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如果这是奥托还回来的，那为什么前天奥托到了，今天才给自己送过来？难道中间还转过手？
考虑到一系列的问题，铿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复杂，毕竟奥托并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答案就很清楚了——奥托在见过八重樱之后，还打算在极东留几天，如果当时就把东西还给铿惑了，恐怕还得跟铿惑见一面，免不了尴尬，所以奥托干脆拖了两天，等他要回欧洲之前把东西给铿惑放在了门口……
铿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
不过既然东西都还回来了，那么自己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比较好，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想到这里，铿惑也不再多想，只当奥托良心发现，立刻开始着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这些老朋友们。
铿惑最先打开的是须弥袋，在仔细检查过后，他确认了没有人打开过它，一来里面的东西都没少，二来他觉得天命应该也没有办法破解他须弥袋的加密，毕竟方士器具几乎相当于方士魂魄的延伸，想要破解魂魄中所蕴涵的信息，以另一个科技树目前的水平还做不到才对。
铿惑仔仔细细地把须弥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每一件都仔细检查，毕竟他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它们了，再次拿起这些老家伙，竟然生出了一股陌生感来。
野外生存工具，睡袋，他曾经的青铜鼎，以骑士型崩坏兽枪尖制作的玉雕刀具，大量的符箓制作材料，一些用于引诱崩坏兽的调配香料，涂抹在武器上的剑油，以及一些用于“喂养”武器的素材等等他以前每天都要用的东西。
方士的武器有一部分并非是由金属制成，而是以崩坏兽身上的材料进行加工后制作的。这类武器就像“活着”一样，会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自我修复。而这个自我修复的过程中损耗的能量和物质自然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需要方士用各种各样的素材进行“喂养”。
就以铿惑心心念念的那把长苗刀为例，它由弩级崩坏兽的盾牌冶炼而成，被方士的术法保持了作为崩坏兽肉体时的活性。平时这种活性会进入休眠状态，当它受到损伤时，铿惑只要把一些材料糊在刃的缺口上，然后调和好激活其活性的药剂，就可以让这把刀自己修复自己——换句话说，其实这种“修复”更像“生长”。
铿惑一把一把地将须弥袋里的武器取出来，摆成一圈儿，而他就坐在这个圈儿的正中间，沉默不语。
再次和这些老家伙们重逢，铿惑按理来说应该很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有些乏味，或者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更像“哦，这样啊，那好吧”一样的感觉。
他记得每一件兵器的故事，记得自己是如何打造它们，给它们附上铭文，用它们猎杀崩坏兽，还记得哪些武器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也记得有哪些武器曾经经历过毁灭性的损坏。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更激动些的——但是他现在感觉平淡。
铿惑确实很难再用得上它们了。飞鸟尽，良弓藏，并不是说忘恩负义，而是确实该藏了，否则成天背着个弓满地跑岂不是脑子有病？
“人总是会变的。”铿惑轻声说着，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房间静悄悄的，这些武器并不能回答他，他也并不是在跟这些武器说话，只是这句话他很想说出来而已。
“是啊，人是会变的。”铿惑抚摸着这些陪伴他不知多少年的兵刃，心中唏嘘是有的，但不复当年，“愣头青长大了啊，刀剑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刀剑只是底线，在所有的好办法都行不通的时候，保留住自我尊严的最后一张通牒。”
“可是……老家伙们，很抱歉，我现在用不上你们了。”
“也许有一天还会用上吧？”铿惑自嘲地笑了笑，他想起来的是前不久自己还刚前往西伯利亚雪原和被龙魂操控的时雨绮罗打了一场的事，“现在，我真的不需要再以和崩坏兽厮杀为生了。”
“哎窝……”铿惑挠了挠头，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铿惑手脚麻利地把那些摆了一地的武器收了起来，一股脑地塞进须弥袋里：“行啦，你们也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以后你们也用不着成天跟那些硬得不像话的崩坏兽甲壳打交道了。如果以后我功成名就，没准你们还能在博物馆里躺着，每个月都有人给你们抛光打蜡，我吃饭掉上去的油他们都要封上一层蜡保护好……”
铿惑边说边笑，等收拾完这些当初他没有在最后的战斗中用上的东西，才把目光投向那个被布条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上。
从之前把它提进门时的手感来看，铿惑连拆都不用拆就能猜出来里面都是些什么。
他以前曾用金蚕丝拧制，末端缠着一个配重镖，用来在复杂地形迅速移动的软鞭；骑士型崩坏兽枪杆制作的三节棍；圣殿骑士崩坏兽的盾牌制作的小圆盾；软芯硬壳的红缨枪……铿惑不知道自己当初在困兽符失控状态下是如何选择这些武器的，但现在看来，它们都可以十分有效地针对人形生物，却又不容易致死。
铿惑拆开布条，叹了一口气，把布条拆开，将这些武器往那个须弥袋里塞去：“老子可真是个带善人……唉……你们也一样，老老实实呆着吧，现在不是靠闭着眼莽就能行的世道了……”
可铿惑眉毛突然挑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些原本都可以放在他的旧须弥袋里的武器，现在竟然放不进去了。虽然他强行塞还是可以塞，但须弥袋的【化实为虚】的能力却对其中的几件武器不起作用。
他的旧须弥袋在面对他的红缨枪的时候，就像普通的小布袋一样，只将三节棍，软鞭和小圆盾收了进去。
“……奥托果然还是拿老子的东西瞎捣鼓了吧？”铿惑的脸上浮现出了蛋疼的神色，“算了，先放一边吧，反正都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是真的坏了要修也不差这几天……”
第四百五十四章 时雨绮罗要来？
就在铿惑准备把书房里的摆设都物归原位的时候，他的通讯器却响了起来。这种午夜来电让铿惑浑身打了个激灵，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叮铃铃的铃声，显得分外瘆人。
“大半夜的打电话，谁啊？”铿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出自己的通讯器，“喂？”
“铿惑，是我，奥托。”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你还在工作吗？”
“……对啊。”铿惑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可是准备睡觉了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惊喜要通知你一下。”奥托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
“惊喜？”铿惑看了看杵在墙边的红缨枪，恍然大悟，“哦哦我已经收到了……”
奥托愣了一下，时雨绮罗才刚上飞机呢，铿惑是怎么收到的？但转念间奥托就明白了铿惑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也并不点破，权当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其实惊喜有两个……德莉莎那边应该已经接到调任通知了，这份惊喜你那边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
“调任通知？”铿惑一时之间没有回过来味儿，“调谁来啊？”
“其实并不是调任，而是她主动要求的……时雨绮罗，你回极东支部之前应该还见过她，怎么，不是你撺掇她去极东支部的？”
铿惑的嘴张得能吞下一颗鸵鸟蛋，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时雨绮罗竟然会来极东支部：“不是……那个……她为啥要来啊？她的身体不是还在调养期吗？我先说一声，极东支部这边的医疗水平可跟不上啊，你要把她调过来可得顺便调个医疗团队，要不然人死在极东支部我到哪儿说理去？”
“你这个家伙怎么成天就知道伸手要东西？”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大笑，“放心，她的身体调整阶段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观察药效。她的申请是我亲自通过的，你可得好好照看她，毕竟人家可是第二次崩坏战争中幸存的英雄，况且可是你把人家姑娘的身体变成那个样子的，你可得负好责任……”
“……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一语双关，很容易想歪的！”
“行了，不开玩笑，我同意她的调任申请，其实是希望你能出一份力。幽兰黛尔的报告中说过，是你调制的汤药将她的身体催向死士化，并且维持在低于临界点的水平。现在她的身体调整已经完成，剩下的部分，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毕竟总部这边没人弄得清楚她身上的一些奇怪的之处究竟是她本身的问题还是你捣鼓出来的。”
“……总部不是有伏魔钉吗？如果她的死士化程度加剧了，像我当年那样钉几年不就好了？”
奥托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悠然自得：“是个好主意，我会如实告诉时雨绮罗，她的恩公说要把她钉在墙上的……哎？时雨绮罗的飞机已经起飞了？真是可惜……要不这样吧，我把伏魔钉给你寄过去，你亲自给她钉上，如何？”
铿惑第一次在对话中感到了挫败感。
“行行行，伏魔钉我不要了，医护团队我也不要了，但你得给我调两个人过来，要不然我亏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你有人选了？”
铿惑的胡话说得是愈发出神入化，吹牛连草稿都不打：“A级女武神格瑞丝·孔蒂和A级女武神凯瑟琳娜·托尔巴托。这两个人和极东支部关系不错，我们也有过合作基础，极东支部现在缺人手缺得不行……”
奥托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考虑铿惑的要求是否合理，过了半天才回答：“两个有资格参评高阶战地指挥官的A级女武神，而且都是拥有专属浮空战舰的女武神，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铿惑赔着笑：“对总部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不是吗？”
“这个要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奥托轻飘飘地把这个问题推开，“毕竟总部也不能强行将她们调走，毕竟她们在欧洲也都有自己的辖区，如果她们就这么离开了，那些空缺谁来补上？你吗？”
“可我听说格瑞丝在总部没有单独辖区，而是和别人共同负责一块地区的保卫工作；而凯瑟琳娜就更别说了，她都快退休了，总部不可能没做好相关的调任准备……说实话，我替你接了这么一块儿烫手山芋，你还不想出点儿血？”
奥托一时语塞，铿惑说的确实没错，他也只是觉得铿惑自始至终都在向他伸手要东西让他觉得很不爽，所以想在这个问题上刁难他一下罢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要投资就要有回报，上次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这次你又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可是把时雨绮罗这块儿烫手山芋接下来了，你还想我付出啥？”铿惑一边儿分析着奥托的思路一边迅速查找现在他能找到的有关时雨绮罗的资料，但这很明显不是一时之间能找得到的东西，他干脆就身体往后一仰，双眼盯着天花板，开始有理有据地睁眼瞎编，“以时雨绮罗的特殊性来看，总部的研究所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她跑了的，再不济也是把我邀请过去参加一下对于她病情的探讨，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把她打包发到极东支部来。如果说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的话……要么是她已经完全康复了，要么就是她已经病入膏肓，或者总部的医院对她身上发生的某种现象无从下手，再加上她的强烈要求，才不得不送到我这边来，如果我把她医好了那是正常流程，她如果死在我这儿那就是我的锅……”
“你想的这么多？”奥托的语气里竟然能听出些许的惊讶。
“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她送来很难不让人这么想啊。”铿惑在电话这头估摸着奥托的心思，“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时雨绮罗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了，我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我不是说了吗？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好，调整阶段已经结束，现在只需要安静休养，再加上她主动提出要去极东，所以我才把她安排过去的，她怎么就烫手山芋了？”
“……真的假的？”铿惑表示不信。
“当然是真的，如果她的身体真的出现了值得研究的异常状况，她就是死了，医护中心的人都会尸体留下。”奥托表示可信。
“……”铿惑表示怀疑。
“……”奥托表示无奈。
“反正我现在就算拒绝也没办法对吧？”铿惑想起奥托之前说过的“时雨绮罗已经上飞机了”的话，“她有随行人员吗？”
“有，她的专属医护团队会随行，到了那里之后你还要安排一下他们。”
“那那个格瑞丝和凯瑟琳娜的事儿……”
通讯器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奥托的声音变得很低闷，好像刻意压低了声音一样。铿惑以为奥托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连忙把通讯器调成外放模式，耳朵凑到通讯器旁边仔细听着。
“丽塔，你知道两个和铿惑认识的，总部的A级女武神吗？一个叫格瑞丝·孔蒂，一个叫凯瑟琳娜·托尔巴托……”
铿惑的脑门上顿时爆出一条井字青筋——合着刚才奥托也是在睁眼说瞎话？
明明是天命的最高首脑，连自己手底下的A级女武神都不认识吗？！
原来声音变得低闷不是因为压低了声音，是用手把通讯器话筒盖住了吧！
就在铿惑暗自腹诽的时候，奥托那边好像已经了解完了情况，声音恢复了正常大小，开着扬声器的通讯器险些没把铿惑的耳朵震聋：“她们俩啊……你确定吗？”
铿惑连忙把扬声器关掉：“我确定。”
奥托那边沉吟片刻，给出的回答也在铿惑的预料之中：“可以，不过我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怎么还要办事？”铿惑目瞪口呆，“上次就说让我替你办事，上次那件事还没个着落呢你又让我办事？你以为我是威廉·布拉柯威兹吗？”
“放心，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次我需要你调查一个组织。有情报称，米高扬中央设计局和逆熵的可可利亚有莫大的关系，我需要你找到……让他们之间产生联系的幕后。”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具体的情报我会发给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我需要你调查一下米高扬中央设计局，彻彻底底地，从头到尾地调查。我要知道它都和哪些势力有关系，都有什么异常举动，也要知道……算了，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啊？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你最起码给我个目标啊？米高扬中央设计局就是个军火贩子，它每年卖那么多军火，我怎么知道找哪条线啊？你就算让我调查奇怪的东西，最起码也要告诉我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吧？喂？喂喂？”
铿惑满脸蛋疼地把通讯器放下，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通讯器的屏幕，好像那就是奥托一样。盯了好一会儿，铿惑才终于叹了一口气：“本来差不多都困了……又给我整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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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眷属，汝身在何方？”
怀特推开了门：“时雨大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晚贡为何还未呈上？”
“因为现在才下午三点。”怀特的回答十分标准，“距离您的晚餐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与魔相抵，时刻需耗心神。虽在休憩，仍需补进能量，以逸待劳，备以迎击魔首——呈吾后土玲珑片与玉宫极乐浆来。”
怀特有些无奈地往门后缩了缩：“您能说人话吗？”
“……我饿了，想要薯片和可乐。”时雨绮罗闷闷不乐地拍了拍床铺，“快点！”
“不行。”怀特断然拒绝，“您的身体还在调养期，不可以食用这些垃圾食品。如果您真的饿了，我现在去拿盒饭过来。”
“不行！”时雨绮罗一副要被怀特逼疯了的样子，气鼓鼓地叉着腰，“我不想吃西兰花了！也不要吃胡萝卜！土豆泥也不要！”
“那这盒饭里就只剩米了。”怀特的眼神有些微妙。
“我不要！我就要吃薯片！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有！你嚼薯片的声音隔着门我都能听见！”
“但那有违您的健康饮食安排……”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嘛……”
“但是医疗记录仪会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怀特指了指时雨绮罗床边的那台监控仪器，“违反了规定可是要扣我工资的。”
“我……我……”时雨绮罗一时语塞，整个人都蔫了下去，顺着床头板滑进了被窝里，双手把被子按在了自己头上，隔着被子都能听见她的哭腔，“呜……我好饿啊……营养餐好难吃……我不想吃营养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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