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170章

“哈哈，这算是送棺者的意志吗？”

“我很生气的。”她坐入椅子，嚼起百里香的叶子，似乎已在构思食谱。

蒲公英也闲聊了起来：“这让我想起史书里的小故事，书里记载的那些真神，总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以至于这些故事，被认为是虚构的神话，没能刊载进现代的史书。”

这让森时遐想不已，她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几天后的宴会，注定会遇上那只啄木鸟，让它当主菜肯定很合适。

“呵呵呵，不知道它这么伟大的厨师，能不能料理好自己。”

有人敲响了门。

“今天歇业了。”蒲公英说，“买蛋糕的话明天请早。”

敲门声又响了几次，变得非常急促，简直就像……

啄木鸟在啄木？

二人这才抬起头好奇，森时慢慢走到门口，把防止鬼魂入内的内侧实木门挪开，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森时见到了一张贴在玻璃上，被压扁却仍然瞪大眼珠的……属于女孩子的漂亮脸蛋。

虽然穿盔戴甲也配着剑，但这家伙却没有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反而像是从缝隙中偷窥厕所的某种可怕存在。

在这张脸旁边，还有一只被抓在手里缩成团的啄木鸟，恼羞成怒地啄着木门。

森时一脸自恋，毕竟，所谓真神的意志，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不愧是我的信徒，果然如我意。”

“啊啊啊，是您，果然是您……您来了……”

“居然胆敢这么对我……这四季者究竟有多大的面子……鬼扯的，这木门刷了有毒的漆……”

“B，做得很好。”

“原谅我没能立刻去迎接您……哎呀，您怎么自己跑来了……哦不对，神明的驾临不需任何理由。”

森时打开了门，同时玩味地看着被捏在手里叫苦不迭的啄木鸟，不过它此刻安静了很多，似乎正在尝试着去理解刚才B提到的话。

神明……

那捏圆了的脑袋上，镶着的鸟眼充满疑惑。仿佛在向森时提问：“你这么愚蠢，怎么也是一位神明？”

B战战兢兢走入了里头，发现这里是普通的民居，送棺者一如既往喜欢选这种地方落脚，虽然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旅行者找个歇脚地，但背后的含义却十分深刻。

她身子有些颤抖，眸子布着些兴奋的血丝。

当时在真神身边时，她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直到离开、回国，和教宗与侍神者谈论了整整一夜，她才真正去接受了“送棺者显现”的意义。

不过送棺者本人，却用手里梳理着啄木鸟大师的毛，一脸反派才有的坏笑。

“今晚就加个菜吧，毕竟多了个人吃饭，而且还带了点好食材过来。”

“之前我的确做得不妥，你别和我计较。”啄木鸟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想要求饶，却仍然想保持颜面，“我和你认错了，再负责你明天的三餐，这样咱们两清，如何？”

森时不为所动，手兴奋地搭在蒲公英肩上。

“公主呀，你觉得啄木鸟怎么做会比较好吃？去毛腌制，拿土包起来，然后在活着的时候丢进炉子里烤。”

“鸟类的话，烤烤吃的确好。”

“一天不够？好！我负责你们两天的三餐……”啄木鸟大师拼命在B的手中挣扎，但它似乎战斗力堪忧，仍旧想尝试沟通。

“嗯，也可以拿来煲汤。”

“菜刀还给你！一个星期的三餐！”

“一刀把它肚子掏空，塞进大量的香料，这时候应该还没死，也不知道会不会告诉我香料放得够不够。”

凄凉的声音，从啄木鸟大师声带里尖锐发出：“行行行！我给你钱！给你们钱还不行吗！五千枚金币！”

“早这样该多好？你说是吧？”森时很高兴，这下可以拿到那笔巨款，又能吃到美味的啄木鸟肉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啄木鸟大师瞪着森时：“我会提供给你们一条情报，这可是五千枚金币都买不来的。”

“蒲公英，我知道一种很美味的炸啄木鸟做法，用鸡蛋液、面粉、面包糠裹上，然后油炸。外面会酥脆可口，里面多汁香软。”

“你、你们绝对会感兴趣！听我说完！有关你们的同胞啊！”

“同胞？”

“是啊！我很久以前在深山里和食材灵魂共鸣时，发现了一位在土里冬眠的四季者！怎么样！这情报价值多少？

第一卷#276·真是尴尬

某种意义上，这噱头远比五千枚金币还要大。

森时眼睛微微瞪大，讶异写满了整个人。蒲公英的眉眼却变细了，仿佛是在仔细审视这只鸟，判断它所说的是真是假。

就连正在欣赏真神美貌，对交谈置若罔闻的B，也回过了神。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意义恐怕会很大。

“在土里冬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冬眠，反正把自己埋在土里沉睡，要不是有一缕黑暗泄露了出来，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真是的，当时我吓惨了。”

蒲公英看着森时，仿佛是在征求意见。后者给不出什么看法，只有摇头以对。

从理性上来判断的话，这很可能是假的。是这只啄木鸟在匆忙之间，为了保全自身而撒得谎。再想得阴险些，它之后就会故作神秘地报上地名，等森时和蒲公英到了，发现是陷阱。

“你怎么证明这是真的？”

“哈，我还会说假话吗？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吧？没人能质疑——”

“金币呢？”

“相信我，到了这种关头，我不至于在守护混乱之刃面前撒谎。我是亲眼所见的，当时……”

据它自己讲，当时它正独自一人，深入了一座诡异的岛国。据说，这是由一些罪孽深重的人、干了坏事见不得光逃走的人，还有各种被驱逐出本国的人所组成。

那儿被密密麻麻的诡异丛林覆盖，那是一种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自然环境。据当地人介绍，里面还栖息着闻所未闻的可怕生物。

但啄木鸟大师还是自夸了一翻，表示自己是去寻觅未被发现的美味。拓展视野，了解世界任何地方可能存在的美味，这已是它唯一能提高自己的手段了。

它收获不多，里面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美味”的植被，只有一副比魔鬼之界还要可怕的景象。

“——就像把魔鬼之界最低等的畸形贱民拿到那儿，碾碎成肥料，才能长出来的自然环境。”

森时装作沉思的样子，而蒲公英则是真的在沉思。

这说得通……

如果真是有一位四季者在那儿，很可能会是背负了某种巨大罪孽，连花草也无法抑制邪恶的罪恶四季者。这样的人，会主动悄悄离开群花之国，等待下一次的翼云。

污染了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一脸莫名的雀斑少女端着炖牛肉上来了，发现家里多了位客人。是漂亮而英气十足的女骑士，似乎……有点眼熟？还在虐待一只啄木鸟，这只啄木鸟就更眼熟了。

“我说错了别怪我，你们是不是很厉害的大人物？”

“你没说错。”虽然被捏着，可啄木鸟大师还是抢着承认，“我的确是大人物，厉害到你无法想象的。平凡的糕点师，你的炖牛肉做得很拙劣。”

“尼尔大师！？”

“别听它瞎扯，就是只傻鸟，什么狗屁大师。”森时骂完，换上和善的笑脸，“我们会付房租的，不好意思……没和你说就多了个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普通的游客。”

“噢噢，这倒是无所谓，我理解。好啦，我去继续帮你们做烩饭。”雀斑少女很容易便接受了。

走后，先前的话题才又一次展开——

说话的却是B：“我也听说过，是有这样一个南方之地……叫做……1848，对。”

“是啊，就是这鬼地方，因为最初有1848个被流放的人死在了那儿……”

啄木鸟大师一番挣扎，总算宽松了些，这才接着讲——

“总之，我深入丛林却没什么收获，而一棵苍天大树吸引了我，那大的可怕……嚯嚯，更不得了，像一百年没收拾的厨房，酿出了一种浑身发黑的巨大虫子，蛀死了那棵树。”

“听起来……是你的最爱？”

“对啊，我喜欢奇奇怪怪的虫子，反正都能消化。我就啄啊啄，把树啄没了——你猜怎么着？树后，有一缕黑暗。”

“黑暗？”B不解地问。

“人类真可悲，连这也不知道了。那是真正的黑暗——”

“好了，打住。”为了避免种族的内幕被泄露，蒲公英的话语冰冷。

可这没能堵住啄木鸟大师的嘴——

“你以为这个世界有日出是为什么？就是荒芜时代，掌管光芒的真神燃烧了自己所化，这才从黑暗手中夺来所谓的‘白天’。哈，真是可怜。”

“黑暗……”

“光绝对无法到达的地方，黑色，虚无，空无一物！那就是我见到的。”它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那里有四季者，我亲眼所见，怎么样，这值多少？”

森时的手肘轻轻碰了碰蒲公英，想征求意见。如果这是真的，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唯一了解四季者的蒲公英，也一时间没办法组织好思绪。话桌陷入寂静当中，还是雀斑少女带来了食物，这才渐渐正常起来。

但这个消息，却深深烙在她们的脑海中。

……

晚饭后——

蒲公英一个人跑去了房间里，想找个安静的环境思考，森时能理解，但为了打发时间便和B谈了谈。当然，不会是黑暗和四季者的事。

“宴会的事，我听说了。你们很有诚意，这也代表着你们欢迎我，对吧？”

“那、那个……”

“我还为这场宴会锻造了厨刀，真是巧合。那就给我个准确时间吧，我会去参加的，别担心会白辛苦。”

“这次宴会……我们……不是宴请您的……”她低着头，唯唯诺诺，站在森时面前就像被请家长的小学女生。

森时抬起头，眼看天花板，拼命寻找着缓解尴尬的办法，可惜，没有。

那只被拴在桌子上的啄木鸟大师，听到这儿，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它虽然被封起了那张聒噪的嘴，可还是能发笑。

B战战兢兢地说：“请您平息自己的怒火，不要连累无辜……这座城市还有您的塑像，一直在您的庇护下生存，请您怜悯这一切……”

“那是宴请谁的？规模这么大又不叫我……哼……”演不下去的森时，口吻不知不觉变回原样，透出深深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