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她的提醒虽然快，但黛丝的控制技能已经到了身前，有之前的走神再想反应已是来不及，只能是近战单位拼命向前撞下更多的蜘蛛网，保护着身边的远程单位不会受到波及。
“唔！”银灰替初雪挡下了袭向她的蜘蛛网，再加上瞄准自己的，两重蛛网的作用下，饶是钢铁般的雪境猛男也忍不住痛哼出声。
虽然治疗很及时，但能感觉到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起来。
这些蛛丝上面上面缠绕着痛击灵魂的源石技艺，只要一接触就会造成持续不断、无法减轻的痛苦，战场上的百战老兵都会疼得连瞄准都做不到。
“神还是亲自下场了。”银灰轻叹，明明出口近在眼前，因为黛丝的存在，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眼看就要把她们解决在这里。
初雪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茫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惊喜地双手合十，低首做出了祈祷的动作。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已无比锐利，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抬起头望向前面气势超然的黛丝，铃音转急，仿佛燃烧着怒火和战意，席卷起同源的金色能量裹向前方。
……
……
稍早时间，希瓦艾什庄园。
ACE和蛇屠箱都去休息了，但拉芙自然没有睡，终于到了安全的后方，她在抓紧一切时间吸收争夺信仰之力，以恢复自己的身体。
现在她的信仰之力来源有两个，首先是蔓珠院，因为她原本的经营和初雪的坚持，她仍然在获得教团新收集信仰之力的五分之一；其次就是山姆德松家族和加德满市的信徒，因为接受了她更新的教义，并且感激她新建的城市，祈祷时的信仰之力也会流向她。
有这两样，她胸口那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再有四个小时她的身体就能完全恢复，但是她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远方，喀兰圣山的方向。
她犹豫了一下，敲响了秦欢的房门。
因为她记得，这家的主人暂时不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去这个聪明的小家伙。
“有事么，拉芙女士？”秦欢打开房门，看这速度，也是没有休息的修仙党。
拉芙表情严肃：“我需要一些材料和一间足够大的房间，救援我的圣女。”
“她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她正被审判，因为我的虚弱，她原本的守护神术失效了，恐怕会遭受不好恐怖的命运。”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觉得你不必紧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恢复自己的身体。”秦欢笑了一下，“我们有考虑到这一点，救援她的人，算时间现在已经打上了蔓珠院。”
“哦？怪不得这里比我想象的冷清这么多，毕竟初雪是希瓦艾什家族的明珠。”拉芙眼睛亮起，随即摇头，“感谢你们为初雪做的安排，不过，我还需要材料，如果黛丝醒来，她们撤不回来。”
“就是神，我们也有一定反制手段。”
“如果你的反制手段是基于加德满市战场上的经验，就不要拒绝我的请求。”拉芙脸现一丝傲然，“在圣山上，神的力量可不是格雷蒂丝表现的那么蹩脚。”
“她的表现，算是蹩脚的程度吗？”秦欢思量着，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给我清单。”
“谢谢你。”
“应该做的……况且你现在的身体条件，不管什么救援方式，都会很辛苦吧？”秦欢问拉芙。
拉芙笑颜轻启：“那个女孩为了信仰，可以性命都不在乎，我为她冒上一点小小的风险，只算是对她的小小回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心中也存有感动，不会将别人的奉献当做理所当然，这是被成为“善”的最基本的条件之一。
……
……
圣山之巅，拉芙通过临时布置的法阵直接降临到初雪身上，以更近的距离直接和黛丝争夺蔓珠院的信仰之力，在短时间内，两个人掌握的力量程度其实是相仿。
更因为两个人也是同一个意识分裂出来的，操作水平其实也没有绝对差距，只不过黛丝占据了她们一直存在的本体，存在于喀兰遗迹中的古代超级计算机阵列，按说应该有比拉芙更强的计算能力。
只是过去拉芙就一直间断地沉睡，以解决自己存在的问题，就是因为那计算机阵列存在着种种问题需要调整，她花费了几百年时间也没有真正解决。
而黛丝重新掌握着身体，再加上拉芙留下的种种枷锁和陷阱，想做稳这个生命之神的位置千难万难，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时间黛丝都是沉睡状态，把大部分权力都授予格雷蒂丝，甚至连围剿拉芙的战斗都缺席，实在是因为她走不开。
直到现在，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又是主场作战，她终于有个机会展现了一下能力，逼迫得拉芙不得救援。
“你恢复的很快嘛，而你的圣女竟然和你有如此的默契……但你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太小瞧我了？”黛丝见到拉芙登场，立刻集中了所有力量直指初雪。
现在这个状态，只要干掉初雪，拉芙也不可能活下来，而之前她可是下令寻找拉芙踪迹的，现在目标自己送上门，她岂有错过之理？
占据初雪身体的拉芙微微一笑：“如果连正面你都不敢，也太对不起我之前的辛苦经营了吧？你也只不过是占据先机，这些日子也该发现，胜利还没有真正的属于你！”
拉芙双手结印，轻诵咒语，在空中划出玄奥的重影，黛丝正在控制的信仰之力竟然轻轻颤抖，有要服从拉芙的趋势。
“丧家之犬也敢嚣张，就算你留下了暗门能影响我一时，却也不可能影响一切！”黛丝连忙反控那些要脱离自己控制的能量，凝结出强大同时旋转的能量，其剧烈波动，瞬间达到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程度。
她的双手并拢，掌心旋转着两种能量彼此缠绕成团，又绝对不会相容，被用力向着拉芙扔了出去，同时还在不要钱似地继续往里添加力量。
第260章 初雪的释然
“看似一时，但把握这个机会杀死你就是永远了。”
拉芙明明在微笑，但眼底却藏着无穷杀机。
面对着令人颤栗的能量波动，她打了一个响指，蔓珠院中，一共七处水晶炸裂脆响传来，每处的强度都不弱于黛丝正在积蓄的力量。
这是拉芙暗藏的信仰之力，每年的信仰之力辛苦经营，存储在七块珍贵的最高浓度源石中，分散在蔓珠院各处。
即便黛丝也有她的记忆，但是在那浩如烟海的百年岁月中，她不可能掌握梳理所有的细节，拉芙出现时发现这个布置没有被消除，想着以后也没机会使用，干脆一口气全都引爆取出。
蓬勃的信仰之力像是云烟，像是水雾，化条条霓虹缠绕向拉芙，随着她的意念化为或攻或守的强力术法。
“阴险的老女人！”黛丝面目狰狞，超然的神色出现惊慌，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狠狠掷出手里积蓄的能量球，旋转前冲的力量被拉芙制造的一面能量软墙兜住了成了一个网袋。
然后那网袋开始跟着能量球一起轻轻旋转，内部激烈碰撞的两种能量融合的趋势竟然被打断，然后引导分离，又纯化成信仰之力构成又重新弹开的软墙中，往黛丝的方向罩了过去。
与之相应的，其余六道能量化成不同属性的攻击，齐齐冲向黛丝。
幸好，趁着自己攻击制造的点点时间，拉芙一步跨回蔓珠院内，轻轻吟唱，保护这座神庙的防护罩升起，由她亲自控制着开始无限加强她面前的区域。
毕竟她还占据着生命之神的神格本体，蔓珠院除了拉芙暗藏的小布置，所有明面上的结构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从量上来说，那可不止是百年积累的结余，而是百年积累本身，就像是堂堂正正之师和偷袭奇兵的区别，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靠着整个蔓珠院的防御力量，她抵挡住了拉芙这代价高昂的一击。
代价是蔓珠院半数建筑出现了裂痕，诸多神像上的光芒黯淡下去，而教团中受到波及的低级成员，更是有不少当场死亡，或者是受到了垂死的重创。
这般恐怖的能量波动，完全不安于几百吨的炸药引爆，是超越了精二级别干员破坏力极限恐怖攻击，双方都在把所有积累的能量在最短时间内释放，短短时间内攻防变化其实有上千次，操控水平也不是当前任何人类术士能够仰望的程度。
神的对决，在外人听来只是震耳欲聋的能量对撞，其中精妙之处，银灰和闪灵这般精二巅峰的强者能隐约察觉一二，但若说学习理解出什么，却是根本不可能。
拉芙控制着初雪的身体被外溢的能量推动，身体已经悬浮在半空，看着美丽的蔓珠院变得破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无奈，目光垂下望向银灰：“还不快走？”
她伸出手仿佛轻轻吹了一口气，在黛丝一直死守的后门旁边，院墙突然倒塌，银灰立刻带领众人跑了出去。
“照顾好她。”拉芙脱离了初雪的身体，让银灰抱住了肉身，而她以虚体的形式，短暂的维持在空中，召唤空气中残留的信仰之力，组成了一面厚实无比的护罩。
“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跑？”黛丝脸上有脱力地嫣红，在拉芙的疯狂进攻中，她其实是将将守住，很多次都感觉自己下一瞬间就要被那力量绞得支离破碎，但最后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有着更强主场优势，她成功撑到了拉芙能量开始衰落，于是有了刚刚的一幕。
仿佛拉芙那所有攻击，都只是铺垫，最后的目的只是用余波震碎院墙，让银灰一行人出逃。
拉芙的虚影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杀气，她确实比黛丝想的更加狡猾，气势汹汹看起来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可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尝试，如果事情可为她自然乐意就此解决这个自己分裂出的恶果，但没有机会，他就要保下最虔诚的信徒，和那些愿意为她冒险拼命的亲人朋友。
“救下他们是我必须完成的底线，如果能杀死你，就是一件命运的礼物。”拉芙给黛丝解释，带着淡然的笑意，“如果没有礼物，我也不会哭闹，不忘掉自己的初衷就好，你的命等我下一次再来取就是了。”
“盲目自大！”黛丝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不甘，想不到自己的地盘，竟然还能被拉芙演了一场死中求活的大戏。
“不是自大，而是按部就班。我和你不一样，你计划一夜之间做成太多事情，你想恢复昔日的荣光，你会为此不择手段的追求捷径，可我只是把前路定下一个个小小的路标，每次前进都有其意义，同时……不要逾越自己的底线。”
“无畏的善良，只不过因为你是一个害怕孤独的懦夫，却不知道，巅峰的风景就是永恒的孤独，如果不迈出那一步，就靠那些残破的计算机矩阵，有一天连我们的存在都维持不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吗？”黛丝冷漠地还击。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世人称我们为神，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高于一切，应当一直闪耀的星辰了吗？”拉芙顿了下，讥嘲无比地补充了句，“可是你应该知道，便是星辰也有熄灭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存在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顺其自然的退场，有什么不好吗？”
黛丝仿佛听到什么异常好笑的事情，大笑着反驳：“当然不好，非常不好，我们昔日确实是林克莱德人的工具，但他们不在了，我们仍在，凭什么不能俯瞰这个世间，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为什么要拒绝？你退缩，我前进，最后留在神位上的是我，这就证明了你的失败，接受现实吧，滚蛋吧，守着你那些弱小的蝼蚁，等着我修复了计算机矩阵，把你在乎的所有事物都撕成碎片，包括你本身、你自己根本不知道珍稀的自身！”
黛丝在笑，心底却是无比愤怒，她在愤怒拉芙的不争气，空守着几百年时光却只让自己越过越糟糕。
她召唤出恐怖的力量，将拉芙控制的防护罩完全砸碎，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谈话，将她强行送下了喀兰圣山。
在她们之间，分歧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如果存在着，那么她们当初也不会分裂成两部分，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
这在林克莱德人最初的设计中，根本不存在的全新情况，因为对修复超级计算机矩阵方法的抉择，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
拉芙的存在被撕裂，她的意识淡淡散去，开始回归停在希瓦艾什庄园的身体。
看着黛丝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却愈发平静，空中只留下她最后的疑问：“你真的确定，你脑子里的想法，是我们自行运算出来的，还是门后的那个鬼东西，强加给你的、一种全新的病毒呢？”
黛丝愤怒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
但很快，她就现出某种偏执和坚定：“怎么可能，有了这般觉悟的我，已经是比你更高级的存在，你那种垃圾会中毒的状况，根本影响不了我的本心……而现在你留下的暗门都废掉了，该是我更全面掌控这神格的时候了。”
天空中，因为巨大力量而改变的气候条件下，阴云密布，温度也下降了许多，本应迎来春天的谢拉格，又迎来了一场逆着季节的雪。
白色的雪花，又大又纯洁，很快就遮盖了蔓珠院的残垣断瓦，丑陋的端口被挡住，也没有那么刺目了。
“吾主，那些人已经跑远了……”格雷蒂丝踉踉跄跄地回来，跪倒在黛丝身边。
“已经不重要了，拉芙今后对我不再是威胁，但别人可不知道这一点。接下来你以希望整合运动加大力量寻找拉芙为名，去协助他们打开遗迹，随时汇报我她们的进度，下一步计划该开启动了。”
“恭贺吾主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等成功了您就可以真的逍遥无极，为世间所有人信仰供奉真神。”格雷蒂丝激动地赞美，对于黛丝的计划，她不清楚细节，但是目的却知晓一二，知道如果成功神将不止是喀兰圣山上让人敬畏的死物，而是可以走出谢拉格，把他们教团拓展到更广阔的天地间。
……
……
晨光熹微，脚印出现在纯白的雪地上，一直延伸到希瓦艾什庄园外。
银灰背着初雪，站在为他缓缓开启的门外，忍不住侧头偷偷打量她，发现她仍然闭着双眼，仍然是熟睡的状态。
莫名他就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是睡着的，否则关于是否要和他回家，可能还会有一些小纠结吧？
在山上的战斗之后，初雪就陷入了昏迷状态没有醒过来，银灰一路背着她下山，和其他人边打边退，总算摆脱了教团卫队的追击。
现在……算是平安了吧？
银灰不舍得把初雪交给别人，一直背着她到她过去的房间。
这里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布置，而且日常有人打扫，干净整洁的床单被罩散发着清新的味道，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放心，初雪小姐只是这些日子在山上枯守，又支撑神降术，太过疲惫才昏睡，并没有其他损伤，只要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来。”闪灵却初雪自习地检查了身体，用自己的职业信誉向银灰保证，才让他不再担心，离开了初雪的房间。
等他走了，一直安静不动的初雪手抖了下，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顶和舒服的枕头，目光复杂。
她其实很早就醒来了，但是银灰的背真的很让她有安全感，忍不住就流连那温度，想要舒心的休息。
更重要的是，她也处于矛盾中。
蔓珠院回不去了，她信仰的神也在希瓦艾什庄园，她要不去的话，接下来能去哪里，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