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然而,当祂终于浮出水面,等待祂的却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祂坠入了浩瀚的宇宙当中,祂穿过星际的尘埃,无数的恒星与行星,红矮星、白矮星、中子星,庞大的天体就像在海里游过的鱼,从眼前疾掠而过,快到祂来不及理解,便粗暴地塞进祂那颗因不断被新鲜知识撑大的脑袋里。祂后悔极了,痛苦地哀嚎着,希望这一切都可以停止。终于,在祂头脑膨胀到不可衡量之大时,祂在旅程的尽头,遇到了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巨大黑洞。祂顿时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又好像经过了漫长的几百个世纪,祂疲惫不堪地睁开双眼。在不远的前方,出现了一簇火光,它是那么脆弱又渺小,却像是希望的曙光,驱使祂奋不顾身地奔去。
祂就像在浩瀚的沙漠中等来了一片绿洲的绝望旅者,狂喜地扑向那簇火焰,将它捧在掌心,口中不住地呻|吟着:“我的,这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温暖的火焰,渐渐平复了祂惊惶的情绪。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祂颤微微地抬起头来。
四下一片死寂。黑暗褪去,祂孤身跪在一张白色的餐桌上,四十七名邪神列席左右,冷漠地注视着这个狂妄的窃火者。
终于,那些不可直视之貌,令阿尔格菲勒的代理人彻底崩溃了,祂不顾一切地逃离了尤利尔的脑海。鲜血宫殿开始崩塌,巨大的白骨承重柱轰然倾塌,血海翻滚着,带走了属于阿尔格菲勒的一切。
当虚幻的景象逝去,一切再度归于平静,化作一团不可名状的白色肉瘤的代理人,颤抖地匍匐在尤利尔脚下,“不,那不可能……那些知识……它们不属于这里……你究竟是什么……什么人……”
尤利尔只是冷冷地俯瞰着这团丑陋的、并不断膨胀的肉瘤,“一个猎人。仅此而已。”他说。
“一个无知的人类,你竟敢算计我……”祂越胀越大,表层的薄膜开始撕裂。“不,这不是我的结局,不是!”
在一声绝望的嘶吼中,阿尔格菲勒,真知与智慧象征者的代理人,因无法承受数量庞大且无从理解的高等知识,被生生炸成了碎片
第四十九章 兹威霖格大书库(五)
随着阿尔格菲勒代理人本体的陨灭,以及鲜血宫殿的崩塌,真知之神再次失去了尤利尔的踪迹,祂向深海殿堂许诺的赠礼也宣告落空。
尤利尔满脸厌恶地轻踏了两下地板,一股白炽色的火焰仿佛从地板之下涌现出来,瞬间引燃了代理人的残尸和满地的血浆。他没有刻意去控制,任由火焰肆意地翻滚,一眨眼功夫就将尸体和血迹抹灭,留下的那些不可燃尽的黑色灰烬,也被他拂袖挥散。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这里是双子教会的大本营,一个邪神代理擅自闯入,不可能逃过感应水晶的侦测。他必须趁圣职者赶到之前,把代理人残留下来的痕迹清理干净,在这种敏感时期,他不想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嫌疑。
尤利尔来到玛利亚·波斯弗身旁,蹲下身,用手撩开她棕色的长发,露出她苍白的脸庞。嗯,还有气息。不过,黑脓的残余物虽然堵住了她胸前的伤口,但她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晕厥过去。
随后,尤利尔拾起地上那本红色封皮的古籍,上面印着“北地神秘发源”的字样,但这些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所关注的重点在于封皮角落里那枚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星月徽记——真知教会的教徽。并且他在那上面确切感受到了神秘源的波动,而但凡经过正规的省察流程,这本由异教徒所著的书籍绝无被收纳的可能。这也就意味着,这本书不是经过正规流程存入书库的。
“就怕你不肯露出狐狸尾巴……”尤利尔冷笑一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那本古籍,塞入怀中。只要能查到这本书的入库时间和省察负责人,就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老实说,他已经厌倦了敌暗我明的局面,只希望这次能钓到一条足够分量的大鱼。
“发生什么了……我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就好像康妮的……”经过一段时间休整过后,男爵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倚着书架,循着声音,蹒跚赶来。它刚拐过书架,便看到尤利尔将玛利亚搂在怀里,并用手撩开她内衬的禁忌画面,顿时把头缩了回去。“这是什么情况!?”男爵背靠书架,一脸惊疑,“老天,我错过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它心有不甘,于是又偷偷摸摸地探出头去,这次它总算看了个清楚。尤利尔正把手指探入玛利亚胸前一道两寸长的伤口里,随着鲜血不住淌出,后者吃痛地低吟起来。
“坚持住,马上就好。”尤利尔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同时用探入胸膛里的两根手指,精准地勾住了坐标残留她体内的一团根须,然后渐渐用力。根须扎得太深,有一部分甚至缠在了她的肋骨上,倒刺划过,让玛利亚从昏厥中疼醒过来。“听到下面的声音了吗,教会的圣职者已经进入底层大厅里,”尤利尔一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加快了动作频率,“咬紧牙关,玛利亚殿下,不想给你我找麻烦的话,就不要出声。”
玛利亚果然是个精明的女人,她很快就找到了克服疼痛的办法,那就是一口咬在尤利尔的肩膀上。不同于钢铁所铸的机械前臂,他的肩膀乃是实打实的血肉。天知道这女人下口有多狠,尤利尔疼得眼角直痉挛。
最终,随着最后一根黑色触须被拔出,尤利尔成功解除了坐标,而玛利亚也因为脱力而再次晕厥,倒在他怀里。紧接着,随着一团白炽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邪神的造物转眼便被焚为灰烬。
当尤利尔背着玛利亚回到底层大厅时,教会骑士西罗斯·汉萨正带人在迷宫一样复杂的书架间仔细搜寻着感应水晶侦测到的异端痕迹。
“尤利尔爵士,”看到尤利尔从上层书库下来,西罗斯昂首阔步地迎了上去,另有两名佩戴银石项链的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紧随其后。“玛利亚殿下这是怎么了?”西罗斯·汉萨有一双敏锐的浅色碧瞳,狐疑地打量着陷入昏迷中的贝奥鹿特公主——其浑身上下都被一条深棕色的套帽长袍严实捂住,除了那张虚弱苍白的面孔,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尤利尔摇摇头,叹道:“是我一时大意,忘了提醒玛利亚殿下不能在上层书库呆的太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倒了。”
“看来尤利尔爵士还是没吸取小时候的教训啊,您在上层书库迷路的次数恐怕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次了。”西罗斯笑了笑,敛起刻板的做派。说起来,两人也算熟识了。“据我所知,能在上层大书库待上超过两小时的,只有令姐索菲娅,就连斯玛特主教也办不到。”
“所以她才被称为天才,而我被人诟病为庸才,”尤利尔耸耸肩。男爵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表示赞同。“话说回来,”他站在阶梯上,扫视了一眼正在底层大厅里进行搜寻工作的圣职者队伍,“西罗斯骑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哦,没什么,例行检查而已,”西罗斯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但却一直用那双浅碧色的眼瞳观察着尤利尔的表情变化,“尤利尔爵士可能有所不知,像大书库这样的地方,是最易藏污纳垢之所……眼下时局动荡,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尤利尔知道他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却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敷衍着附和了几句。西罗斯自负观察敏锐,但从那张写满仿佛纵欲过度的倦怠的脸庞上,却一无所获。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的父亲会很乐意向贵教伸出援手,那么,西罗斯骑士……”
“一路走好,尤利尔爵士,请代我慰问玛利亚殿下,兹威霖格大书库的大门将永远为她敞开。”
“我会的。多谢你的好意,骑士。”
西罗斯骑士背手而立,目送尤利尔的背影远去,热情的笑容迅速冷却,“贵教……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
而后,他转过头,严肃地看向身旁那名教会骑士。“有反应吗?”
后者提起胸前那条死气沉沉的银石项链,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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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携霜而返
车夫将鞭子一次次狠狠地摔在马臀上,马车在道路上飞速驰骋。经过一条长长的坡道,马车终于驶回平坦路段,那令人目眩作呕的摇晃感稍得缓解,但嘈杂的风雪仍旧不厌其烦地拍打着窗户。
“你得赶紧想办法给这丫头止血,否则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男爵紧张地盯着尤利尔手上的动作——他替躺在座垫上的玛利亚褪去长袍,动作麻利地解开纽扣,揭开那层被黏稠的血浆糊住的衣襟,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伤口被撕裂的剧痛,令昏迷中的玛利亚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先得给伤口消毒,然后是缝合,我们需要盐水、医用缝合线还有……该死,我们现在上哪去找这些东西!?”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他从长袍上撕下一条破布,绑在玛利亚的眼睛上,防止她突然睁眼。然后,他一只手按住玛利亚虚颤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尖上,噗的冒出一股白炽色的火焰来。杀菌、止血,一步到位,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至于伴随而来的化脓和破伤风,就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了。
“咬牙忍住,玛利亚殿下,马上就好。”他一边安抚着对方的情绪,一边将火焰移向伤口所在。额头上汗如雨下,把控火焰温度对现阶段的他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一旦火势过猛,造成多余的烧伤就麻烦了。
火焰未至,火焰周围的高温便足以让淤积在伤口下的鲜血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突然间,本该昏迷不醒的玛利亚却突然伸出手,捉住了尤利尔的胳膊,“会……会留下疤痕吗……很丑的……疤痕……”她口齿不清地呢喃道。
“命重要,还是美貌重要,玛利亚殿下不会分不清楚。”她是如此虚弱,尤利尔没怎么费力就挣脱了她的手。
“不要……不要疤痕……”她固执地用手臂挡住胸口,不肯妥协。
“疤痕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只是大小的区别而已。你已经烧糊涂了。”尤利尔握住她的手腕,试图移开她的手臂,却意外地遭遇到了玛利亚的顽强抵抗,后者拼尽全力推开了他,“玛利亚·波斯弗,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怒不可遏地瞪着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波斯弗从不亏欠他人……从不……”玛利亚虚弱得仿佛一只折翼的黄鹂,声音抖得厉害,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好几口气才缓得过劲来。
“带着高傲死去毫无意义,玛利亚·波斯弗,你的自尊心在我看来就好像小女孩在撒娇。”尤利尔毫不留情地驳斥道。
“你或许更适合成为多夫多王的儿子……你狡猾得像是一匹狼,而非……而非狮子……”玛利亚无力地笑了笑,“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也不喜欢你……但不论你我是否愿意,这场联姻都不可更改……你可以不计前嫌地帮助我,甚至不顾危险救了我的命……是因为你想用人情来收买……收买我……”尤利尔默然垂首,一言不发,而玛利亚把这视为默认,笑得愈发得意,脸色却愈见惨白,“你看,我明知道这是个……是个圈套,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钻了进来……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大书库里没有……没有我想要的答案……现在你可以得意了,沙维,我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从你得知贝奥鹿特宫廷里那诸多隐而不宣的秘密时,我就已经失去了和你谈判的资本……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驶过市集,人声的喧嚣被抛在车尾,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猛烈地摇晃着车身,车轮隆隆作响,令他几乎听不清玛利亚有些哽咽的声音:“我救不了我的父王,我救不了我的家族和国家,如你所见,我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联姻工具……”她浑身滚烫发红,神智被烧得模糊不清,她或许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将一生都活在拉姆蒂法的阴影之下……所以,我除了自己,还有什么能偿还给你呢……请别剥夺我最后的……最后的自尊……”
玛利亚·波斯弗用手攥住尤利尔的袖口,倔强地向他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她的双眼被蒙住,风雪在窗外呼啸,而她只能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等待。
半晌,她等来了一声短促的叹息,“既然你执意找死,那就随你的便吧。”随后,她又听见嗤嗤数声,尤利尔用撕碎的布条粗略地为她包扎了一下伤口。
光是攥住他的袖子,玛利亚已经竭尽全力,她没有力气再笑了,“请陪我说说话吧……我如果休克昏迷的话,恐怕就永远……醒不来了……”
尤利尔沉默片刻,“我在听。”
“你能告诉我……刚才那个怪物……”玛利亚几乎已经无力组织一个完整的句子。
“邪神的代理人。”尤利尔如实告知。
玛利亚微微一愣,“祂是怎么……怎么死的……”
“祂吸收了自己无法理解的知识,自爆而死。”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世界遵循的法则不尽相同,归根结底,代理人并非全知的神,祂太高估自己了。
“尤利尔爵士的秘密……还真是多呢……”
“所以在你打算做和祂同样的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自己有没有那个承受能力。”
“我见过真正的滥杀之人……你和他们……不是同类……”
“你不了解我。”
“你不用……刻意孤立自己……”
听到这里,尤利尔忍不住皱起了眉,“我以为受了这么重的伤,多少能让你安分一点。”无休无止的刺探和陷阱,这仿佛已经成为二人间的日常。
“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只好……只好用真情实意来感动尤利尔爵士了……”玛利亚略有调侃意味地说道,又或是借玩笑话来表真心,但不管是其中哪一者,尤利尔都不想再去揣测。
此时,马车已经驶过吊桥,白橡堡近在眼前。
身旁的玛利亚再度陷入了昏迷,而尤利尔仿佛浑然不觉,“你不了解我……”低声重复着刚才的话,他抬起头,望车窗外,那堵在风雪中犹自傲立的花岗岩城墙,亦如维尔特平原以北那千年不化的冻土。
“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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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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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噩梦与预兆
血月悬于正空,她被弃置于一片荒芜的戈壁,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只有少许几簇黄褐色的籽蒿点缀。枯萎的杨木像是信仰枯竭的圣徒,匍匐在她赤裸的双足边,在寒风中瑟瑟战栗。一只乌鸦盘旋在低空,伴着在旷野上扫荡而过的鬼嚎一般的风,发出尖锐的啼鸣。可怕的狼嚎在戈壁上回荡,凶恶的狼群追逐鲜血而来,她抱着单薄的长袍,在荒野中只身亡命。戈壁的夜晚是如此寒冷,冻得她踝关节发麻,锐利的砂砾割破她细嫩的足底,在荒漠中留下一道血淋淋的足印,可她不敢停下。风沙迷了她的眼,但她还可以循着乌鸦的叫声前进。它一路向南,对北方毫无眷恋。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渐小,狼嚎不再,她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丘上发现了一座古老的孤塔。
她就像一名在大海上漂泊了数年,终于看到灯塔曙光的水手,拼命划动船桨,迫不及待地奔向陆地。没有人会呵斥她推开大门的动作有多么粗鲁和急切。塔楼底层堆满了杂物,各种麻袋和木箱,她在这里找到了很多熏肉干和面包,还有满满一壶清水,足可解决燃眉之需。在填饱了肚子后,她对走出戈壁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将剩下的熏肉干、面包和清水打包,准备再次踏上旅程,这时,塔楼上方传来一声乌鸦的啼鸣,振翅声在又长又窄的螺旋阶梯里徘徊。
我应该向它道谢,她心想,否则自己不死于狼口,也会因为缺水和饥饿而倒下。于是她用手扶着冰冷的石壁,在黑暗中摸索着,登上台阶,向塔楼上方寻去。
她听见乌鸦不断地振翅,像是要逃离什么,它的啼叫逐渐变成了凄厉的哀鸣,那里头还混杂着别的声音,野兽的怒吼和毒蛇的吐信。她心头顿时一紧,不禁加快了登楼的步伐。
很快,她走到了螺旋阶梯的尽头。那里没有乌鸦,只有一名黑衣裹身的男子迎面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他灰色的长发,他的颅骨已被利齿咬碎,断无存活的可能。而在不远处,杀人凶手——一头老迈的金毛雄狮,正在与一条巨型黑曼巴蛇互相厮杀。然而,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垂死挣扎,雄狮的颈部和前肢上留下了几处触目惊心的咬痕,它跌跌撞撞地追上黑曼巴,那条狡猾的毒蛇却迅速钻进了一条印有三狮族徽的地毯下,躲进了地板的缝隙下。最终,在一声不甘和咆哮中,雄狮摔倒在地,毒素的持续侵袭,令其浑身痉挛不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垂危的雄狮用含泪的目光向自己求救,但她又惊又怕,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迈的雄狮含恨而终。那条恶毒的黑曼巴此刻才不慌不忙地从地板的缝隙间游曳出来,露出那颗狡猾的脑袋,咧开嘴角,仿佛在朝着她微笑。
目睹了这血腥而怪诞的一幕,她惊恐的想要逃离这里,逃出这座北方孤塔,逃到什么地方去都好。但她的双脚却仿佛灌满了铅一般,寸步难移。她颤抖着低下头,这才发现,那具黑衣尸体不知何时翻了一个身,正用那双猩红的眸子凝视着自己,他的眼中流淌着血泪,面容溃烂。
“你为什么不救我。”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索菲娅从荒唐的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捂着胸口大口喘息,浑身大汗,浸透了那条雪白的睡衣。
正在壁炉边向炉膛里添燃料的老女仆听到声音,赶忙提着臃肿的裙摆回到床边,关切地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阿蕾妮……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无力地摇摇头。
噩梦,未必,索菲娅对自己能清楚记得梦中的诸多细节而感到忐忑不安,乌鸦、狮子、毒蛇,戈壁和北方孤塔。这已经是她一周以来,第三次梦到同样的场景了。第一次是在五天前,那时她只来得及看到孤塔;第二次就在昨天,她梦见了毒蛇和狮子在缠斗;而今天,她看到了双方缠斗的结果。比起噩梦,那更像是某种预兆。可怕的预兆。
“小姐,您可吓坏我了。”老女仆一脸担忧地端详着那张苍白的面孔,问道:“要不要我去请萨玛尼嬷嬷来?”
“不要去麻烦萨玛尼嬷嬷,她每天要管理圣修女学院已经很累了……”索菲娅慢慢调顺了急促的气息,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仍紧紧攥着被角。她恍然又想起梦中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庞,肩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阿蕾妮,尤利这会儿在家吗?”
“小少爷刚刚到家,和玛利亚公主一起从神学院回来,不过……”老女仆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索菲娅忍不住追问道。
老女仆犹豫了一下,“不过小少爷和玛利亚公主的样子有些奇怪……小少爷直接让马车停在了主堡楼下面,玛利亚公主是被他搀扶着走下马车的,而且还用长袍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费力克斯总管问他,他回答说玛利亚公主在上层大书库呆的太久,有些疲惫,然后就直接带她回屋休息了。”
“回的哪个屋?”
“当然是小少爷的房间。”阿蕾妮说,“总管告诉他这不合规矩,所以他刚才又匆匆忙忙地去见老爷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波斯弗兄弟没说什么吗?”索菲娅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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