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这个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宅了一天的人，正是借口今天有别的安排而鸽了铿惑的奥托。他反反复复地检查着这段程序文本，却不清楚它为什么没有按自己的设想去运行。
“奇怪，那个BUG不是改完了吗？这次又是哪出了BUG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奥托的午餐
第二天中午，精神百倍的铿惑就揣着心里的疑惑踏上了前往奥托宅邸的路，这次来接他的人依旧是丽塔——和那个说话用咏叹调的司机。
车内，丽塔微笑着寒暄道：“铿惑大人，您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铿惑神色如常，“睡哪不是睡啊？”
“那真是太好了。”丽塔点了点头，仿佛话里有话，“这样的话，丽塔就放心了，毕竟您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铿惑敏锐地发现了丽塔的弦外之音：“什么事？精力充沛才能干？这是打算让我单枪匹马去平叛不成？”
丽塔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以一个笑容搪塞了过去：“还请您稍微期待一下——不过也可能不是今天，毕竟奥托大人最近很忙，那件事可能还会耽搁一下。”
“如果他很忙……今天叫我去干什么？”铿惑轻轻皱起了眉头，这几天丽塔说话都神神秘秘的，让他摸不着头脑，“你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放心，我不跟他说。”
“还是请铿惑大人稍等一下吧。”丽塔的口风紧得很，没有给铿惑半分可趁之机，“不过奥托大人这些天确实很忙，上一次见他如此忙碌还是在圣诞节为德莉莎大人准备礼物的时候……”
“……合着他的大事儿就跟给德莉莎准备圣诞礼物一个等级？”
丽塔不知可否，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车外：“我们到了。铿惑大人，请随我来。”
铿惑下了车，跟着丽塔穿过熟悉的庭院，穿过熟悉的客厅，来到了……不熟悉的厨房。
铿惑已经来过奥托的宅邸好多次了，但走进厨房还是第一次——同样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奥托围着围裙的样子。
奥托的上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半身是黑色的休闲西裤，身上围着嫩绿色的围裙，正靠在灶台旁边，撑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身旁是一个冒着水蒸气的大锅。铿惑和丽塔的脚步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来看见二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冲着铿惑摆了摆手。
“你去餐厅等着吧，马上就好。”
铿惑对于这个状况始料未及，他的目光在盖子不断地跳动着的大锅和奥托之间徘徊了两圈，最终还是挠了挠头问道：“那个……不需要帮忙吗？”
“那就帮我把面包端上去吧，”奥托将身旁装着切好的现烤面包的小篮子放在了铿惑面前，顺手又放进去两个小碟子和一瓶橄榄油，“我这边马上就好。”
这一次，丽塔并没有主动去接过铿惑手里的篮子，而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脸懵逼的铿惑返回了餐厅。
“这是……要做什么？”铿惑有些茫然地把小篮子摆在餐桌上，顺手把小碟子和橄榄油放好，“我是不是来得早了点儿？我先说好我不是来蹭饭的啊，我现在出门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来得及吗？”
铿惑可没想到奥托竟然在准备午餐，而且还是亲自下厨——这种事难道通常不都应该是丽塔去做吗？
丽塔的嘴角往上轻轻扬了扬，似乎被铿惑的问题逗笑了。她将椅子拉开，不由分说地把铿惑按在了椅子上。随后，她把餐巾铺好，餐具备齐，与以往并无两样地侍立在铿惑的身侧。
就在此时，奥托那边的灶台火也灭了。奥托打开锅盖，用力挥了挥手把水汽挥散，让它们随着抽油烟机的风力飞走。两只炖猪肘被奥托一前一后地捞了出来，娴熟地分别放在两个早已垫好了酸菜的盘中，就这么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先吃饭吧。”奥托将其中一个盘子放在了铿惑面前。
铿惑用充满惊奇的目光看了奥托一眼，心里蓦地生出一股不好意思来。
虽说铿惑一直都觉得奥托就是个便宜哥哥，但自从自己受封以来，奥托的种种行为都难以用恶意揣测。他轻易地答应了给极东支部的资源倾斜，也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给了圣芙蕾雅学园女武神优先培育权，更别说自己前些日子暗示了一下需要律者核心启动【月光王座】，奥托二话不说就来跟他谈了这件事。尽管这里面有利益的关系在里面，但奥托的所作所为依旧尽到了一个兄长的职责。
这次，铿惑虽然是被奥托叫过来的，但一到了地儿奥托就先上了两盘菜，还是他亲自做的。要知道，这可是天命大主教亲自下厨做的午饭，天命的高层以被奥托邀请喝下午茶为荣，但又有几个人吃过奥托亲手做的菜？
“怎么，不好意思了？”奥托看了一眼铿惑，正好看到他那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管我要那么多设备和技术团队都没不好意思，现在吃我一顿饭就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铿惑闻了闻面前盘子里的猪肘子散发的香味，那味道和酸菜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已经馥郁的饱腹感，却没有猪肘子本身的油腻味，“而且做得还挺好？你不应该是一日三餐都有人照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奥托笑了笑，低下头细心地切割着猪肘子：“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不然时间会把很多东西磨灭掉。”
铿惑听出了奥托的弦外之音，但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因为这个话题对于餐桌来说过于沉重。铿惑干脆放下杂念，专心对付起面前的酸菜猪肘来。
这是一道很有代表性的德国菜，但铿惑也并不是没吃过——神州东北也有类似的菜式。铿惑不知道奥托选择这道菜是不是为了同时照顾他们两人的口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奥托的厨艺确实好到超出想象，铿惑甚至都开始怀疑起他的一日三餐是否真的是由丽塔负责的了。
吃着吃着，奥托突然间冒出来一句话：“上次的那件衣服，你的小女朋友喜欢吗？”
铿惑愣了一下，意识到奥托指的是自己送给琪亚娜作为生日礼物的那件小礼服，此时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没跟奥托说过收到礼物的人喜不喜欢，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连话说出来都显得干巴巴的：“啊，这个啊……不好意思，那个……我之前忘了跟你说了。她很喜欢，十分感谢。”
“喜欢就好。”奥托笑了笑，语气中轻松感让人觉得他确实是在谈家事，“你一直没给我回复，我还以为礼物被拒收了呢。”
“嘿嘿嘿……”自知理亏的铿惑只能用傻笑声糊弄过去。
……
铿惑在琪亚娜生日那天送给琪亚娜的礼服其实是奥托帮他弄来的。当时铿惑在天命的女武神装甲改装网络上苦思冥想，想给琪亚娜订制一套新的女武神装甲作为生日礼物，可选来选去，却没有找到中意的。
一方面是那些装甲的设计他都不喜欢，另一方面则是……他脑海中设想的那种装甲他画不出来，最多只能画一个儿童简笔画等级的形状组合图，根本表达不出他的想法。最后，竟然是奥托主动找到了铿惑，问他为什么在女武神装甲的技术部官网浏览了大量的数据。
奥托一开始还以为铿惑是打算给自己配一副装甲，但在旁敲侧击后，尽管铿惑没有明说，但人老成精的奥托还是大约猜出了铿惑到底想干什么。奥托当时二话没说，直接把一套女式小礼服的概念图发给了铿惑。
而那套概念图就是那套铿惑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琪亚娜的【冬之公主】，不过奥托给铿惑的只是一件单纯的礼服，而非女武神装甲，这让铿惑放心不少。
……
想起这件事，铿惑就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德莉莎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关于琪亚娜的事。德莉莎说过，现在的琪亚娜处于她的庇护之下，而且奥托也答应过不会再对琪亚娜出手。再结合奥托到目前为止的种种表现，铿惑甚至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对奥托的信任来。
奥托确实言出必行，他不但没有继续在琪亚娜身上进行的实验，也没有对极东支部的内政进行干涉，甚至还主动帮铿惑制作了送给琪亚娜的生日礼物。如果这样的奥托都不值得那一丝信任的话，铿惑恐怕连自己都没法信任了。
铿惑低着头，用咀嚼掩盖住自己欲言又止的事实。他很想问一下奥托关于琪亚娜的事情，可他偏偏又不敢。他不确定奥托到目前为止对他和极东支部所作的这一切究竟目的为何，擅自挑起这个话题只会引火烧身。
况且，与其将原本稳定且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局面搅乱，倒不如保持现在的局面，至少它不会突然间恶化。
“对了，这次叫你回来，确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奥托的刀叉慢了慢，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不过……今天还不行，你明天再来吧。”
铿惑完全搞不懂奥托叫自己千里迢迢来总部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有事情要讨论，那么视频通话就可以了；如果是有实验要进行，那肯定会提前跟自己说。昨天奥托就说有事要忙没有见自己，今天奥托虽然见了自己，但又说那件事今天办不了……
铿惑都快被奥托绕晕了，如果这是在古代的朝堂，恐怕身为大臣的铿惑回家就要写辞呈。
“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铿惑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奥托扬了扬眉毛，口中的咀嚼慢了半分：“想知道？”
“……想。”
“那我就不告诉你。”
“……”
铿惑不用回头就知道丽塔肯定是在偷笑，但他对此也没什么办法。他们两个人坐在这吃饭，把丽塔晾在一边闻味儿，还不许人家偷笑一下？
“明天再跟你说——今天，你先替我去办一件事。”奥托似乎对铿惑的反应很满意，他将刀叉放在盘子的两侧，理了理自己的领子，“议会那边发起了一项提案，给我造成了一些麻烦，我需要你去解决这件事。”
一听终于进入了正题，铿惑顿时来了精神，他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和奥托明天要和自己讲的事有关：“什么提案？”
“大概就是嫌我最近花的钱太多，其中又有很多花在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吧。”奥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乎，“他们的那项提案对我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让我很烦。你现在既然有空，那就替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让他们别再来烦我。”
铿惑的脸皮抽了抽，全天命的高层都知道天命议会其实是奥托的一言堂，竟然还有人敢说奥托花钱多？
“我能不能问一下……他们说你花钱多……是怎么个多法？”铿惑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万个亿欧元？他们怀疑你贪污了？”
奥托哑然失笑：“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我没有贪污，也没有被怀疑贪污，只是有一部分钱投入在了保密性高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项目里。说起来，他们在提案中提出的受质疑的资金流有一部分还和你有关，因为调到极东支部的技术团队和资金有很大一部分是那些议会成员手底下的资源，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你早说啊，”铿惑当时就把袖子捋起来了，现在的他也不管那笔钱究竟有多少，也不管除了花在极东支部以外的那些钱都跑哪去了，“都哪些人？你希望我物理摆平还是道理摆平？”
奥托看着突然间积极起来的铿惑，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又重了三分：“你是一听见这笔钱跟极东支部有关，生怕人家给追回去？”
“话怎么能这么说？”铿惑一拍大腿，正气凛然，“我只是帮助他们树立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良好道德观念，送出去的东西哪有随随便便就要追回来的道理……”
“行了，别给我打马虎眼。”奥托看了一眼手表，“对了，晚上来我这吃饭吧，在那之前，你得把这事儿办妥了。”
“哎？”铿惑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整愣了，“这么着急？我连那提案具体是什么，谁发起的都不知道呢……”
“没关系。”奥托摆了摆手，向着宅邸的内部走去，“我可以友情提示一下，关于那项提案的听证会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就要举行了。我按理说应该出席，但我这两天很忙，没有空，你替我去一下。”
说完，奥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铿惑的反应，目光从铿惑的脸滑到了他的手表上：“手表不错。”
“等等？三十分钟？这我哪来得及了解情况去？”铿惑连忙站了起来，“我连那个会议在哪开都不知道呢……”
奥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只留给铿惑一个背影：“丽塔可以暂时借给你用，但是记住，听证会三十分钟后开始，你替我把这件事摆平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丽塔，我是不是被坑了？
奥托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留下还在发呆的铿惑和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丽塔。
丽塔悄无声息地将餐具收拾好，留下铿惑一个人在餐厅思索。
水龙头的细簌水流声将铿惑惊醒，他的眼睛动了动，最终锁定到丽塔身上：“丽塔，我有个问题。”
丽塔并没有停下手头的清洗工作，而是抬起头，对铿惑展颜一笑：“铿惑大人，您请讲。”
铿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很是疑惑：“我是不是被坑了？”
丽塔低下头，仿佛不受控制地偷笑了一声：“噗……是吗？但丽塔觉得这是奥托大人对您信任的表现。”
“所以他就留给了我三十分钟来弄清楚是谁发起了这项提案，这项提案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该怎么摆平这项提案，并且还要在三十分钟内赶到会议地点？”铿惑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儿，整个人都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了，“给我三天我也许能整出个好办法来，他给了我三十分钟？”
丽塔抬起头，听着铿惑的牢骚，善意地提醒道：“铿惑大人，已经是二十七分钟了。”
“？！”一股犹如烈火般的紧迫感骤然袭击了铿惑，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丽塔，你跟我来，你手头一定有关于那项提案的资料吧？给我看看。”
“是的，铿惑大人。”丽塔将手头清理好的餐具放在晾水架上，快步跟着铿惑向门外走去。
奥托的司机一直在庄园外等待，见铿惑气势汹汹地走来，不禁有些惊讶，迅速启动了悬浮车：“铿惑大人，您要去哪？”
“稍等一下。”铿惑钻进车里，而丽塔则紧随其后，“丽塔，资料呢？”
“这是听证会的议程，”丽塔靠了过来，一股好闻的蔷薇花香从她的身上逸散出来，但铿惑没有心思去管两人现在的距离，“听证会将在天命的司法岛上进行，从这里赶到司法岛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铿惑深吸一口气，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这份议程。
奥托将这个烂摊子甩给铿惑，可谓意味深长。铿惑这次是代替奥托前往听证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铿惑就是奥托的代言人。而奥托要铿惑替他摆平此事，也就相当于在告诉其他人铿惑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上。
况且奥托也说过，受质疑的资金流中有一部分流向了极东支部，也就是说极东支部哪怕不情愿，也已经被拖入这场风波中了。奥托确实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影响，但极东支部就不一定了。
换句话说，铿惑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替奥托出席这场听证会，因为这个听证会与极东支部息息相关——铿惑是决然不会把那些吃到嘴里的技术团队和资金拱手让人的，圣芙蕾雅学园未来的发展皆系于这些技术团队和资金身上，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宝贝。
若是奥托留给铿惑更多的时间，铿惑也许可以想办法从中斡旋，私底下与这个听证会的发起者一一会面，从中瓦解他们的组织结构。但现在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三十分钟，铿惑绝无可能在这三十分钟里构思出一套缜密的行动方案来。
换句话说，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在证据和道理上准备充分，铿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把他们辩得哑口无言的证据和道理。事已至此，那解决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既然讲不了道理，那就莽过去！
可莽过去也不是闷头冲就行的，必须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正大光明，而且还能逼得对方不得不正面接招。再深入一些，还得给对方留台阶下，也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铿惑只是代言人，而不是奥托本尊。
“我需要一些道具。”铿惑思忖片刻，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的办事思路，那他就可以迅速地从零开始构建起一个办事流程，“从这里到军械库要多长时间？”
“全速赶往的话，大概需要三十分钟，这里面包含了填写军火测试申请以及审批的时间。”丽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时间，“铿惑大人，我们现在只有二十四分钟了。”
“开车去最近的军械库。”铿惑对着司机下令，“最快速度，既然你是大主教的司机，那么我想你应该在飙车这方面本事不小才对。”
司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可是……遵命，铿惑大人。”
铿惑没有继续和司机对话，而是转向丽塔：“那我们现在就填申请，让他们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丽塔，大主教既然派你跟着我，那你一定有办法能让这个过程提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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