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88章

其实像魂魄妖梦这种半灵半人种族并非自然演化而成，而是人工地将自己灵魂切成两半，不过这种性状可以隔代遗传。

魂魄妖梦就是因为她的爷爷魂魄妖忌自行切魂转化为第一代半人半灵，后来结婚生下了人类的儿子，儿子再育子这才有了出生起就是半人半灵的妖梦。

这是个十分久远且冗长的故事，好吧，比起圣德太子和藤原妹红那边还不算太久，大概十一世纪的日本平安时代末期，阴阳师西行寺家族世代封印的一株巨大樱花树妖“西行妖”开始暴走，不断散发能迷惑人心的香甜樱花气息，普通人甚至修为较低的阴阳师一旦闻到，就会不受控制地来到西行妖树下自杀，将血肉献给西行妖成为养分。

随着事态失控，西行妖越来越强大，迷惑能力也逐渐上升，这样下去整座城池，甚至包括西行寺氏族自己都会被它所吸收，但因其过于巨大，根系不知深入几何，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将西行妖转移。

西行寺氏用阴阳术联系到阴曹的阎魔，得知可以将其转移到冥界，那里没有生灵的生命气息让西行妖吸收，天长地久自然就会枯萎，但需要有人用庞大的法力，甚至是牺牲自己献出尸身完成阵法，将西行妖暂时封闭力量才可以转移。

然后西行寺家的大小姐，西行寺幽幽子被选作这个祭品，家中的确只有她最符合条件，西行寺家的庭师，也就是园艺师魂魄妖忌强烈反对，可惜没有任何作用，他不过是个高级的佣人，甚至都没有被赐予西行寺的姓氏，无法左右家族决策。

最终幽幽子还是死了，因为暗恋幽幽子才加入西行寺家的年轻妖忌悲痛万分，幽幽子的父亲也深感愧疚，于是选择卸下族长之位外出结庵为僧，他就是当年平安时代著名的歌圣，西行法师。

后来西行法师告诉妖忌，只要你找到一把可斩魂魄的楼观剑，就可以化为半人半灵前去冥界，妖忌义无反顾地带上家传宝刀白楼剑踏上了旅途，花了几十年，一路披荆斩棘斩妖除魔，甚至已经练成了几近剑圣的剑术才找到楼观剑，终于如愿以偿地自斩魂魄。

来到冥界的妖忌发现幽幽子的灵魂被阎魔看重，授予冥界管理者的职责生活在此处，但已经失去了生前的所有记忆，妖忌毫不在意，重新向幽幽子毛竹自荐成为她的保姆和庭师，就这样两人在冥界平静地度过了几百年。

大概五十多年前，妖忌才发现第一代半人半灵无法完全成就长生种，之前就已经年近半百的他在这时已经满面白须，衰老异常，深知这样下去无法再陪伴幽幽子小姐左右，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的长久以来的夙愿，回到人间娶妻生子，直到孙女魂魄妖梦作为新一代完美的半人半灵出生。

妖梦自小就天赋极高，在照顾生活方面能比妖忌做得更好，小小年纪就学得一手超凡的剑术，都能担当幽幽子的剑术老师，心怀慰藉的妖忌将楼观剑与白楼剑传与妖梦后不知去向，据说是前往世界各处的深山之上，希望在余生里窥到更高的剑道境界。

如今魂魄妖梦之所以出现在苇名，大概是因为此时地狱还没有被分割开来交给鬼族管理，依旧分属冥界管辖，私闯地狱抢兵夺马的青娥当然会被妖梦追杀，只不过妖梦并不知道这儿其实有两个青娥。

“那么，既然同为剑士，老朽就不要脸面地称呼你为妖梦了，如何？”

听到一心如此说，妖梦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据说她在爷爷的教导下，养成了极其传统的性格，老幼尊卑可是古代礼法里最重要的分阶原则，如今看起来像十多岁，其实已经年近三十岁的她，在一心面前货真价实是个晚辈。

“能得到前辈先生看重，自然是妖梦的荣耀。”

“哈哈，是嘛，你就叫一心先生也无妨，不如这样，老朽现在也有个半日空闲，你就给介绍一下这魂魄生命流到底是个什么流派，作为答谢，老朽亲自带你去捉拿那个臭名昭著之徒如何？”

“诶？不能麻烦您了，那个恶徒十分狡猾危险，万一……”

妖梦从小接受武士道观念，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但一心可不能让她这么下去，得找个机会和说清楚才行，还必须要让妖梦那转不过弯的脑子能够平静地去理解，而不是拔刀就砍人。

“那可就难办了，你可知老朽是谁？是这身后苇名国的领主大名，你要进我国搜寻犯人，是不是得经过主人的允许呢？啊，妖梦桑？”

妖梦一时目瞪口呆无言以对，领主大名她当然知道，只是从没见过人间的，地府中日本区域的领主大名即是阎魔，她的主人西行寺幽幽子也只是阎魔麾下的官员而已，于是妖梦自动把苇名一心与阎魔判官放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原来是领主大人，找到，照应额，招待不周、有失远迎……”

“……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

妖梦说话磕磕巴巴的，都快语无伦次了，倒是个单纯可爱的“武士”。

“算了，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满足老朽的好奇心，说说魂魄生命流是怎么回事，自然等会信守诺言就带你前去。”

她脸上红彤彤的，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但还是手撑地面对一心鞠了一躬，然后徐徐道来。

“魂魄生命流是我祖父教给我的剑法，也是祖父自创的，算是家传吧，其中生命二字，代表着祖父在人间的作为人类武士时所领悟的剑技，而魂魄，既是姓氏，也是借由半灵使出的剑技，合体为魂魄生命流，即是只有半人半灵才能使出的四刀流双舞剑！”

说道自家剑道流派，妖梦也不由得提高了声调，说明她为之自豪而欣喜，随着她的述说，那团半灵也渐渐凝实显色，不一会儿，一个与她长相穿着一模一样，甚至腰间也有着两把楼观白楼复刻双刃的形象出现了，宛如刻意打扮相同的双胞胎。

“哦，原来如此，老朽曾听一位身背破铜烂铁沿街兜贩的盲眼剑客说过一句话，所谓‘刀斩肉身，心斩灵魂’，看来并非为虚啊。”

第200节 第198章 你妈要来看女婿

“哟，既然如此，老朽便信守诺言，带你前往苇名城。”

目前一心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找到契机和魂魄妖梦解释清楚此青娥并非彼青娥，这个麻烦地紧，照妖梦这愣头青的精神，很难解释清楚。

第二个则方便多了，想办法把妖梦拖在苇名城，等青娥娘娘那边抓到自己而元神合一之后，由她个人去承担后果，毕竟，力量是有代价的，就像执意要喝下披着斗篷长着獠牙的绿皮肤兽人帅哥给的“绿茶”一样。

这绝对不是想要将青娥给自己丢包袱的行为报复回去，一心是这样无聊的人吗？

‘没错，老朽就是这样的人，上次还没看到把青娥吊起来打的壮景呢，这回难得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跑了。’

当一心使用佛像将妖梦带回苇名城中时，她却出乎意料地并未感到惊讶，而是把这一切认为是领主大人的理所当然，这让一心不由得拍拍脑门子，果然当初的犬走椛根本不算啥，这才是真正与世界脱节，妖梦的所有观念都来自比战国还早了五百年的平安时代。

幸好这小姑娘即便按照人类年龄来看都算十分年轻，还有得救。

“一心大人。”

一心回头看去，却是另一个自己在对这边打招呼，不明所以的妖梦先是瞪大眼睛，但随后就平静了下来，单纯视觉上的幻术对她是没用的，因为她的半灵可以与对方灵魂平等交流，自然也看得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哦，是永真啊，吓人一跳，老朽还以为这么快就悟得了切魂之技呢。”

“苇名一心”伸手往自己头上拂过，一片叶子随之掉落在地，身形便立即变幻成了永真的模样。

“切魂，那是何种剑技？”

永真对这新冒出来的剑道名词感到好奇，她也是剑士，只不过从不斩人。

“切魂就是……”

一心回头望了一眼妖梦身边的那团糯米糍，想起来即便是半灵也属于灵体，没开启灵视的永真是看不到的。

“……是这位阁下，魂魄妖梦的家传秘技，她是地府冥界的高级武士，前来此地捉拿要犯。”

“地，地府冥界武士？”

永真一双秀瞳眨也不眨地盯着魂魄妖梦上下打量，当然也没忘记向这位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七八岁的武士小姑娘行礼。

“苇名氏医师永真，见过魂魄武士大人。”

“不，那个，实在是谬赞了，在下哪里是什么高级武士，只是一介庭师，顺便给主人兼职稽察而已。”

妖梦哪里受过如此礼遇，之前还不想透露底细来着，结果毫不费力就暴露了。

在地府和冥界除了满地不会说话的糯米糍亡魂，谁都是她的上司，就是算上地狱里被囚禁的恶魂，它们生前可都是为祸一方的大恶徒，怎么会向一个小姑娘低头？

“呵呵，看来是位可爱的武士大人呢。”

见到满面通红，双手伸在胸前使劲摇摆的妖梦，人情练达的永真马上就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即就换了更加亲近的说法，虽然只是把妖梦的脸蛋蒸得更熟了而已。

“对了，一心大人，您看到那场火了吗？”

“火？”

突然被永真这样提起，一心第一时间涌上脑海的，却是三年前那场细雨中无法熄灭的平田大火，随后也还是处于火海中的苇名城池。

但永真神情自然，甚至嘴角微微带着一点弧度，不可能是个坏消息。

“既然您未曾知晓，就请前往天守阁望台吧。”

天守阁望台能看到什么，除了漩涡云就是金刚山漫山遍野的红叶了，甚至都已经不用亲眼看，这是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哈哈哈，原来如此，烧得好！将罪恶都付之一炬，才能浴火重生呐！”

这等盛事自然是要登上望楼欣赏并酌饮一番，想来就是永真也不会多说什么。

“妖梦桑，我苇名军刚才剿灭了一伙谋害杀亲，绑架幼童的恶僧毒瘤，自然是要摆上几席庆祝一番，既然时机正巧，不知可否赏老朽这个脸面入席啊？”

“诶？可是我有要务在身，也就只能辞谢……”

一心豪迈地挥手打断了妖梦，这哪能让她拒绝，正好借此把她留下，灌醉了最好。

“哎，不妨事，老朽麾下有一只忍者队唤之寄鹰众，他们对苇名各处了如指掌，分头行动难道不比你一个人再去寻找要快的多吗？”

寄鹰众当然根本没法发现神出鬼没的青娥娘娘，但魂魄妖梦不知道，在她的概念里，领主大人直属的忍者，怎么也和地府死神差不多级别。

“这，这样吗？既然盛情难却，想来也不能驳了您的情面，那就……”

“好好好！永真，该麻烦你找宫内卿安排一下将士的庆功宴了，还有，老朽这就上望台观赏一番，让后厨做几个小碟，端上酒来。”

永真见一心偷偷甩来暗示的眼神，大概也明白这是要因为某种目的而把这个武士小姑娘找理由留下来，或许不久之后，也会成为这里的常客甚至一员也说不定呢，就和那个长着尾巴和犬耳的可爱小姑娘一样。

“是，一心大人，永真这就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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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心带着妖梦登上望楼时，留守在天守阁的身边人几乎都在了，永真、猯藏、九郎，还有一个满心期待与担忧，望着栏外山顶火光的透明灵魂。

妖梦不自觉地多看了水生凛几眼，如果是以前的凛，妖梦肯定就当场挥刀斩下了，但这个净化后几近纯洁无瑕唯余母爱无疆的灵魂，只是在妖梦的眼底留下灿烂的美丽光辉。

“呀，一心你回来了啦，老身……这个小比奇是谁？”

“咳咳咳，她是冥界的武士，剑术非凡，赏脸来参加老朽的庆功宴。”

还好妖梦听不懂比奇这个英语担此，好容易才算是把这段糊弄过去，只不过二岩猯藏听到她擅长剑道，那一身轻甲和双刀也似模似样，反倒是愈发警惕，感觉尾巴上竖起的毛毛似波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人还未入席，一心就看见自金刚山的方向，一个黑色的小点向这边飞来，直到它停落在望台栏杆上，变成元气十足的射命丸文。

“嘿！我的任务完美完成了，接下来要和小椛椛去度假了哦，你可是说好了的。”

“那是当然，老朽不会食言，只是估计还得耽误你几天，有个非你莫属的任务。”

射命丸文顿时阴云满面，皱起个小鼻子，感觉就要掏扇子把这里给掀翻了。

“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现在是我领导就可以随意剥削下属了，我可是会反抗的！”

“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妈来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接待。”

“……？？？”

第201节 第199章 今日启程，心之所向

“……你刚才是不是在说脏话？”

“并不是，既然你们的战役已经结束，老朽也就不必再去赤备营冒着风险捣乱了，那么自然要请来共同庆贺的宾客才行，这位冥界武士算一位，另一位嘛，不打不相识，是被内府所雇佣的鸦天狗首领。”

射命丸文听完，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竟然浑身抖如筛糠，连鸟毛都抖下好多根来，看得一心一阵眼热，想着等会要偷偷捡起来收藏。

“你，你确定没在框我，不可能的，我们鸦天狗这个时候心高气傲，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老朽框你干什么嘛？天魔以帮助抵挡暗黑转世天魔为筹码，换取内府战后驱逐鬼族的助力，虽然这笔交易老朽并不看好，但明面上还算平等。”

一心好悬憋住了笑，明明这个时代的射命丸文和她娘相处地蛮不错，没想到自家这只却好像老鼠见了猫。

“还有，老朽亲自确认过的，她叫射命丸央，你长得和她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比你成熟得多，说起来你干嘛要怕自家母亲？”

“自从族人被日本政府暗算以来，她就不讲情面地将我软禁起来，永远不准我再出族地。”

这大概是央做给其他族人看的吧，毕竟鸦天狗内部不算特别团结，当初的情况是只有她的女儿逃了回来，也就难免会有通敌之类的流言蜚语，为了保护文，当然也避免她生出报仇之类的祸害心思，才会出次下策。

不过在射命丸文自己看来，就没这么多理由了，她渴望自由身，尽管心知自己无力报仇，也要想方设法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