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爱丽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迅速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丽塔二号只会点头，她的话算不得真的，所以那扇门没有被敲很久，没关系，现在去开还来得及……来得及……】
爱丽丝就这么自我催眠着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前，紧张地对着猫眼向外望了一眼，然后唰的一声把门拉开，速度之快让胡查几乎怀疑那扇门是被炸飞而不是被拉开的。
胡查当场就是一哆嗦，猛地一弯腰：“万分抱歉我不该……”
然后同时鞠躬道歉的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
爱丽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饶是如此，她也一声也没吭。
而脑袋和爱丽丝撞在一起的胡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再次忙不迭地鞠了一躬。
然后又和鞠躬的爱丽丝撞到了一起。
第二百三十九章 爱丽丝的辅助装置
铿惑跟看耍猴戏似的看着两个人来回鞠躬，爱丽丝脸上那惊恐的神色哪怕隔着老远都能看清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胡查拼命地倒着歉，“刚才是我没有弄清楚状况请你不要生气我是来给您赔不是来了……”
爱丽丝一脸紧张地鞠着躬，她完全没有弄明白胡查为什么突然跑到她门前开始莫名其妙地道歉，但是对方既然都已经鞠了躬，自己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道歉，这不就显得自己平白无故收了人家的道歉吗？
所以一脸紧张茫然无措的爱丽丝决定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先把胡查鞠的躬一个不少地同等量返还回去，因此胡查鞠一个躬她就鞠一个躬——然后胡查看见对方在鞠躬，不禁更加懵逼了，只好加快了自己鞠躬的速率，两个人远远一看跟转大风车似的。
“你觉得这俩人能鞠到什么时候去？”铿惑悄悄地从全神贯注看着好戏的神野华手里拿着的瓜子包里抓了一小把瓜子。
“铿老师怎么能这样在一边看人笑话呢……我觉得顶多再有个半分钟胡老师就反应过来了。”
“不可能的，”铿惑轻蔑地磕着瓜子，“你看，胡查不停下鞠躬，爱丽丝就不会停；爱丽丝不停，胡查也不敢停，我觉得我们可能发现了第三类永动机……”
“铿老师……可是总不能看着胡老师在那里陷入死循环吧？”神野华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么一会工夫我都感觉这走廊里有风了——他俩扇的。”
“呃……可我怎么插进去？我看他俩现在好像玩得挺开心的，如果我随随便便就这么插一脚岂不是显得我像个抢戏的？”铿惑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瓜子壳塞进了瓜子包的附袋里，“哎呀反正我看这事差不多也解决了，溜了溜了溜了……”
神野华一伸手想抓住铿惑不让他逃跑，但是却远没有铿惑快，只能看着铿惑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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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铿惑的办公室里。
铿惑满脸狐疑地把目光在胡查和报表之间来回徘徊了好几次：“啊？”
胡查立马心虚地把脸转向一旁，吹起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口哨。
“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报销单是什么情况。”铿惑大喝一声，把手里的报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满面怒容，“你到底有何居心！”
“没有啊，报销单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胡查梗着脖子，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占理的样子，“这些都是公用！公用品！是为了促进……”
“我就直说了，你这个【爱丽丝专用沟通辅助装置】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老子认不得Necomimi？”铿惑大喝一声，如同包公断案，“你究竟是何居心！速速从实招来！”
“什么Necomimi，我根本就没听过！这是脑波侦测用外接装置！可以用外在物理表现传递使用者的思维情绪讯号！我认为这个可以作为爱丽丝的沟通辅助设备来使用！”胡查张口就吹，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铿惑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打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项目名向德莉莎申请资金时德莉莎的感受。
铿惑脸上的肌肉都纠结到了一起，就差脸上写满【蛋疼】二字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用食指敲了敲拍在桌子上的报销单：“我明白……但是这种东西你自己买一个送给她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来报销？要知道如果报销的话那这就是体制内的公家设备，无论损坏了还是遗失了都要负责任的……”
胡查完全没听出来铿惑的弦外之音，他只是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戴……”
铿惑被这个脑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人整得哑口无言，他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咬到一口酸山楂的牙酸的声音：“我说……你……”
铿惑还是不敢随意下定论，毕竟胡查虽然在涉及爱丽丝的问题上面表现得异于常人——往坑那方面的——但他的智力水平还是没问题的，所以说不准这个家伙在这张报销单的背后还有什么坑等着铿惑，因此他也必须仔细考虑一下。
“你跟我说实话，你又不是买不起这个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买一个送给爱丽丝？”铿惑决定把问题抛到明面上。
胡查一拍大腿：“放心好了挚友你不用试探我我知道如果我是以私人身份送的话那么这份礼物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就别有用心打着什么猥琐的小算盘所以我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也就是说只要我是以公家发下来的办公用品为理由送出这个东西就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
“我……你……”铿惑神色痛苦地噎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这个问题的切入点，“重点不是在这里……我是说……你就没有想过那个……你想啊，爱丽丝送给你礼物过，对吧？你不回礼是不是显得……不太好？”
“对啊，所以我这不就给她回礼了吗？”胡查一脸的莫名其妙，“挚友啊你从刚才就好奇怪你是不是病了……”
“不……我没病……”铿惑痛苦地摆着手，“你这算哪门子回礼啊？这是公家出的钱！这是下发的办公用品！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胡查眼神一凛，发现事情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他思虑片刻，就在铿惑以为胡查终于开窍了的时候，胡查一拍大腿，大义凛然地说道：“没关系就当我默默付出了吧主要是这个东西比较私人要是我用自己的钱买了送给爱丽丝那不就显得我好像对她有点……那个……呃……总之我得避免爱丽丝觉得尴尬吧毕竟我们也不熟就这么送她礼物什么的她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如果是我们研究所下发下来的辅助器械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铿惑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说得好……我都为你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到了……”
“那行挚友你快点签字……”
“所以我他娘的拒绝，你就不能自己买一个好好送给人家吗！”
“我不是都说了怕她觉得我居心叵测吗！”
“正常人哪里会有这种想法啊！总之这个我不给批！你自己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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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查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爱丽丝办公室的门前，昨天他虽然最终和爱丽丝解除了一直以来的误会，但那是在丽塔二号和神野华的联合翻译下才勉强完成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怕不是从头到尾都无法理解爱丽丝到底想表达什么——因为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表达。
而丽塔二号和神野华的【翻译】，也仅限于胡查问一下丽塔二号然后丽塔二号点头，或者神野华猜一下爱丽丝心里在想什么然后问一下丽塔二号接着丽塔二号点下头……
多亏了胡查发现丽塔二号还有代替主人交流的功能，否则昨天可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不过丽塔二号似乎只会对事情的【是】或者【不是】做出判断，更加复杂一些的情绪变化就难以替爱丽丝表达出来了，因此胡查想到了这个东西——脑波外接侦测装置，官方名称Necomimi，是一款造型与发卡类（yi）似（yang），上面有着两只可动式猫耳朵的设（fa）备（qia）。
它的功能十分有趣，可以通过侦测佩戴者的脑波判断出使用者的情绪是处于兴奋/低落/专注的状态，并且分别表现在猫耳朵的不同姿态上。
比如说，佩戴者在专注时，猫耳朵会竖起，在高兴时猫耳朵会左右微微摆动，低落时则会软趴趴地垂下来这样。
胡查本来的打算是找铿惑报销，以研究所下发的辅助器械的名义交给爱丽丝，这样就会塑造自己不奉承不谄媚不刻意拉近关系的高尚正直的形象，可是铿惑既然不批……那就只好自己出钱买了。
胡查叹了口气，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昨天确实看起来好像是把误会解开了，但是……
一想到爱丽丝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胡查就不禁双腿一软。
哪怕知道了爱丽丝并没有恶意，但是你面对着一头老虎的时候你哪怕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你也得抖三抖以示对森林之王的尊敬不是？
爱丽丝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爱丽丝那略带紧张的脸——确实很紧张，那张脸紧绷得跟牛皮鼓的鼓面一样……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胡查还是一时之间没有适应过来爱丽丝的表情，他一紧张就收不住自己的话匣子：“啊爱丽丝早啊吃早饭了没啊真巧我也没吃一会我去偷神野华的饼干你要不要一起……”
爱丽丝的心里是一片茫然。
胡查自己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啊不是我是说你如果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
爱丽丝非常干脆地后撤了两步，跟胡查拉开了距离。
胡查立刻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因此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大早上的不吃早饭的话精神就不会太好看你好像没休息好的样子所以想问问你想不想吃早饭……”
爱丽丝现在紧张无比，虽然说昨天胡查对她的误会好像是解开了——在那之前爱丽丝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但是她还没做好邀请朋友来自己的办公室参观的准备。
准确的说，以前进过她办公室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她的助手芙兰以外，好像就只有她曾经的导师进过那么一两次……
【怎么办？师父是来……干什么的？】爱丽丝紧张得不行，【是来参观的吗？可是我都已经给他让出道来了他为什么不进来？难道其实不是来参观的？完了难道我会错意了吗？我显得太过于熟络了吗？师父会怎么看我？我是不是现在就道歉比较好？】
爱丽丝浑身僵硬地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椅子，双眼紧紧地盯着胡查。
在胡查视角里，爱丽丝仿佛下令般地指着那把椅子，用目光逼视着自己，好像自己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下一秒就会被机枪射成筛子一样。
虽然胡查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经了解到爱丽丝很可能不是那种人，但是……这画面感实在太过强烈，除非胡查把自己打出娘胎以来所有的常识都推翻，否则说什么也不可能把面前这幅场景和【爱丽丝邀请他进去坐坐】第一时间联系起来的。
就在胡查和爱丽丝一齐陷入宕机状态时，丽塔二号适时地出现，拽了拽胡查的裤腿，好像是要把他往里面拉。
……
胡查最终还是跟着丽塔二号走进了爱丽丝的办公室，但原因并不是他听懂了爱丽丝的心声——而是他怕丽塔二号炸了。
爱丽丝很和善，和丽塔二号会炸，这之间没有什么相悖关系对吧？所以丽塔二号会炸跟爱丽丝和不和善也没有直接关联对吧？
所以……
【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比较好。】胡查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完全忘了昨天解除误会时是怎么个场景。
爱丽丝十分紧张地坐在胡查对面，但她的屁股一沾到椅子就立刻弹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放到胡查面前，用充满期（ya）待（li）的目光盯着胡查，但就在胡查要拿起那杯水喝一口以示友好的时候她突然又向那杯水伸出了手——然后又在快碰到水杯的时候停下了。
胡查有些惊悚地看着好像陷入了程序bug的机器人一样的爱丽丝，完全搞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其实爱丽丝的脑回路很简单，客人来了-给客人接水-白开水不太好不如改成咖啡或者茶-突然想起来自己都已经把水放到客人面前了再伸出手拿回去是不是很不礼貌-可是自己手都已经伸出去了该怎么收场。
然后胡查颤巍巍地把水递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眼睛一亮，好像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蹬蹬蹬跑回了办公桌旁，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罐速溶咖啡，重新冲泡了一杯热咖啡之后再端到胡查面前。
看着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忐忑不安的神态的爱丽丝，胡查不禁有些怀疑爱丽丝之前那些棺材脸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了——她这不是有正常表情的吗？
殊不知，这只是爱丽丝因为刚刚自己好像很完美地完成了一件款待朋友的事，内心受到了自己的鼓舞导致紧张稍微消退了那么一点的缘故。
“那个……爱丽丝啊……那个……其实这次我来……主要是那个……给你送个东西过来……研究所给你派发了个辅助器械……”
胡查的话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纠正：“啊不是我就是说那个研究所给你配发了个辅助器械我不是说你有问题才需要辅助器械我的想法是这样大家交流的时候可以更顺畅而且我看这个造型也挺可爱的那个……”
爱丽丝持续茫然：【辅助器械？什么辅助器械？】
胡查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干说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一横心，把那个羞耻无比的包装盒摆在了桌子上：“情绪表达辅助装置，就是这个东西……”
第二百四十章 猫耳爱丽丝
爱丽丝盯着那个盒子，迅速地伸出了双手想要接，但是在接到前的一刹那又把手收了回来，十分紧张地在裙摆上擦了擦，一脸紧张地把盒子接了过去。
胡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目光挪开——爱丽丝的注视实在是压迫感太强了。
爱丽丝盯着盒子的封面，眼神里浮现了些许的好奇，但她立刻就想起了现在不是看礼物的时候，她好像军训时被点了名的学生一样，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向胡查猛地鞠了一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胡查突然间觉得爱丽丝如果抛去那十分具有迷惑性的目光的话，还是挺可爱的，可他也知道现在应该找点话说，否则场面就会立刻卡在这个尴尬的场景上：“那个……爱丽丝……我一直都有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说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喜欢张口说话的话为什么不把想说的话写下来给别人看呢……”
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再次僵硬了起来，不过好在胡查注意到了爱丽丝好像又有陷入那种石化状态的趋势，赶紧给了她个台阶下：“啊那个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对读心术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如果以后你有事想跟我说的话如果能写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爱丽丝的脸涨得通红，她有些慌张地左右环视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飞快地跑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活页本和一支铅笔，她翻开小本，运笔如飞，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但很快，爱丽丝的表情一僵，手中的铅笔好像想把刚写过的东西划掉，但最终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撕掉了那一页，换了新的一页开始写。
胡查耐心地等着，他能感觉得到爱丽丝好像很认真，因此也不好出言打断她，只是想等着看她要写些什么东西。
终于，在爱丽丝撕了四次之后，她有些犹豫地把写了字的那一面转向胡查，但又好像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放心一样，把本子转了回来，仔仔细细看完一遍才再次转向胡查。
“为了煅炼自己说话的能力。”
意简言赅，笔迹娟秀而优美，字体大小也很得当，既没有占据太大的空间，也没有太小让人看不清，几乎可以用完美来简明扼要地概括这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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