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47章

她正准备把可怜的小红鸡丢下去，却突然发现井盖边缘和正中的检查洞开始往外渗水，并且开始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很明显其中的压力也在快速增加。

“什么鬼，「凤翼天翔」！”

一把将小红鸡往身上一丢，它便即刻融入到了妹红的身体中去，旋即化作背后的一对火红羽翼带着她直升上空。

果然不多久，井盖就被强大水压挤得爆裂开来，巨量水流自井口喷涌而出，而且从空中还能看到绝不止这一处下水道井是如此，附近设置井口的地方都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掀盖声响，随即便是哗啦的水涌声，将附近所有街道全部淹没。

妹红拧紧了眉头，她在这住了这么久，也从没见过晴天碧日能凭空发洪水，而且还是亲眼目睹从本该作排水用的地下管道中涌出来，这要是没有人作怪就她能当即改姓蓬莱山。

被淹没的马路中心逐渐出现庞大裂痕，随着轰然巨响骤然向外炸裂，一颗巨树在眼皮底下破地而出，妹红不得不驱动双翼迅速避让才能避开它的长势。

就这样它还没有停下生长，就像妹红曾经听慧音讲过《杰克与豆蔓》中的豆蔓那样伸向高空之上，只不过那绿色豆茎此时变成了大片枯黄树皮，一点也没有童话故事的浪漫，反倒有种穷尽生命的苍凉。

第104节 第103章 蛇皮触手怪

尽管有百多米接近四十层建筑那么高，这颗巨树却并没有与高度匹配的粗壮，在给人感官上更像一条蛇的身体比例而不是树。

“蛇？”

妹红刚才被震惊到了，脑子里也才刚闪过这个想法，仔细一看，除了这表面的颜色和纹理的确像是枯黄树皮之外，没有枝叶，没有脉络，的确不该是树。

但硬要说是蛇，却凭着不死鸟对生命的感知力，也不确认这是否是活物，这难道只是某种已经枯死的奇观？

正在妹红绕着这棵奇怪的树四处观察时，从井口忽然冒出一具“尸体”，本来妹红对尸体也无甚感觉，毕竟天灾人祸总会见到许多，却正好瞟了一眼过去，发现这蓝色头发和青色纱衣的配色有些熟悉。

“霍青娥？”

眼见堂堂一介千余年道行的尸解仙正浮在水面上吐着泡泡，藤原妹红也来不及嘲笑，赶忙飞行过去准备救她起来。

当然，如果是苏我屠自古的话，得先笑会再说。

“妾，妾身，唔呕，叫武青娥。”

青娥娘娘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飘逸，湿透的薄纱紧紧裹住身体，只有一块红色肚兜还在顽强地坚持不被透视，毕竟仙人的肉体并不会老化，比起现代女性内衣那没有必要的护托，她还是喜欢肚兜轻柔的触感。

青娥吐出一直憋在喉前的一口水，在妹红飞过来的时候当然不会再矜持，伸出手来让她将自己拉上去，不过却突然感觉听到水下有动静，神情骤变。

“妹红小心呀，快升上去！”

“什么！？”

妹红一时也闹不明白青娥娘娘为何又不让自己来救她，但这种鹰抓水鱼一般略过水面的姿势，想刹车肯定是来不及的。

噗。

水下突然伸出一根长得像是树木根须的东西朝妹红袭来，足有蟒蛇一般粗，卷起猝不及防的妹红就将其拉入了水下，青娥娘娘见状十分之焦急，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只要一触碰这些被七面武士召唤出来的水流，浑身道元就会被吸取一空，还好她为了防备丰聪耳神子那样的意外，在战前特意留存许多气血，即使道元空虚也只会暂时变回凡人，而不是当场去世。

但藤原妹红却没有这样的准备，即使她因为是蓬莱人而无法死去，体内力量被榨干就相当于被封印，然后被敌人用根须触手做这样和那样的事情，没法来救自己，就算青娥侥幸活下来，还得被绿油油的白泽半兽追杀到死。

“不对，关键时刻妾身在想什么东西呀！”

现在只是凡人弱女子的她想要独自潜水救回妹红那是痴心妄想，其他尸解仙估计也指望不上，如此一来只能求助身为人类的苇名一心。

青娥娘娘现在也没法凿洞了，但左手食指上还有一枚她自己炼制的钻戒，倒并非是赶时髦而戴，自她尸解成仙以来，自觉和霍家桓儿夫妻缘分已尽，所以青娥娘娘很是介意知根知底的人称呼自己为霍青娥，于是便按照日本人大概都懂的西方习俗将戒指戴在食指之上，表示自己未婚。

还有的用处，就是一旦摘下会在短时间内剧烈爆炸，如果是仙人状态无非是自毁肉身，那样她的仙人灵自然会回到仙界以此逃脱强敌的追击，现在就不行了，只能在摘下后丢出，希望能吸引到苇名一心的注意。

正当她一边努力漂浮并试图拽下戒指时，不远处的水下异变突生。

如同放在火上炙烤的水壶，大量的沸腾气泡冒上水面，又仿佛一颗深水炸弹引爆在即，见到此景的青娥娘娘目瞪口呆，哪能不知道这是妹红的动作。

Boom！

冲天水浪底下爆发出赤红烈焰，瞬间蒸发出半径十多米的球形空间，水壁之中尚可见被烧熔的根须断枝，中心处的妹红背后不死鸟之翼依然坚挺，只不过身上乱糟糟的，她一手捂着胸前被扯破的上衣裂口，蓬松杂乱的头发上还在冒蒸汽，明显是湿透之后被瞬间烘干。

“混蛋，你以为，呼，老子是谁！？”

暴躁的妹红却在气喘吁吁，看来源之水的吸收作用并不是没有效果，起码她贴在身上的修复符咒就已经全部失效，否则也不会被根须弄坏衣服这么狼狈。

“妹红！”

藤原妹红在上白泽慧音的调教下早就不是那个见人就莽的家伙了，此时自知状态有异的她听到呼救，趁着不明敌人还没反应过来赶忙升上天空，拉住青娥娘娘的手将她救出。

“是妾身疏忽，差点害了你。”

青娥向妹红道歉，并说明了敌人的情况，同时也提出疑问为何源之水对她无效。

“老子怎么知道，倒确实累得很，不行，得赶快找个高处将你放下，我快撑不住了。”

看她咬牙切齿双臂满是青筋的模样，见多识广的青娥大致推断出了原因，火凤凰并非妖怪，是洪荒之时就诞生的神兽，辈分甚至比白泽还要高，所使用火焰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不是源自任何神力与妖力，自然无法被吸收，而蓬莱之药的阶级足够高到无视源之水，只不过蓬莱人依旧是凡人体质，看来应该只有凤凰传达给妹红的生命能量被夺取了。

意思就是妹红虽然还在依靠凤凰之力飞行，自身力量却已经只相当于十几岁的普通女孩，要拉起比她还重的青娥自然得拼尽全力。

青娥娘娘被放在一座高层建筑的屋顶，一下卸力的妹红随即软倒在她怀中，不死鸟之翼重新化作浑身绒毛炸起的小红鸡，焦急地在水泥地上蹦来蹦去。

“为今之局，看来只有一心先生能解了，小凤凰，请守护好你家主人，妾身这便呼唤救援。”

她轻轻将妹红放下后来到屋檐的栏杆边上，面前所见的“参天巨树”吸收了仙人道元和凤凰生命能量之后，那枯萎树皮在逐渐脱落，露出其下白玉一般的蛇鳞表皮，显然原以为不过是垂死挣扎的“道顺”，已经快要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对不起，妾身一时任性却不想导致了如此危机，一心先生，现在是妾身欠你的时候了。”

青娥娘娘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取下，奋力朝空中掷去。

第105节 第104章 白木之翁

“唧唧。”

黄橙橙毛茸茸的小鸡正在欢快地叫唤，比起那只圆润无比的小肥凤凰，它显然“瘦弱”了许多，当然，如果按普通雏鸡的标准，这只鸡已经算非常强壮了，农家人只要看到，无论公母，定然会留下它等待长大后育种。

“唧！”

应该是与一心心意相通，觉察到他想法的小黄鸡张开嫩到看起来更像是芒果布丁的小喙，用清脆悦耳的高鸣声向其表示抗议，短小的稚翼忽扇忽扇，蹦跳着来到一心腿边。

“小家伙，老朽不是在说你啊。”

见这个骄傲的小东西脾气还蛮大，一心哭笑不得地弯下腰来，伸出手试着去安抚它，没想到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小黄鸡主动凑上脑袋，闭上双眼轻轻在他的手心里摩挲。

一心手背上突然浮现出一只虚影凤凰，紧接着一道淡金色光芒闪过，飘散烈焰的凤凰化作金铁般羽翼的大鹏鸟重新飞入手背之中，变成一个展翅欲飞的金色雄鹰状纹路，之后渐渐淡去。

“这个是？！”

虽然当时并没有如此绚丽的光影特效，但是手中传来的熟悉温暖触感，不由得让一心想起了与妹红喝酒时见到的火红小肥鸡，不，应当说是中原古称凤凰的不死鸟，它当时啄了啄一心的手背，并传达过来一阵暖意，本来还以为不过是表达友善的行为，却没想到它的确留下了某种印迹。

甚至还孵化出一个新生的迦楼罗？

没错，这只小黄鸡便是在诞生之初爆发有如核弹般的净化之光，印度教称之为迦楼罗，佛教称之金翅大鹏雕的生物，神兽凤凰除却佛母孔雀大明王外的第二个后代，在神话中是印度娜迦蛇族、也就是中原龙族的天敌。

当然，作为新生的意识，它现在还是一只小黄鸡，或许养着养着，不久后也能和母亲一样变成一坨金色小肥鸡。

正当一心将黄鸡捧在手心浮想联翩的时候，不远处忽闻浪涛之声，等一心看去，街道上竟然莫名涌来洪水，转眼间已浮过身下建筑，往屠自古和布都两人那边冲去。

两位仙人也是吓了一跳，但区区洪水还不至于让她们落荒而逃，屠自古使了个避水诀，身周浮现出阻挡水流的蓝色壁障，布都就更直接了，她将自己包围在太乙真火之中，水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蒸发掉，本来应当是这样的……

然后一心只看见洪水无视了两人的阵势，毫无阻拦地汹涌漫过，仅仅几息之后水面便上多了两具“浮尸”。

“什么情况！？”

并不是一心迷信仙人的力量，但溺水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们吧，就算一时不察，难道不能飞行吗？

无论如何，一心得去救人了，他对正轻轻啄着自己手指的小黄鸡说道。

“小家伙，你还能变成翅膀吗？”

“唧！”

小黄鸡鸣罢化作金色流光融入一心胸口，随后背部鹏翼展翅，驾驭天空而翔，转眼间一心已经来到挣扎的两人面前，一手抓起物部布都的手将她拉出水面，但另一只手却抓了个空。

“屠自古肯定是没法实体化了，再飞回去一趟！”

物部布都一身浸得通透，但还好营救及时，她还留存一点微薄法力，在一心空中掉头再次掠过水面时，她咬牙捏了个收魂印，将昏迷过去的苏我屠自古从水中收回，最后和一心降落在一栋楼房顶部。

“这水有古怪，不但法力被吸收，连道元也所剩无几，和太子殿下的情形何其相似！”

布都刚缓过气来便告诉一心她的猜测，一心皱了皱眉头，丰聪耳神子是被樱龙所害，那这个水难道和樱龙有关？

不一会儿他便从洪水中舀来一碗，随手拿出一个招纸人壬生气球，在其上直接拍碎，气球中的源之水落入碗中，没有丝毫隔阂便顷刻消融。

“这，这些淌来的洪水全都是源之水！？”

分辨源之水的方法很简单，源之水和普通水虽然能够相融，但会在最初时产生明显的透明间隙，就像无色油浮在水面那样，既然没有间隙，那定然都是源之水无疑。

砰！

远处的天空爆出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一心和布都被同时吸引。

“那一定是青娥的信号，一心先生快赶过去，不用管我。”

----------------------------------------------

“巨树”的树皮片片剥离，其下的白色鳞片也开始蠕动，尤其是源之水将屠自古和布都的道元传导而来后，树的最顶端向前又长来突出的一截，其上浮现一张布满裂纹的畸形面庞，除了上部有着状似双角的树枝，明显还是能看出和人的五官分布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应当不符合大部分类人种族的审美观。

“后~悔~吧，如此费尽心力，你们还是没能阻止。”

那张脸睁开晦暗不明的双眼，向地面上的所有人传来语调悠长而充满腐败气息的话语，就连已经到达警戒线外围的犬走白也能听见。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正在给白检查证明和确认命令的士兵连双手都在颤抖，很明显在这个位置能将巨大的蛇形身躯看得非常清楚，要不是政府为了保密而动用政治与财阀的权力，此时应当有一群兴奋到悍不畏死的记者才是。

被迦楼罗之翼载入高空的一心也看见了，不同于别人面对不明怪物的恐惧，他认得那是个什么怪物，只不过体型差得很远。

白木之翁，信仰樱龙而获得其神力的淤加美族战死后所变成的半人半龙型属神，就跟漫画中吸血鬼与柱之男的关系一样，属于樱龙的高级食粮，世上第一位白木之翁，就是为樱龙献身而沉睡于源之宫祭石前的淤加美巫女，她的躯体没有异变，依旧保持着最为美丽的相貌，但其灵魂已经被奴役成了这般丑陋模样。

“原来还是你在捣鬼吗？混账东西，老朽，这便前来将你斩断！”

联系前因后果，拥有这般讨人厌语气的家伙不是“道策”还能有谁，一心佩服他将变若水研究延伸至如此境地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将其永绝后患的决心。

这种情绪同样也传达给了迦楼罗，金翅双翼释放威压破空而去，就连空中云层也要自降高度为其致意。

第106节 第105章 飞渡漩涡云

放弃了七面武士身躯而成为白木之翁的“道策”，也并非没有获得任何好处，他将木系的根须紧紧扎根于地面之下，操控着所有由他所制造的源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