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109章

“小梅丽娅，魔鬼里有一条铁律，见风使舵，做得太绝，都会遭天谴的。”一直旁听的愿，觉得这并不是对等的交易，所以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天谴？那我就碾碎它。”

骄傲地说完，梅丽娅头昂得很高，仿佛想用女妖头上的尖角去戳破苍穹。

她其实更想戳破天花板，那样就能直接到父亲的房间里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夸奖现在的自己。

就在她因为得之不易的家人而感怀的时候，蒲公英用一撮头发，搔弄了她的脸蛋。

“四季者怎么办？”

“别忘了，你是四季者的公主，而这是一场谈判。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资本，才能得到我的庇护。”

“那……”不知何故，蒲公英的音色低沉了许多，“我替你解决掉混沌之土夜晚流窜的鬼魂，把夜晚还给你——如何？”

“……你能办到？”梅丽娅暗暗惊异。

“你拿出足够的资本，我就能替你做这件事。历史上也曾有过这样的天灾，四季者的祖先们，把解决的办法留了下来，我们四季者足够善良和淳朴，愿意向盟友伸出援手。”

“……庇护四季者还不够？”

“不够——这样吧，你答应无条件，全力支持我们复国，并且从今往后不再打森时的主意，这笔交易如何？”

蒲公英早看出了她是个巨大的威胁，如今忍不住抛出了最甜美的筹码，想解决后患。

可惜对方没同意。

梅丽娅沉思了几秒，随后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

“那算了，晚上无法出门，混沌之土的生育率提高了很多，这能让国家迅速强大起来。更何况，我很需要森时的力量。”

“啧。”

之后，梅丽娅表示要借蒲公英的木屋处理国事，希望她俩能安静一些。

而愿一直好奇，蒲公英是如何把那根本该枯萎、腐烂的葡萄枝条重新复生的，便缠着她，二人一起朝葡萄藤的田地走掉了。

看着她们出门，梅丽娅默默向混沌之土的高层传达了一条命令。

“最优先事项：调查历史，找出曾经出现鬼魂，但被四季者解决的时代，及当时的具体信息。”

可突然间，她才刚放下笔，来自银月城的潜伏者，就汇报了一条紧急的新情况——

“圣棺王国的豪华讨伐队，向着四季者的老巢进军了。”

“……这个巨大的不安定要素，终于要发挥作用了吗？麻烦了。”梅丽娅喃喃着，感觉头疼至极

第一卷#179·嫁接法

“蒲公英公主，为什么种葡萄却不用种子呢？”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蒲公英将那根好不容易带回来的梦幻葡萄枝，放在阳光下观察。在下午阳光的照耀里，它表皮的每个枝节、颜色的过度，都被蒲公英看在眼中。

它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机，可以用于种植了。

毕竟，这里是四季者培育的独特土壤，它在其中贪婪地吸纳了很久活力。就像是将远古时期被冰封的人解冻，然后赋予了对方新的生命力。

“葡萄属于种子植物，但能够用于酿酒的优质品种，基本都是杂交出来的。而这类葡萄有个麻烦的特征，就算把种子埋进土里培育，它也无法变成原先的优质品种。”

“哦……所以要用别的方式？”

“对，想保持品质的稳定性，一般是靠扦插法，压条法，或者我即将用的嫁接法。”

“不太懂。”

蒲公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枝条先放在了一边。先是戴起劳作时用的手套，遮阳的帽子，以及防止蚊虫叮咬的驱虫外衣。四季者几乎人人都是种植小能手，这是她们的光荣传统。

接着，蒲公英使用了一个小植物魔法。

土壤中，忽然荏苒出一棵小芽，然后渐渐长大到开花的程度。这个魔法本来是用作快速提升植被环境、或是指定授粉的，但也可以用来传信。

这朵被蒲公英搞出来的花，正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它轻而易举，便吸引了本就繁多的蝴蝶、蜜蜂等小虫过来。一旦它们碰到花粉，就会被花粉给夺去意识，进而成为施法者能操控的东西。

蒲公英挑了一只蜜蜂，然后挥挥手，让它深入酒庄附近的山丘茂林里，去找某只贫穷的树妖。当时荼蘼一直没解决掉这只可怜的树妖，不光是为了定期获取它的树枝，还为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使用嫁接法来种植葡萄，可是需要砧木的。

等待期间，蒲公英对愿介绍了起来：“我手上这一根，是世界上最奇迹的葡萄品种，它既不是白葡萄，也不是酿酒使用最广泛的红葡萄，而是透明无垢的品种。”

“不懂。”

“酿出的酒即便放在杯中，也会透明到不可思议，不用特定的角度去看是无法看见的。但味道却轻柔而甜美……好吧，这都是我根据传说瞎猜的。总之，它的味道绝对会震撼人心。”

慢慢的，在蒲公英滔滔不绝介绍葡萄酒常识之时，地面发出了“轰隆”的声音，像是有巨人踩颤了大地。蒲公英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树妖造访了。

那家伙仍旧一身碳黑，表情凶悍。

上次它差点被蒲公英做成稻草人，仍旧心有余悸，这次没敢靠太近，只是躲在酒庄的边缘，和其他树木混杂在一起，假装自己不是树妖。

“你来了啊？”蒲公英用手掌替自己扩音，“别那么客气，快进来。”

“……找我做什么？”

“找你谈笔交易，呀，别那么怕，我不会再把你做成稻草人了，你的灵魂很自由的。”

说着，蒲公英和愿一起靠近过去，蒲公英摆出和善至极的笑脸。愿则好奇地观察，觉得这只树妖黑漆漆的，更像是魔鬼之界的那些邪树妖……可是又弱小了一些。

也许是某只强大的邪树妖，悄悄来到人类世界留下的混血吧。

树妖觉得蒲公英今天的样子很奇怪，似乎没上次那么强了。它天生对精神力有着极敏锐的感觉，所以能判断出对方的大概强弱。这也是它能掠杀行人多年，还活下来的理由。

上次，她身上穿着的那些衣服袜子，让她变得强大了很多……但这次没有。

它暗暗磨着树枝，在估算是否能一击杀死对方。先用大量的藤蔓缠出她的身体，然后再用尖锐而毒性剧烈的树枝贯穿对方的喉咙，以报这么多年来，贡献树枝和挨打的屈辱……

不过，树妖看见了蒲公英身边的另一人。

多、多么恐怖……

它瞬间放弃了那个想法，并全身疲软地抖动。满身死去的树皮、以及枝叶里的虫子小鸟，全都感受到危险而飞走了。它恐惧到了极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这位人类会恐怖到这个程度……

“你好呀，树妖。”愿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饶命，要我做什么都行。”树妖在心中咒骂，这鬼扯的四季者公主，怎么忽然就抱上了如此粗的大腿。

一听它的态度，蒲公英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便揪着树妖的枝条，把它领回了酒庄。就在小木屋附近，那块最好的空旷土地上。

“你，扎根。”蒲公英指示它。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树妖还是照办了，在土地里扎根。浓厚的营养和活力，顺着它的根须涌上全身，树妖感慨了起来，这块土地是何等肥美，简直是个奇迹……

“好，别动。”

蒲公英取出小刀，正在观察着，该在哪里下刀。

“……树妖也可以嫁接吗？”

“对四季者来讲，可以。虽然正常来讲，葡萄嫁接的砧木，一般该选用比较好养活的葡萄……但我们四季者有些秘法，可以进行万用嫁接。更何况，树妖本身对任何植物，都有极好的亲和力。”

“等等，你……要用我当砧木……嫁接你的葡萄？”

“是啊，不然找你来干嘛？”

说完，蒲公英已经下刀了。随着树妖的巨声唾骂，她的刀，已在一根长势最好的枝条上挥动，然后刻出尖口。

随后，蒲公英不知用了什么奇怪的自然魔法，将周围变成了一种暧昧不清、像是粘稠汤汁的状态，又倒了点精神活力剂，掺杂了一片她花冠上的小黄花。

蒲公英小心翼翼地，把葡萄枝条切出一道新鲜口子，这才嫁接了上去。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正在吸收营养的葡萄感到满意，嫁接成功啦。

“等它长大，你就可以回去了，以后也不需要你献上枝条。但在长大之前，你必须给它足够的营养、保它不受病虫害袭扰，也不能让它有哪怕半点破损，否则，你将永世成为四季者的稻草人。”

“我……我想杀了——……哦，好的。”

它还是隐忍了，比起短时间失去自由，还是小命要重要一些

第一卷#180·还不是时候

在不太平整的木桌上，两张纸，正挨着彼此。

梅丽娅正用午餐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碗、小杯子压着它们。要不然，轻盈的纸片，便会被大敞着的窗户所迎纳进的风吹飞。

这看起来，不过是日常生活里平淡的一角，但实则不然。纸上面记载的，是关系到人类世界格局的信息。

——“据推测，讨伐四季者迎回圣物的成员，大概如下所示：

领队为圣字母B的持有者，其次，飓风眼圣战队全员、宫廷十色魔法师首席到第七席、深紫抬棺人全员、祝歌祈福者，以上共三十二人都已被紧急调动。

另，有理由相信，他们都携带有最强的圣装。”

综合了另一人发来的目击报告，梅丽娅觉得这个讨伐队的构成，已经和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消息都非常可靠，都是她安排潜伏在银月城、圣棺王国两地的最精锐密探，紧急发来的报告信。她好不容易才从屋子里找到两张纸，得以记录下这些消息，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要是不知道这支讨伐队的构成，她也许还能信心十足的去露个面吧……

她敲打着桌子，焦急地喃喃自语。

“冷静……该死，还是不行。就我自己啊，要正面扛下来的话，手头的武装稍有不足……对付狂热的宗教徒，即便是我的面子也不太管用。”

她认真地觉得，这次更该逃跑。

圣棺王国派遣的混编队伍，随便从中抽出一支小队，就是能轻易毁灭一座小城邦的强大战斗力。而它们还配备了精通治疗术的魔法师，装备和消耗品都不计代价，这队伍简直可怖。

更不用说其中的领队了……梅丽娅很清楚，她是能正面和自己交手的大敌。

不过头疼之余，梅丽娅感到疑惑，自家爸爸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去偷……不，这个词不配形容森时。梅丽娅在心中订正——才会用神乎其神的技巧，就劫掠了人家的圣物？

在这之后，还能回房间继续呼呼大睡，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另一位四季者也差不多，在外面有说有笑地种着葡萄……不过梅丽娅并不佩服蒲公英，只觉得她是全身心信任着森时。

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四季者的反应太平淡了。

是有什么底牌吧？如此想着，她靠近窗畔，望向正给葡萄施加营养的蒲公英，还有她旁边的愿。

“——梅丽娅？”

“呀，爸爸？”她又惊又喜地回过头，“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