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他抬起头,望向远端,那具倒在斜坡之下的狼尸,起身走了过去。
这具狼尸,距离前三具尸体,有着一定距离。
偶然?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凡事都习惯于往最恶劣的方面考虑的尤利尔,绝不会如此随意地处理证物。
他站在尸体旁边,回望而去,面色愈渐阴沉。他完全可以想象这头红鬃座狼,追逐着一个落单的猎物来到此处,却没有料到自己才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第四具尸体,是钝击造成的,红鬃座狼面部的骨骼几乎被打得粉碎。尤利尔不知道芙尔泽特能否造成这种程度的钝击伤害,但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毛发,绝不会是芙尔泽特的杰作。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一道冷漠的弧度,慢慢爬上猎人的嘴角。他将手掌覆在红鬃座狼完全变形的头颅上,一缕苍白的火星溅出,紧接着,流焰涌出,瞬间席卷了这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火焰燃尽,尤利尔拍拍染灰的袖子,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间,听到隐约有人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心里一惊,连忙抽出手杖,追了过去。
在一棵斜倚着岩石的血红色古树下,尤利尔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牧树人崔尔乐瘫坐在树下,浑身是血。他的右肩不见了,模糊的血肉下,一片白森森的骨头袒露出来。他的伤势远不止于此,但这却是最致命的创伤。
他的喉咙咕咕作响,鲜血不住地从嘴角溢出。他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尤利尔听不清。
没有人能挽救这条坠向深渊的生命。他缓缓低下身,单膝跪地,好让对方不必费力抬眼也能看见他的脸。
“崔尔乐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狼……狼……”
尤利尔勉强听清了他的话。
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面前,古树最终也没有偏袒它忠诚的仆人。实在是讽刺。
“其他人在哪?”
崔尔乐艰难地撑起如灌铅般沉重的眼睑,看着眼前那张平静得令人诧异的面孔。
在那一刻,牧树人眼中的浑浊消失了,他颤抖地伸出手,无力地握住了猎人的手腕。
“她们的吻……是杀人的剧毒……”
“她们?她们是谁?”
秘血森林里藏着太多诱人却致命的秘密,尤利尔不明白他指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牧树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越来越无力。
“走吧……走吧……”
“不要再回来……”
那只手滑落下去,牧树人歪着头,倒在血泊之中。
鲜血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中缓缓溢出,然后渗入土壤之下,变成滋养这座森林的养分。
猎人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一束阳光穿透树冠,照在那株血红色的古木上。
鲜血的浸润,让它恢复了蓬勃的活力,一簇新芽已经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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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险象环生的第三日(四)
风吹过来,仿佛空气中有无数蒲公英的纤毛在躁动,争相抚过塔卡里人黝黑的肌肤。
盖加尔洛忍不住在寒风里战栗起来,但他手里的弓弦依旧紧绷着,涂毒的箭矢蓄势待发。他擦亮双眼,一面调动起全身感官警戒四周,一面在薄雾缭绕的林地中摸索前进。
路变得越来越难走,地上覆着一层黏性惊人的白色纤维物,紧紧吸附着他的靴底,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费力。而在古树间纵横交错的蛛网,就像一顶密不透风的铁盖罩在上方,任阳光再盛,也无法渗至地面。晦暗的光线、迷离的薄雾、诡谲的丛林,还有那毛骨悚然的乐笛,简直糟透了。
盖加尔洛不由地回想起年少时第一次单独出猎的经历,置身于黑暗广袤的丛林之中,似有无数双眼在阴影下窥视你,你却什么也看不见、抓不住。这种无措而无助的感觉,一如当初。
醒醒!他对自己说。醒醒,塔西玛,你是酋长亲自加封的多戈多斯,你的名字叫平原上的异种闻风丧胆,现在倒被几棵古怪的树木吓破了胆,简直要人笑掉大牙。
塔卡里人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又用力甩了甩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可不管他走到哪,那恐怖渗人的乐笛声就追着他到哪,既不靠近,也不离开,而夹杂在乐笛间隙之中,那些婉转悦耳的女子笑声,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变得愈发脆弱的神经。
有几次,他好像看见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在薄雾里嬉笑着逃开。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那魔鬼般的腰身曲线,已让人血脉喷张。那道线条优美的,仿佛藏着无尽秘密和诱惑的脊柱沟,犹如一条深邃的海沟,仅仅是注视着,便好似要把人拉入深渊。盖加尔洛不自觉地往前走着,在但等他走近一看,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块爬满蛛网的灰色岩石。
他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喀加达各鲁!该死,给我滚出来!”他用家乡话高声咒骂着,朝天上射出一箭。
乐笛依旧,风里传来女子羞涩的轻笑。
塔卡里人骂得更加响亮,然后射出了第二箭。这一箭正好命中了头顶上一条悬挂着网袋的蛛丝,被包裹得椭长的网袋直直地坠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足以让人判断出重量的闷响。
他环伺左右,然后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网袋里裹着什么东西,他用脚踢了踢,隔着一层厚厚的蛛网,他注意到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在动。
塔卡里人抽出匕首,在网袋上划出一条口子,然后手脚并用,动作麻利地扒开蛛网。
在看到网袋里那怪异的活物时,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卓雅在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形生物。
它有着蛇一样狡猾而丑恶的脑袋,四肢短小,爪牙锐利,全身都覆盖着绿色的鳞片,还有一条粗壮的尾巴盘在腰上。这个沉睡中的怪物,让他想起了家乡的长辈们常常在祖先故事里提到过的古老种族,部落里的人称之为蜥蜴人,一群企图化身为“肯达拉”——阴影之翼——的邪恶物种。
巧的是,据说在不久前那场牵连整个河谷地的浩劫中,这群家伙正是始作俑者。
而现在,它们又出现在了秘血森林里,让人很难不去联想两者之间的联系。
猎手的直觉告诉盖加尔洛,他应当立即了结这个邪恶之物的生命。不过,他很快又发觉,这个丑陋的蜥蜴人已经奄奄一息。他在蜥蜴人的脖子后面,发现了一个周围泛着紫色肿胀的刺痕。刺痕很浅,对照刺痕四周及毒素扩散的面积来看,对方更喜欢享用鲜活的猎物。
“要吞下这么大的猎物,看来你的块头也不小。”
塔卡里人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干裂的上唇。一种久违的兴奋感,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在卓雅的见证下,诞生于塔卡里部落的男人,生来就是狩猎者,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起他们的竞争欲望。
风从高处吹来,流向低处,它从东边带来了血腥、腐败,以及一丝……硫磺的味道。
盖加尔洛心下疑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提起长弓,逆风而行。
在他印象当中,森林从未显得如此拥挤过,随着他不断前进,一时间,四周那些包裹着蛛网的紫黑色树木,一个劲儿地向他挤压过来。土壤资源是如此的有限,以致于很多藤蔓状的植物不得不依附在更大、更粗壮的古树上,它们肆无忌惮地垂挂在近地的低处,阻拦道路。
古树的造型千奇百怪,有时像是一位挺拔的军人,有时又像佝偻的老媪,还有一些活似待产的孕妇,腆着大肚子躺在路中央。偶有几束阳光穿过树冠,照进薄雾里,变得五颜六色,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塔卡里人不得不时常翻过直径两倍于他身高的断桩,偶尔踏过从水凼上横跨而过的古树,最让人惊喜的莫过于那些可以用来荡秋千的藤蔓,当然,要是你没有把握好松手的时机,一个二十英尺之深、满布蛛网的大坑,就在下面期待着你的光临。
盖加尔洛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却从未停下。沿途发现的那些新鲜脚印,不断地催促他加快步伐。
还有人活着,他心想,他们需要我的帮助。
仓促之间,他翻过了一个矮丘,却在下坡时不慎被藏在落叶下的石头绊了一下,猛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滚下了斜坡。
塔卡里人的额头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当他试着重新站起来时,眼前的景物摇晃得厉害。缠绵在地表附近的薄雾,一时间疯狂地向他涌过来,他不停地挥着手,想要赶走脑海中那些诡异的声音。乐笛的声音,女人的笑声。
忽然间,他在不远处的前方看到了一个黑发的美丽女人,躲在雾里冲他微笑。
盖加尔洛不假思索,直接张弓射了过去,箭矢飞出去,换来一阵令人骨骼酥软的柔媚笑声。
“喀加达各鲁!去安杜卡面前笑个够吧!”
他拔出横绑在后腰的裹皮木鞘里的短刀,朝那雾中的身影扑了过去。
一刀挥过,却只是在那团白雾中留下了一道不起眼的划痕,并很快就被更多的雾气所填补。
“你很累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似在耳边作响,又像是在广阔的林间悬荡。
盖加尔洛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他喘着粗气,疑神疑鬼地堤防着自己能看到的一切事物。他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而他眼中的世界也在旋转,转得人头昏脑涨。
“你在流汗。”
身后?
“你在喘气。”
不,是右侧。
“你需要安慰——”
头顶!
那声音从正上方缓缓降下,塔卡里人茫然地抬起头,双目中倒映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孔。女子好似倒悬在半空中,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垂落下来,轻抚过他黝黑的面庞,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衣领当中。
女子赤裸着上半身,把精致漂亮的锁骨,与一对丰满而不显赘余的胸脯,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面前。她的肌肤就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玉石,白得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但不等塔卡里人张开双臂,女子便轻柔地捧住了他的脸,冰凉的指尖戏弄着他腮边的胡茬,那宛如一泓弯月的笑眼,令人不自觉地沉沦下去。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越发急促粗重,但女子似乎毫不介意他的粗鲁,两人的双唇越靠越近,滚烫的呼吸彼此交缠在一起。
“这是赐予你的奖励,勇敢的猎人。”轻柔地耳语着,女子便要俯身吻下来。
塔卡里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忽然间,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陡然惊醒了他。
盖加尔洛猛地睁开眼。他惊讶地看到,美丽娇柔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女人的下半身竟是一团庞大臃肿的蛛腹,漆黑细长的蛛腿盘踞在一根结实的蛛丝上,如此才得以悬挂在半空中。
只见那人身蛛尾的怪物尖叫着,从肩膀上拔出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对他怒目而视。
回过神来的塔卡里人,急忙一个侧翻,躲过了向他投掷过来的匕首。
“但愿你还没尝过蛛吻的滋味,我的朋友。”
一只有力的手臂,从旁边接住了他,盖加尔洛惊喜地扭过头去。
“多戈多斯!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见他还有余力大声呼喝,尤利尔知道自己来得还算及时。
眼看到手的猎物飞了,人身蛛尾的怪物愤怒地嘶吼着,借助蛛丝降落到地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二人扑了过来。
“小心!”
塔卡里人找回了身为猎人的敏捷身手,话音未落,箭矢便已离弦飞出。但那怪物却拥有着与庞大体型完全不符的可怕速度,轻易避开了这一箭,并调转方向,飞快爬上了旁边一株满布蛛网的古树,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冠之中。
“卓雅在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心有余悸地望着头顶,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它们有很多名字,但我认为最贴切的一个,是白寡妇,”尤利尔边说边解下绑在“咒蚀者”上的布条,这件新装备似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它们虽然是不怎么挑食的掠食者,但最钟爱的一种‘开胃菜’,还是雄性生物的精 液。很高兴我赶上了你们的吻,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就要看到你骑在蛛腹上抽 动腰肢的不雅画面了。”
“呃,这个嘛……”塔卡里人惭愧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必须得承认,那只蜘蛛绝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性”。
“好吧,现在我们把它惹毛了,它现在大概是想要跳过开胃菜,直接进入正餐环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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