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德莉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思绪正在逐渐活跃。顺着韦德提供的思路，她大概能整理出奥托的应对方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紧急通讯却接入了她的办公室。
“学园长！琪亚娜醒了。”
“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第六百九十三章 爱茵，我不想当这个恶人啊
德莉莎的眼神犹豫片刻，似乎她也没想到琪亚娜竟然会这么快就醒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有什么特殊状况吗？”
“没有，她……就是情绪不太稳定，好像没有太搞清楚状况。而且身体里确实检测出了律者核心的能量反应，不过能级和活性都很低……”
德莉莎的目光稍微黯淡了些，不自然地对着爱茵斯坦和韦德笑了笑。
“你们继续商量怎么对付天命，那边我去吧。”爱茵斯坦叹了口气，主动提出要离开，“正好我也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对她的状态下判断的人了。”
“爱茵。”德莉莎急忙叫住爱茵斯坦，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神色复杂地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爱茵斯坦点了点头，她知道德莉莎是什么意思。琪亚娜现在正处在严密的监控和保护之中，甚至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被保护还是被关押，亦或二者皆有之。
没有人知道铿惑做了什么，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琪亚娜已经不会再暴走。这有些不可思议，但从后续稳定的能量监控上来看，铿惑可能所言非虚。
话虽如此，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解释这种状况的人不在这里，她们只能根据实际情况有根据地瞎猜。没有人知道琪亚娜身体里的崩坏能活性是否会一直稳定下去，也没有人知道苏醒过来的琪亚娜究竟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女武神，还是那个仇恨着人类的律者。
但是就那个通知者的语气来看……铿惑的话好像成了真，苏醒过来的琪亚娜依旧是【人类】，而非律者。虽然对铿惑是怎么做到的很好奇，但爱茵斯坦现在更好奇琪亚娜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
爱茵斯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头大：“要是杨在的话就好了……至少可以让他盯住那个人。”
就在刚刚，爱茵斯坦感觉到韦德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
在早就知道韦德曾经的身份是古斯塔夫后，爱茵斯坦就一直在关注他的行动。但让人奇怪的是，韦德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与古斯塔夫大相径庭，爱茵斯坦甚至一度怀疑这两人是否真的是一个人。
而现在，爱茵斯坦明显地感觉到韦德好像正处在暴怒状态。尽管他表面看上去比谁都冷静，但字里行间隐隐约约的杀气却掩盖不住。本来去检查琪亚娜的情况这件事应该由德莉莎亲自去，可是韦德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感让她感到浑身别扭。
爱茵斯坦无从得知韦德如此暴怒的理由——也许是因为自己被拖上了与人类最大规模军事组织对抗的贼船？
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了，韦德和铿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仇人，即使他们确实在某些行动中共同作战过，但那依旧属于【合作】的范畴。韦德不可能是因为铿惑战死而暴怒，他们之间远没有那么兄弟情深。
铿惑有可能战死的消息……德莉莎还没有公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毕竟也没有人亲眼见到铿惑战死的场面。况且以铿惑的身份来看，未尝没有天命总部将他俘虏的可能。
可是……这场战争发起的理由是她们的总指挥官身陷总部，需要她们的救援。可最后琪亚娜救回来了，铿惑却没有回来，这对于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们来说无异于地崩山摧一样的打击。
现在已经有人询问铿惑的去向了，但绝大部分人还以为铿惑跟随大部队一起返回了圣芙蕾雅学园，只是因为受伤较重所以才没有露面。
德莉莎就算瞒着，能瞒到什么时候？只要天命总部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了，铿惑的去向很可能就会曝光，到时候圣芙蕾雅学园到哪变出一个铿惑来？
爱茵斯坦唉声叹气地向着圣芙蕾雅学园的科研所走去，这座有一半建立在地下的科研所是圣芙蕾雅学园的最高科研机构。当初将希儿从量子之海带出来的时候，就是把希儿隔离在科研所的最底层进行稳定性监控。
但是现在，里面的住客换成了琪亚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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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
特斯拉无精打采地靠在墙壁上，隔着单向玻璃，努了努下巴，示意爱茵斯坦看看在隔离房中发呆的琪亚娜：“她一直在问铿惑的事，我跟她说铿惑受伤挺重的，应该在秘密救治，她就安心下来了。”
爱茵斯坦从特斯拉身前穿过，来到单向玻璃前，打量了一会儿琪亚娜：“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还可以，不是说她情绪不稳定吗？”
“那是现在冷静下来了。”特斯拉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无奈又无所适从，“你想象一下，你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噩梦，醒来之后看见陌生的天花板，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实验室，你是会被吓到抽搐还是怀疑昨晚喝断片了？”
爱茵斯坦的回答依旧很有她的风格，她从不在人给出的两个选择中进行选择：“我会先躺下再睡一觉，因为这可能是个梦中梦。只要最外层的那层梦醒了，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可是她没有，她醒过来之后只问了铿惑在哪。其他人也都提前得到过通知，她们眼神里的戒备是藏不住的。”特斯拉悠悠地说着，她语气有些冲，似乎对这一幕的发生感到很难受，却又无法阻止它。
爱茵斯坦沉默片刻，看着以为把自己的愤怒掩盖得很好的特斯拉，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被爱茵斯坦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的特斯拉拨了拨头发，似乎很是不耐烦：“我知道，这其实谁都不能怪……她们做得都没错，可是我心里堵得慌。”
爱茵斯坦把目光收了回去，默默地检查着这段时间里在琪亚娜身上采集到的数据。
“她们以往的关系一定很好。”特斯拉靠在单向玻璃窗边，默默地望着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她，“但是现在连话都不敢说，想关心那个小女孩儿，却不得不离得远远的。”
“谁？”尽管爱茵斯坦在检查数据，但她依旧听出了特斯拉话里的包含的额外信息。
“喏。”特斯拉努了努嘴，示意爱茵斯坦往隔离室入口那扇窗那里看，却没有得到爱茵斯坦的回应，她望了望爱茵斯坦专心研究数据的背影，又望了望她来时的方向，叹了口气，“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德莉莎在和韦德讨论怎么应付天命接下来追击的问题。”爱茵斯坦终于从显示器前离开，站在窗前，盯着下面好久才问道，“她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
特斯拉闻言挺身，来到爱茵斯坦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下面房间门边的八重樱。
八重樱怀抱着黑色的太刀，侧靠着隔离间的墙壁，神色很是不自然。她的注意力很明显大部分都放在了房间里，因为只要琪亚娜一动，她就会跟着动一下——耳朵。
“德莉莎让她看着那个小女孩儿……半照顾半监视吧，毕竟谁也说不准醒过来的究竟会是什么。”特斯拉的双手撑在栏杆上，目光往别处瞥了瞥，“虽然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她们原来是很熟的吧？”
爱茵斯坦别有深意地看了特斯拉一眼，她很明白这位老友指的是什么：“她肯定感觉得到的，哪怕其他人装得再怎么像，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也很明显。”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特斯拉的眼神里莫名地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更何况她还被关在一个实验室里，就算我们告诉她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她也会怀疑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身体状况和崩坏能活性水平都还维持在安全线以下，只有刚苏醒那会儿情绪激动，能量活性指数在疯狂上涨……我险些以为第二律者又要醒过来了，但万幸没有。”
爱茵斯坦惊奇地看了特斯拉一眼，这件事之前可没有报告给德莉莎：“你们隐瞒了？”
“呃……”特斯拉哑口无言，但仅片刻之后便找到了借口，“因为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哪能讲清楚，不如等人都到齐了一起讲……”
“有多复杂？”特斯拉的话引起了爱茵斯坦的戒心，就连特斯拉都觉得复杂的东西，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完的。
“也没有那么复杂，其实现象两三句话就可以描述完，但背后牵扯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多了……”特斯拉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把目光投向隔离室内的各项监控数据，“鸡窝头，那个铿惑……你有没有什么眉目？”
爱茵斯坦对于特斯拉的提问显然不太感冒：“你指的哪方面？人品？能力？生平？如果你对他有疑问，不如直接问他的熟人更直接。”
特斯拉的眼神渐渐严肃了起来：“不不不……我是说……他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律者变成人类的？”
爱茵斯坦皱了皱眉，她觉得特斯拉的话听起来不大精准，也有些不可思议：“……特斯拉博士，作为一名科学研究者，遣词造句应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什么叫作【把律者变成人】？”
特斯拉摊了摊手，尽管好像在说好消息，但语气却不怎么轻松：“我觉得我的形容已经很准确了，那个铿惑……确实是把一个律者变成了人。除了她的身体里还留有律者核心以外，其它的各项指标和心理状态与人类无异。”
听到这话，不苟言笑的爱茵斯坦竟然笑出了声，她用一种听到身边的人宣称木星是她造的的目光瞥了特斯拉一眼：“那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以后我们就不用费尽心思对付律者了，只要让他……”
话说道这里，爱茵斯坦却停住了口，十分默契地和特斯拉一起维持着这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特斯拉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与她往常性格不符的语气低声说着：“所以才说事情很麻烦——琪亚娜在醒来之后就在问大家怎么样了，大家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别的她没敢多问。”
爱茵斯坦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醒了之后，一开始我们是禁止任何人靠近的。当时她的状态好像很稳定，可还是能看出来有点害怕，所以那个长耳朵的女武神——是叫八重樱对吧，自告奋勇要去安慰她。”
“然后……她就问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八重樱……好像不太擅长撒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我骗她，说现在她在隔离室里接受检查，闲杂人等要退出房间，这才把八重樱救了出来。然后我跟她说，大家都受了伤，学园长现在正在忙着处理学园事务，其他人都在配合治疗，所以她也要配合治疗。”
“而她呢，特别配合，特别积极，特别认真……”特斯拉把头抵在单向玻璃上，声音越说越小，语气也有些不自然的别扭感，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乖的病人……”
可是下一秒，特斯拉的猛地抬起自己的右腿，发泄似的想要往单向玻璃上踢，却又临时把腿收了回来，似乎是怕声音太大让里面的女孩儿听到，转身向着身后的墙壁猛踹了四五脚。
她的每一脚都比之前踹得更用力，她的火气却并没有随着发泄动作而消解掉，反而愈涨愈烈。她每踹一脚都觉得不解气，整个走廊里只有她踹墙的声音在回荡着。
“她……她超乖的。让她睡觉就睡觉，让她躺着就躺着，让她打针就打针，一句话不多问，一件事不多做，眼神里全都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连笑都是带着刻意的讨好。”
特斯拉的怒气似乎随着这句话来到了顶峰，她飞起一脚踢在墙壁上，在墙上又留下了一个鞋印，却险些整个人被墙壁弹飞出去。
她的力气好像消耗光了，转过身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脱力。
特斯拉笑了笑，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还是别的原因，那笑容里带着虚弱：“就好像……就好像如果她不这么做，我就不让她见到他们了一样……”
“她现在这么配合，就是为了能早点见到齐格飞，见铿惑，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些人。”
“可是我到哪儿给她变个铿惑出来？齐格飞和无量塔姬子现在的样子，她如果看到了会有多内疚？”
“最亲密的人和她生死大战，朋友们为了救她而受伤甚至死去。而现在，原本亲密的朋友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她甚至为了那些人的受伤而道歉，而诚惶诚恐，觉得那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特斯拉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截，尖锐得刺耳：“爱茵，这一切，是她的错吗？她有错吗？她不该出生还是她不配活着？”
爱茵斯坦无言以对。
特斯拉似乎早就料到了老友的回答，她笑了笑，低下头去，一向给人以火爆脾气之感的她，在老友的面前流露出了自己的软弱。
“爱茵，我也不想当这个恶人啊。”
第六百九十四章 人心有异
“现在就说当坏人的事未免为时过早了。”
特斯拉愣了一下，旋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老搭档话里有话：“你是说……”
“不，我没说，你不要肆意发散思维然后没有成真就怪到我头上。”爱茵斯坦适时地制止了特斯拉博士的思维发散，毕竟经验告诉她此时必须这么做，“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毕竟谁都没有亲眼看到铿惑死了，”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着不负责吗。”特斯拉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了远处的八重樱身上，“你觉得，铿惑怎么才有可能活着？”
“没可能。”爱茵斯坦干净利落地给出了回答，“而且这个消息她以后必然会知道，或早或晚而已。”
特斯拉欲言又止，望着琪亚娜不说话。
“想起那个人了？”爱茵斯坦冷不丁地问道。
特斯拉没有回答，但两人都知道答案。
“啊啊啊！”特斯拉突然间抓着爱茵斯坦的头发叫了起来，把爱茵斯坦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反正我脾气暴躁直来直去，我来当这个恶人最合适了对吧！”
“你揉我头发干什么？”
“我头发是扎着的啊！揉乱了要重新扎的！”
特斯拉发泄式的叫喊声把远处的八重樱都惊了一下，她之前就被特斯拉突如其来的踹墙吸引了注意力，现在特斯拉一副要拉着爱茵斯坦同归于尽的样子更是让她不得不关心一下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吗？”八重樱关心地问道，眼角的余光不自然地向着琪亚娜的方向偷瞥了一眼。
“特斯拉博士的狂躁症犯了，请不必在意。”爱茵斯坦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要往病房走的特斯拉，“八重樱，我们是在想……要不要告诉她铿惑的事。长痛不如短痛，不知何时引爆不如提前引爆……”
“等等，没有那么严重吧，琪亚娜现在……不太能接受这种太刺激性的消息，她会受不了的。”八重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她迅速地低下头去，声音不大，“大不了就再打一次天命总部把他救回来，或者用别的什么东西交换战俘……”
爱茵斯坦和特斯拉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话，但是……就我个人看来，铿惑现在凶多吉少。以奥托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铿惑存活的几率近乎为零。”
“铿惑……没有人看到他被杀了不是吗？现在他只是没有消息而已。”八重樱摇了摇头，但语气里还是有些虚，“你们不了解铿惑，他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
爱茵斯坦闻言对特斯拉使了个眼色：【她也觉得铿惑没死？你之前说她不太会说谎，其实她当时并没有说谎？】
特斯拉悄悄地甩了个眼色回去：【你没听出来她心里也发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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