么多能值两枚金币了。银月城也就是我的现居住地，我们要回去的地方。”

提到两枚金币时，蒲公英才高高兴兴地将另外的收获展示出来——挂着几条有着玻璃质感的藤枝，作为四季者，森时本能认出了它是葡萄藤，很特别的葡萄藤。

“这是？”

“这次仅次于你的收获！将来扩展商业领域就靠它啦，一种能酿造出最高级葡萄酒的梦幻品种，哼哼，真是走运，果然是被野猪给啃了去……”

就在森时满头雾水，想好好问问其中的缘由时，她的小尖耳朵忽然动了动，那是被声音扰动的。既不是森林外海风卷袭海浪的涛声，也不是海鸥掠过长空的嘶鸣，而是森林里的异动。

数人的脚步。

二人都同时发现了，于是相互点点头。森时匆忙把所有东西收入魔法行囊，便跟在这位自然魔法师身后，一起躲进了被制造出来的小片灌木丛内。自然魔法在这方面的效果很好，将二人的气息收敛在了其中。

无论多么靠近城镇，这里依然是被战争和混乱所笼罩的世界，野外是法律所约束不到，只有刀剑和魔法管用的地方。她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默默看着来人的方向——

总计四人，为首的是位还算俊俏，穿着名贵华袍的青年。

金色卷发和病态般白的皮肤，表明了他是个身体不怎么样的贵族少爷。可青年的表情很和善，没有丁点儿跋扈的气息。

他身边围着一位猎人、一位游猎者，还有年迈的管家。看得出他们都是十分忠心的老部下，因为彼此都十分熟悉自己的位置，以一种娴熟而自然的架势横走于森林间。

森时仔细看了看，猎人和游猎者随从，都在等级20左右，如果真打起来倒也不会有危险——除了等级41的老管家有点麻烦。

“奇怪，之前我明明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游猎者一脸纳闷。

“是你听错了吧，你明明都结婚很久，怎么还爱做这种少年时代的美梦？”贵族少爷笑着调侃，然后拍了他的肩一下，“也许是精灵呢……听说冻熊海岸最近有精灵出没，会是你期待的那种女孩子吗？”

一行人哄笑了一小会儿，便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们迈入了野猪的巢穴。

只是巢穴内空空如也，除了血迹再无它物。

“据我估测，这里已经没危险了。”猎人最为老练，扫视完四周后说道，“这地方发生过战斗，恐怕就是欺负了那位女孩的小麦粉冤魂……不过，这里的首领野猪似乎也死了。”

“那我们白来一趟了？”

“对，也就是说两种难对付的怪物，都被先于我们的人扫平了。”

游猎者一脸遗憾：“拿不到悬赏了。”

贵族少爷再次拍了他的肩：“悬赏不算什么，既然欺负小女孩的怪物已经死了，那我们该高兴才对。”

闭口到了现在，却始终保持从容和端正的年迈管家这时开腔，带着一种老辈的执拗，训斥起自家的少爷——

“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好人，老爷可不会为您高兴，毕竟黑色野猫的旗帜将由您来接管，这可不是善人能做好的。”

听着他们吵杂的对话，暗中观察的森时和蒲公英都宽心了下来，因为没危险。从容的氛围下，森时转过头，想和蒲公英谈谈接下来的事。但她诧异的发现，躲在身边的居然不止自家公主…

第一卷#009·盐、小麦、酵母的恋歌

灌木丛后面，本来只有森时和蒲公英在的，然而森时却发现在蒲公英的肩头有东西。

是一抹散发着深蓝色的光球，正停留在那里。它的光泽很暗淡，却格外富有活力，能让人联想到深冬世界深邃待发的大海。看得出应该是没有重量可言，所以蒲公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毫无疑问，它拥有生命。

森时顿时兴致高昂，因为游戏时代可没见过这种东西。。

小小的光球没察觉到森时在看它，而是以呼吸般的节奏忽明忽暗，浓浓的精神力凝聚于其中，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魔法师。

“公主。”森时小声开口。

“嗯？”

“这是你的魔法造物吗？还是什么新奇的宠物？”

“你是指？”蒲公英略带疑惑地转过头，顺着森时的视线一低，也发现了肩上停着的光球，“咦？这是什么？不是我的。”

森时立刻用手指对准了它，更是在脑海中构筑出了火刃的形态，那是她目前能瞬发的魔法里，攻击力最强悍的一个。这是一种警惕，森时已经默默将蒲公英当做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不过，蒲公英的手掌轻轻笼住了它，并不是要加以庇护，而是直接捏住不让它逃。

在她的脸上挂着调皮的笑脸，正好在无聊的时候抓到了有趣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玩一玩了。

“来吧，大地的挽留。”

吟念出这个自然魔法的名字，蒲公英手指弯曲，立即有藤蔓响应而从地表伸了出来，凭空编织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牢笼。蒲公英一点爱怜的想法也没有，随手把刚捕获的光球放了进去。

“先来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小东西。”

森时这才认真探查，眼前立即出现了对方的信息。

【等级14·大海的宠儿·盐精灵】

“唔……盐精灵？”

念出这个名字后，森时的脑海里并没有与之对应的知识浮现，果然是游戏里没有的东西。

不过蒲公英倒是知道点内情，兴致高昂，像是围观珍惜动物一样，从各个角度观察乖巧的盐精灵。看腻了之后，又把手伸到自己嘴前，伸出粉红色的尖舌头舔了一下——

“果然好咸……”

“你又不是猪腿或咸鱼，难道还被腌制过？怎么会咸的？也没流那么多汗呀。”

“不不不，森时要是不信的话你也舔舔看？”说着，公主一点也不忌讳，就把俏丽的手递了过来，“刚刚抓过盐精灵的手，你舔舔就知道了。”

森时面庞微红的挪开了视线，把近在咫尺、连掌纹都能清晰看全的手拒绝了。

“我、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毕竟又不是猫咪要舔自己的爪子……咳，所以盐精灵是什么？”

“森时不知道吗？其实是种海边独有的传说，据说经历上千年还是什么的，大海的盐分就会凝聚成无比漂亮的蓝色宝石，然后渐渐产出灵魂，那就是盐精灵。”

说完之后，蒲公英又补充了一小段：

“从现实的角度讲更是好东西，据说一旦抓到，就能一辈子不用为盐发愁，你想想能省多少钱呀，做饭想放多少盐都行了。”

理解了盐精灵的来源，森时也双眼放光盯着那蓝色的光点：

“那有可供参考的成交价吗？我想这么珍贵的小家伙，可以创造很丰厚的价值吧。”

“这是只活在传说中的东西，所以没有真正的目睹情报。直到咱们碰见它之前，我还觉得所谓的传说只是些哄小孩的瞎话呢。”

“不过，盐精灵为什么要趴在你肩膀上？和咱们四季者有缘的只是花花草草吧。”

——“因为感恩。”

一道细如蚊鸣的声音悠悠传出，无法分辨性别，和水滴溅起、威风拂草的声音一样自然。但奇妙的是它附加着能够被理解的信息。是盐精灵在说话，诚如森时所想，它确实是活着的小家伙。

“感谢你们杀掉了小麦粉。”盐精灵又说，“我为你们的胜利而祝福。”

“……为这个？”

“嗯……啊，要走了吗？”

这时，在灌木丛之外——

由贵族少爷带领的四人队伍，已彻底把战场扫荡过一遍，一无所获、士气低落的打算走人了。森时和蒲公英都下意识地摸着嗓子，彼此之间有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不必再压着声音说话了。

她又回到现在的话题上来。

“盐精灵和小麦粉有仇吗？”刚说到这，森时突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奥秘，“我懂了，我明白了，是为了这个才来感谢的呀？”

“你明白什么了？”

“其中的关系呀！你想想，小麦粉、盐，都是制作面包用的材料，还有酵母——这三者是面包的黄金搭配，你不觉得面粉和酵母很像男女朋友，而盐是第三者吗？所以盐精灵想得到酵母，就憎恨着小麦粉，对，一定是还有个很英俊的酵母精灵之类的。”

“……你脑袋里都装着什么？该不会真的都是泥巴吧。”

公主一脸尴尬地看着森时，因为她由衷认为这是个糟糕的笑话。更糟糕的是，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位英雄身上，不太好意思直接点破——难道今后的复国之路上，要一直忍耐这些冷笑话？

而森时倒是很认真在说着，并不是在开玩笑。

以至于二人都没有发现，盐精灵悄悄从藤蔓牢笼的缝隙里钻了出去，跟在离去的那四人身后也渐行渐远。二人后知后觉，但为时已晚。蒲公英匆匆拨开遮挡的灌木想追出去，倒是被森时的手轻轻挽留。

她握住了蒲公英的纤细手腕，能感觉得到生命的脉动，可如果不是自己来了，这生命就是世间仅存的四季者。

“公主，别去追。我们如果沿着那条路出去，会和刚走掉的贵族少爷碰面。”森时的口吻格外认真，“你的身份不同，我们不能引来意外的麻烦，请谨慎。”

“呜，盐精灵……”

“别去想它了，弄丢是挺可惜，只能多舔几下你自己的爪子当纪念了。”

话音合着一声轻叹落下，森时满眼遗憾，也向盐精灵飞离的方向追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