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胡查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本子上的字，但爱丽丝好像有些害羞一样迅速地把本子收了回去，把本子按在膝盖上，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好像在面临审判一样。
胡查思考片刻，终于弄明白了爱丽丝是什么情况。
合着这个傻姑娘知道自己不会好好说话，所以为了煅炼自己口头上的表达能力才强迫自己不把想表达的东西通过书写的方式传达出来？
“我竟然觉得你的做法有几分道理……”胡查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但这不就显得我像个傻X一样吗……”
爱丽丝的表情变得紧张了起来，在看到胡查好像因为自己的缘故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漩涡里之后，她有些不知所措，唰唰唰地在活页本上又写了一行字。
“你不像傻X。”
“谢谢……”胡查泪流满面。
虽然爱丽丝好像是出于好意，但这句话读着怎么这么咯牙呢……
“那个……我没事……但是既然能好好表达想法的话，以后如果你不想说话的时候，我们写字交流好不好？”胡查小心翼翼地交涉着，“那个……你看，我不是说你就不练习口语了，只是大家有些时候靠表情无法交流……”
爱丽丝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胡查适时地停住了自己的话，尴尬无比地试图解释：“啊啊不是我是说你说不出话的时候……”
爱丽丝的脸色涨得通红，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越是这样，胡查就越是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是说错了话。
“师父！请教我和别人说话的方法！”突然间，爱丽丝双手举着手里的小本本推到了胡查的面前，几乎把他的整个视野都占满了。
“啊？”胡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爱丽丝低着头，举着本子的胳膊有些发颤，好像随时都准备把它收回来一样，但这次她是真的豁出去了，硬是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半天都没有动弹。
可是眼瞅着胡查那边反应了半天也没个回信，爱丽丝不禁着急了起来，她忐忑不安地 偷偷把头抬起来，往旁边偏了偏，把视线从本子旁边投过去，想看看胡查是什么表情。
胡查正一脸思索地思考着爱丽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突然注意到了爱丽丝好像偷窥的小猫一样紧张兮兮的视线，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不要紧，要紧的是爱丽丝好像受了刺激一样，风也似的跑到了办公室的另一个房间，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的硬物撞击声。
胡查险些一口气没回上来——爱丽丝又有实验器械忘了关了？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爱丽丝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步履蹒跚地从门口出现，那些枪支，手提箱和地雷状物体在她怀里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来一样。
爱丽丝哗啦地一声把那些东西全都堆在了胡查面前的桌子上，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胡查仔细地思考了片刻。
之前爱丽丝送过自己枪，手提箱，地雷和手雷作为礼物，那她新拿出来的这些是干什么的？
胡查突然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想向我炫耀她有这么多枪？】
爱丽丝把那个小本本再次举了起来，挡在自己的脸前面，好像不敢看胡查的反应一样。
不知不觉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竟然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自律人形，她们都安静地分布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简直让人怀疑之前它们到底藏到哪去了。
胡查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往好的地方想一想，他低下头，向那个好像智力水平不低，而且还能与爱丽丝完成跨语言的心灵交流的丽塔二号小声问道：“爱丽丝要干嘛？”
丽塔二号歪了歪脑袋，好像没听懂胡查的话。
胡查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丽塔二号只会通过肢体语言表达简单的对与错：“我是说……爱丽丝摆这么多东西过来总不可能是送我的吧？”
胡查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合理，朋友间送个小水晶球啊吊坠啊什么的都很正常，但你的朋友突然摆了一百个十克拉大钻戒五十个镶钻项链和两箱金条十辆凯迪拉克在你面前……那就只可能是炫富了！
但是丽塔二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胡查一脸懵逼地转过头看了爱丽丝一眼，正巧和偷偷歪头从本子后面紧张地观察他反应的爱丽丝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师父！请教我和别人说话的方法！”爱丽丝可能觉得本子离胡查太远了他看不清，不由自主地把本子往前递了递。
胡查一脸茫然，有听说过想学打篮球的，想学PS的，想学做菜的——想学怎么说话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见过一个人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地向你请教1+1等于几这个问题并且要你给他列出解题步骤的吗？
“说话？呃……”胡查意识到自己好像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娴熟地打开了手机，在网页上搜索“如何教别人说话”。
然而搜出来的基本上全都是育儿心经。
终于意识到这种非常识性问题不可能在搜索引擎里找到答案的胡查终于决定自己面对它了。
“呃……那个……说话啊……我不太清楚你的具体情况……所以……大概……可以跟我说一下吗？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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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查离去之后，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爱丽丝一个人——和回到了各自工作岗位上的自律人形们。
爱丽丝站在落地镜前，把胡查送过来的那个盒子拆开，终于看到了里面摆着的器械。
【这是什么东西？】爱丽丝显然没有见过此等物件，她好奇地把Necomimi发卡拿了起来，【是个发卡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这个毕竟是研究所发下来的办公用品——反正胡查是这么说的——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才对，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盒底放着的说明书上。
爱丽丝紧张兮兮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拿起那本薄薄的说明书仔细读了起来。
半天过后，爱丽丝才抬起头，把目光凝聚在了那个猫耳发卡上。
爱丽丝的目光好像掺杂着犹豫，好奇与激动，她慢慢拿起那个猫耳发卡，轻轻地掰了掰那个据说可以动的猫耳朵，在发现里面确实有硬质骨架后竟然还略微地惊奇了一下。
爱丽丝按照说明书里说的，一板一眼地把四粒纽扣电池按在了电池盒里，站在落地镜前，小心翼翼地戴到了头上。
爱丽丝慢慢地伸出两根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嘴角，把嘴角微微向上顶了顶。
丽塔二号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爱丽丝时，突然发现，爱丽丝头顶上的那对猫耳，似乎用非常快的频率左右动了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们学园根本就没有研究员
铿惑再次来到爱丽丝的办公室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这两天里铿惑一直在忙着筹划另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而这件大事需要很多较小一些的部分来组成它的骨架。这一次，他来找爱丽丝的目的也是来完成这个大事中的一个小部分的商讨。
这件大事是关于极东支部在天命的支部中地位的。地位这个东西看起来似乎虚无缥缈很没用什么用，但实际上，它可以影响到绝大多数事情的走向。
“爱丽丝……？”铿惑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跑步声，随着一个什么东西装在门上的声音响起，那扇门后露出了爱丽丝那张顶着猫耳发卡的脸。
“呃……”铿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这个冷着一张脸却带着萌爆了的猫耳发卡的爱丽丝实在是违和感满满，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招架，“那个……啊哈哈那个脑波转递装置你用着习惯吗……”
爱丽丝飞快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那集中无比的注意力几乎要射出眼眶了。
“呃……那个……挺适合你的……”铿惑打着哈哈，眼睛有些紧张地往办公室里瞟了瞟，“你家孩子们不在啊？”
铿惑话音刚落，一只小手就轻轻拽了拽铿惑的裤腿，铿惑顺着裤管往下一望，看到的正是丽塔二号那张郑重无比的脸。
然后它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也在同时，办公室的各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呼啦啦地涌出一大堆二头身自律人形，她们有的拿着文件夹，有的拿着扳手和螺丝刀，还有的拿着一个锅，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好像在集体抗议一样。
铿惑眼睁睁地看着有一个自律人形是从桌子的抽屉里钻出来的，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还处于二头身状态下的八重樱的影子。
“爱丽丝，我来找你说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铿惑强迫自己无视了爱丽丝那充满侵略性的注视，“关于这批军火的问题……”
“阿尔戈斯之眼霰弹地雷，MS99自动火炮和集束式磁暴手雷。”爱丽丝举起了一个小本本，上面早就写好了回答，“现在只要有车间就可以投入生产。”
“你终于肯用文字表达想说的内容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铿惑有些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知道……你发给我的设计图很完善，虽然我们学园没有兵工厂，但我们可以委托别的兵工厂进行零件制造后再雇佣其它工厂进行组装，但是问题没有出在这个上……”
“哪里出现问题了吗？”爱丽丝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紧张，低下头唰唰唰地写下一行字，原本气势已经缓和了许多的脸再度有了紧绷起来的趋势。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问你一下……那个……自动炮台的那个外观……收容状态下和展开状态下都是……那个外型可不可以……”铿惑挠了挠头，脸上的无奈之色溢于言表，“可不可以严肃一些？不不不我不是说那个小猫画得不好，那个炮台的蝴蝶结构架连结系统也很优美，阿尔戈斯之眼的外观也十分……呃……可爱，但是……能不能……稍微让它们严肃些？”
爱丽丝的头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像完全无法理解铿惑的话，她举起小本本迅速地写上了一句话：“很可爱不是吗？”
铿惑觉得爱丽丝的世界观可能有些问题。
MS99自动炮台，全自动索敌与瞄准系统，可以配备特殊实弹弹鼓与能量弹仓，如果在阵地战上适时地展开一大片自动火炮，简直可以说是可以无上限地增加己方的火力压制力；阿尔戈斯之眼霰弹地雷，在爆炸后会散射出十发霰射炸弹，造成二次爆炸，扩大爆炸范围；集束式磁暴手雷就更棒了，不但可以制造大规模的爆炸，还可以瞬间提升空气中的阳离子数量形成电击……
但是问题的根本就不在它们的实用性上。
MS99自动炮台在收容状态下是一个手提箱的形状，上面画了满满的小猫图案，非常可爱，整体采用粉色系色调，展开之后的炮台上还扎着十分可爱的缎带和小挂件……至于其它两样……具体也差不多，总之没有一个从外表上看来是军用品。
“那些装饰对于军用品来说不是很必要……所以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删掉那些装饰……不不不我知道那些可爱的图案很招人喜欢，但是总有人不喜欢粉色系的武器……”铿惑十分艰难地用委婉的方式叙述了自己的需求。
爱丽丝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迅速举起了自己的小本本：“那我可以设计其它的涂装，但是需要一些时间。”
铿惑差点就给爱丽丝跪下了：“不问题不是出在这个上……但是……军用品需要的是高效和便于量产制造……”
“缎带和蝴蝶结还有挂件都可以量产制造，没问题的。”爱丽丝信心满满地举起了小本本。
“你就不能不加那些挂件吗！”铿惑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这批军用品是用来推销的啊！买的人不关心外观的啊！我们学园的产品可以稍微显得正经一点吗！”
爱丽丝好像有些害怕，她的神情略带委屈，低着头思量片刻后，犹犹豫豫地又写了一行字。
就在铿惑以为爱丽丝回心转意打算同意他的要求了的时候，突然发现爱丽丝的本子上写的是……
“那……我们可以换一批审美水平比较高的客户吗？”
……
在花费了至少一个小时口干舌燥的劝说过后，铿惑还是无法说服爱丽丝把她设计的武器改变外型。
也是通过这件事，铿惑彻底确认了一个从未想过的事实。
圣芙蕾雅学园根本就没有什么研究员！神野华是个学生，胡查的本质是个游戏设计师，而爱丽丝……
爱丽丝既不是什么研究员，也不是什么军火专家——她是个艺术家！
只要是搞创作的！就很少有愿意让别人对自己的作品指手画脚的！从她设计的自律人形到这些军火，无一不有独具匠心而又少女风格爆棚的设计感，甚至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在里面……
而爱丽丝的态度也十分坚决，如果是她设计出的军火有实用性上的问题的话，她可以根据需求进行修改，但是如果是把涂装等外观设计去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因为那样简单粗暴的武器实在是太丑了，她不好意思署名——除非让她自己对外观进行再设计，设计出一个她满意，委托方也满意的方案来。
可是从爱丽丝之前做过的那些设计来看，她的设计风格偏向于少女风，如果是按照lo娘的党派来分的话，基本都是甜党——偶尔有几个哥特风，但也全都兼顾了黑魔法巫女般优雅而又深邃的设计理念。
在爱丽丝的心中，她的产品是涂装和装饰品挂件，至于武器本身……只是一个承载她设计的载体而已，顶多只是多出了射击和爆炸的能力……
“爱丽丝，我知道你对你的作品很看重，也知道你害怕影响你在设计圈的声望……”铿惑隐约觉得如果自己换一个思路的话也许能成功，“放心好了，这批军火如果是我们学园自己人用的话是绝对不会取消那些涂装的，但是卖给别人的话……那群人根本就不懂审美，卖给他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们出的那个价格根本配不上你的设计，顶多只能买个武器，是买不到你的外观设计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爱丽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摄人心魄的光芒被稍稍遮蔽了少许。
然后再次拿起了小本本：“可是不可爱的武器用起来也会不顺手。”
就在铿惑思考该如何才能让爱丽丝理解正常人的世界观的时候，胡查那大摇大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哎挚友你怎么也在这你有事要忙吗那我稍微等一会再来也行不过你们说完了事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要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铿惑的眼底突然闪出一道精光，他是听神野华说过爱丽丝和胡查之间在解除了误会之后好像有点神秘的小关系，虽然这个“神秘的小关系”有可能是受女孩子的八卦视角影响的略有偏差的描述，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爱丽丝很可能对胡查比自己要熟……
铿惑满脸堆笑地站起来退到门边：“爱丽丝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有两句话要跟胡查说，就两句话你稍等一下啊……”
说完，铿惑扯着一脸茫然的胡查走出了爱丽丝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后，铿惑跟胡查勾肩搭背地商量了起来。
“你跟爱丽丝是不是挺熟的？”铿惑小声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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