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我用熏香炉把她砸晕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是醒不来了。”
“干得漂亮。”猎人撇撇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现在正要去找黑皇后算账。”
闻言,蒙泰利亚人朝手心里呵出一口热气,暗自攥紧了剑柄。夜风可以冻僵他的双手,却无法让他的内心中炽热的愤怒冷却下来。
马蹄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但就算是作为一支乐曲来说,它也太过单调且冗长了。螺旋阶梯仍然在盘旋上升,不见尽头。
“这是通往三楼的唯一路径的确没错,但这绝不是一条普通的螺旋阶梯,”面对猎人投来的质问的目光,男爵不耐烦地解释道,“在康妮无法发现的二楼与三楼的夹缝间,黑皇后为自己打造了一座奢华的王宫,这座回旋走廊的尽头就是王宫的正门……快看,就是那儿!”
猎人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方,螺旋走廊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石拱门。白色战马从阶梯上一跃而起,稳稳落在石拱门下方。他手里勒紧缰绳,控制马匹的速度,一面警惕着四周,一面小心翼翼地穿过了这条总长不超过十米的走廊。走廊尽头耸立着两扇十六英尺高的巨大橡木门,铜框嵌边。大门紧紧关闭。门板上镂刻着一系列繁复而美丽的树冠图案,寓意不明,又或者单纯只是装饰之用。门环上镀着一层金,被一个镶金狮头咬在嘴里,狮头的眼睛是两颗鹅蛋大小的绿宝石。
尤利尔抬起左腿,转身跳下马背。库恩如法炮制,但是落地的姿势不怎么雅观,等他匆忙爬起来时,额头上又多了一块新鲜的血印。
他一手提着黑色手杖,慢慢走到大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起来。随即,他听到一个愤怒的咆哮声,在大殿里回荡。不难听出,黑皇后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气恼。而且大殿里没有别的回声,这说明她把全部兵力都投入在了那场与白骑士团的宿命对决中。如果她还没聪明到设下双重埋伏,那么显而易见,她现在正是孤身一人。
把左手放在门板上,尤利尔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着蒙泰利亚人:“库恩,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来……当然,这是你的权利,我不会阻止你。”
库恩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你知道吗,霍尔格,如果我在这里止步不前的话,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是的,蒙泰利亚人,绝不会背叛朋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并对此深信不疑。
尤利尔深吸口气,然后咬紧牙关,猛然发力。在一连串低沉的闷吼声中,大门缓缓开启。随着旋转而开的橡木大门,灰尘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随着灰尘一并洒下的,还有一团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躲开!”猎人眼疾手快,一掌推开了站在他身旁的库恩,随即他向后一跃,让那团剧毒的黏液擦着他的前襟飞过。黏液没有命中他们二人,却命中了他们身后的白色战马,剧毒的黏液就像液态火焰一样引燃了马匹的肌肉组织,它尖叫着想要逃跑,但是被剧毒侵蚀的血肉已经开始溃烂,从骨骼上一块块地掉落下来,当它拖着一条触目惊心的黑色血迹跑到走廊的尽头时,已经只剩一具苍白的骨架,然后它从阶梯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可笑的蠕虫,你们来到伟大的黑皇后,黑国王的面前,把腰杆挺得笔直,作出一副挑战者、复仇者的模样?”猎人循声抬头,发现黑皇后巨大的身躯就像壁虎一样趴在宫殿的大理石承重柱上,嘴里吐出猩红的蛇信,“我会让你们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和无力,可悲的老鼠,我会用毒液融化你们的血肉,用利齿剁碎你们的骨骼,再把你们的五脏六腑压榨成美味的果汁,”蛇信在唇边舐过,那双黄金蛇瞳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就像刚才那个瘦小的男人一样,噢,新鲜的血液,那可是不容错过的上好补品。”
尤利尔冷冷地望着它。他知道对方在挑衅,试图引诱他们走进那座王宫。那里是它的主场,猎人绝不会随意踏入陌生的领域与敌人交战。
然而,蒙泰利亚人显然不如他冷静。或者说,堕落之血已经让尤利尔连最基本的情感起伏都抹去了。
“受死吧!怪物!”库恩握着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大殿里。
“愚蠢!愚蠢!”男爵连连大叫,但却无济于事,蒙泰利亚人的身影已经跨入殿内。黑皇后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它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团墨绿色的毒液喷吐出来,库恩打算就地翻滚躲开,但是他脚踝上的伤势令他的动作速率慢了很多,在地面上溅起的毒液抓住了他的小腿,并迅速在裤腿上撕开一条口子,腐蚀掉皮层,并开始入侵他的肌肉组织。一块血淋淋的烂肉从小腿上脱落下来,露出森森白骨,库恩惨叫着摔倒在地。
“现在是谁受死?狂妄的老鼠!?”黑皇后围绕着大理石柱迅速向下爬行,眨眼功夫就来到了蒙泰利亚人面前。它探出手臂,想要抓住这个矮小的亚人,但当她试图控制手指时,却突然发现手指不听使唤了。确切的说,它完全感受不到前臂的存在了。缓缓地,在那条绒毛丛生的黑色手肘上,一条环绕手肘的弧形血痕浮现出来,下一刻,她的前臂从手肘上掉落下来。
“我的手!我的手!”黑皇后发出尖锐的哀鸣,抱着血流如注的手臂连连倒退,直至撞到一根五人合抱的大理石石柱。这一次,没有忠诚的黑卫兵来替她解围了。在这座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她这位高傲的独裁者孤身面对强敌。
“没事吧?”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库恩颤巍巍地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是猎人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面孔,灰色的鳞片仿佛在咀嚼着他眼中残存的温度,“没事就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说罢,他朝前迈开修长的双腿,黑色的衣摆从地上那摊属于黑皇后的黑色血泊上一扫而过。
“当心,黑皇后虽然是黑骑士团的统帅,但她本身的力量并不强,”男爵蹲在猎人的肩头,警惕地竖起了尾巴,“不过,她或许要比无面女仆长更难对付,因为她有……”
“因为她有六颗心脏。”
“你……你怎么会知道……”
猎人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在猩红虹膜内张开的那两道漆黑竖瞳,正在逐渐向外侧扩散。堕落之血正在燃烧他的人性,把他引向兽性的深渊,但与此同时,堕落之血也让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感官。
冰冷的视线穿透黑皇后丑陋的外壳,牢牢锁定了体内那六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来吧,丑陋的爬虫,你有六次向我挑战的机会,”快步向前的猎人挥动手杖,漆黑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地面上,溅起一团火星,“祝你好运。”
黑皇后愤怒地仰天长啸,庞大的身躯化作一辆重型战车,向他凶狠地冲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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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王国的倾覆
这不是人与幻想的战斗,而是一个怪物与另一个怪物之间的残杀。
宫殿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铺在地面上的石板被掀起,倾斜的石柱上满布蛛网状的裂痕,待尘烟散去,黑皇后庞大的身躯正横躺在一片废墟里。而那顶锈迹斑斑的黑色王冠,则早已被一块坠落的巨石压扁了。
“第三颗心脏。”尤利尔一脸冷漠地从黑皇后的胸腔内拔出化作一柄黑色利刃的手杖,黑血从伤口下飙溅出来。这是他碾碎的第三颗心脏,也是黑皇后的第三条命,只要再杀死它三次,一切都会结束。余光瞥见一条粗壮的尾巴从侧面扫过来,他向后一个翻滚,落在地面上。
“干得好,猎人,还差三颗心脏,这个疯婆子就玩儿完了!”男爵躲在附近的一根大理石承重柱后面给他助威。“不过切忌,一定要确保每一次都切实杀死它,否则心脏就不会减少,而它也会不断重生……”
话音未落,尤利尔便踉跄着跪倒下来,趴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吐出异样的深红色鲜血来,并且那颜色还在逐渐变得更深,或者说某种程度上已经是黑色的堕落之血了。男爵在惊讶之中瞄见猎人左脸上出现了一道可怕的伤口,伤口几乎撕裂了他的左脸,一些鳞片连着肉丝,挂在伤口边缘。黑皇后的尾巴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痕。
“霍尔格!”
背后传来蒙泰利亚人喊叫声,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然后他撑着手杖艰难地站起身来。
此时黑皇后刚从损失第三颗心脏的震惊中缓过劲来。它万万没想到,一名人类猎人,居然能对它造成如此重创。但当它眯起那双恶毒的蛇眼,它得到了答案。打量着猎人脸上那条正在迅速愈合的伤口,黑皇后狞笑起来:“这就是你力量的来源吗?真是个可悲的家伙,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把灵魂出卖给深海殿堂,就算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又有什么用呢?你终将沦为一具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
“活着离开?”猎人狠狠地咳嗽几声,气喘吁吁地用袖子拭去唇角的血迹。当他抬起头来,脸上那道伤痕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灰色的鳞片依然在咀嚼。“我从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他从肺里吐出长长吸入的那口气,但还没来得及挪步,暴怒的黑皇后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那就埋葬在这里吧,堕落的猎人!”
它的尾巴横扫过来,但猎人不会再同一道坎上摔倒两次,他向后一跳,躲过巨尾。黑皇后的尾巴砸在石柱上,掀起一片碎石和尘埃,而那条粗壮的尾巴似乎卡在了石缝间,他抓住机会,踩着那条尾巴形成的道路,直接蹿到了黑皇后的背上。它扭过身子,想要用那只黑色的巨钳抓住他,但猎人一个翻滚就越过它的肩头,伴随着下坠的趋势,他将手杖化作黑刃,在黑皇后胸膛上划过,留下一道深至肋骨且长达二十英寸的豁口。
黑皇后惨叫着,还来不及用手捂住伤口,刚刚落地的猎人便把手杖化作一条笔直的长鞭,直直刺入了那道豁口中。在他接近兽化的视野感官中,那颗被穿透的心脏在跳动了两次后,渐渐失去了红色温度,皱缩成皱巴巴的一团,变成了冰冷的蓝色。
第四颗心脏。
一团墨绿色的毒液喷吐过来,猎人连忙抽回手杖,旋身躲避,一些从地上溅起来的毒液落在他的袖子上,迅速在护臂上啃出几个圆孔,烧毁袖筒,火一样炙热的毒液碰触在冰一样寒冷的钢铁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扬起一团青烟来。待青烟散尽,钢铁手臂依然完好无损,只是留下了几道墨绿色的痕迹而已。
“卫兵!我忠诚的卫兵在哪里!?”在接连失去了四颗心脏后,黑皇后的理智开始暴走。它不顾伤痕累累的身躯,对猎人发动了一系列迅猛的攻势:“在什么地方!我的卫兵,我忠诚的骑士!快来护驾!”伴随着怒吼声,它的巨爪掀飞石板,它粗壮的尾巴撞倒石柱,它灼热的吐息令绚美的壁画黯然失色。
猎人被它尾巴击中胸膛,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面上。这一击足以令普通人类肋骨尽碎,但他只是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扶着支离破碎的墙面缓缓支起了身子。
“你!你羞辱了一位伟大的国王,卑微的虫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黑皇后咆哮着冲了过来。它的理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尽管它的动作依然迅猛,尽管它的毒液依然致命,但它已经失去了和猎人抗衡的资本。尤利尔向旁边翻滚躲开,然后手中的锯齿长鞭紧追着擦肩而过的那道庞大身影,在它那条如山羊蹄般强健有力的右腿上撕开了一条血口。黑皇后仰天尖叫,轰然跪倒在地。猎人把自身的全部重量压在它的后背上,让它迎面倒下。然后他的双眼瞄准了胸腔下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右手手指弯曲,犹如猛虎张口,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机械手臂贯穿了血肉,从骨骼的缝隙间,抓住了那颗心脏。
机械手臂传回的激烈震颤,向他诉说着黑皇后的震惊、惶恐,以及无以复加的绝望。不过猎人不会对这头丑陋的怪物有丝毫怜悯,手指渐渐握拢,他用力抽回右手,伴随着黑皇后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下喷洒出来。猎人沐浴着漫天的血雨,踉跄着,退到一根倾斜的石柱边,低头注视着手里那颗仍在顽强跳动的心脏。他认得出,那是人类的心脏。跳动频率不断减缓,它正在失去生命力。
喉咙微微蠕动,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感觉口渴极了。而这颗心脏在他眼中就像是一枚汁水饱满的水果,一口咬下去,牙齿挤破果肉,血汁在口腔内迸溅的感觉,一定很棒……是的,没错……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贪婪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一座金山的龙类,那条漆黑的竖瞳里仿佛有原始的火焰在涌动。
然而,正当他张开嘴,想要尝一尝这颗心脏的鲜美时,黑皇后痛苦地低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卫兵……忠诚的卫兵!快来护驾!”发疯般尖叫着,只见它拖着那具伤痕累累的残躯,就像一个喝醉的酒鬼般,摇摇晃晃地走向宫殿大门,沿途它撞塌了挡在面前的一根石柱。
它的叫喊声令尤利尔猛然惊醒,他扔掉手里那颗枯死的心脏,转头朝黑皇后追去。这时,一队黑卫兵从宫殿正门闯入。
“快、快来护驾!杀了他!杀了那个怪物!”黑皇后欣喜若狂地叫道,它甚至拒绝了想要搀扶它的士兵,以确保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围剿猎人的作战中,“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他气数已尽了,杀了他,杀了他!”看着被黑卫兵团团围住,孤立无援的猎人,黑皇后得意地尖笑起来。但是它的得意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分钟,随着黑卫兵在猎人的黑刃下接二连三地倒下,它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逃跑。
但是它伤得太重了,跑了没两步,便摔倒在地上。强烈的求生欲望趋势它手脚并用,像一只丑陋又卑微的爬虫,拼命地爬向宫殿大门。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是……我是伟大的黑皇后……我是伯爵府与落日花园之主……我不能……”
突然,它混着哭腔的呻|吟戛然而止。
一只套在皮靴里的脚,踩在了它那颗伤痕累累的蛇头上。
黑皇后颤巍巍地抬起视线,只见那名曾经被它当作虫子般肆意戏弄的矮小亚人,正像一位真正的王者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它。
“一个畸形的……侏儒战士!你……你胆敢冒犯伟大的黑皇后!”黑皇后用愤怒的声音低吼,而它所能做的也只是吼叫。
“你错了,”蒙泰利亚人摇摇头,“我不是侏儒,也不是战士,我叫库恩·左左里斯,我是一名旅者,仅此而已……”说着,他扬起手中的利剑,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灌注在双臂之中,眼底燃起怒火。
“这一剑,为了费奇!”
他像野兽一样嘶吼着,用尽浑身力气,把利剑送入怪物的头颅中。
黑皇后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它疯狂扭动着身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它不敢相信,一只在它看来连碾死的价值都不存在的虫子,最后却成了被它亲手推上断头台的刽子手。他亲手终结了它的最后一条生命储备。喉咙中发出不甘的低吼,鲜血在流失,生命在流失,它能够感觉到体内最后那簇卑微的焰火在狂风中战栗,行将熄灭。
不,这不是她的结局。
她是伟大的黑皇后!伯爵府与落日花园的统治者!
大门,大门就在不远的前方,它眼中充满了如孩童般真挚的希望,拖着那具千疮百孔的残躯,跌跌撞撞地奔跑起来。口中甩出剧毒的唾液,焚烧着沿途的一切,粗壮的尾巴四处扫荡,摧毁着沿途的一切。
它就那样,一直跑出了宫殿大门,跑过长长的走廊,当它来到那座连接着螺旋阶梯的石拱门下时,欢欣鼓舞地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时,它看见一面白色的旗帜在月光下耀武扬威般地迎风飘摇。
它的王国破灭了。它失去了一切。
它眼底最后那丝顽强的火焰,终于熄灭。
库恩就静静地伫立在宫殿的大门下,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看着那具丑陋的身影,从栏杆边无可挽回地坠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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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别与重逢
黑皇后的暴政结束了。
白骑兵在施尔雷德的带领下正在打扫战场。一些诞生于黑皇后篡权当政之前的黑卫兵,没有因为造物主的死亡而消失,他们的血肉和骨骼都是取自那些无辜而贪婪的旧镇居民,他们是寄生在这座伯爵府里的顽疾,需要用更直接的方式来清理。不过白皇后最终会如何处置战俘,是奴役还是直接坑杀,新的政权又该如何自立,那些都和尤利尔没关系了。他也没有时间为战胜强敌而欢呼雀跃,因为在黑皇后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在王宫的尽头,一扇石门霍然洞开。
“从那出去就是三楼的走廊了,也是无面女仆长管辖的区域。”男爵轻巧地蹿到了猎人的肩膀上,刚说了两句话,从后者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愈发浓烈的腐败味道便令它不得不捏起鼻子来:“喔,看在康妮的份儿上,就算是行行好,你在堕落之前请务必知会我一声,我好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伤及无辜……不过我会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并把你堕落后那副丑陋的模样编成故事,让你遗臭万年。”
“那还真是谢谢了……咳咳……”猎人扭了下脖子,分布在下颌附近的灰鳞不安分地蠕动了几下。他跨过脚边那堆黑卫兵的残尸,咳嗽了几声。回过头,看着依然伫立在宫殿大门前的蒙泰利亚人,猎人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库恩,你在看什么,我们该走了。”
库恩一瘸一拐地转过身来。对他而言,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他的左小腿在毒液的侵蚀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用剑撑着身体,他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他张了张嘴,虚弱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黑皇后之前撞到过双子教会那伙人,他们应该还没走远,你只要抓紧时间的话,就……”
“库恩,你在说什么胡话?”猎人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提着手杖向他走去。
“就到这里吧,霍尔格,别再过来了。”库恩连连后退,就好像一个滑稽的瘸子,举着手示意他不要再靠近了。
尤利尔停下脚步,用那双猩红的眼瞳审视着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库恩叹了口气,摇摇头,“意思就是,很遗憾,虽然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冒险的感觉,但我想我的旅程大概就到这里结束了。”
“库恩。”
尤利尔带着压迫性的气势往前走了一步,蒙泰利亚人随之退了一步。他停了下来。
“别再过来了,就这样吧,霍尔格!该死的!”库恩把手里的剑狠狠砸在地上,又凭空挥了下拳头,埋着头低吼道:“至少让我像个体面人一样,难道非得要我说‘我的腿已经不行了,跟着你我只能变成累赘’?别骗自己了,霍尔格,这一路上你们都在分神保护我这个连挥剑都不利索的蠢蛋,费奇甚至还为此搭上了自己的命……月树之神在上,我是蒙泰利亚人,我不需要人类的怜悯!所以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就此别过!”
猎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感觉在这个时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至少别让脸上的肌肉表现得这么僵硬,像个死人一样。
可他做不到。他的心中空无一物。没有伤感,没有遗憾,什么都没有。
“他说的没错,你不可能带着一个残废去见康妮,那无异于送死。”男爵在他耳旁附和道。
“闭嘴。”
“我并不是让你抛弃他。你依然有办法可以拯救他。”猎人扭过头来。男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的。
梦境世界遵循着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运行与构成原理,它没有实体,没有能量的流动,它只是在混沌之海上漂流的一叶扁舟。
只要让这场噩梦终结,所有的幸存者都将回到原点。理论上,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库恩把脸埋在袖子里,使劲儿擦掉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满脸笑容:“你还在等什么,快去吧,索菲娅还在等你。”
猎人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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