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给我拿两串儿来，多放辣！”
……
“我说，就这么放着他让他自己一个人管这些真的没问题吗？”姬子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语气中的担心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他刚从总部回来就要处理这些事……很多筹备工作早就完成了，筹备的过程他也没有参与，他临时接受了现场的指挥任务，太过赶鸭子上架了……”
“放心，对于他来说这个分量刚刚好。”德莉莎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也看到总部发的通告了，他现在的身份意味着他以后要面对更多更繁重的同种工作，如果他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他还当什么指挥官？”
“我觉得……呃……”姬子好像有些犹豫，“我担心的是他脑子里的坑突然间又发作了……”
“放心，我在这看着他呢。”德莉莎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仿佛置身事外，“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捅出什么篓子嘛，我去看看芽衣她们。”
对于铿惑，德莉莎很是放心。铿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脑子有坑的坑货了，而是一个脑子有坑的舰长，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后者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事。
如果是以前，德莉莎断然不敢把现场指挥的任务交给铿惑，因为那时候的他尚不真正地明白何为“责任”，但现在不同了。也许是从广州回来以后，铿惑的成熟感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成长着，甚至快到了让德莉莎怀疑他以前是不是故意装幼稚的程度。
他就像雨后春笋，一晚上的功夫没看着，第二天就长出一尺多高了。
“人是会成长的，因为人本性中就有着进取的因子。而因为这份进取，所以才会面对更艰难的困境，而因为面对了更艰难的困境，才会主动寻求成长以寻得平衡。铿惑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思维从来就不在正常人的框架里，所以才会肆意生长，甚至生长得有些茂密，而这完全是来自于他以前未曾有过一个明确的目标的缘故，所以他虽然生长得茂盛，却是向四面八方盛开。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会自己调整好自己的生长过程。”
“这算是约束了他的成长方向吗？”
“这是他自我的约束。”
……
终于，所有的开演前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观众也已经有序入座，德莉莎的秘书官拿着长长的check list询问道：“长官，准备已经就绪，距离预计的开场时间还有十四分钟，我们需要提前开场吗？”
“不，等到定好的时间开场。”铿惑看了一眼时间，“我去后台看一下琪亚娜她们。”
琪亚娜在铿惑回到圣芙蕾雅学园的当天就见过了，怎么说呢……这将近两个月的密集型训练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毕竟她们只是业余选手，想在一个月内达到开演唱会的标准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她们以填鸭式的疯狂练习勉强填补上了这块短板，不过代价就是她现在连走路都是四四拍的……
“哟，大家紧张吗？”铿惑敲了敲准备室的门，像做贼一样把头探了进去，“哇德莉莎原来你在这儿？我到哪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到练习室摸鱼来了！”
“胡说！我明明是在做十分重要的工作！”对于铿惑的污蔑，德莉莎矢口否认，“安抚演员开演前的心理状态可是十分有必要且有价值的工作！”
铿惑直接无视了德莉莎苍白无力的辩白，把目光投向琪亚娜：“怎么样？有没有紧张？”
“没……没有！”琪亚娜的声音都有点儿打颤，“我们已经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不过就是这个场馆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一些……外面人多吗？”
铿惑的眼神有些微妙，琪亚娜这么怂的情况还真是极端少见，可见她来到这个场馆时恐怕还真的被震撼到了。
她们的演唱会场馆位于沧海市PD新区的梅赛德斯-奔驰中心，这个外观犹如一架巨大飞碟的场馆最多可以容纳一万八千名观众。尽管它名气本身就很大，但铿惑选中它的理由却更加简单——它设有电脑控制的升降隔离墙，当隔离墙隐藏在吊顶内时，可以容纳一万八千人，当升降隔离墙降下时，分别可以形成容纳一万两千人，一万人，八千人，五千人和四千人的剧场。
所以如果前期的宣传做得不好，前来观看的观众人数不足以填满剧场的话，铿惑就可以降下隔离墙，以免出现空了一大片座位的尴尬……
铿惑环顾了一下休息室里的各位，发现芽衣正低着头玩头发，布洛尼亚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德莉莎的眼睛正在向铿惑投来求助的目光，对于现在的情况如何，铿惑一目了然。
铿惑本以为怯场这种事在她们将近两个月的训练中应该是可以应付得来的，毕竟她们每个人都曾在学园祭的舞台上演出过，对于面对大量观众都是有经验的，只不过被现场的庞大人数吓到了而已。
“我知道事到如今我说大家不要怕肯定是没有用了。”铿惑迅速找到了切入点，“所以我就不说什么让大家把台下的人都当成大白菜这种弱智发言了，毕竟大家都没有什么环视方面的病症，让你们强行出现幻视恐怕是强人所难……”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 外面有一万七千多个人等着你们的演出，他们手上拿着写了你们名字的应援牌，上万根应援棒已经准备就绪，等你们一登场，他们的目光就会聚集在你们身上，你们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迎来如浪潮般的欢呼，哪怕你们上台之后第一件事是平地摔也一样。”
德莉莎吃惊地看着铿惑，他的话无异于将即将演出的各位的心理状态逼到了极限，对她们的紧张状态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铿惑就不怕她们当场崩盘？
“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吗？”铿惑满脸严肃地把现场中最为紧张的芽衣拉了起来，强行让她面对自己。
芽衣确实是在场的各位中最紧张的，从她那已经快要被自己卷成卷发的发梢就能看出来。她要是再这么玩头发玩下去，铿惑不敢保证她一会儿听到要上台了的时候会不会一紧张把自己头发薅下来。
芽衣满脸通红，眼睛已经出现了蚊香眼的趋势，她唯唯诺诺地应着声，显然根本连铿惑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铿惑用力晃了晃芽衣，似乎要把她晃醒，当看到芽衣终于被当头淋了一壶凉水般清醒了过来之后，他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拿出八根应援棒，夹在指缝间跟金刚狼一样。
芽衣彻彻底底僵住了，按照她对铿惑的了解，他很明显下一秒就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可是按照芽衣对铿惑的了解，她即使是想阻止恐怕也阻止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铿惑就直接开始原地开转，疯狂挥舞着应援棒，满脸严肃地喊着口号：“芽衣！芽衣！银河！第一！”
“舰舰舰舰长！！别喊了求你了！”芽衣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脸就蹲了下去，但是她的双手虽然捂着脸，耳朵却无法堵上，铿惑那带着魔性的声音就这么贸贸然地闯进了芽衣的脑海，把她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紧张感搅得天翻地覆。
“芽衣芽衣No.1！观众朋友看一看！美若天仙赛手办！肤白貌美天下叹！”
“啊啊啊啊啊！”芽衣已经被铿惑突如其来的心理攻势击溃，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个芽衣球，铿惑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推一下芽衣她就会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地滚上少说三圈。
一看铿惑好像还要再继续喊，布洛尼亚终于出了声，赶在琪亚娜把铿惑马尔戈斯大十字锁之前制止了他的犯傻行为：“……舰长，请你不要再丢人了，拜托了，请务必。”
再加上琪亚娜气鼓鼓地揪着铿惑的头发作为威胁，铿惑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可芽衣的崩溃却没有停止，而是捂着脸发出了哭泣一样的呜咽声。
“坑货！”察觉到芽衣状况的琪亚娜勃然大怒，两只手并指如刀，像剁肉馅儿一样在铿惑的脑袋上疯狂乱敲，“看你干的好事！”
德莉莎慌忙跑到芽衣身边，想要把芽衣扶起来，可芽衣执拗地缩在地上，如果强行扶她起来，恐怕德莉莎只能用举的方式——举起一个芽衣球。
“准备好了吗？前台已经开始准备开幕了！”八重樱的狐狸耳朵从门缝间伸了出来，随后才是绯玉丸的头。
绯玉丸的头？
八重樱没好气地把挡在自己面前的绯玉丸拨开：“现在要去台上准备就位……了？芽衣怎么了？不舒服吗？”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延后一下开场时间？”德莉莎惶然无措，如果不是武器不在手边，现在的铿惑恐怕早就被她吊在风扇上了。
“不用！我去！”芽衣突然抬起了头，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泪痕，她小心地擦着脸上的泪，避免眼妆被自己擦花，可是她的脸还是红彤彤的一片，只不过却多了几分自暴自弃的味道，“早去晚去都得去！”
“就是就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芽衣我看好你的勇气！”铿惑被琪亚娜死死压制的档口还不忘多嘴，被琪亚娜赏了个又脆又响的脑瓜嘣。
“走走走！”芽衣的眼睛里冒着火焰，让熟悉她的人根本不敢认，毕竟这个芽衣和以往的芽衣差别实在太大，“去舞台就位了！”
“芽芽衣？”德莉莎有点儿迟疑，但她也不敢阻止芽衣现在的这股劲头，“你……没事吧？”
芽衣并没有停下，她好像已经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信息接收，双脚以近乎小跑的速度向舞台的方向走去。
但是她顺拐了。
“放心！没问题！你们以为我刚才只是在瞎叫，实际上我是在给她上BUFF！现在她脑门子上挂着两个战吼，你们趁现在赶紧去前台，晚了她缓过劲儿……晚了就赶不上开幕了！”铿惑的脖子被琪亚娜勒着也要喊出这番话来。
“对了对了到时间了快去快去！”德莉莎这时才恍然大悟，连忙把琪亚娜她们往休息室外推去，“快去快去！”
琪亚娜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铿惑一眼：“哎？那大姨妈你好好教训这个坑货！我去安慰一下芽衣！”
而铿惑还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只是满脸得意地坐在椅子上：“放心，等现场的欢呼声一响起来，你们脑门儿上的BUFF少说有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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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衣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舞台的灯光尚未亮起，只能看到台下如同海洋般整齐的蓝色应援棒，而她身处这片昏暗之中，扑面而来的是上万人的窃窃私语声，如同浪潮般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种如山海般的压力下害怕，会手脚冰凉，会大脑空白，会产生突如其来的“啊我是不是还没练好我可不可以再回去重新练习两天”的想法。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人的视线带有力量，当别人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审视，正在被观察。这种“被观察”的感觉与察觉危险的基因挂钩，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类的基因里。
当上万人的视线汇集在你的身上，哪怕你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荧光棒的色彩而看不到任何人的脸庞，那种危机感也不会散去，反而会更加深刻。
因为如果你能感受到对手的视线，也能听到对手的声音，却偏偏看不到对手的位置，大脑就会理所应当地产生危险的信号。
而芽衣此刻却没有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感觉很微弱。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累了，她刚才已经放肆地害羞过，放肆地哭过了。而这些情感宣泄出去之后，她的身体里再次将等同量的压力积累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哪怕她感到紧张，哪怕整个会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也提不起什么劲，就像做完长时间的有氧运动后身体会懒洋洋的一样。
芽衣转过头，对琪亚娜关切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而琪亚娜愣了一下，仿佛被她感染了似的，也露出了很常见的那种傻乎乎的笑。
“舰长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唔……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那带我一个，舰长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呢。”
“敢欺负芽衣，我一定要好好揍他！”
“嗯嗯，但是现在先好好准备吧，信号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芽衣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电吉他，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
完美。
就在此时，耳机中传来一声低喝，提醒她们要准备开始表演了。
而也在此刻，希儿的虚拟投影也伴随着一阵如同星河般的气泡在舞台中央缓缓凝聚成形，周围的黑暗仿佛是她的裙摆，映衬着它这犹如群星化身般的入场。
场馆内很安静，连观众一贯的欢呼声都未曾响起，似乎是害怕自己的声音太大震碎了这个犹如气泡般脆弱的影子。
布洛尼亚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一台早就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拿起自己的鼓槌，轻轻地连续敲击着架子鼓的吊镲。
如同夜幕中迎来曙光的前奏，这声音从为不可闻慢慢到清晰可闻，最后，随着陡然如炸弹般炸开的灯光和焰火，强劲有力的电音与轰然作响的鼓声同时响起，犹如宣告着什么一样强硬地将整个场馆据为己有。
观众们等待许久的盛宴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可那炸裂的音乐如同战鼓般与他们的心跳进行着共鸣，在胸腔中制造着名为狂热的情绪，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举起双手，急于把自己胸膛中满盈得几乎爆裂的欢呼宣泄出去。
圣芙蕾雅音乐祭，在此刻熊熊燃烧！
第四百二十九章 辣椒酱沾你衣服上了
开场曲并不是由铿惑挑选的，而是经过琪亚娜她们讨论后定下的曲目《Alchemy》，这首曲子并不是她们的原创，而是取得了版权方的同意后获得了使用权。
铿惑偷偷溜到了观众席，装作刚才去上厕所了的样子，扛着那块比他人都大的应援板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他的预留座位上。
现场调度由更为专业的团队负责，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只要好好休息就够了。
说实话，这场音乐祭的观众数量超出了他的预期。原本圣芙蕾雅音乐祭只是为了让学园里的女武神们乐呵乐呵才准备的项目，可在打定主意让希儿成为偶像之后，他干脆就把这个活动延后，以希儿的主场形式进行表演。
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对于圣芙蕾雅学园这种新手来说十分紧迫，不过好在天命与诸多跨国公司都有金融贸易上的往来，使得租借这个中心所花费的精力并不多。
要知道，这个场馆可不是一个刚公示不久的虚拟偶像能租到的。归根结底，这场原本只打算容纳几百人的小型演唱会能够迎来上万名观众，还是靠着其他方面的影响，而不是偶像效应。
不过说到偶像……铿惑便头疼了起来。
因为台上的那个希儿的影像其实是放错了的，希儿的影像应该在开场曲结束后出现，但没想到后台那里刚离开他就捅了篓子，导致希儿的影像昙花一现，仅仅露了个脸就迅速消失了。
也许是开场曲太过激燃，观众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一次失误，但却让铿惑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话说回来，我给芽衣上的BUFF是不是效果太好了？”铿惑有些怀疑地盯着那块对于整个中心来说过有些小的舞台，开场曲的主场是芽衣，此刻的她一头长发肆意张扬地随着身体摇晃着，与往日那个温婉的少女截然相反，她有着极为透亮的高音，这种带着穿透力的嗓音几乎要贯穿观众的躯壳，甚至让铿惑产生了“干脆让芽衣以后转职当偶像得了”的想法。
圣芙蕾雅学园毕竟不是娱乐公司，芽衣她们的本职工作也是女武神，因此也没有什么名气，所以铿惑一度认为这场演唱会顶多来个一两千人，但是现场的上万观众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如梦似幻的感觉。
如果说这些观众是被希儿和琪亚娜她们的乐队吸引来的，铿惑是断然不信的，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其它的方面。
趁着开场曲结束的间歇，铿惑暂且放下手中的应援板，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观众：“哎兄弟，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坐在邻座的男子一脸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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