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年先疯队
“我呢，本来以为您是个让人不晓得在思考什么、想法很难解读的男人，是高高在上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自以为了不起的男人，是那种用看穿一切的态度设计别人的男人，是会下达残酷指令依靠强大到几乎没天理的力量，让无数脆弱的生命无端陷入死亡的危机....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姐姐大人？”
小紫和夜夜，担忧的看向伊吕里，似乎想阻止她说下去。
可是伊吕里却拉开了她们两个，以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用力瞪了过去，无从宣泄的怒气从双眼溢出，像是要将这些年挤压的情绪发泄出来似的，一步步走上前双眼直瞪着他。
“您那种好像局外人一样，看穿一切、高高上在的想法，还有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在意的态度，我已经受够了！您一直看着远处，也只是看着远处，还有你的那些目标、任务！为什么不能看看身边？为什么不能看看您们！您连自己都不曾关注过吧！？”
“抱歉，你想表达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今晚难道是我的批斗大会吗？
在承受伊吕里的难得一见的怒气之余，洛修的脸色没有一点儿变化，只是心里稍微有些郁闷。
不过他大致上可以猜到伊吕里想表达什么，只是却不打算去理解，也不想去辩解什么。
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解释的，解释了也没有太大必要，所作出的行动与性质也并没有任何改变，就算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杀了另一个人，这杀了人的本质难道就会出现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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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在洛修外出没有一会儿之时，花柳斋硝子便先一步一人....独自踏入到了洛修的住宅里。
看家的三名少女并未尽到看家的义务，面对旧主的到来而哑然，她们张开双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欲言又止的最后低下了头，静静地等待对方发言。
硝子也有许多想说的，可同样在反复张嘴的最后，没有办法将自己所想表达的话说出，只是....走上前去张开双手抱住了三人。
不知所措的三人，也就这样任由对方抱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硝子才满怀感慨的缓缓道：“小紫、夜夜、伊吕里，我真的好想你们....！”
“我、我也是。”
“夜夜也是。”
“那个、那个.....”
与小紫夜夜不太一样，慌乱纠结的伊吕里，并非心情与两人不一样，只是....和并没有想太多的妹妹不同，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对方比较好，因此一个人在原地慌乱。
身为创造者的硝子，非常了解她古板的性格，因此也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但并没有指责而是捧起她们的脸，一个个抚摸过去像是要弥补被强行分离的时间一般，倾诉自己的思念之情。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后......
“....我知道，那个人肯定让你们不要离开这房间，而现在的我没有强制支配权，但是....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创造者，就跟我过来吧。”说完，硝子便没有更多解释的率先走在了前头。
三人犹豫着，即便确实被洛修说过晚上不要随便出门，却还是没有忍住跟着旧主离开了房屋。
一路上硝子与她们说了很多，并说出了怀疑洛修这个扮演着菲利克斯的可疑人，在不断猎杀禁忌人偶的行动。
她们虽感到惊讶与难以置信，却也并不认为洛修做不出那种事情，只是觉得....他并非是会无意义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两年多以来，三人一直跟在洛修的身旁，因此她们注意到了许多与最初印象里不太一样的地方，也非常清楚的明白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变得更有能力，一心一意到了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让人感到悲哀的程度。
如果是贪图权利带来的利益，他却没有去特意的享受过，如果是喜好杀戮可他的行动，或许容易让人误解但却又明显在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死伤，甚至从未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刻意去伤害过任何人。
真的非常偶然的，跟随着洛修作为侍女存在踏上战场的她们见到过一次....在遍布尸骸的战场上，对于同盟军又一次的重大胜利，不仅没有喜悦，却反而显得十分落寞的笑容。
那一瞬就会忽略掉误认为是错觉，不知为何似乎十分疲惫、又有些麻木的眼神，对于新增的领地与大量生命的逝去，他的脸上即无歉意与忏悔，又不抱喜悦与悲伤。
仿佛他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像这些是不得不去做的那般....正是在注意到这一点后，对于这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一直认为是个虚伪到了极致的人，她们便没有办法继续维持最初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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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遍布这尸骸的战场上，如同丢失了灵魂、坏掉的人偶一般，只是静静的隐藏着，那仿佛已经崩坏的视线，茫然地仰望着血色的天空。
而在意识到她们的存在下意识看过来时所露出的微笑，简直就像是察觉到自己死期的病人，既虚弱又痛心的笑容，那要是被人放着不管，仿佛就会突然消失不见的样子，让她们觉得自己不能撇下他不管。
只是....在那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再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似乎在战场上的一切都只是她们的幻觉。
然而本对这个世界十分茫然，被洛修带出岛国狭小的木屋，领略了这个世界的辽阔后，多少也是有所成长的她们都明白，这其实不过是他将所有情绪都收到心里后，塑造出了另一个自己。
或许正依靠这样的方式封锁真实的情感，他就可以带着令人胆寒的温和笑容，毫不犹豫地选择最佳手段，像机器一样不为软弱与怜悯的情绪所动。
而就算自己的事情，从头到脚都被洞察的一清二楚了，可她们却发现相处许久，自己连洛修名字和地位很高以外，任何事情都不了解，只知道他就地位上在幕维很了不起....只是这样而已。
一直以来洛修什么都不会说，总是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或者说....只是以温柔的笑容和难分真假的谎言，将内心的想法隐藏，可这样....却也是让伊吕里感到十分的不快。
“我知道您一定隐藏着什么，但您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事情....那种.....”
“伊吕里啊，你觉得些许的谎言真值得在意吗？你可能才刚获得意识所以不太清楚，其实每个人都在心里藏着被黑暗包裹的秘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或别人精心设计的伪装之下，如此....你不觉得在意别人隐藏着什么，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意义吗？....到头来，你依旧只是个小孩子啊。”
像是对被质问感到了厌烦似的，洛修没有在意伊吕里与其她两名人偶少女的表情，只是瞥了眼她们后便平静的说：“如果你们准备回到硝子那边，我不会阻止你们，甚至还能给你们一笔补贴金。”
“意思是....？”
“虽然我没有无聊到让人监视你们，但我基本上可以猜到你们在我离开住宅之后，肯定与硝子见面了，而且这些天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回去对吧？”
“这个.....”
“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只要你们想我可以放任你们的自由。”洛修带着不变的笑容，摸着一旁夜夜的脑袋，低下头注视着她那漆黑的眼瞳：“夜夜，你在最初，就是最想回去的吧？怎么样呢？现在想回去吗？”
“夜夜.....”少女紧紧咬住嘴唇，视线飘忽不定地犹豫着，最后却在看向姐妹时，想到了什么将坚定的视线投向他：“主人....请你和我们在一起！”
“嗯....这似乎并不是，想要留下的意思？”洛修的脸上出现了困惑。
少女却是在与姐妹们对视了一眼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齐看向他：“———请和我们一起脱离帝国！去找自己的未来！不要再被那个国家束缚了！”
“那个？....这是什么意思？”
过于突然的话，让洛修显得有些错愕，第一时间并没有回过神来。
夜夜却带着莫名的期待望着他，坚定道：“主人，你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你虽然是帝国最高层之一了，但也身不由己被国家的集体意志驱使着，才会去进行各种各样的战争！所以....一起逃吧？只要你和我们雪月花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就是天下无敌的！就算幕维派出部队清算肯定也能对付的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判断吗？”
仔细想想，这并没有说过自己其实就是，幕维联邦帝国真正的掌控者，如此一来被认为是被命令的战斗也没有错。
但事实上，他是自愿的....或许说是自愿并不太准确，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进行的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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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黑暗跟宁静，以及地面冰冷的寒气，将教学楼边缘的众人包围。
情况的发展，似乎越来越超常规了，或者说让旁观者都难以适应，这发展的进度以及一次次的不太寻常的展开。
洛修虽稍稍有些苦恼，却并未被因少女的话语而动摇。
即便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一些人，而去伤害另外一些人这称不上太光彩的事情，但在没有别的选择可选的情况下，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他却也早已经习惯了，并不打算让自己再做出什么改变。
不过....与他不太相同的。
雪月花三姐妹并没有任何理由和他做同样的事情，如果说出真相只会让她们烦恼....烦恼究竟是要与他一同去伤害别人，还是应当袖手旁观，又或者是阻止他伤害别人，可那样却等于任由另一个世界的人去死。
....和他这样的人不一样，她们虽是人偶却远比他善良的多，在两难之中只会显得无比痛苦。
或许他扮演一个，在不断掠夺资源，罪恶而黑暗的帝国中，身不由己的人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如很多时候知道得越少，人也就越幸福一样，反过来当一个人离真相越来越近，背后所附上的黑暗就越来越清晰，秘密被谎言裹挟，人心要由秘密与谎言来守护。
因此每个人难免都要有秘密来包裹自己，美好世界崩溃的原因，往往也就是当人知道了真相之后，因此知道的多并非是一件好事。
打定主意之后，洛修轻笑着耸了耸肩：“抱歉，我得留在帝国。”
“为什么？！主人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
“别任性，夜夜，你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就不行了？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你明明也不喜欢战争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进行！”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只需要当做是需要去做的事情就够了。”
“就是你不说夜夜才不懂！！”夜夜任凭着内心溃堤的情感，怀着呕血般的心境哭泣着低吼：“———夜夜和姐姐大人不一样，夜夜是个笨蛋！所以你不解释的话，夜夜不懂！完全不懂啦！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第十四章 注定长命的坏人
“....有必要这样生气吗？”
夜夜虽本就爱哭，可以突然之间动摇到了这种地步，老实说还是让洛修感到十分意外。
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的错吗？虽说从状况来看....不管怎么想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明明读了那么多书，也没有办法准确预判到全部情绪，女孩子的情报....果然很奇怪啊。
“解释起来很复杂，你也稍微学学小紫吧，你看她都.....”话还没说完，洛修却注意点小紫的双眸湿润，眼眶中盈满了几乎快要溢出来的透明水珠。
....没有办法期待小紫成为榜样的洛修，不由得看向伊吕里，但就连这位银发的少女，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眼眸微微含着泪光的询问：“主人，您为什么要一条路走黑，我虽然不知道实情，但那一定是错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能确定是错的呢？说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你真的能搞清楚这一切吗？”洛修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然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有些悲伤：“反正....我已经搞不懂了，谁又能告诉我就行了？”
“离开一定是正确的！”伊吕里就毫不犹豫的肯定了。
“不离开的话，夜夜....夜夜就讨厌主人了！”夜夜泪眼汪汪地像只进行威吓的小猫咪，狠狠瞪着洛修，似乎他要是不答应和她们在一起，她就要也学着夏露咬他了的样子。
“那个....我也觉得，离开会比较好。”小紫畏畏缩缩的，表达了与姐姐们相同的立场，可洛修却只是不为所动的摇头：“....人们总是喜欢，从自己的角度里去看事，并将自己理解的视为正确，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
能一辈子蒙在表象里也足够美好，就像头顶那轮圆月，背面的阴影有谁能看见，毕竟人一辈子能看见几次月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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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修与雪月花三姐妹，双方各持己见。
或许同样领悟到了，继续这方面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长女伊吕里叹了一口气，悲痛地看向他：“....您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你们还小或许不懂，很多时候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不，你的话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才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的，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都是身不由己的，而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的。”洛修顺着三人的观点，摊开双手无奈道：“如果我这样的高层叛逃了，你觉得正常国家会坐视不管吗？”
“可是我们在一起的话，肯定.....”
“别任性了，你们既然选择了脱离，那就不要在意我的事情，我暂时要回国一趟，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回来的，在这时你们就先和你们的母亲好好团聚吧。”
说完已经明白她们选择的洛修便不再言语，而是笑了笑便转身打算离开，
雪月花三姐妹，与其说是不想跟着他，不如说是不想再帮助帝国，不想去做侵略者的先驱，这一点....洛修很理解。
而这时.....
“———等等！你还没有交出雪月花的支配权！”花柳斋硝子伸出烟斗，挡住了洛修的去路。
“啊~硝子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说如果她们希望我便给她们自由，并不是说会像奴隶贩卖一样将支配权给谁，说到底你如果真当她们是人就不应该和我要支配权，毕竟就算你是她们的母亲，也没有资格强行支配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不准备干涉她们，希望脱离帝国以及自己的这个选择同时，洛修却是同样不打算交出雪月花的支配权。
“别在这里说什么大道理！这应该是由我花柳斋决定的事，你这个强盗没有资格教我怎么做事！”硝子的音调不是很高，但却带有不容反驳的气势。
可洛修却完全不为所动，以仿佛看小丑似的眼神看着她：“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出于基本礼貌才叫你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只是不知所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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