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很多时候,父母那一句“这都是为了你好”并不是为了强调自身威严的掩饰,而是确确实实的在为孩子好。
可因此带来的误解却难以弥补,哪怕后来双方在心里都能谅解对方,又有几人能说出口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不在乎了。】
这些话,往往是说出口后才会真的不在乎,才会释然。而在说出口,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前,每个人都对答案提心吊胆。
不知何时,丽塔和铿惑已经靠得很近了。
“铿惑大人。”丽塔忽然站起身,手指在桌面上抚过,轻轻搭上了铿惑的肩膀,开了个头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铿惑只是想要倾诉.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寻找,他从未盼望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丽塔心里终究是堵得慌,她的手在自己察觉之前便环过铿惑的脖子,这番大胆的动作她以前从未对他做过。
可现在也许是因为被激发出了母性,她只想抱紧铿惑,哪怕她知道自己没法解决铿惑的困扰,但她至少可以让他的心思稍微转移一下。
果不其然,铿惑被丽塔的凶器顶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碰到更多的地方,只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铿惑不自然地把头别过去:“当然,我是人,又不是一个符号。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人之常情有动摇也是自然——还有,你顶到我了。”
丽塔仗着铿惑不敢乱动,干脆得寸进尺地把下巴垫在了铿惑的肩上,巧笑嫣然:“可是……铿惑大人,这可是很危险的哦。”
铿惑的眼睛眨巴眨巴,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丽塔一直都知道她和琪亚娜是不同的,铿惑的这些话可以说给她听,却不愿意说给琪亚娜听。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并不是拘泥于这种事的人。相比起计较两人的不同,她更在乎自己有哪些地方是琪亚娜不可替代的。
比如说现在。
铿惑不愿意让琪亚娜分担的压力,她可以分担;铿惑不愿意让琪亚娜见识到的软弱,她可以见证。
这个男人是没有人会懂的,哪怕是琪亚娜也一样,他从不愿意让自己的脆弱被琪亚娜得知。
他把自己的过去藏起来,展现出来的往往都是他希望别人看到的一面。今天的这番话,恐怕也只是他极少的几次对别人吐露心里话。
这是独属于她和铿惑间的小秘密。
若要说享受这种感觉倒不至于,她能体会到的更倾向于守护这份脆弱的满足感。
就像她一直期盼的,能够陪在这个疲惫的英雄身边,倾听他光芒下的脆弱和迷茫。陪伴他度过余生的这种情感。
当然,这种关系若是能更进一步,她也不反对。
“丽塔曾喜欢过的那个人是英雄,这一点丽塔很清楚。”
“可英雄就是用来瞻仰的啊,哪怕他会牵着身边人的手,那也更像是英雄光辉下的背景。丽塔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未想过要当被英雄牵起手的那个人。”
“——可若是一个平凡的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丽塔的眼里氤氲着笑意,哪怕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她都笼罩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感。
铿惑并不知道丽塔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抱住自己是馋自己身子还是单纯的想安慰自己。
“……你跟琪亚娜到底背地里在盘算啥?”
丽塔的双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似乎对铿惑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个嘛……丽塔不清楚哦。”
“……那个……你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不嘛~铿惑大人现在明明很需要这个。”
“不,我不需要。”
“那要是丽塔很需要呢?”
第八百四十八章 雷电龙马
机舱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染遍天际的红霞。
此刻正是北美洲东海岸的傍晚,太阳已经半个身子没入地平线以下。铿惑扶着舷梯走下,目光落到了前来迎接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有着一头眼熟的深蓝色头发,有着眼熟的眉眼轮廓,有眼熟的……总之就是很眼熟。
还没等铿惑仔细端详这个中年人,对方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向铿惑伸出了手:“铿惑先生,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雷电龙马,逆熵的高阶执行者,这次是特地来迎接您的。”
铿惑下意识地伸出手,险些一拍头: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芽衣之爹!
雷电龙马不就是芽衣失踪已久的亲爹吗!
怪不得他之前去海渊之眼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问,现在见到雷电龙马本人才想起来。
雷电芽衣的父亲雷电龙马于数年前神秘失踪,据说是因为经济舞弊案而入狱,从此之后芽衣便再也没了她父亲的消息。
而再之后,便是长空市崩坏事件爆发,芽衣体内的征服宝石觉醒的事了。
这两件事据说背后都有可可利亚的影子,以前铿惑还想着抓到可可利亚之后审问一下雷电龙马的下落,可在海渊之眼的时候心里盘算的事太多,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而从海渊之眼回来以后,铿惑的心思也牢牢地被另一件事占据,这件事压根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雷电龙马怎么在这儿?难道他其实一直都藏在逆熵总部?老杨怎么不说?
一连三个问号从铿惑的头顶拔了出来,他连忙装作挠头把剩下的问号按了回去。
铿惑怀着心虚与雷电龙马握了握手,轻咳一声:“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经常听芽衣说起你。”
这下子,轮到雷电龙马脸色一僵了。
他半张着口,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改了口:“这次造访的目的您还没有提过,能方便透露一下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方便我们安排行程。”
“我……”铿惑的脸上浮现出与雷电龙马类似的局促,他顿了顿,声音也稍微低沉了些,“我来探望几个人……姬子她们。”
雷电龙马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铿惑身后的丽塔脸上划过,似乎是想看看机舱里会不会再出来个人。
在机舱门缓缓关上后,雷电龙马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落与庆幸并重的神色,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下去:“明白了,旅途劳顿,您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铿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必了,我刚睡醒。”
三人向着停在一旁的加长迎宾车走去,这一段路程不长,但雷电龙马和铿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怕进了车,这种气氛也没有改变多少。
这种僵硬的气氛久了,铿惑就开始没话找话。
“我经常听芽衣说起你,今天才得一见。”
雷电龙马的笑容里带着些许勉强:“一定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铿惑的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疾退的树木:“确实,想象毕竟只是想象,比不得亲眼见到。”
雷电龙马没有回答,只是默认。
铿惑忽然间像是心血来潮般问道:“为人父母是什么感觉?”
出乎铿惑预料的,雷电龙马在这个问题上反而沉默了下去,半晌不说话。
察觉到雷电龙马的尴尬,铿惑连忙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说……有个女儿挺好的。”
“呵……”雷电龙马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这个问题不该问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铿惑叹了口气,现在车里的气氛已经不可抑制地滑落,他也只能把心里想问的问题问出来:“芽衣一直都很担心你,她怕你遭遇不测。哪怕平时都掩饰得很好,但我也能看出来。”
雷电龙马还是不说话。
见雷电龙马不说话,铿惑也想给他个台阶下:“我知道你有苦衷,可现在已经没有阻碍……”
“我没有苦衷。”雷电龙马却给出了一个与铿惑预料的截然相反的答案,“之前是没法去看她,现在是不敢去看她。”
铿惑有些好笑地看向窗外:“这不就是苦衷吗?”
“不,苦衷是借口的美化修饰,我……”雷电龙马摇摇头,仿佛刚学会说话一样,喉舌滞顿,“我承认……我很想见她,可一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见她?”
“她是个大姑娘了,不像小时候了。可我总觉得她还小,见了生人会抓着我裤腿躲在我身后。”
“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见了她会像见到一个陌生人。而我也一样,我也变了不少,我怕她见了我会感到陌生。”
“我不在的这些年一定是她成长得最快的几年,我不知道她长多高了,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缠着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害怕变成陌生人的见面吗?”铿惑的心慢慢沉下去,雷电龙马说的不仅仅是他自己,其实铿惑也是一样。
“嗯,如果不见,对对方的印象还会停留在熟悉的过去,再见面的时候难免期待着见到以前的那个人,可是两个人都不一样了。”
“再熟悉一遍不就好了。”铿惑轻声说着,仿佛是在劝说他自己。
雷电龙马不知道铿惑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在劝慰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沉默片刻,就在铿惑以为沉默又将继续下去的时候,雷电龙马却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吗,其实我年轻的时候是很怕死的。”
铿惑的眉毛一挑,不知道雷电龙马为什么突然说起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来。
“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等着我去发现的奥秘,我和我的妻子还那么年轻,我还有大把的岁月想和她一起度过。所以一想起人是会死的,我就很害怕。”
铿惑没有接话,等着雷电龙马把话说完。
雷电龙马低声笑了起来,独属于中年人的稳重脸庞上浮现一丝丝暖意:“可是后来她出生了,我突然就不怕了。”
雷电龙马知道铿惑是他女儿的老师,也是舰长,在这几年里对芽衣多有照料。因此尽管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话也能敞开了说。
“芽衣刚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就这么大点儿,”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忽然感觉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因为在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续。”
“在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哪怕死去也没关系了,反正她还会活下去。”
雷电龙马的双眼缓缓闭上,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似乎看到了回忆中弥足珍贵的场景。
“那个时候,ME社正是飞速发展的阶段,得益于新专利在市场上的成功,订单像雪花一样多。”
“在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之前,我努力工作所为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妈妈最好的生活。”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我工作就是为了两个人。”
“可是后来她妈妈因为癌症去世了,那段时间我好像丢了魂,不想上班,不想吃饭,什么都不想做。每天就坐在她妈妈最喜欢的摇椅上发呆,仿佛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她妈妈为什么那么喜欢这把摇椅,因为坐在那,能越过墙看到远方ME社的大厦。”
“在那之前,我有令人羡慕的事业,有乖巧懂事的女儿,有贤惠良淑的妻子,健康的身体和取之不竭的精力,我拥有的仿佛是整个世界。”
“可是她妈妈走了,我却觉得我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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