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58章

七森满头大汗，又不敢当着自己走火入魔的上司明说你只是个小导演而已，最终在当场失业与承受诅咒的风险里，他选择了诅咒，毕竟是东京人，东京驱魔师到处都有，工作是真的不好找。

于是他抬着摄影机，将导演七冈拿着一把工兵铲疯狂挖掘的镜头尽职尽责地拍下，但就是不提醒他应该呼叫铲车或者换一把长柄铲，反正挖不出东西最好。

砰。

工兵铲真的碰到了硬物，七冈赶紧将周围土清理干净，发现是一个极其坚硬的木制盒子，硬到在铲子撞到时他还以为是铁制的，不过想来也是，要是金属的不早就被探测器给找到了吗？

他将盒子抱起，横着的长方形明显不可能是骨灰盒这种忌讳物，只见盒盖上刻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lillu.,Ik moet nu gaan. Moge je gezond groeien, als een kanarie in de golven.

-Uw vader

“拍到了吗！我就说是天选之人吧，这一定是珍宝，快,博川先生在哪！”

七森目瞪口呆，一如稳定异常的摄像机三脚架，直到七冈反复催促，他才想起去通知节目组的文物专家，本来也只是作秀的，却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第129节 第128章 一铲暴富

也该着七冈运气好，节目组唯一没有注水的地方，就是这位文物专家博川了，这位老人本就是东京电视台台长的父亲，退休几十年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去各地看看山水。

只要是电视台的外景计划都会事先支会他老人家，如果他想去，就随便挂个名，反正经费都是电视台报销，除了山水，他就好热闹和他儿子手下艺人的伺候与奉承话，这次跟着来看赤城山的风景，也正好文物收藏与鉴定就是他干了半辈子的活计。

“博川先生，七冈导演好像是挖到了什么秘宝！”

听到远处的叫喊声，节目组和艺人齐声惊呼，唯独老先生稍有些耳背，在一旁的女艺人凑近耳朵复述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过只是轻蔑地一笑。

“大概是挖到哪个小子的金鱼坟墓了吧，现在的小孩把宠物看得宝贵，用高级些的锦盒安葬也屡见不鲜。”

他人活了八十多岁，还是日本文物界的权威大拿，有什么相关密闻他不知道？基本上百余年的搜寻已经确定了无有所谓埋藏金一事，这其中肯定还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探测过，都是没有任何发现的，只不过为了赤城山的旅游产业，政府选择还是把它默认作一个让人遐想的传说。

果然不出博川所料，七冈双手抱着一个被擦拭干净的黑木盒子跑来，摄影七森背着摄像机也一路疯跑，就怕错过哪怕是一帧画面，不然导演发达了岂不是会把他往死里整。

这盒子表面太过光滑，肯定也没有做过炭化处理，埋在地下如果真有一百五十年，应当腐烂了才是，哪会现在这个模样，不过他也看到摄像机正开着，与其出言将七冈嘲讽一番，不如干脆就配合他，然后依据节目效果进行否定，还能凸显出他这位专家的学识渊博。

“博，博川先生，我刚才突然受到一只乌鸦的灵感触及，结果真的挖到了宝物，上面的文字也不是日语，能请先生帮忙鉴定一下吗？”

“哦?那可真是神奇啊，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博川此时一副和颜悦色的老学究模样，还仔细地戴上手套，完全看不出心里的不屑一顾。

不过当他刚触及到盒子时，却心下一沉。

“这个材质？究竟怎么回事！？”

明明从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是某种木材，摸上手却感觉硬如金铁，表面也是像被人盘了许久一般光滑，它至少不像是任何博川所知的现代工艺品，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一步步进行鉴定。

“这上面写得是荷兰语，麻烦拿纸笔来，这人老了一时有些健忘，誊写一下才好认得出。”

博川老头这番话效果显著，艺人和Staff纷纷发出仰慕的惊叹声，七冈身为导演，这种套路自然是更加懂。

“博川先生不愧是日本的国宝级人物，精通八门还额外涉猎十门以上的外语，真是让现在怠惰的年轻人汗颜无比啊。”

“哪里哪里，这只是为了欣赏更多世界上的美妙文化而牺牲了一点学习时间而已，年轻人如果真的感兴趣，一定能比我做的更好吧。”

说着他已经将那句话给抄写了下来，经过辨认后，在其下写出了一句日语。

“这应当是一位荷兰的父亲在临行前，送予自己年幼女儿的寄语，说的是‘我必须得走了，丽璐，愿你像海浪中的金丝雀一样健康成长’，落款则是‘你的父亲’。”

“海，海浪中的金丝雀？”

七冈这回倒不是故意一唱一和了，而是真没明白。

“古时捕鱼和远洋航行的西洋人，因为白鲸多变的叫声与丰富表情，将其称为海中金丝雀，这种句子就像日本人说的，希望小孩像健壮可爱的熊崽一样长大。”

博川再没从外表上看出另外的端倪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的锁扣给解下，然后打开。

“嚯哦~~~！”

当一只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出其精美程度的白鲸像出现在眼前时，大家都适时地发出极具综艺演出效果的夸张声音，以显示博川老头的先见。

“这……”

不过自身利益相关的七冈注意到，博川脑门上开始冒汗，刚拿起白鲸像的手也因为太过于于颤抖，而只能将其重新放下。

只有博川心里清楚他到底有多么震惊，甚至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日本高层为了悄摸摸地独吞埋藏金而欺骗了他这种公众人士，实在是手里的这东西太过于惊人了，如果在卢浮宫之类的艺术殿堂所见还正常一些。

“这，这是采用数千年的古沉木雕刻而成的西方经典船首像艺术，而且光从这雕工而言，这位女孩的父亲极有可能是当时欧洲百年无一的顶尖人物，或许回去仔细查阅史籍就能知道雕刻者是谁了。”

四周寂静一片，只是听闻之人眼睛瞪得跟两只鼓起的牛蛙瞳一样，七冈更是长大了嘴巴，一时都没顾得收回去。

“这个，博川先生，古沉木是荷兰特有的名贵木材吗，为什么我都没听过？”

“哼！”

如果说之前博川老头都还是配合摄像机镜头在装模作样，现在多年养成的倔脾气却上来了，对他这种人而言，财富与名望都已无甚追求，但唯独不能容忍别人用无知侮辱文化艺术的积淀。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气吞声”了，要是以前他的学生问出这种蠢话，博川能气到把他赶出师门永不相见，但现在退休后也在电视台混迹这么久了，明白想要从这些业界人手里找真才实学才是做梦。

“就用最浅显的话和你说罢，七冈，如果是这么大一块未经雕琢品相完好的古沉木，至少也能卖到两到三亿日元，但是经过这位大师雕琢成像后，在尤其喜爱航海艺术的收藏家手里至少四十亿日元，这也还是不知其名的情况下，如果能证明是哪位历史有名的雕刻家，我想两百亿甚至更高都轻而易举。”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惊叫声经久不息，四十亿日元可得有两亿五千五百万人民币了，如果运气好达到两百亿，换算过来那可是近十三亿，当今单个艺术品的拍卖成交价格最高纪录也就大概三十亿人民币，如此一笔财富，这些二三线日本艺人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手，一流也够呛，还得是商政界的上流才能玩得转。

第130节 第129章 佐藤少辅见子

这期节目经过剪辑后一经上映，不出所料地爆火，尽管有柠檬成精者嘲讽其随便找了个地摊上买的廉价雕刻造假作秀，却还是被后续节目上出具的鉴定书狠狠打了脸，就连新闻上也正式播出了此等奇闻。

唯一遗憾的就是，拥有这样才能的雕刻家在欧洲不该籍籍无名才是，然而博川动用了几乎所有资源，都未能查出其根源，只能根据盒子上的荷兰语及白鲸像鉴定年份，大致猜测其制作者是五六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荷兰人。

不过也很明显，荷兰的珍宝不会凭空埋在日本赤城山上，那除了德川内府还能有谁会做这种事？也正好符合当年把舶来的工艺品和黄金一起藏起来的传说，至少看过节目的大部分观众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近期再次掀起赤城山挖宝的热潮，甚至不只是日本狂热民众，还有许多外籍游客带着一整套的齐全装备，扮得跟个重装版本的印第安纳·琼斯似的，但只要在当地警署及管理部门正规备案，都是被允许的。

但挖宝所得任何具有价值的物品都不得运出国内，只能在日本出售，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是各显神通的时候，要真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普通游客，在收藏文化繁盛的日本卖出也是个获得丰厚钱财的快捷途径。

“什么，老板您说什么教会？”

七冈此时在东京电视台台长的办公室，据说是有人想要不经过拍卖直接收购白鲸像，而且承诺比拍卖行的最高估价还要高，简直可以说是递给他一张空白支票随便填的态度。

七冈并没有像大部分世人那样，中了彩票发了财之后就辞职享福，花天酒地，日本年轻人和真正进入社会的中年人想法差距还是蛮大的，像七冈这种想法都比较老派，他认为衡量男儿价值的标准并不是钱，而是社会地位。

一切也正是如他所想那样，自从拍摄了那一期节目，他已经成了东京电视台的传奇人物，近期几乎所有探宝探险类节目都被他这挡“娱乐综艺”给压爆了，许多从前对七冈这个人闻所未闻的大佬级人物都开始询问他是否有意愿参与旗下项目，从这次有人求购白鲸像也是台长亲自牵头来看，他的确是快要实现人生价值了。

“是东京的天主教教会，可能七冈你不信天主不是很清楚，是东京圣玛利亚教堂的总主教想要收购你的雕像，信誉方面是正规法律途径，而且由我本人做担保，只不过需要你签字同意跳过拍卖程序，违约金由教会全额提供，当然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主教只是不想给世人一副叫买市侩的印象，绝对不会坑害于你。”

“不不，我怎么可能怀疑老板你的推荐呢，只是有些好奇，好像白鲸像也和天主教没什么关系吧？”

白鲸像是欧洲大航海的象征物之一，并没有特殊的宗教意义，就算是强行联系作者，荷兰也和被意大利包围的天主教首都梵蒂冈差着几个国家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总主教的个人兴趣，这些人士总会有些高雅的爱好，尤其是代表着欧洲文化输出的珍宝，对这位被派遣前来掌管日本教省的总主教来说也很有象征意义不是吗？”

“哦，原来如此，那行，主教这么大方，怎么卖不是卖呢。”

见七冈不疑有他，台长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并没有隐瞒自己也是天主教徒，但其实总主教给他的吩咐并不是这样，反而是措辞非常严肃，言明对白鲸像志在必得，甚至附上了教皇的手谕，台长也搞不明白一档日本的综艺节目怎么就扯上教皇了，但此时毫无波折，也算是圆满了，那些无法触及的秘辛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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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好像是被西洋教会给发现了雕像中蕴含的神力，于是要出高价收购。”

此时二岩猯藏化作一只小熊猫，也就是日本俗称的红熊猫，装在见子身后的背包里，从拉链中伸出一个头来，这是最接近狸猫的现实动物之一，要真变化成神话生物狸猫，被其他人发现就麻烦了。

“不过你可真舍得，就算查不到制作者，高价后也是近百亿日元了，直接送给别人可还成，老身放几十年的贷也赚不到这么多呀。”

这又是狸猫和狐狸的另一个共同点，精于计算，猯藏一直是靠金融与放贷业务赚钱维持生计花销的，这倒也满符合她的生活作风。

“钱财取之不尽，只不过花了其中一部分为更多的钱财制造正规途径，还制造了空前火热的舆论，有舍才有得。”

苇名一心借用猯藏的变化之术化为鸟禽站在守矢华的头顶上，不过不是乌鸦，他们现在就在赤城山，乌鸦这种生物已经在那期七冈的节目播出后成为了赤城山的吉祥物，每天都有被喂食到撑着肚子飞不起来的贪嘴鸦，这样直接站在人脑袋上的乌鸦未免过于显眼了。

所以他现在是只灰羽红腮黄冠的玄凤鸟……

不要问，问就是抗争失败。

“一心爷爷，这样真的好吗，那个雕像这么贵重，我怕……”

原本的方案就是让见子和守矢华一起前去赤城山寻宝，然后在华全程DV录像的情况下，假装无意挖到了一心埋下去的另一个天使像，不提它和白鲸像同等级的材质雕工与神力，光是天使这个造型，天主教会想要也么得比白鲸贵个一两倍吧。

“怕个甚，佐藤见子听令，老朽现在就封你为苇名大藏少辅，替老朽掌管分部收支。”

“啊,啊！？嗨！下官明白！”

大藏省即相当于国家财务部门，主官为大藏卿，这就和鬼庭雅孝的刑部卿一个职位级别了，往下的次官是大藏大夫，再下就是大藏少辅，相当于给了见子一个市级单位的财政主权，当然苇名苇名有那么大才行，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威风。

但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顿时浑身充满力量与自信，华在一旁拿着闭合的DV笑而不语，一心和猯藏在说话时自然是不能录像的。

第131节 第130章 野外有什么意思，老朽家里还蛮大的

“Noach”het schip moet worden verborgen voor hen, Sorry, mijn engel, leef mijn leven voor mij.

苇名一心拿出的盒子上同样刻着一句荷兰语，这是他在慧音那了解过相关情况后，再额外加上去的。

这次上面写的是“诺亚号不能被他们找到，对不起，我的天使，请为我活下去。”

“一心爷爷，为什么要写上这些话呢？听起来好伤感啊、”

在盒子被埋下去之前，见子就对一心提出过这个疑问。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是老朽为吸引一个人前来所设下的局，你只需要知道它本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信息量爆炸的现代人可没那么好忽悠，别以为搁一张藏宝图就行了，那是童话故事的桥段，现实里谁会如此失智地将财宝藏好后，还特意画一张地图留给别人去寻找?要真有也只可能是圈套。

但一心只通过两句话，就能给人营造无限遐想的空间，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故事的主角是一对荷兰父女，其中父亲即是这两尊船首像的雕刻家，或者说是木匠，雕刻成如此小型的原因也是为了送给女儿丽璐。

再加上后面这句，熟知各种英雄电影桥段的人们立即就会脑补出这位父亲大概就是所谓“诺亚号”的设计与建造者，但为了避免其被不怀好意者利用，他选择离开了自己年幼的女儿，孤身跨越半个地球来到日本，与设计图甚至“诺亚号”本身一起被埋葬于此。

“诺亚号”是个什么东西，而木匠到底是谁，他女儿的结局究竟如何，统统都没有线索，一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只会产生更多怀疑，但如此吊人胃口反倒让人不由得从内心开始确信事实。

当然，任何高明的谣言都必须亦真亦假，“诺亚号”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史料来自大历史学家上白泽慧音，与诺亚接受上帝指示所建造，让生物逃离大洪水的诺亚方舟完全不同，“诺亚号”是一艘天主教十六世纪计划建造的超级战船。

天主教一直对十三世纪时的十字军东征失败而耿耿于怀，但可惜的是已经没有合适的时机与力量再对东方异教徒们发动陆上战争，直到十五世纪时地理大发现与航海时代的来临，才让天主教看到了通过海上霸权重夺世界荣光的希望。

但之所以到现在还是计划建造，当然是被人从中作梗了，首先天主教违反的就是当时欧洲人类之间的共识，在大航海初期的航行主力全是欧洲底层或破产人士，他们为了谋求最后的活路铤而走险，这样既不会损毁对抗恶魔与妖怪的人类实力，还能开辟海上的新贸易路线甚至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