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不然……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她眼中的空洞似在吞噬着光，“训练，杀戮，在危险中游走，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这里太闲太安全，我呆得难受。”
“也许，你需要喝点酒？”秦欢灵机一动，“这里食堂二十四小时，还不花钱，陪你喝点吧。”
霜叶沉默，许久才点头：“好……反正，队长再也管不到我了！”
可那藏不住的哀伤在说，这酒，为她而饮。
第131章 真相，不是公开信息的样子
因为嗅到这份哀伤，秦欢让霜叶等在病房，自己去食堂点了四道热菜，一打啤酒，让她可以在不被人围观的小房间内喝个痛快。
这次开门没有被攻击，霜叶也不客气，掀开一罐啤酒灌了几口便呛到，咳得小脸都涨红起来。
“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抢了食堂也有足够的备货。”秦欢给她抽了一张纸巾。
“不用。”霜叶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赌气似地把罐子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挑衅似地回眼秦欢。
“你要想讲点什么，我都听着。”秦欢只是小尝了一口，然后开始吃菜，正好补之前忙乱错过的早餐。
霜叶好像没有什么谈的欲望，有没有人相陪都不影响她，又开了一罐，偶尔才夹几口菜。
看她那样子就不是经常喝酒的，但适应之后喝起来极凶，一口气就是一罐，吃个饭都流露出要把敌酋杀光的狠劲。
她隶属哥伦比亚军方直属的特战小队，执行的都是最机密任务，纪律极其严格，容不得一丝失误，烟酒都是严格管控的物资，霜叶从来没有机会大量接触。
只是不碰，不代表不擅长，她真实酒量很好，那小小的身躯似乎连着一个异世界空间，酒液都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很快面前的一打啤酒就被消灭干净。
“再来一打。”她终于舍得开口。
秦欢有些担心她病才好喝出事来：“酒这东西喝点助眠，没必要到难受那地步……”
“嗝、胃里难受，心里……才能舒服点。”
她定定扬着头，眼睛有些闪亮亮的东西，秦欢受不了只能又去给她提了两打啤酒过来。
既然要喝个痛快，那就来个痛快吧。
……
……
半个小时之后，霜叶躺床上睡着了，而秦欢手里最开始开的那罐啤酒还剩一半，摇晃着看了眼这位女军人，摇头笑着全怼下肚。
这仍然是一个太过安静的病友了。
吃饭安静，喝酒安静，不多言不闹事，喝多了也是一样的安静，自己撑着去洗手间吐了一轮，然后就安静地躺回床上。
没有高谈阔论，也没有趁醉哭诉，她就像被军队纪律严格雕琢出的零件，再特殊的环境也能保持稳定的样子，乍一看和清醒状态没有区别。
但秦欢能肯定她绝对醉了，因为虽然行动自如，但她现在是完全放松的睡觉状态，没有提防没有警惕，不会把刀子放在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醒来之后，她终于能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享受一下她曾经浴血奋战保卫的安全，酣饮而眠。
“不要问为何而战，武器无罪，握剑的手才能决定善恶。”秦欢转身去图书馆。
虽然没有多少交流，但他相信现在的状态已经释放了霜叶不少情绪，她被战争扭曲的人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自然也不是一顿酒、一席话就能温暖治愈。
她需要契机，才能尝试张开怀抱，拥抱即将开启的新生活，而不是时刻紧绷，把自己活成危险战场上的战斗机器。
……
……
来到图书馆，秦欢开始检索泰拉的历史文献，尤其是考证派的枯燥大部头文献，想要找到史前文明存在的痕迹。
相对说霜叶身上的个人问题，他从那个梦中看到的“能力掌握”现象，是那么像矿石病，他总觉得这个线索深挖下去，会改变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再加上“创造战士”的成果，他很怀疑现在泰拉的所有智慧生命，都是上古神人所创造，而矿石病则是他们实验室里还没有来得及修复的漏洞。
现在的泰拉文明历史，最远以亚特兰的宗教圣典上记载的传说为起点，大概是两千多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大量的亚人聚落存在，逐步打败其他的物种。
强大的身体敌不过工具，更聪明、更勤劳的亚人成为大陆的主宰，艰难地创建并且传承着自己的文明、民族、国家、宗教，同时技术也在不断进步，直到天灾降临，才逐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而对于两千多年前的事情，诺大博物馆的材料就语焉不详了，几乎都是评价为野蛮洪荒，我们的先祖在陆地上披荆斩棘，艰难求存概括那些只有口口传说的故事。
至于史前文明、上古神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或者说是相关资料未能公开。
就在这时，白面鸮抱着大堆的书籍，来到前台归还，然后继续去挑书。
结果，她就意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给猴偏僻角落，阳光正好的桌面如今被另一个人所抢占：“秦欢？原来你在这里看书。”
“查找一些东西。”
“历史？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因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白面鸮盯着秦欢，不满意这个回答。
“我就是想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
“在我们之前，有没有其他的文明？甚至是更加强大，拥有与神明比肩的能力。”
白面鸮表情古怪：“出身罗德岛的你，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吗？”
“我应该知道？”
“当然，罗德岛本岛就是前代文明的造物重建而成，而且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现在九成以上的强大科技，都来自遗迹探索，而不是我们的发明创造。”
“这……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公开资料没有记载，是因为我们不想引起恐慌或不平，另外就是对于那个年代，掌握的信息太少，结论太少，推测太多，现在释放出去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而当你达到一定级别，这些东西自然而然会到你眼前，毕竟相比我们自己创造，探索遗迹、还原科技是性价比更高的道路，水准以上的战力和学者，必须要知道我们的前进方向，才能在有一天老人尽皆逝去时，那些智慧还有可能继续闪耀。”
秦欢默然，确实如他梦中所见，那飞翔在半空的巨大都市，可以直接修改DNA造物的技术，与宇宙生物开战的超级武器……每一样，都不是这个时代普通人能想象的。
而他们若是拥有这些……恐怕整个世界都要为之改变了。
第132章 一点小小的野心
“按照科学家的推断，史前的人类掌握着我们先进难以想象的力量，高效的利用着源石能量……”
“最关键的不是高效，而是自由。现在我们每个人通常擅长某一种，最多是同一系列的源石技艺，是专精的战士，那么史前人类就是真正的法师，洞悉了源石能量的奥秘，自由控制着源石能量组合出自己所需的效果。”
“我觉得你这个推断成立概率很高！洞悉原理，他们才能搞出那么多的发明，我记得有一种装置的解剖结构……”
秦欢和白面鸮交流了很多有关史前文明的信息，他有梦中掌握的奇观细节，她有平日积累的科学推理，越聊越兴奋，各有所得。
在图书馆一角，和煦的阳光洒下来，投下窗外凌寒独自开的梅枝疏影，却是秦欢来到了此地后最舒服放松的一刻。
只是这种状态说话难免就无所顾忌起来，兴之所至，秦欢下意识地追问了哥伦比亚这边掌握的遗迹科技，如果可以还想参观一番。
“等你能自由带我参观罗德岛所属遗迹，我就和你交换情报。”白面鸮语气突然就冷了下来，目光扫过他的病号服。
暗示他的级别，讨论八卦可以，刚刚的要求过界了。
尴尬之色在秦欢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是不甘心和野望：“你等着，这个时间，不会太遥远，天下之大，你我皆可去得。”
好奇心和不安，带着一点点争强好胜，催生着野心，推动一个男生成熟。
毕竟他和罗德岛签订的合同不差，虽然现在的薪资还属于被赫默嘲笑的范畴，但未来的晋升空间，可比莱茵生命这种庞然大物里大上太多了。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在罗德岛爬到不被凯尔希指手画脚的级别。
只有控制得够多，构建一层层的防护，才能保住现有的一切，才能去奢望更多，而不是活在别人仁慈留下的生存空隙中，祈祷命运的善良去规避世间风雨。
人心易变，就算那人万中无一的值得信任，也无法保证不会被信任压垮，导致不可收拾的悲剧发展。
间接拥有的再多，也不如直接掌握，绝对控制，提前准备好对抗洪水的堤坝。
自身实力必不可少，能借助的伙伴和外部势力，一样必不可少。
虽然从时间轨迹上看，男生总会比女生成熟得晚一些，幸好，其一旦觉醒，向前奔跑、绝不回头的毅力也更坚决。
“那好，我记住了，等你的好信息。”白面鸮眨眨眼睛，刚刚的生硬语气已经被刷新了下去。
她其实也好奇别人家的遗迹科技，但知道这个时候，她们两个都没有筹码去交换。
单纯的学术讨论，最后也难免笼罩上政治、国家、民族之类尖锐的东西，无法一直纯粹下去。
这是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无法避免的矛盾，多一个人就多一种立场，同样的决断，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光与暗分隔两边，更多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灰色。
但这也是世界如此精彩的源头，人不是养殖场的牲畜，思维迥异避免了千人一面。不同的思想汇聚碰撞，既有吞噬一切的贪婪与恶念，也有点亮无趣旅途的大爱与梦想。
白面鸮难得的走神而不是半昏睡，她早就被矿石病剥夺了感性，兢兢业业认真对待每一天，却也很少对什么事情兴趣盎然。
汲取知识，探听秘闻，算是她仅剩的几个爱好之一，难得兴起却戛然而止，怅然若失后最容易诞生些平日里没有的思绪。
她开始收拾东西，看到本子上自己为了给秦欢讲解史前源能装置原理时，自己在随手写的几个繁复符号，微微愣住。
那是和现在通用语迥异，遗迹中逐步破解的史前文字。
灵光在她小脑瓜里一闪而逝，眼前流过这些日子苦苦寻不到突破口的数据破解项目，诸多细节和史前文字对应上，她喃喃自语：“你说，这种史前文字是不是可以当作某种秘文的加密钥匙呢？”
“什么？”秦欢根本没听懂。
但白面鸮也不用他回答，从速道了一句“失陪”，就小跑向自己的房间。
“等等，你的东西！”
秦欢还是头一次见她也有这般慌张的样子，向来事无巨细人型电脑的家伙，竟然也会忘带东西，真是难得。
他帮她把东西收起来，继续阅读资料，同时也避免打断她的灵感，稍后再给她送过去好了。
……
……
大约两小时之后，秦欢收到白面鸮的消息，询问是否收了她的物品，她正在进行攻关的关键时刻，有需要的资料记载其中某本笔记本上。
看来她丢三落四之后却还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东西丢在哪个地方，这水平还是超过一般迷糊虫太多。
正好秦欢也要回病房，答应绕些路给她送过去。
到了白面鸮的房门外，智能锁临时预存了他的指纹，一碰就开了。
铺面热浪袭来，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此刻乱得有点陌生，得垫着脚尖跳浮岛才能到她身边。
究其原因，是白面鸮把那台大型机给拆开了，各种零件散落一地，几台大电扇狂吹着散热，屏幕上滚动的数据说明这些零件都工作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