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我不清楚——等等，我帮你问问。”
他直起身，敲了敲旁边的砖块，卸下一块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喇叭模样的东西：“昨天谁服侍那个蓝头发少女的？”
“——我们五人，埃尔斯贴身女佣护卫队。”很快，有女性的声音传出。
“居然是你们服侍？这是哪来的大人物啊……”
福福默默记下了“五个女佣、贴身、服侍”这几个词，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说不定蒲公英公主会想了解。
“那这位蓝头发的大人物，去了哪里？有人知道吗？她的女佣来找人了。”
“城主说，要跟随她去教堂看一圈。啧啧，然后你猜怎么着，本国的第一继承人，那位王子居然也跟着去了……真是让人好奇，这位大人是什么来头。”
“教堂？”福福偏着头，鹦鹉学舌般反问
第一卷#311·被精打细算的一切
“是……送棺者的教堂吗？”
“那当然。”
护卫放好了用来交流的喇叭，态度更加亲切。和一般骨子里高傲的圣棺王国居民不同，哪怕面对的小女孩显然是外国来客，他也能尽量仔细地对福福解释：
“你还小，应该不知道吧？教堂就是指被誉为‘神赐天塑’的十三教堂其中之一·‘圣像之所’，也是唯一位于圣棺王国本土外的一座，在我们银戒城。”
“哇……”
“看来你也听过传说？那就对了，这座教堂是我们银戒城的骄傲和象征，也是最高水准的工艺结晶，到这儿的游客基本都要去一趟，祈福很灵验。我猜，你家主人也是为了这个才去的。”
“那么……怎么走，才可以去到呢？”
守卫摆出虔诚的样子，用粗如擀面棍的手指，对向了银戒城的地标建筑。
即是那座送棺者的神像。
“咦，那不是雕塑吗？”福福感到吃惊。
“哈哈，当然不止是雕塑。内部有空间，是可以进去的正儿八经教堂。对了，你眺望这座雕塑的时候，会感到虔诚对吧？那就是因为，教堂里供奉着初代教宗的圣骸骨。”
圣骸骨……
听到这个词，福福立马联想到森时姐姐身上带着的东西。她立刻恍然大悟，小手一拍，明白了来龙去脉，森时姐姐肯定是为了收集骨头，才去的教堂。
既然知道了地方，那就没问题了。
当然，福福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为表示感谢，她特意转过身朝着手心吐了一滩口水，化为了一小捧雪白的盐，递给亲切的护卫。
“谢谢叔叔。”
“哎呀，这礼物……真是……”守卫接过，苦笑着放进了头甲里。
听着道谢的声音，福福就此扭头走掉了。
半分钟后——有个魔法师打扮的漂亮女人，慢慢从城堡内部推门而出。本该貌美的脸，神色不佳。看起来，像是昨夜宴会尽情过了火，宿醉未醒。但如果森时在，就会知道她并没有喝酒。
至少昨天夜晚，来找她治疗伤口的时候，还没有。
“你……”
“这……这不是阿德尔曼家的泽曼大人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护卫认出了对方，她身份不凡，是位于圣棺王国本国的贵族。背后的家族放眼世界也算二流中段，权势并不小。
“刚刚有人找你问路？”泽曼装出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问问的样子。
“噢，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问我有没有见到蓝头发的那位贵客，我就给她指了路。”
“哦？这还真是有点意思，她有没有自报家门？”问时，泽曼的眼中掠过淡泊的疑色，双手也不太安生，小动作格外得多。
“说是那个蓝头发贵客家里的侍女……哎，也不知道，是哪个荣光长载的大家族，这么年幼的女孩就培养成这么有教养。”
“所以，去哪了？”
“教堂。”
“谢谢。”她转身就想离开。
“对了——泽曼大人，您收到征召令了吗？”向贵族打探消息，让守卫有些紧张。
“收到了。”她点了点头，随口回答，“我没闲着，只是在等我的坐骑来，届时就回本国首都与大部队汇合。大概晚饭前就能抵达吧？反正计划是明天才开始动手，还来得及……怎么这么问？”
“只是……听说厄雾出现了，这里又少了您这样的魔法师……”
“一点无关紧要的小厄雾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嗤笑了好几声后，泽曼回到了城堡内部。
背过身，她的脸色骤变。
脚步也踩得飞快，挑了个就近的厕所钻入，直接反锁大门。平常，污秽都是直接流入大海的，所以这里离大海最近，也无人会打搅……
泽曼合上眼，解开了上衣。
胸前的肌肤上，有一道血痕隐隐浮现，那是昨夜，本该被治疗魔法痊愈的伤口。
她的手指抚摸着伤口，痛楚和浓浓的哀痛扭曲了她的脸，最后化为一声长叹，随着下水道汇入大海。哪怕是治疗魔法，也没办法消除这道烙印……
“唉……”
这是圣战时，同海神战斗所留下的烙印，一直折磨着她……
昨天，治疗术的魔法卷轴出现在她眼前，那精湛的笔触和完美的结构描绘，点亮了她苦长的人生。只可惜，哪怕是魔法卷轴的制造者本人，也无法让烙印和诅咒离她远去。
她的人生，又一次跌入谷底……
因此，她仍需要遵照这份诅咒，履行命令。
“霍奇……”她默默开口，对着伤口里的血色，“我见到了，和你那数百少女灵魂的藏品之一，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
……
吐掉了合适份量的盐分之后，福福立刻变得如往常般轻盈。
她飞得很高，高到能俯瞰整个银戒城。但见到愿，便立即向下飞去，轻如羽毛般停在了她的肩上。
此前，愿显然是抱着郊游的心态，走走停停，见到长在路边野生的蒲公英，还下意识想上去打招呼，但刚开口说话，气息就吹散了这朵蒲公英。
“愿姐姐，我问到森时姐姐的所在地了。”
“不在城堡里吗？”
“嗯，在另一个地方。”
“好，我们就过去吧，让她早点能出面庇护自己的国家。”
不过有件事让愿一直很在意，头顶上，一朵巨大的雷暴云之虫久久盘踞蓝天，气势实在是迫人……
……
1848——
霍奇坐在自己神殿的屋顶，观赏着腐朽到了黑暗的整座岛屿。厄雾弥漫的滋味，让这里的土地早已失去原来的颜色，只有少数地方，能继续保留下植物。
除此之外，这儿就是做象征死亡的岛。
本来在这里定居的那些流放者，早已被吞噬后做成了傀儡，这样的军队多多益善，所以就连坟墓也被掘开，一具具还带着腐肉的白骨，同样加入了霍奇的麾下。
手下在准备着唤醒原初之恶的仪式，而它，则在仔细倾听来自信仰圈的各种声音。
人类们准备到了什么阶段？有多大的规模？这些它都知晓。它不紧不慢地等待着时机成熟。在迫切的等待当中，霍奇终于听到了来自银戒城的消息……
同时，也见到了第一个访客。
是全然无视了厄雾的邪恶，步履从容的一位老人。他是一具旅行的灵魂，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第一卷#312·所谓厄雾
藏在蓬松海带中间的那只眼，立刻发现了这位访客。
霍奇稍微吃了一惊。
踏步而来的访客，身上蕴含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如同一座懂得如何行走的高山。
虽然是灵魂的样貌，但颜色很深，透明度低的和有血有肉的人类差不多，根本不像是以灵魂的姿态，在世间存活了许多年的存在……
只有能超脱生与死的自然规则，并且以真正的自由活在世间的灵魂，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身姿。但灵魂带着厚重的漆黑，连周围的厄雾都表示了臣服。
“伊甸银行……你找到了吗？殉道者。”霍奇认识他。
“快了。”
“噢？快了？”
听到这个回答，霍奇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兴趣。
“你是指那老套的理论吗？什么伊甸银行就在你心中之类的……这种精神的理论，也只能骗骗你自己吧？我看你们都是些蠢货。”
殉道者并未发表回答，只是靠近了些，对眼前美人鱼造型的海神神像，轻轻鞠上一躬。对他来讲，真正值得怀念的海神，并不是灵魂演化出的其他神格，而是眼前的美人鱼模样。
看到这儿，霍奇缓缓收敛了躁气，觉得至少对方还算有点礼貌。
它不再讽刺和挖苦，将话题转向了正事——
“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成员，派了团厄雾，还带着非常有趣的东西来找我。哈，居然是求我代替他唤醒原初之恶……”
“的确，他肩负着这个使命。唤醒原初之恶，亦是我等的夙愿之一。”
“使命？”
“是，唤醒原初之恶的使命……这一直是最年轻的人要承担的责任，毕竟其他人必须全心全意寻找伊甸银行。”
霍奇谈到：“我记得，历史里有许多次，都是差一点就可以唤醒原初之恶……但都被其他人阻挠了。”
殉道者没有否认，更不会去怀念这一切……
哪怕，失败的每一次经历，都清晰保存在他的脑海当中。
因为它们都被贴上了“失败”的标签，不值得回忆。这些历史当中的过程，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整个人类世界，如今广袤的大海面积。
那都曾是岛屿或陆地……是人类和原初之恶对抗时的战场，更是人类胜利的证明。
殉道者讲了起来——
许久以前，当唤醒原初之恶的责任，传到那位年轻成员肩上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年轻成员居住的那座遗迹，被某位不知名的半神所构筑的银月城盖住，以此当做封印。
这揭开了后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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