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可梦
朱小勇穿的和琰罗不一样,他身上是盘领长袍,这宽大的衣服可以让他看起来稍微显得瘦一点点,而王东伟自己穿的是“襕衫”,无袖头的长衫,在唐代出现,流行于宋明时期的衣服。
王东伟在腰间配上了八面汉剑,朱小勇用布将鬼头大刀缠绕住,然后学着琰罗背起来。
“走。”
琰罗走在前方,背棍、佩玉,王东伟和朱小勇一左一右,跟随在后面。
雅典城的一辆马车,已经等在卡尔塔营地中。
坐上后,这四轮马车立刻绝尘而去。
此刻的雅典城内,人山人海,别说3万公民中的7千多男性,就是一些女性和小孩,也来到了街道上,当然,人数最多的是外邦人——对几名东方使者来挑衅雅典,又是觉得可笑,又是好奇。
总之,这是一个乐子。
不少人都盛装打扮,一些建筑也清扫过了。
外使来朝,对任何国家都是一件大事,隋炀帝在外国使臣到达后,甚至命令,都城内卖菜必须用龙须席,将柳树缠上绸缎。现在的雅典人,也想给三名东方人留下这个城市,强盛、繁荣的印象。
伯里克利和五百名议员,数十名元老以及各种学者,正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帕特农神庙中,等待华夏使者到来。
四轮马车进入雅典市,没有停留,一直驶到了雅典卫城的正门前才停下。
琰罗、王东伟、朱小勇从马车下到了地面,立刻就看到了人潮,还有山丘之上,那一座座建筑与神庙。
在绿树点缀的山坡上,无数苍老的巨石,高耸的石柱,洁白几乎没有杂色的高大庙宇整整齐齐,一眼望过去,哪怕是现代人,都会感受到一股属于文明的庄严和厚重。
琰罗看向屹立着的帕特农神庙,在旭日的光辉下这座神庙,似乎染上了一层金光。
“这就是东方人?华夏,从来没听说过。”
“只有三个人!怎么敢蔑视我们希腊!”
“他们身上,穿的是亚麻布?外形好奇怪……为什么没有穿和献给伯里克利执政官,一样的衣服?哼!肯定那样的衣服在他们国家,也珍惜无比,故意拿出来惊讶到我们。”
“看!前方那个青年,背着的棍子!居然这么长?看起来似乎是全铁的?”
“不可能,我是一个铁匠,绝对不可能锻造出这么长一整块铁的棍子!会从中间断掉——这些异乡人,弄出这样的棍子,来吓人的吗?真可笑!”
……
各种议论声嗡嗡嗡传来,不少雅典人对三人怒目而视,万目睽睽的注视下,三人开始徒步上山。
琰罗神色平静,目不斜视,一步一步顺山道而行。
他这2天,听王东伟说明了《礼记》的九容: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现在保持最为端庄的神态,脚步稳健,目光前视,不亢不卑。
背着62斤重的蟠龙棍,说实话并不轻松,琰罗头发上的喜怒哀乐面具已经设定在“哀”,体质1.1倍,还好弱情绪可以克制,不会影响到仪容。
王东伟这时,已经心中惴惴了,在表世界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被成千上万人注视,随着目光而来充斥在空间中,那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肥宅朱小勇更是“色变振恐”。
“那……那个……王哥,我好紧张,想尿尿……”朱小勇用汉语小声说。
“给我忍住!现在我们代表的不只有自己,还有华夏的脸面!”王东伟咬着牙,压抑心中的惶惶,“别看那些希腊人,看琰罗的背影,我们跟在他的背后走路,别的不要管!”
“冷静、冷静……”
朱小勇心中默念着,看向琰罗,这家伙背着沉重的蟠龙棍却脊梁挺直,步伐不大不小,每一步都仿佛尺子量出来的一般,看到这个景色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稳定了一些。
在道路上一名名雅典人、外邦人,甚至还有奴隶——不少人为了在外使面前炫耀带了奴隶——各种或好奇,或冷淡,大部分是愤怒的注视下,琰罗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上半山腰,站到了帕特农神庙的广场上。
他看见了,穿皮夹克与秋裤手持权杖的执政官,和一名名穿希玛申的学者、元老与议员。
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挡在三人的面前。
琰罗打量着这个男人,大约50多岁,面容沧桑胡子卷曲,胳膊夹着一本用埃及纸莎草纸装订的书籍,上面有希腊文写的名字:“历史”,这个男子微微弯腰,行了一个古希腊的礼节,开口说道:
“我是希罗多德。”
第三十九章:舌战历史之父
“希罗多德,是希罗多德!”
一些雅典人脸上露出了自豪的微笑,有的外邦人,也在私下谈论这已经步入暮年的老人。
在尊重文化的雅典,最受人尊敬的不是那些议员和元老——因为每一名成年男性雅典公民,都有机会当上。也不是执政官,现在的雅典人,绝大部分对权势没有兴趣。
最受人尊敬的,无疑是学者。
希罗多德,编写《历史》一书,在整个雅典拥有崇高的地位。
事实上,这些人并不知道希罗多德在后世,代表什么。
琰罗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这一身希腊白袍的老人,希罗多德目光透露出的是一种看透一切,充满智慧,历尽沧桑的温和,他的脑海显出了王东伟昨天,介绍的这个时代,希腊贤人情报。
希罗多德:作家、历史学家,西方文学的奠基人,人文主义的杰出代表。
如果说这些头衔还没什么,那么,还有一个称号自从古罗马时代,一直流传到了现代:
“历史之父”
“孩子,你可以听懂我说的语言吗?”希罗多德询问道——曾经在编撰《历史》时,他走过很多地方,明白和任何人的交谈辩论,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语言相通。
“当然可以,老先生,你可以畅所欲言。”
说话的是琰罗,身后站着的王东伟和朱小勇,保持镇静不颤抖,就付出最大勇气和努力了,在这个场合根本说不出话。
“哦?”
听到琰罗说的古希腊语,希罗多德眼神微微一亮,微笑着:“从你的音调和用词,我可以感觉到,你对我们的语言应该很精通。在我看来,之所以会学习一门外语,首先的心理驱动是感兴趣,心生向往。”
“那么,孩子我问你,你学习希腊语,是因为仰慕希腊的文明,雅典的文化吗?”
“轰!”周围的人们立刻,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这个提问实在太长志气了。
一些雅典公民脸上,显出了倨傲的神色,不少外邦人也挺直了脊梁,虽然他们不是雅典人,但大多数,都是希腊人。
执政官和元老、议员们脸上浮现微笑。
王东伟顿时有些心急。
“该死的……不愧是擅长辩论的古希腊人,一开口就挖了一个坑。”
他担心的看着琰罗,虽然这2天,把相关时代的一些知识都说了一通,但这样的场合下,琰罗能做到怎么样,他心中一点底子也没有。一旦掉到坑里,说是代表华夏使臣前来,却仰慕希腊文明,立刻地位低了一等。
“当然不是。”
琰罗将戴着的“喜怒哀乐”面具,设定在智力提升10%的“乐”,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我们华夏之使者,前来雅典,不是告诉你们目的了吗?是来传播文明与文化,改变愚昧与野蛮。”
希罗多德脸上微笑凝固。
伯里克利,和元老们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你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
愤怒+1,愤怒+1,愤怒+1……
周围希腊人们散发的怒意,简直像潮水一般,将人淹没。
希罗多德说道:“姑且不谈论你的话,是自大,还是故意想激怒一个伟大的国家……我听说,你将我们希腊人称为蛮人?”
“是。”琰罗点头。
你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
愤怒+1,愤怒+1,愤怒+1……
琰罗的无心人偶仅仅能吸收附近的情感,即便如此,这一个命运天赋内,情感的累积也在迅速上升。
“你看这万神的殿堂,你看这盛装的人们,难道你以为我们希腊,还有雅典是一个未开化的愚昧世界,我们是一群愚蠢的蛮人?”希罗多德的面色有一些严厉,“如果你说是,我会认为,你是故意在众神注视下,欺辱一个伟大的国家!我们会对外交使者仁慈,但不代表,我们会对一群来意不善的人大度,污蔑我们的文明,连波斯人都不敢这样做!”
“说,你是不是错了!”
一些士兵,握紧手中的刺枪,一名名雅典人也怒目而视,希罗多德其实等于是在借势了,用“势”压迫琰罗三人。
朱小勇的脑门上,一滴滴汗珠流淌下去,几乎要将盘领袍内的里衣湿透,他不禁后悔,怎么来到这样一个体育竞技世界,来就来了吧,还是古希腊,想参加奥运会,TM还要先和人辩论,还是TM的古人……真TM醉人。
王东伟的心中有些憋屈,这一下问的简直无法回答——如果琰罗回答没有错,那么雅典借着机会发飙都有可能。如果回答错了,自己一方的气势就会衰落下去,这一次,如果不能压倒雅典,就不要想着参加奥运会了。
雅典群贤,这仅仅是第一个人啊……
不过说实话一上来就是“历史之父”,也太强大了。
“不知……琰罗会怎么说?”
正在他心焦之时,琰罗开口了:“是的,把你们称为蛮人,我错了。”
“什么?”
王东伟顿时大失所望,不过他也明白,琰罗也是没办法。自己原本的期望太高了吧……他有些泄气的想着:“如果孟子、韩非子、庄子这些华夏诸子……甚至公孙龙、苏秦、张仪在这里……绝不会这样。”
听到琰罗回答“我错了”,周围的雅典人们,脸上又恢复笑容。
“哈哈哈。”有一些人在哄笑着。
伯里克利暗暗点头,果然直接让希罗多德出面诘问,这个做法是对的,现在作为执政官,还没有代表雅典和希腊,正式与来使交谈,就打消了对方的气焰,甚至逼迫其亲口认错。
你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
得意+1,得意+1,得意+1……
无心人偶内,情感值仍旧在上升,雅典人的谈论和讥笑声传来,不过琰罗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深吸一口气用洪亮的声音,用汉语说道:
“我们华夏有典籍:《礼记·王制》,上面说了: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铿锵有力的汉语,将所有人的声音压下,一些希腊人面面相觑,对方说的是什么语言?什么意思?
接着,琰罗又用古希腊语,对这一段内容进行了翻译——程序加载的模块十分完美,他完全将这一篇“礼记”的话,翻译成古希腊语并大声传遍了整个雅典卫城。
不火食者,是讽刺蛮夷茹毛饮血,仿佛野人;不粒食者,是讽刺狄戎不吃谷物,只会游牧和掠夺,性格野蛮。
“希腊处在华夏西方,准确说,你们应该是戎人,而不是蛮人。”琰罗说道。
从蛮人变成戎人,本质上的意思还是没有改变,都是一样的野蛮和未开化。琰罗是完美的进行了翻译,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些话的意思,希腊人,有人甚至气的鼻歪口斜,太侮辱人了。
“哼!”
希罗多德脸上略微显出了一丝怒意,虽然是历史之父,但作为人,作为对雅典文明,无比自豪的历史学家,无法容忍这样的说法。
“我们雅典人,驱使奴隶在田地上辛勤劳作,我们吃面包,喝葡萄酒,吃熟肉和蔬菜,你说的戎人,不是我们应该是波斯人!”不愿再争论这个问题,希罗多德将胳膊夹着的《历史》放下,拿在手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我的著作: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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