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辛苦了。”
“你命中的大劫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你要无愧于心。”
“但是我们相信，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最后一定都会来到这里。”
“酆都的大门不知何时会再次打开，但是在你再次到来之前，我们一定会守住它。”
“我们……已尽人事，接下来，就看你了。”
“不要太有压力，与其说是信任你，倒不如说……我们信任人类。”
“能否创造出我们当初没有看到的那个未来，能否让二元对立的神明终止它们的战争……”
“未来是你们的，自然也该由你们保护。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能帮你铺垫到这里了。”
“同袍们，身后事已了，进入酆都吧，其它同袍早就在等着我们了。”
“不会有人等我们的，上次我去里面检查，老李已经不认识我了。”
“……”
“我们守在外面，不知里面已经轮回了多少次。近些年里面的战斗爆发得越来越频繁，我怕等那小子来的时侯，我们也已经忘了他。”
“我们不需要记得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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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命极东支部叛出天命，极东支部的总指挥官身死天命总部。
这一天，律者出世，引发了全球范围内如雪崩效应一样的大量崩坏事件，世界在一天之内崩坏，人类的文明瞬间遭受了全方位的打击，就连许久都未发生过大规模崩坏事件的神州都被卷入其中。而远在欧罗巴大陆的极东支部未能履行自己的义务，帮助神州抵抗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一天……神州地下干涸不知多少年的崩坏能暗河再度奔腾，在这些被当地人称为【龙脉】的崩坏能暗河错综复杂，犹如一个巨人尸骸的血管，而在此刻，这些血管中再度充满了沸腾的血液。
这些血液在神州大地之下奔涌，循环，地脉的能量将这些崩坏能沾染上土黄的颜色，如黄色的泉水一样不断地流动着。
而这些如血管般的龙脉聚集之处，经过次数最多的节点，便是岘山。
这是传说中圣人伏羲的安葬之处，也是近年来在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古建筑群的神秘之所。
也是许多年前，是百年前酆都之门大开，妖魔鬼怪涌出的地方，【戮魔之刃】诞生的地方，名为季忍冬的孩子被养母抛弃的地方。
今天酆都的大门悄悄打开，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知道它打开的这一瞬是为了什么。
吾辈曾名，戮魔之刃。
而今，我们是，补天人。
（第十三卷，完）
第十四卷 天穹之下
第六百九十二章 崩坏日
“学园长，神州方面的通知，我们……”
德莉莎叹了一口气，险些再一头栽进病床里，毕竟她才刚从病床上爬起来不久就接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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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虚数空间之旅，休伯利安号总算磕磕碰碰地抵达了极东地区。尽管距离圣芙蕾雅学园的位置还很远，航道也有些偏，但最起码来到了神州的领空，远离了天命的核心势力辐射区。
其实在半路上德莉莎就醒来了，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铿惑的身影，心底顿时就是一沉。她不顾八重樱的阻拦来到舰桥，没有出声，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把目光放到了原本是舰长座椅的密封舱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德莉莎利用自己的权限接入了密封舱的通讯界面。
密封舱里的人不是铿惑，韦德咬字清楚地告诉德莉莎：“他留在天命总部了。”
德莉莎一开始都不相信韦德所说的话，按照她对铿惑的印象，这种大战过后铿惑肯定不会放过作弄自己的好机会，肯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肯定是等抵达了圣芙蕾雅学园之后就蹦出来把这段时间里她失魂落魄的录像给她看。
可是铿惑能藏在哪？德莉莎连想办法说服自己都说服不了。
铿惑在大事上是从不开玩笑的，她只能向韦德反复确认，同时开始在休伯利安号上到处寻找铿惑。
但是怎么可能找到他呢？
德莉莎知道她现在不能慌，她必须主持大局，必须在所有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想出把局面稳定住的办法。
姬子重伤昏迷，铿惑人又没了，极东支部的其它两名舰长投入天命总部的阵营，逆熵的两名高阶执行者在圣芙蕾雅学园说不上话，现在只有她才能主持大局。
可是……她一个人做不来。
德莉莎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知道接下来圣芙蕾雅学园要面对什么，还未返回圣芙蕾雅学园的当下是她唯一可以清闲一下的时期。只要她踏上圣芙蕾雅学园的空港，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些在短短一天之内积压起来的问题了。
……
将时间拨到现在，德莉莎已经返回了圣芙蕾雅学园。刚刚安排人手对伤员进行清点和治疗的德莉莎，转头就又要准备新闻发言稿。
极东支部的女武神可以在悲痛中哀悼失去的战友，可以在喃喃中思索叛逆的意义，可是她不能。她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任何人都可以把时间浪费在消极上，唯独她必须保持清醒，保持冷静。
她知道奥托的手段，他一定会在大势上先发制人。因此在脱离了虚数空间之后，德莉莎就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应对奥托的下一步攻势。
德莉莎检查了国际新闻，发现关于天命内乱的报道已经出现，并且天命大主教将于明日格林尼治时间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向世界阐述天命总部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只要德莉莎在明天上午十点之前表示臣服并自首，奥托就会更改新闻发布会上要发布的内容。
这样，圣芙蕾雅学园可以继续依附在天命的羽翼下生存，否则……就要接受天命的全面舆论进攻，从而在枪炮无法触及的地方击垮它。
这不是默契，这是德莉莎对奥托手段的了解。很多时候，尤其是在现代社会，文字和钞票比枪炮更容易杀人。
奥托会在国际上孤立圣芙蕾雅学园，在道义上谴责圣芙蕾雅学园。而因为天命总部掌控着海量媒体的股权，圣芙蕾雅学园将无法发声，即使发声，也会被媒体恶意曲解。
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哪怕是直面全世界的新闻发布会，依然会有媒体在利益的驱使下故意混淆视听，装聋作哑。
若是圣芙蕾雅学园在此之前没有给出让奥托满意的答复，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会越来越明显——天命不会向神州施压以逼迫其不站在圣芙蕾雅学园那一边，但它有权按照双方的协议在神州建立【天命极东支部】。
没错，在原极东支部已经叛逆出天命的前提下，天命依然与神州有着戍卫协议。【天命】在极东地区建立极东支部，以此帮助极东地区各国家抵抗崩坏的侵袭。既然圣芙蕾雅学园现在不再属于天命，也就是说天命在极东地区已经不再有极东支部了。
换句话说，【极东支部】的空位可以让天命合法合理地在极东地区建立新的支部。到时候，如果圣芙蕾雅学园对于神州的意义就会被取代，神州自然不会继续为圣芙蕾雅学园提供便利，甚至会立刻以武装持械条例为由把圣芙蕾雅学园驱逐出境。
国际社会只以利益优先，这很残酷也很现实。神州的合作者是天命，而非天命的极东支部。你保护了广州市也好，保护了沧海市也罢，当天命提出【圣芙蕾雅学园】不再是天命下属机构的时候，圣芙蕾雅学园就会失去在神州的立足之地。
因为神州的特殊政策，圣芙蕾雅学园买下的只是那座岛的使用权，而非所有权——而且这【使用权】也是天命的【使用权】，而非圣芙蕾雅学园的使用权。
尽管现在圣芙蕾雅学园的两座空港都在天上飞着，但若天命以此做文章，圣芙蕾雅学园必须先设法提防。
“其实并不需要对这件事太过在意，因为你的意志不会对这件事的结果产生影响。”旁观多时的爱茵斯坦博士适时地做出了发言，“我不知道奥托会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但神州不一定会答应天命的这个要求。”
“你是说如果天命提出建立新的极东支部的要求，神州政府可能会拒绝吗。”德莉莎摇了摇头，她不明白爱茵斯坦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这不合理，只要奥托召开新闻发布会，圣芙蕾雅学园就会被除名。把圣芙蕾雅学园和天命放在一起比较，神州毫无疑问会选择天命作为盟友。”
“但如果神州政府答应，天命就在神州的领海就拥有两座军事基地了，而且浮空战舰的总数量可能超过六艘，可以轻而易举地封锁神州的海上航路，并且对神州的任何一个城市实行闪电打击。”
德莉莎扬起眉毛，愣愣地看着爱茵斯坦，大脑飞速运转，顿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思维盲区。
看到德莉莎的反应，爱茵斯坦如此解释道：“如果天命提出这样的要求，神州确实有可能拒绝。我们是局中人，所以知道我们和天命总部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但神州是局外人，神州方面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过程的，奥托想必也不会如实相告。”
似乎是怕德莉莎没有回过来味，爱茵斯坦继续解释着，甚至还开始在一旁的白板上画起了导图：“那么，我们换个角度想一想。虽然现在你名义上是天命的叛徒，但是你对外的身份依旧是教皇代理人，大主教的孙女，天命的地方实权派——至少曾是。且不论你的叛逃是否真实，如果天命是演了一场戏，那么当新的【天命极东支部】建成后，圣芙蕾雅学园与天命达成和解——极东地区就会同时存在两个【天命极东支部】。”
德莉莎若有所思，她之前确实没有站在神州政府的角度考虑问题：“换句话说，神州政府确实一直都在提防着天命。确实，天命在几百年前就试图占领极东大陆，但当时一方面是因为武力不及，另一方面是因为路途遥远物资和人员输送不便，才使得那场远征被终止。但现在，武力和运输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爱茵斯坦点了点头，她刚才连接上了逆熵的军用卫星，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没错，也就是说，天命若是提出建设新的极东支部的要求，在这个节骨眼上只会引起神州的警觉，毕竟现在也是非常时期。”
门被轻轻关上，一脸倦容的韦德出现在了门口：“……所以天命总部只能提出派遣女武神部队帮助神州镇压崩坏事件，而无法即刻建立新的极东支部……奥托需要考量神州的态度，如果神州不愿意天命建立新的极东支部，奥托就只能单纯派遣女武神部队来了。”
……
这一天被称作【崩坏日】。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样，世界各处几乎同时发生了大规模崩坏事件。非洲，欧罗巴大陆，极东大陆，美洲大陆，大洋洲，几乎所有有人类生活的地方都有崩坏事件发生的踪迹。
其中，规模最大的当数中东地区发生的特大型崩坏爆发事件，据目前的观测数据崩坏能级和发生源点数量还在不断上升。
而神州……也发生了一样的事。大量的崩坏事件发生，几乎在一瞬间将整个神州各个城市之间的联系切断。
目前，神州已经度过了最初十个小时的慌乱期。尽管大量的人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神州政府还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组织起了抵抗崩坏的防线。
神州的各大军区已经全体出动，但人手依旧不够。目前空军和炮兵部队只能在各大城市之间建立起完整的防御阵地，抵挡在城市之外诞生的崩坏兽群落。而在城市中诞生的崩坏兽群落，若非规模太大，则交由城市内的对崩坏紧急对策小组和陆军来应对。
神州政府素来以政府的高度资源调动著称，但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要判断各个城市中爆发的崩坏事件，也要对野外正在集结的崩坏兽群落数量进行估算，要进行医疗资源和军事资源的紧急调动，要……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灾难发生的时候，神州时间还是凌晨。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公安特警持枪疏导人群撤退进地下掩体，陆军在城市中建立防线，武警特警于人潮中逆行，穿过陆军的防线，深入城市废墟，寻找未能逃出的普通人。
神州的陆军部队并未被全体投入城市防线，而是分出了相当一部分在旷野地带布防。不能在城市中施展的炮兵部队在山野中停靠，扫描系统全开。【墨子号】量子通讯卫星一刻不停地吞吐着大量的信息指令，为地面上的指挥系统提供通讯支持。
在灾难开始的十个小时里，神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社会功能停摆，人手不足，资源调配卡顿，尤其是庞大的人口问题，使疏导群众的最大难题变成了拥堵。
神州以往所经历的任何灾难在这场灾难面前都是小打小闹，两者面对的灾难量级和能级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以往，若是神州的某一处遭遇了特大灾害，整个国家的每一个城市都会伸出援手。可这次呢？当整个国家都陷入危机的时候，谁能伸出援手？
大家都自顾不暇，那么谁能活下来，就各凭本事了。
……
“现在是非常时期，全世界都在发生崩坏事件，神州政府自顾不暇。若是天命提出在这个时候打算在极东地区建立支部，只会让神州政府更加怀疑天命的动机。你要知道，这不是派遣部队帮助神州进行防御，而是趁火打劫。天命要趁着神州忙于抵抗崩坏，借机提出在极东地区建立军事基地的要求。”
“确实如此……天命提出派遣女武神部队协防的话还好，若是借机提出建立新极东支部的要求，在神州政府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德莉莎顺着爱茵斯坦的思路走了下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停！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神州政府已经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可是依旧人手不足。神州政府方面发来了要求圣芙蕾雅学园协助沧海市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抵抗突发崩坏事件的通知，可是现在的圣芙蕾雅学园……
“当然是出兵帮助神州政府抵抗崩坏，我们必须在这个时候接受合作。”韦德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好像冷静，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局势紧迫所带给他的压力，“伤员留在圣芙蕾雅学园，没有受伤的人……我建议全体出动。”
爱茵斯坦对一直没有发言，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发表了意见的韦德似乎产生了些许的惊奇：“我可从来都没注意到你是这么悲天悯人的性格。”
韦德停顿了片刻，让人险些以为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神情严肃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坚硬，声音也仿佛没有温度，是冷静到纯粹的冰冷：“我们需要立足之地，也需要盟友，而神州作为盟友不能让给天命。神州有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而现在，我们就是那个近邻。如果我们在这次危难中没有帮助神州，就意味着我们这个【近邻】不称职，我们不能给神州换掉我们这个近邻的理由。”
“圣芙蕾雅学园与神州关系紧密，但神州并不依靠圣芙蕾雅学园，反而是圣芙蕾雅学园全面依靠神州的给养。你们的兵工厂之类的……都是在神州，对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得出这个结论只需要一点微小的情报和一个小小的推理。”
“如果我们退出极东地区，天命的触手必然会向这里延伸。天命并不需要神州做什么，它只需要一个新的【极东支部】就可以完成对我们的封锁。到时候天命的势力辐射区就会覆盖欧罗巴大陆，非洲大陆，大洋洲和极东大陆，我们只能龟缩在美洲大陆上，像被关进小黑屋一样……我们绝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让步。”
“而另一个好消息是……现在既然全世界都在爆发崩坏事件，那么天命一定是最忙的，奥托现在很可能连一支小队都派不出来，这个时候反而是我们最安全的时候。”
“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这不是一场枪炮的战争，而是一场整个人类社会的浩劫，同时也是对未来资源和战略地位的争夺。我们必须在天命的谈判到来之前争取到一些优势，挽回一些我们的败局。”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借用一下【逆熵】的名号。”韦德轻车熟路地坐在了他的惯用位置上，“当然，我提的这个意见可能有些偺越，最终决定权依然在你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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