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幡老黑兔
“给你试一试倒是可以,但是绝对不许看里面的东西哟!”
一心额头上冒出两滴汗珠,顺着井字符的凹凸线条流淌下来。
“老朽看手机里那些玩意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现代学了些奇怪的东西啊?”
神子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将手机递来,也是日本人大都喜欢用的翻盖款式,淡金色的机身,除此之外连个手机套和挂饰都没有,一心接过来时面板上没有任何提示,像平时收取黑不死斩一般心念一动,也是毫无反应。
“果然不行啊。”
神子唰地手就像鞭子抽了一下,一心攥着的手机转瞬就回到了神子那,他还兀自举着空气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一道幻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一招突破极限可让我这剑圣羞愧了,怎么这手机里还有见不得的私照和婚外情罪证不成?好的不去学尽学武青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轻扣门的声音。
“一心大人,弦一郎大人来了。”
一心赶紧收起想要侧身瞧瞧神子究竟在手机上摆弄什么的鬼祟眼神,正襟危坐一副正派宗师范。
“嗯,老朽知道了,永真你与他一同进来吧。”
“嗨。”
屏风门被推开,弦一郎手里拿着两本线装的账簿先一步进入内室,永真则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姿态恭敬地跟在身后,回身将门给重新拉上。
弦一郎进来看见丰聪耳神子跟一心在席上对坐,不由得愣了一下,神子神态自然地将手机给重新收好,拿起桌上的茶杯呡了一口。
“祖父大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既然一心都允许她和自己平起平坐了,作为小辈弦一郎也没法说什么,就如平常一般行礼,接着双手递上手里的账簿。
接过账簿的一心很不以为然,他可是融合了十几年的现代数学课程学习,自认这个年代从日本无论找哪个数学天才来和他辩驳都要吃瘪,毕竟日本是从1853年的黑船事件起才开眼看到亚洲以外的世界,即使中原也有不逊于欧洲列国的数学成就,但两相比较其对数学的重视程度,可就差得远了。
“这……”
不过才打开账本一心就直接蒙圈,现代账本的先进性当然是建立在简洁高效科学的记账法上,可手里这本翻开就像摩尔斯密码本,全是圈圈点点两横一划的蝌蚪寻亲图,什么玩意,这得先找个翻译兼画家来才能让数学有用武之地是吧?。
神子悄悄掐了掐大腿内侧上的软肉避免自己笑出声来的尴尬情形,趁着下方两个晚辈还没发觉一心神的情异状,开口为他解围。
“这点小事就让愚来助一心先生吧,人不受无功之禄,在此无端叨扰了几天,是该献一份力了。”
一心如蒙大赦,但表情又不能太明显,只能同样转换严肃模式,反正神子肯定听得懂内心台词。
“本不敢劳烦太子殿下,但老朽尚急事在身,不得已而为之,待回府后自然亲向殿下谢罪。”
骤然听见殿下这个称呼,弦一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丰聪耳神子,连礼法都顾不上了,大概以为这是当代后阳成天皇的皇子殿下,毕竟他也没见过皇子殿下长什么样,万一人家天生就是男生女相呢,质疑其性别岂不是大不敬之行。
即使群雄乱起的战国,天皇也是一直存在的,大名丰成秀吉主导的时期,因为丰成秀吉出生卑微而需要借助日本皇室的权威,所以对后阳成天皇极为礼遇尊敬,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帮助天皇恢复其在民间的威望,每次觐见时都还带上许多黄金珠宝奉上,那时的日本皇室风光无限,大权在握还有最强大的大名充当打手,谁人敢不敬?
可现在丰成秀吉已经病逝,德川家康趁机上位,一时形式不可抵挡,如今与之为敌的只有龟缩在大阪的丰成氏残部和包括苇名在内几处无关痛痒的小势力,硬实力在手的德川内府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天照大神的后裔,几乎将天皇之权谋夺殆尽,只是奉上每年三万石折合一万五千贯钱的“低保”将这些日本皇室圈养起来当作控制民心的傀儡而已。
遇此大波折,天皇就算真是神灵,那也不可能甘心,所以弦一郎才猜测是后阳成天皇为表诚意派皇子前来充当使者,希望联合苇名氏对抗德川内府。即便人家可能根本派不出一兵一卒前来相助,但天皇始终是日本正统,占据了大义有时候行事更加方便,比如即使不在苇名国处征兵,借用天皇名义一呼百应也是轻而易举。
苇名弦一郎越想内心就越火热,似乎已经感觉苇名复兴在即了,不过如此明显的内心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神子。
“咳,咳。”
神子对着一心咳了两声,一心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引起了奇怪的误会。
“弦一郎,老朽忘记给你介绍了,面前这位是圣德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她的相助,老朽斩心魔之举则遥遥无期,在太子殿下之前正如老朽当面,是苇名的贵客,你可记得了?”
“孙儿记……嗯?祖父大人,您说什么?”
那个年代只要读过书的日本人,可能不知道后阳成天皇本名到底叫啥,但圣德太子之名不可能不尊,氏族里将其制成神像给供在神龛之中的也比比皆是。
“当然就是你心中所知的圣德太子殿下,世上能有不死之龙胤,就不存在千年之圣人吗?”
弦一郎两颗眼珠撑得斗大,就是巴当年教授轻舟渡技法要求他睁大双眼看清楚每一剑时都没有瞪这么大而圆过,自弦一郎成年后性情愈来愈严肃,还是首次在祖父面前如此失态。
第69节 第69章 神子观音像
“永真啊,老朽有些急事,关乎到苇名的命运,在此期间如果御子九郎持令牌前来找到寄鹰众的话,就让他住进丈的居室吧,那些埋了多少层灰土的善本,是该找个爱惜它们的新主人了,另外将这封信交给他的忍者。”
一心将一张用印泥封好的黄色纸笺交予永真,她微微躬腰用双手接过。
“嗨,一心大人。”
不用说,信中就是一心交给狼的第一个任务,潜入地牢中找出道顺,杀掉他并将他盗走的变若水研究资料带回。
与其说是地牢,其实在道顺躲藏进去之前就已经失控了,盗国苇名众并不是一天之内聚集而成的,而在暗中发展的过程中,当时控制苇名的内府抓捕了无数反内府志士,将其投入地牢中杀害,苇名一心盗国成功后才发现这些志士的亡魂已经在地牢中形成了一种叫七面武士的怨灵怪物。
七面武士的诞生原因与荒骷髅很像,只不过它所需要的是大量被屠杀而死的怨魂而不是尸身,凝聚怨恨而生,道玄得知后在地牢中放置了一块镇石,上书:“国家被盗而被处以死刑的苇名众之凶暴亡魂,镇护于此”,这才勉强让七面武士不得冲出地牢祸害生灵。
地牢中本已没有犯人存在,却没想到被道顺发现有一条通向仙峰寺的机关密道,他便绑架或诱骗僧人和平民前来地牢进行变若水的试验,至今为止还未成功,也就是制造出了那种以吸人血肉而生的干尸怪物而已。
如果狼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一心肯定要将地牢的清理工作提上优先日程,那个七面武士也不知道和现代日本中自称七面武士却疑似道顺分身的家伙有没有联系,总之灭掉无错,还能得到一条通往仙峰寺的密道,为将来可能的作战计划打下基础。
“弦一郎,就像老朽之前所说的,你依旧是苇名总大将,将士们的信任就是你的荣誉,尽你的力让老朽好好看看。”
“是,遵命,祖父大人。”
弦一郎有些身形不稳地单膝下跪,好像还没从圣德太子就在面前的事实里回过神来,一心有些没心没肺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缺乏稳重,需要多练练秘传剑。
“太子殿下尚还留在此地吗?”
一心回过头问神子是暂时留在苇名还是跟他一起回现代日本,不出所料神子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回去。
“家室烦扰,尚不如此刀兵之地清静,愚就不与先生同回了。”
‘我……,你家两位有这么恐怖吗?’
看着神子扭过头去一副不想回家的模样,就能知道她平时在两位“家眷”的崇拜之下,圣德太子这个身份给她的心理负担有多沉重,难怪这么果断就随着一心跑了出来,明明当时还跟精通变化之术的二岩猯藏斗智斗勇来着,一点都不怕被狸猫给暗算了。
不过狸猫妖怪除非有其他更加高超的伪装技巧,光靠变化其实是骗不了丰聪耳神子的,十人闻在生前或许只是圣德太子的天赋,可尸解后已经成为了玄幻一般的规则之力,即便就是和小神灵一样的无脸团子,也不可能说谎瞒得过丰聪耳神子。
“既然如此,老朽这便走了,弦一郎,永真,如有不便决断之要务大可请教太子殿下,这也是增长学识的机会,不允错过。”
待弦一郎和永真两人退出门外,一心保持着刚才盘坐的姿势,从怀中拿出古沉木佛像握在手里,正准备使用归佛回到现代,却突然又见一道鬼魅的幻影手法,在他哑然的表情中木佛已经到了神子的手里。
“万一我突然临时决定前往恁办?这个就留给我吧。”
一心额头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双眼像是刚醒来就被手机屏光照到时的无尽迷茫,不明白丰聪耳神子在搞什么鬼,而且她究竟能不能独自使用佛像一心也不清楚,毕竟本体就是个名贵木佛像而已,传送功能应当是游戏赋予的。
“那老朽该如何归返?”
“你就用这个试试。”
神子说着就往一心手里塞了另一尊佛像,几乎是同样大小的观音菩萨立像,但雕木手工差了不止一筹,观音下颚紧绷,眼神呆滞,一点也没有慈航普度的法相庄严,反而更像是能随时化作怨灵的木像鬼。
一心仔细观察了下木像的材质,好像取自苇名地区最常见的落叶松,而且这个观音菩萨的面容异常地熟悉……他举起佛像到脸前和丰聪耳神子的面部摆在同一视线上比对,这才恍然大悟。
(获得“归佛”,手掌大小的普通木佛,可多次使用。
丰聪耳神子亲自砍下苇名落叶松并依照自身样貌雕刻而出的木佛,名为「救世观音的佛光」,比之其他慈祥观音法相更多些神秘恐怖,民间传闻在这佛像的船型背光之下封印着圣德太子的死后怨念。
这是为了归返的佛像,可手持祭拜回到所有者心中之所。)
‘你怎么把自己刻上观音菩萨了!而且还真的能用啊喂!?’
“看什么看,奈良县法隆寺的国宝,救世观音像,就是依据我的样貌雕刻的,要说观音菩萨,我这可是法相亲临,不比那个沉船妖怪做的要高贵得多吗!”
“这,老朽无言以对。”
一心真是语塞,丰聪耳神子还真不可能是为了贪墨古沉木那点价值,凭借仙人手段能拿到天材地宝的方法多了,古沉木也就在凡人眼中颇具市场,的确能克制普通魂灵,不过但凡有些道行的怨灵都能把古沉木当玩具。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亲自动手去砍下一颗苇名松来雕刻这个也就比鬼佛稍逊一筹凶狠的佛像呢,神子与命莲寺就这么看不顺眼吗?
“快,快试试能不能用!”
神子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催促着一心使用佛像,当然他本就知道救世观音像的确能够正常归返。
一心摆出祭拜的姿势,身形随之渐渐隐没在了空气中,神子拿出手机啪啪哒哒地打了一段文字,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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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第70章 奥义·流水
“洋子,老爸跟你说,昨天本来以为是深夜碰到两个随身带剑的雅库扎,对,是剑啊不是Knife(小刀),一米半长的佩剑你见过没,他们竟然是去山底下一个破落的恐怖无人佛寺,吓得我刚放下人就跑了,混账!怎么笑你老爸胆小呢!?还不是为了养你们娘两个爱惜性命呢吗!”
小山松造一边在山道上开着车,一边拿着手机和自家女儿通话,女儿小山洋子去年上了东京大学,虽然不是那种成绩特别优异能靠奖学金独立的学生,但每年八十多万学费和七十多万生活费,他开计程车稍稍辛苦一些,一年三四百万日元还是能挣出来的,就是砸锅卖铁也愿意啊。
现在是午饭前的时间,为了和女儿通话他干脆就在山道上独行,避开揽客的短时高峰,就这么开去平时喜欢吃的店估计得半小时,到时候就正好和别人交班。
“都市传说这种事情可别不信啊,干这行的什么都可能碰到,那单客人被我丢下后,从后视镜还能看见一张纸飞在空中追车,那就是传说中的纸人式神吧,还好把它甩了,我啊啊啊啊!!!!!!”
或许是和女儿洋子通话分散了注意力,松造突然之间发现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前不到五米处,即便是依照多年的驾驶本能猛踩刹车也依然是晚了。
即将撞上对方前的那一刻,松造眼前闪过女儿和妻子的面容,这倒不是死前的回马灯,而是行车记录仪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他开车打电话的语音,特意选在无人的山路上,谁知道能在路中央会出现行人呢?
苇名流奥义·流水
同样从苇名源之水中所悟,所蕴含的道理则非常简单,面对强大的敌人不可硬碰硬,应以水之柔克钢之坚。
不同于气势如虹往来皆无的飞来空斩,此间奥义如轻柔缓动的溪流之水,却在恍然凉意中无物不断,计程车以正中线一分为二,同时剑势向两侧扩张,推开车的残骸完美避让位于中间的挥刀之人。
“你没事吧?”
影秀在一心掌中刃转回鞘,首要之务当然是去查看计程车司机的安危,刚才挥出这一下完全是一心本能反应,能在车来的瞬息间改换成流水奥义已经是松造极大的幸运,不然来一刀能击落狮子猿的龙闪,这车不得凌空崩碎死无全尸吗?
‘是因为没有指定具体的参照物吗,除了第一次入定,后面都像随机传送,不是空中坠落就是跑到路中央。’
只见松造依然握着方向盘,汗如雨下抖若筛糠,除了额头因为没有气囊保护而在方向盘上碰了个青块外没有其他外伤,计程车完全是因为刹车和侧身摩擦地面而停下,不存在正面三十度以内的撞击的话,是不会弹出安全气囊的。
“我,我,我,我没,没事。”
松造连舌头都伸不利索了,根本就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当他寻声回头时,仿佛一下明白了自己的遭遇。
凶恶的独眼疤痕,正如那晚浑身黑衣披羽的白发老人,只是面前这个穿了一身极其复古衣袴一体的蓝色剑道服,只在腰间系上束带,挎着刚才松造还在吹牛皮的一米半长刀。
曾经他以为是那晚夜色昏暗外加心里恐惧而造成的记忆错乱,现代人又不需要骑马白刃战,即使Cosplay也不用带那么长的大太刀啊。
松造的确看错了来着,那晚是不死斩·开门,现在则是一心自己的佩刀影秀,倒是对松造来说并无区别就是,他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原来真有这么长,刚才就是这刀把我的车给劈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