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234章

而狼婆婆眨了眨眼，试着给出更多诱惑：“还嫌冷的话，我也可以喊上五头特别毛茸茸的狼，一起围着你，你可以随便揉捏它们……它们保证很乖。”

“……四季者和大自然关系是良好，但……但不是这种良好啊。”

“噫。”

虽然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这笔小小的交易，总算是一切谈妥。对森时和蒲公英来讲，有个舒服的落脚点过夜就挺好，而在篝火边，能听听那些让人感兴趣的事，便是锦上添花。

关于蒲公英——她已经确信，四季者的身份可以镇住这头高龄少女，也就没那么担忧，高高兴兴跟着去了。

一路还算顺利，在狼群的带领下，周围的怪物和麻烦也都没有前来打搅。

在少女身后，森时抽空看了一眼对方的名称框。自从听古魔鬼之王谈了那么多之后，她对这种本该理所当然的事，也渐渐抱有了一丝抵触。总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等级81·雪松林的头狼·庇拉】

意外的算是个强者，她目光向下，看见了在红袍里面藏着的一条大尾巴。黑白相间，拥有和狼不符的高贵毛色，柔顺度也好得出奇。

“原来你真是狼，而不是人类少女……”

“……尊贵的四季者，如果你希望我变回原貌，抚摸我的尾巴和身体，也不是不可以。”叫做庇拉的头狼，用还算尊敬的口吻问，但显然这是一个缓和气氛的笑话。

森时也半笑着，正打算礼貌地拒绝，但蒲公英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我身为四季者公主，允许你变成狼来给我揉捏。作为回报，我会教你在这种环境下，种什么，怎么种，才可以保持年年高产。”

她的话说出口后，并未得到答案。空气被沉默凝固，良久，直到一群狼带着二人抵达狼穴，才听见庇拉小声的回答——

“……好吧，怎么捏我都行，只要能吃饱肚子。”

“就这还说我廉价……”森时小声嘀咕。

“嗯？”

森时又正色道：“我是说，你如果信仰送棺者，国家的福利至少会让你衣食无忧吧。那些金币可是实打实的，国家也强盛无比，你只要肯出点力，或者担任个边境守护者之类的，肯定顿顿有肉啊。”

“狼是孤高的。”

对此，庇拉只有这个答案。

闻言，森时巡视了周围一圈，三十来头狼正一脸无辜地跟在周围，森时只能认为头狼不太爱它们……

所谓的狼穴，是个天然的山洞，在山丘上很是显眼。周围有冻了不知多久的大量冰棱，外面堆了许多白骨，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而森时留意到，周围的土地有被开垦过的痕迹，看来她一直在饿肚子。

狼穴内，意外的没有野兽的臭味，反而弥漫着淡淡的水果香气。踏入其中，一整张强大野兽的皮革做出的席子，以及一些人类才会使用的家具，倒是有点文明的气息。

庇拉吩咐了手下去打猎，无论是野兔还是林间的禽类，都能拿来满足客人。

“那么……”

“是，你想听什么？那时候的历史吗？对这些感兴趣的人还真少见。”

“也许只是你见的人太少？总之……那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圣棺王国的建立过程？还有初代教宗的事……”

“问题真多。”

“嗯……”

从狼穴往外望去，日薄西山，最后的温暖已宣告离去，而冬夜将要袭来。漫漫长夜得靠篝火度过，但时间也长，庇拉想怎么讲都没问题。

一边朝地上浇灌精神活力剂，准备用魔法来点起不灭的篝火，森时一边开口。

“先讲讲初代教宗吧，你见过她吗？”

“远远的见过一面……那会儿，圣棺王国刚刚建立，给所有人都发放粮食。他亲自带着整整十车的粮食，分发给贫穷的人。我打算干点坏事，但却被他远远瞪了一眼……哈哈。”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庇拉想了想，飞舞的神色多了些感怀：“仿佛用了数百年来经历磨难的男人。

第一卷#371·不该这样的

那时候，庇拉所见到的一切，都盖过了她的常理思维。居然有人在发放钱财，拯救饥饿的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这片森林附近，贫穷和饥饿始终伴随着土地上的人。即便不是寒冬，也难有适宜的气候可以供人生存，更别说在严苛环境下诞生的各种怪物。

庇拉同样是在恶劣之中生存下来的强者，但她极为厌恶那些冻土，因为埋葬了许多死者。看起来，死者身躯完好，肉还保持着活力，但只要试着咬上一口，坚硬如石的触感就会崩掉牙齿。

野兽要是失去这唯一的武器，命运无外乎沉入冻土，随寒冬一同寂静。

至少——这是庇拉四十年来的认知。

“但那个男人……居然，居然在发放食物。”

“男人？”

当这个词第二次出现，森时才恍然察觉，它的意义似乎颠覆了森时的认知。她亲眼所见，始终认为在时钟之城所见的倩影，是她最虔诚，亦是最初的信徒。如今留存下来的圣骸骨，也是这么说的。

无论如何，这趟来对了。

庇拉眯着眼，一脸怀恋。

“他拉了一车绿色的豆子来，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哪里种出来的，但煮成粥会非常美味。铲些白雪盖在豆子上，烧点柴，盖上盖子熬半个下午，再加一把晶盐……朴素的美味。”

蒲公英和森时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头狼姑娘不太正常……之前，还让四季者传授种地的办法来着。

“你吃素的？”蒲公英笑着问。

“是的，吃素有益身体健康，特别是……当你在冻土荒原，一直以该死的肉为食，没有半点可以下嘴的叶子和草……却在之后吃到了一碗绿豆粥。”庇拉以此为傲。

蒲公英讪笑了一会儿，便不去纠正，反正这是人家的自由。森时摸了摸鼻子，心想怪不得这里弥漫着不少水果的淡香。

“多讲讲初代教宗的事呗。”

“那个男人非常强大，但像是三天没睡觉的模样，身姿倒是很坚毅。”在回忆里翻箱倒柜之后，庇拉接着说了些信息，“他很有号召力，无论是掏钱给人信送棺者，还是惩罚多领一碗粮食的人，都让人心生动摇。”

这个形象，果然不对劲……和森时所知少女形象背道而驰。

“还有呢？”

“哎呀，还真想起一件事。”庇拉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狼尾巴也藏不住了，从红袍里高兴地摇了出来。

这反应，看来她想起的事很重要。森时眼神顿时认真，但本以为将得到的秘密并没有马上到来。庇拉正伸着手，像狗狗刚学会和主人握手一般，双眼放着光，在讨要东西。

“想听的话，给我吃的呗。”她期待满满地问。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教你怎么种地，你告诉我们事情。”

“我家的狼崽子抓到了一头冬眠的肥鸡，我不吃肉，你们吃。而我闻见你们身上的小麦香气，所以这是一笔新交易。”

森时下意识擦了擦嘴，前段时间确实享用过魔鬼之界的面包，狼的鼻子还真是灵。

无奈，她只能掏出一个随身来当干粮的面包：“魔鬼之界现在没有主人，你这么聪明又擅长交易，要不要去当魔鬼之王？”

“哈哈哈，我只是穷乡僻壤，手下三十条狼的小头狼而已……等我再强大一点，说不定可以去试试。”庇拉并不是在开玩笑，反而透出自己志向高远。

对她狼脑袋里的理想，森时毫无兴趣，只是催促她早点开口。

“好，是这样，初代教宗这个人不简单！”

“……要是简单的话，怎么建起这么大个国家？”

“别急！他身上肯定有一大堆秘密。是这样，我呢，偶然听森林里的老前辈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机缘巧合见到过初代教宗一面，那时的他贫穷而清苦，似乎在守望着什么，又巡游各地，在寻找某种东西……”

对森时来讲，这倒是有点意思的情报。捡到她的钱之前，初代教宗……假使真的是初代教宗的话，他一定也有自己的人生，以及为之努力的目标。

“关键是——”庇拉的瞳孔缩小，其中蕴着无数精光，“他一直带着个同伴，看起来病怏怏的。”

“具体点？”

“很遗憾，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兴许是觉得庇拉的话过于轻快，森时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丝四季者本能而生的威慑，想让庇拉知无不言。但除去把庇拉尾巴上的毛吓得笔挺，她确实再无所知了。

这让森时心里不太舒服，有种嫩芽刚刚冲破土壤，想要在阳光下茁壮成长，却不幸被路过的大灰熊一脚踩扁的巨大遗憾。但她离首都的路还有许久要走，总有机会弄懂的，这多少安慰了她的心。

“——哇，好肥的鸡。”

寻声望去，蒲公英所惊叹的，是只被恶狼带来的无辜肥鸡。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家禽，反而是等级42的怪物，看上去和三岁孩子差不多大。

估计是正在窝里冬眠呢，却不幸被恶狼叼来了，但自己却没发现这点，还打着幸福的瞌睡。不等森时感慨它还活着，接过肥鸡的蒲公英就已经下了手，赐予它安宁而无痛的结局。

“森时就乖乖等着吧，做饭的事儿我来就好。”

“嗯……”

“对了，福福借给我。”

在荒野的篝火边串烤鸡肉，当然少不了世间最美好的调味料。福福可能也在冬眠，被森时安静取出，递给了蒲公英。

“变成海神后，还拿来当盐用，有点于心不忍……”她由衷道。

“神的盐巴，那更是种享受了嘛，有什么不忍的。”

蒲公英让一粒种子落地，生出整片肥大的蕉叶。摘了意外坚韧的蕉叶当做砧板，拔毛，放血，一气呵成。蒲公英以娴熟的手艺处理食材，在切开肚子后，又把不能用的内脏，统统丢给叼来肥鸡的恶狼。

忽然，蒲公英想到了什么，一脸烦忧。

“森时呀……”

“干啥？你要和我谈论鸡腿的分配问题吗？一人一只怎么样？”

“不，我只是想问……鸡屁股，你还要不要了？”

听到“鸡屁股”这种奇怪的词，做出反应的不止是森时。

就连庇拉也偏着头，一脸困惑地偷看森时，嘴里还嘟哝个不停，说些什么“难道四季者的外皮下，藏着一只鬣狗？居然喜欢啃猎物的屁股……”

森时只能红着脸挥手作罢，其实，她也不是很爱吃这个。

当眼花缭乱的香辛料被准备好，一起填进了肥鸡的肚子。烧烤的真正灵魂·福福，也于此刻从沉眠中醒来，狠狠腌了一遍肥鸡。望着越来越多的盐分从福福身上落下，森时心中窜过几分不忍。

“公主，少放点……福福很可怜的，这附近，又没有海水可以让它补充盐分。”她急忙开口。

“我当然知道福福的重要性，但你看——它身上的光泽不是还挺亮丽吗？”

确实——当福福盐分稀缺时，光球内的湛蓝色光泽就会黯淡，有时还会缩小一圈。反之，亮丽之时，则饱满如世间无可匹敌的蓝宝石，堪称美轮美奂。

“所以，我觉得福福可能是变强了。”蒲公英又说。

“什么？”

“你看——”将满是鲜血的手，以叶片擦拭后，蒲公英捡起几粒盐递到森时面前，“这结晶的透亮程度，真是艺术品。我可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盐，以前也根本产不出这么多的。”

将信将疑，森时从福福那儿取来了几粒盐结晶，放在手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