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铿惑非常迅速地一转身,双脚在草地上划出两道刹车印,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
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八重樱的大八重樱似乎对铿惑的反应无法理解,她歪了歪头,似乎对铿惑不声不响跑了这么远感到十分疑惑:“您这是在干什么?”
铿惑的额头滑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一方面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大八重樱追上了。
另一方面则是……他看到大八重樱身后的墓园。
近在咫尺。
那么……我刚才跑了那么久,我跑的距离哪里去了?
“100%……”铿惑呢喃着,“【圣痕空间原生体认知障碍】再加上限制内的空间范围……”
这里……绝对是圣痕空间。
“咳咳……不好意思……我想解个手,结果遇到了妖物追赶……”铿惑转眼间就编了个瞎话出来。
“哦……”大八重樱点了点头,把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八重樱放到铿惑的怀里,“请不要离我太远,附近妖物很多,但是我身边很安全。”
小八重樱泪眼朦胧地紧紧抓着铿惑的衣服,好像生怕他再消失了一样。
“好好好不哭不哭了哦,乖乖乖……爸爸给你买棉花糖吃好不好?”铿惑一边晃着小八重樱一边哄着她,“……爸爸没丢,爸爸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迷路呢对不对?爸爸就是想上个洗手间……”
小八重樱慢慢停止了哭泣,但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我……我没哭……”
“嗯嗯好……小樱樱最乖了……”
“嗯……爸爸……”八重樱摸了摸眼泪,“洗手间是什么?”
……
铿惑还是跟着大八重樱回到了八重神社,他可不敢冒着大八重樱当场变身迷之BOSS还附带三个阶段变身的风险去继续尝试离开这里。
琪亚娜她们经历的德莉莎圣痕暴走事件后的任务报告里写得很清楚,她们在进入的第一重梦境中一旦表现出了想要离开八重村的意愿,就会遭到八重樱的疯狂攻击。
虽然铿惑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圣痕空间和当初琪亚娜她们经历的是不是一样的,虽然他之前的行为也确实带有些冒险倾向,但那都是为了验证自己现在的处境而必须的行为。
既然已经验证了自身的处境,那么这种冒无所谓风险的事情铿惑的选择向来都是能不干就不干。
铿惑坐在客房的榻榻米上,沉思许久。
最后选择睡觉。
而一旁的小八重樱,早已睡得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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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很多细碎的话语。
有些是若隐若现的短句,有些干脆就是单个的词语,好像信号不好的广播台一样让人抓心挠肝。
“醒……”
“……上次吃烤肉的时候……”
“……睡美人……”
正迷迷糊糊地分析着这些凌乱词句的铿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果然还是来了?!”铿惑的双眼陡然一睁,翻身而起。
“咚——”
“啊——”
铿惑的额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顿时眼冒金星,而被他撞到的人则发出一声痛呼,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但铿惑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的碰撞而丧失行动力,他把身上的被子一甩,连看都不看便准确无误地将对方用被子笼住,随后身体向旁边一滚……
掉到了地上。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让铿惑清醒了一下,他抬起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敌人,而是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和壁灯,一时之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他扒着床沿,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兮兮地向着床的另一边偷偷看去,他记得之前被他撞到的那个人好像是在那里来着。
果不其然,那个被白色的被子笼住的身影一边把头上的被子扯下来一边惊叫着:“干嘛啊好疼!坑货?!!”
铿惑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床对面的那个白色大馒头终于把被子撇开,坐在地上的她身体被床铺挡住,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正好和铿惑对上了眼。
“呃……那个……哈哈……早上好啊……今天又是挺有活力的一天哈……”铿惑的声音发着颤,“那……那啥……”
琪亚娜愁眉苦脸地揉着自己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泪光,刚才那一下很明显是撞疼了她,但是她在看到铿惑的脸之后,整个人都很明显地僵住了。
铿惑的心中万分惊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从圣痕空间又穿越回来的,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把姑奶奶给撞疼了!
完了,这次是阔别已久的马耳戈斯大十字锁还是地球上投?
不会吧!自己应该是伤员吧?她不会打自己的吧?不会吧?真的不会吧?
就在铿惑的大脑宕机的同时,浑身僵硬的琪亚娜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的右手挡在了自己的嘴前面,好像是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一样,但即便如此,那些无法抑制的哽咽声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流淌了出来,随着她如同春雨般的眼泪,慢慢地把整个房间都悄无声息地铺满。
窗外的阳光在从敞开的窗户旁路过,穿过了刚喷过水的盆栽,在还未还得及落下的水雾间调皮地折射着,勾勒出一道道光线的轨迹,在经过铿惑身边时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如瀑般倾泻在了床铺的凹陷上;而那个有着白色头发的少女坐在自己的对面,尽管她的一只手挡住了半张脸,自己却依然能从她那双泛着泪光的,如宝石般湛蓝的眼睛中看到夺眶而出的盈盈喜悦。
那仿佛久别重逢般的欣喜。
铿惑不知道自己很多年以后是否还会记得这一天,这一幕,但今天的阳光很柔软,风也很温暖。
而对面的少女,很美。
是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好天气。
琪亚娜的哭声里好像藏着无穷无尽的委屈,铿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她,也许自己刚才撞的那一下确实太疼了?
“呜哇……”琪亚娜的双手抹着眼泪,好像她的眼睛后面是无边的泪海一样流个不停。
“那个……”铿惑把上半身从床的另一边探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近着哭个不停,不断地擦着眼泪的琪亚娜,大脑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还是不说些什么。
“琪亚娜?”铿惑小心地在被打的边缘试探。
琪亚娜好像因为听到了铿惑的话而止住了哭声一样,她把手从哭得红彤彤的眼睛边挪开,小巧秀气的鼻子一皱一皱的,好像还停留在刚才痛哭的余韵中,她一言不发地抱住铿惑探过来的上半身,双臂将他牢牢夹紧,让铿惑险些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放炸弹摔了,可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病号服的背后,小脸在他的肩膀窝来来回回地蹭着,好像是在把自己的眼泪抹干净,铿惑都能感觉到病号服的那一块正在被液体慢慢浸湿。
冰凉而温暖。
铿惑在此刻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阔别已久的,被人拥抱的温暖,不知躺在床上多久了的身体似乎在慢慢复苏,有些僵硬的手指随着琪亚娜传递过来的体温而慢慢暖和了起来。
这个拥抱紧得好像要把他勒成两截,但也让他感受到了活着的充实感。
“怎么了?”铿惑轻声问道,他实在不敢大声说话,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手也把琪亚娜抱住。
因为现在以他这个姿势来看,琪亚娜要是把他稍微往后压一压他腰就要断了……,
“没事……”琪亚娜的声音从铿惑的肩窝处传出来,闷闷的。
“白头发?唔……”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琪亚娜的胳膊。
琪亚娜听到八重樱的声音,突然好像醒悟了什么一样,铿惑都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个身体猛然一僵,从温香软玉变成了坚如磐石。
琪亚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包括但不限于杀人灭口,绑架勒索,威逼利诱等等可以让在座的所有人永远闭嘴的方法。但是这些方法在她的脑海中嘈杂着,纷争着,似乎都要争个高低,她一时之间竟也无法下定夺。
于是她就这么僵硬着,脸也依旧埋在铿惑的肩窝里,不敢抬头,生怕抬头看到铿惑的那张脸。
见琪亚娜久久没有反应,小八重樱不乐意了起来,她嘿咻嘿咻地从铿惑和琪亚娜中间的缝隙钻了进去,好像潜水员探出水面一样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
她的一只胳膊绕过琪亚娜的脖颈,轻轻搭在琪亚娜的肩上,另一只手在琪亚娜的脸上轻轻摩擦着:“不要哭啦,我给你擦眼泪……”
琪亚娜慢慢把脸从铿惑的肩窝抬了起来,见到了那消失了二十多天的小八重樱,心中想起德莉莎曾说过的话。
“铿惑的损伤可能深入到灵魂的层面,因此与他灵魂共生的八重樱才会消失不见……”
而现在八重樱既然重新出现了,那是不是说铿惑的身体没问题了?琪亚娜一想到这里,欣喜的眼泪差点又流了下来。
“……妈妈亲亲mua~不哭不哭啦……”小八重樱开心地搂住琪亚娜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铿惑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招谁惹谁了我
琪亚娜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了。
妈妈?叫谁?是叫我吗?不对吧,该不会是叫铿惑吧?可是铿惑是男的啊,这里女生除了自己就只有八重樱了吧?八重樱管自己叫妈妈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是叫我的?可是为什么要叫我妈妈?我哪里像妈妈了?难道八重樱缺母爱了?那我该不该应声?我应声了该怎么回答?回答了然后呢?她为什么亲我?对啊她刚才亲我了应该是叫我妈妈吧?可是为什么要叫我妈妈?
琪亚娜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冲击得几乎无法进行完整的逻辑思考,她一脸呆滞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铿惑早已察觉到小八重樱的坑爹行径,此时心中叫苦不迭,他用余光紧紧地盯着琪亚娜,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尴尬的局面持续了半分钟,期间只有小八重樱用脸在琪亚娜的脸上蹭啊蹭的,剩余两人如同雕像般僵持着。
铿惑见琪亚娜好像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心中渐渐打起了小算盘。
“干脆趁琪亚娜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我偷偷溜了吧,等她冷静下来再解释……”铿惑心中暗想,不着声色地轻轻向后缩回了身子,而琪亚娜的手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抓得牢牢的,因此他也能一点一点从琪亚娜的怀抱中逃出来。
但是小八重樱蹭了半天,发现“妈妈”竟然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不安了起来,她转过身,抓住铿惑胸前的衣服,轻轻拽了拽:“爸爸……妈妈不开心,你也亲亲妈妈……”
铿惑就差一点就能从琪亚娜的怀中逃出去了,但随着小八重樱的话音出口,他猛地感觉到琪亚娜抓着他衣服的手又紧了起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抓着他的衣服而已了,连带着衣服下的腰肉也一起紧紧地抓牢,铿惑别说悄无声息地逃走,连一动不动都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铿惑……”琪亚娜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与瞳孔,她抬起头,静静地把脸朝向铿惑,白皙的肌肤不知何时已经渲染上一层如云霞般的绯红,尽管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铿惑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下的暗潮涌动,“你教她的?”
“不是!我没有!”铿惑吓得魂飞魄散,在心里瞬间把八重樱骂了一万遍,“我从来没教过她这个!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她只是失了智……”
铿惑的两侧腰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琪亚娜捏着铿惑腰肉的手又加大了力度,铿惑毫不怀疑一会撩起自己衣服一定能看到两块淤青。
“哦,那她为什么要叫我妈妈呢?”琪亚娜把脸凑近了铿惑,此时她没有焦距的眼睛看起来是如此的恐怖。
铿惑咽了口唾沫,此时的场景分外有既视感,在无数galgame里都出现过——就是那种只要答错了立刻就是柴刀结局的选择场景。
“我……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铿惑的声音发颤,他的视野几乎已经被琪亚娜凑近的脸占满,他拼了命地向后仰着头,但他每后缩一分,琪亚娜便前进一分,到最后,两人的姿势变得像跳交谊舞时男方扶着女伴的腰,女伴向后下腰的动作一样。
虽然这个男女的位置正好相反就是了。
“哦?是吗?”琪亚娜的声音在平静中透露着森森的可怖,她慢慢爬上了床,把脸对准已经把身子后仰得接近极限的铿惑,“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呢,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她叫你爸爸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叫我妈妈?”琪亚娜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隐隐还有一些委屈,她刚擦干净的眼睛此时又变得水汪汪的,配合着那张绯红一片的脸颊,与她那充满压迫力的发言完全搭配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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