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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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址并不在天穹市，而是在更南方的淮江市。不过万幸的是，铿惑可以通过亚空间避难所之间的【锚点】，也就是他现在的居所实现在各个亚空间避难所之间的快速折跃。
没花多少时间，铿惑就找到了淮江市内的那个地址。但与天穹市不同，淮江市很明显冷清不少，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店铺大多也都是关着的。
这很正常。
大崩坏粗略统计下消灭了30%的人口，这意味着全球大半制造业的崩盘，消费市场的溃颓，甚至让许多产业瞬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崩盘，神州则全靠政府的一口气吊着，像走钢丝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也没人知道钢丝会不会断。
这就是经济崩溃下的缩影，而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人们活不下去了。
最明显的就是以旅游业为核心的酒店业，包含各种婚庆仪式的会展业，以及大量的出口导向型产业。在这几个月里，各种公司倒的倒，散的散。留下大批不动产和物品，却连拍卖都没人买。
万幸这里是神州，神州的政府的战时共产制度保障了绝大多数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并且给有有用技能的人优先安排工作岗位。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大量的失业人口。
失业人口带来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天穹市的宵禁政策并非一家独有，神州几乎每一个还存在的城市都执行了宵禁政策。街上永远有军队在巡逻，天穹守卫沉睡在运兵车里，随时警惕着可能的威胁。
而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公务员人数不足。
城市需要五千人日夜倒班巡逻，需要八千人给存活的居民做思想工作并分配岗位，需要两百人夜以继日地计算物资存量并数着指头考虑怎么让这些物资使更多人活得更久，需要两千人进行物资统计，需要……需要非常非常多的人。
可是这座城市的公务员只有不到一万人。
曾几何时，神州政府还因公务员人数太多而被诟病。当灾难来临之时，却恨不得公务员的人数翻上几倍，越多越好。
神州的公务员数量超过七百万人，可这七百万人也不够用。
这是神州，因为它独特的政治制度社会制度和传统文化，在大崩坏的背景下还勉强能保持人类社会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比神州更糟。
大量的暴乱，抢劫，神经兴奋药物的暗地流通，人口贩卖，枪械走私，商品恶性囤积——使这个世界几乎变成了贼窝。
这么看来，神州的情况已经可以算是最好的了。它没有持枪暴乱，没有毫无用处的大规模游行，没有大规模罢工，没有无政府主义者的暴动，没有大规模的抢劫活动。
而神州的粮仓储得满满的，足以在颗粒无收的前提下供神州的幸存者们消耗数年。
但就是这样的神州，人们也活不下去。
因为许多产业凭空蒸发了，而没有工作的人，只能享受最基本的生存物资供给。
铿惑走在街上，街道上的广告牌早已换成了政府的出行警示，物资分发时间，紧急情况指南，以及各种各样的招工信息。
对的，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可也有很多岗位招不到人。
一座城市里的工程师就三万人，现在因为重工厂的加急订单，出现了五千人的缺口。
岗位缺五千个人，可城市的相关专业就只有这么多人了，这五千人到哪找去？
一面找不到工作，一面招不到人。
万幸这里是神州。
……
铿惑走在街上，发现男性很少，基本上都是女性。她们像大崩坏未曾发生一样站在街边，为这个带着一股死亡气息的城市带来少许靓丽的色彩。
她们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周围，冲靠近她们的男人谄媚地笑着。
这还是白天。
一条街，两百米，铿惑见到了几十个。
而这几十个中间的空地上，满是各式各样的地摊。
摆着家政清洁牌子的，这是蠢人。
摆着卖力气的牌子的，是稍微聪明些的人。
而摆摊卖农作物种子的人就很聪明。
而卖肥料的人，则聪明极了。
“知足吧，你看欧洲那边。”路边摆摊的年轻人拿着手机对身旁愁眉苦脸的人笑着说道，“天天暴乱，打砸抢烧，拿着枪冲进人家里把能抢的东西全枪了，警察也不管……知足吧。”
“知足吧。”他说着，朝气蓬勃的脸上是灰蒙蒙的色调。
就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政府新的重工厂在招工，周围围着的人一圈又一圈，但总是被招工的人打发走。
不过也可以理解，人家是招电气机械方面工程师的，你一个学旅游管理的过去凑什么热闹？
铿惑抬起头，路两旁的高楼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这里本应是淮江市的产业园区，可这几个月里，大半房间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而铿惑要去的那个地点，则是一家倒闭的公司，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的牺牲品。
爱酱栖身的服务器，就在这栋楼里。
这栋楼还通着电，因为还有几家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公司不知为何硬顶着。但爱酱的那家公司已经倒闭，老板这个月把所有员工都打发回家了，所以爱酱才能在这间公司的服务器里暂居。
可这也是暂时的，因为这已经是她在这几个月里换的第14个服务器了。
铿惑推开门，房间里的灰尘还不重，办公桌上空荡荡的，灰尘组成了几个长方形的框，框内的灰尘显然比框外的要少。几个脚印印在地上，显然是地上蒙了灰之后才印上去的。
铿惑对空气中飘起的灰尘毫不在意，深吸一口气：“我来接你了。”
他低下头，脸色也灰蒙蒙的。
这三个月来，这样的城市，他见过很多。
淮江市并不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第八百章 三方动向
铿惑把爱酱的服务器带回了亚空间避难所的【锚点】之中，连接进了一组与其它服务器物理隔离的空置服务器里。
这样，【安全的地方】和【活下去】这两个条件就都满足了。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先关她一段时间禁闭，等自己把凯文和奥托的事处理完，再回来考虑她的工作问题。
铿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亚空间避难所。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那个消息，但那个消息不知何时到来，才是最让他心烦的事。
铿惑静静地坐在城市外的山头上，遥望着正在修建的钢铁墙壁发呆。
神州很少见欧洲那种城堡，这是地理环境的问题。
神州多平原，只有几个因山而起的关隘，自古以来便被视作军事要地。只要突破了关隘，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肆意驰骋，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焦土，守军所面临的难度会成倍上升。哪怕最后成功击退了敌人，可战场却是在自己的国土上，留下的破坏只能由防守方吞下。
也正因如此，神州历史上的战争往往是惨烈的，常见亡族灭种，改朝换代的战争。在这种历史环境下培养起来的文明，其实骨子里就透着凶悍充沛的武德。
若是太平盛世，尚不得见。若到动乱年间，这种武德便能充分地展现出来。
话归原题，神州之所以罕见城堡，是因为神州的城堡规模太大，因此以【城】称之。
古时的【城】都修建有高大的城墙，用以抵抗外族进攻。而现在这种建筑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有城墙古迹留下，作为景观。
但现在，【城墙】再次出现在神州大地上，【城市】重新成为了【城】。
铿惑看着正在修建的城墙，不知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日月更替，终于，电话铃声将铿惑从沉思中惊醒。铿惑看着来电显示，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他等到了。
“喂。”铿惑把电话放在耳边，等待着奥托的回答。
奥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这一次却更加严肃：“铿惑，发现【世界蛇】的踪迹了……在南极洲大陆上。”
“他们要干什么？”铿惑明知故问，充分调动起自身情绪，不让奥托听出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神之键的特殊能量波频……他们要开启第二神之键。如果他们成功了，很可能就是要把他们的首领迎接回现实世界。【世界蛇】做出的事有目共睹，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我已经派人往那边赶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你能帮忙。”
铿惑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语气却严肃无比：“我干嘛要信你？”
“神州的崩坏能探测卫星应该也探测到了那里的能量波动，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神州。”奥托的语气生硬了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必须尽快，否则可能赶不上。”
“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呐。”铿惑唏嘘不已，“既然不一定赶得上，那这边建议直接崩坏能裂变弹处理呢亲。”
奥托否定了铿惑的提议：“第二神之键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级机械，我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它。”
“哪怕冒着【世界蛇】的首领进入现实世界的风险，也不能舍弃？”铿惑乐了，懒散地盘着腿坐在石头上，就差抠脚丫子了，“那万一是你和【世界蛇】合谋，要坑死我呢？”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片刻，奥托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铿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铿惑叹了口气，“把坐标发给我，我会尽快赶到。”
“就你一个人？”奥托的语气很凝重，“【世界蛇】的动作不小，因此必然有所防备。我们必须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我会带一部分人去，但我这边还是建议直接十发崩坏能裂变弹砸过去最好。”铿惑站起身，身旁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道通往亚空间避难所锚点的门，“我们会立马出发，记得共享路径地图，标明汇合地点。”
“第二神之键要完全启动需要一天的时间进行预热，但只有在预热12小时后才会散发出足以让卫星探测到的能量波动——换句话说，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二小时。”另一边，奥托也给铿惑吃下一颗定心丸，“天命的部队已经完成初步调动，我们会出动三艘浮空战舰以及幽兰黛尔，按照预定路径，我们会在两个小时后抵达澳大利亚。”
铿惑迅速回忆了一下天命在大洋洲的军事基地分布，想起来塔斯马尼亚州有一个天命旗下的港口：“明白，那我们就在塔斯马尼亚州汇合。酒杯湾东面四百公里处的那个军事基地……叫什么来着？反正就那个。”
……
铿惑的身影出现在【锚点】之中，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韦德和德莉莎，发出紧急集合通知。
休憩了将近两周的女武神们平日里并没有放松训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紧急集合。这几个月来连续的高强度作战所带来的肌肉记忆并未被两周的清闲抹掉，反而更加适应这种有事没事紧急集合一下的状态。
看着台下成阵的女武神们，铿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怀念来，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险些让他失神。
“第一，二，四，六女武神小队小队，机动空袭第一中队，空中火力支援第二中队，休伯利安号驾驶组与……”一从失神中被德莉莎不动声色地踹醒，铿惑便立刻安排起出击人员与分工。
这一次，他没让原猎杀者小队登舰，而是带了德莉莎和丽塔。
“人是不是有点少？”听着铿惑的安排，德莉莎皱紧了眉头。
按铿惑刚才所说，这次很可能是要与【世界蛇】硬碰硬。目前谁都不知道【世界蛇】的真正实力，只带这么点人实在是有失妥当。
“放心，我们只是去稍微帮个忙，主力还是天命的部队。”铿惑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轻松，“其实我觉得这事儿我们就算不去也没问题，但总得去现场看看奥托在搞什么鬼把戏。”
德莉莎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怀疑之色：“你和奥托和解了？”
“你觉得呢？”铿惑答非所问，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但天命是【无冕者议会】的成员，我是【无冕者议会】的议长。在对抗敌人方面，我们肯定是同一战线的。”
说完还没等德莉莎继续追问，铿惑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登舰，韦德已经在等着了。”
铿惑的指挥行云流水，顺畅非常，一点都看不出至少三个月没在指挥台前站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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