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幡老黑兔
如果有外人能直接找到这里，那已经算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事态了。
“白藤大人，是一个乱波众忍者，他虽然数次被铁炮击中，但似乎头戴弹丸无法轻易击穿的贴护具。”
“哼！不能让他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神社绝不能被外人知晓，白蛇神也不允许被肮脏的欲望所玷污！”
这个地方如果被外人所利用，说不定就会假借仪式去暗害白蛇神，因为当白蛇看见献祭用的婚轿时是不会主动攻击的，就像游戏中狼躲在轿子里刺瞎了白蛇的一只眼一样。白藤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带着亲卫前往现场，果真在对面的山头看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矮个子，这样的乱波众她们打死了不知多少个，唯独这一个颇为特殊。
他带着漆黑色、闪着金属光泽的扇叶形斗笠，即便同时被十余杆致命的铁炮指着，神情也并没有半点慌张，见到白藤前来，竟然主动跪下了半膝。
“敢问是否是蛇之目，白藤大人？”
白藤愣了一下，猜到他大概是哪个势力前来拉拢自己的忍者，但终究还是心下一横，抬手就要将其乱枪打死，
蛇眼不在乎任何势力，人再多再强也跨越不了这峡谷中铺天盖地的火力网，如果这个乱波众忍者是在别处找到了她，说不定白藤还会假意诓骗对方几批物资，但在这个地方，还是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等一下，白藤大人，前来此处的确是在下一时冲动，逾越了规矩，但在下身负苇名总大将的密函，能否让在下将密函留下，再行领死？”
“苇名，总大将？”
白藤仔细回忆着日本的官阶制度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半晌才在身旁祭祀的提醒下想起，总大将应该是指苇名一心的那个孙子。
“哦，原来我将来的继孙，哼，虽然是个男人，但终究是小辈，我就给他这个面子，你且先过来，不得轻举妄动，否则铁炮齐发，你那壳头也不管用。”
“是，多谢白藤大人成全。”
黑笠之狸松了一口气，金城铁壁下的目光，悄悄望向不远处的白蛇神社。
第410节 第405章 作为战士而死
幸好蛇之目白藤的前半句认孙论只是对着自己身边的祭祀和亲卫说的而已，后半句才是朝着对面险峻山头上的黑笠之狸所说，不然指不定他会更加冲动地干出点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毕竟现在黑笠之狸已经是戴罪之身，心甘情愿地奉苇名弦一郎为主，要是听到白藤“侮辱”弦一郎的言论，对于这个年代的忠心之士来说，于情于理都是要拼死一搏。
不过要说黑笠之狸才刚成为弦一郎的忍者而已，马上就能有寄鹰众那么忠心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确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道路，全心全意地为过去所犯下的恶行赎罪，既然他残害的是苇名人，那么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哪怕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他们。
那也是他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来到这个内部白蛇神社的原因。
黑笠之狸早就听说过蛇眼族一直有“嫁予蛇神”的祭祀习俗，但是并不清楚其中的内幕，如果用外人的想法，再结合蛇眼族一贯霸道的抢劫传统，的确很容易误会她们可能是劫掳了苇名女性用来残忍生祭。
这是黑笠之狸解决无法容忍的，所以借由这一次给苇名弦一郎传信的机会，他擅自闯了进来想要调查清楚，却没想到正好碰上“嫁蛇”仪式，而且白藤和一众精英蛇眼都在场，不然就凭一些普通守卫，还真发现不了这位曾经的仙峰寺乱波众首领。
这地位可不小，按照孤影众那边正统的分阶方式，黑笠之狸也算是类似于服部半藏的智囊级上忍，当然仅仅是地位相当，实力肯定不是一个量级，就像中原随便一个省治下人口都有几千万，广东省更是上亿，而日本这边与之相对应的行政单位，县，人口就不在一个层面，全日本人口加起来也才只是超过广东省而已。
至于他答应白藤的什么领死，抱歉，忍者只对自己的侍主负责，在处理其他人，甚至可能是敌对势力的时候，欺诈是最常规的手段、或者说武器之一。
“你的信呢？拿出来。”
在黑笠之狸依言从对面的山头利用钩锁前来后，白藤依旧是用一管看上去跟加特林炮筒似的连珠铁炮对着他，但他面上依然冷静，不过身体却佯装着微微颤抖，似怕冷又似恐惧的模样，反正这些高个蛇眼娘们也看不着他的脸。
“信就在在下的行囊中，请白藤大人稍待。”
“等等！”
当黑笠之狸刚准备伸手向背后的背囊里掏去时，白藤却伸手打断了他。
“乱波众我见得多了，毒药暗器什么的全是你们的拿手玩意吧，将你的斗笠摘下放在地上，然后再拿信。”
黑笠之狸的手在半空僵硬了那么一瞬间，但很快又自如地收手回来，既然白藤如此警觉，他当然也不能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当然，如白藤大人所愿。”
黑笠之狸单手抚上斗笠的边沿，看上去是要将其摘下来的样子，白藤微微一笑，只要对方卸下头上这顶能硬抗铁炮的“乌龟壳”，乱波众的暗器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她们的弹丸，作为蛇之目就是有这个自信，而支持她自信心的证据们，现在就躺在崩落峡谷的谷底，或是树枝的枝丫上。
然而内心的得意才出现不到一刹，黑笠之狸突然手腕一扭，斗笠如同扇面一样在他手心里快速收束旋动起来，见势有疑的白藤和其他蛇眼心下一惊，毫不犹豫地击发了手中的铁炮火枪。
铛！铛铛铛铛！
她们眼中的斗笠，其实就是金城鉄壁，也就是机关伞的本体，只不过身材矮小的黑笠之狸将其稍作改造，变成了每一个乱波众头上都会有的斗笠样式而已，他的名号也正是因这顶漆黑的金城鉄壁而来。
黑笠之狸娴熟地将金城鉄壁重新展开，毫无悬念地抵挡住了她们几乎近在咫尺间所击发而来的弹丸，同时爆发出一股向四周散发而出的烈焰，并伴随着忍者常用来隐匿身形的浓烟。
“退后！单发的到后排装弹，其他人继续射！”
白藤第一时间命令手下避开了这股火焰，但面对浓烟，她们天生的神射手眼力也是毫无办法，为了不让黑笠之狸逃离，也只能让手中拥有连珠火铳的亲卫们对着这团烟雾进行火力覆盖。
当一轮齐射过后，却没有听到弹丸被金属挡住的声音时，白藤的眉头沉了下来，唯二的两种可能，一是弹丸射入肉中，对方被射死，二则是让他给逃了。
白藤对待战斗的素质，已经有了后世狙击手的雏形，她从不期待对手犯错误，而是最大限度地估量好了对手的狡猾程度，事实证明，黑笠之狸的确值得她如此谨慎。
烟雾在冷空气的侵蚀降温下快速沉降，一众蛇眼的视线中，已然失去了黑笠之狸的神隐，只有一地胡乱指向的凌乱脚印，明显是忍者用来迷惑侦查的手段，而在烟雾范围之外，却没有任何踪迹。
砰！
铛！
熟悉的响动从白蛇神社的方向传来，白藤神色一凛，根本想都不用想，那个乱波众究竟去了哪里。
“神社！快，仪式绝不容有失！”
黑笠之狸此时也是楞的，扶着斗笠的手臂在不住地颤抖，即使金城铁壁坚固到名不虚传，但它毕竟不是灯塔队长的振金盾牌，也没有经过游戏面板的不科学加成，抵挡了如此之多的近距离射击，根本来不及去偏转力道，所以冲击力全部由他自己的躯体承受了下来。
而此时这猝不及防的最后一枪，差点就崩掉了黑笠之狸的架势条。
一身绷带“白无垢”的清矢，用她唯一的一条手臂举着一把中间洞口冒着灰烟的三眼铳，脑门上满是汗珠。
在外面发生不明状况的时候，清矢就拿起自己曾经的作战伙伴，费尽力气地用一只手填充好了一发火药和弹丸，不然也不至于在冰雪飘摇的崩落峡谷里流出如此之多的汗水。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白藤没有能挡住入侵者，而自己的弹丸也被挡下，失去右臂的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次填充或者反抗了。
‘或许，作为战士被敌人杀死，是比嫁给白蛇神更好的终末吧。’
清矢没有丢下手中的铁炮，但她缓缓闭上了双眼，露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第411节 第406章 洩矢青蛙子
“原来如此，是在下误会了吗？”
在看清楚清矢的衣着与体貌特征，认定她毫无疑问就是一名伤残的蛇眼族人后，黑笠之狸无奈而自嘲的笑了，对他这样已经被号之为狸的人精来说，也不难推断出这场误会的始末。
蛇眼族虽然是在苇名境内，但并不服大名的管教，甚至平日里的名声也与盗匪无疑，哪怕全是女子，黑笠之狸也不认为自己应该浪费同情心在她们身上。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请转告蛇之目白藤大人，在下还不能死在这里，贪功冒进之责自会回程向总大将大人请罪。”
黑笠之狸将弦一郎的信函放置在神社的地板上，自己当即从神社其中一侧的望台上跳了下去，于冰寒云雾中不见了踪影。
“清矢！”
白藤作为首领，却是第一个冲击神社来的人，后面才是随之涌入的亲卫门。
清矢左手扶着那把从十岁起就陪伴自己身边的三眼铳，身体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种死里逃生的反差感也并不是很容易被心脏所承受的。
如果黑笠之狸出手杀了她，清矢反倒会心平气和，坦然接受死亡。
“白藤大人，抱歉让他逃了，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似乎是来查探什么东西。”
白藤第一眼并没有向地面上的信函看去，而是望着清矢的那杆三眼铳，那铳口上明显有新的火药击发痕迹。
“清矢，刚才果然是你开的枪，你还说你不是战士？”
清矢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很愿意接受白藤的赞许，但现在的她，的确只能做到准备半天才能弄好一发而已，毕竟这些明式火绳枪虽然经过了蛇眼族的改造，但本质依旧是火绳枪，完全无法跟便捷的现代枪械比较。
而且自己的命运，已经既定了不是吗？身着“白无垢”嫁衣的清矢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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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啊，冷啊，我想冬眠了。”
即使穿了件缝满了毛皮的大袄子，泄矢诹访子依然在喊着冷，但她并没有浑身颤抖或者牙关打颤的人体反应，倒是神经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跟个傻狍子似的。
“不要逗了，你可是土著神呐，怎么还真就被养成一只青蛙了吗？”
八坂神奈子平时笑话诹访子，甚至口头都把她叫做小青蛙，那也是属于亲友之间的“爱称”，就好像越要好的朋友，交谈之间就越放肆一样，中原那些人，许多挚友还不是随口就互称煞笔？
但现在到了在苇名一心面前临阵检验的时候，不谈这是关系到她们守矢神社能否摆脱衰弱命运的重要转折时刻，哪怕只是为了个面子，也不能掉下链子来啊，只有她神奈子享有鄙视和嘲讽诹访子的权力，别人一概不许。
这种事情是无法代劳的，当初神奈子震慑到蛇之目白藤，完全是靠守矢一脉源自诹访子的些许神性而已，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真要对上白蛇神，它说不定不但不会敬她，反而会被激起凶性，因为除了诹访子个人已经在心理上接受了她外，理论上神奈子还是入侵了守矢土著神体系的敌人来着。
“我，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冷，越冷我就越想睡觉。”
苇名一心皱了皱眉头，在走出天守阁之前，诹访子都还从没有这种反应，现在即使穿得比他快厚出两个人，整个一小圆球形了，却还是无济于事，这就让他十分困惑。
“青蛙……”
一心搜肠刮肚地搜寻着他所拥有的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直到回忆起初中所学过的基础生物知识，才恍然大悟。
“神奈子，老朽大概明白了，诹访子并非变成了青蛙，只是她以前过于习惯模仿青蛙，所以不自觉地养成了与青蛙类似的生理机制，你们现在所使用的身体虽然是人类的肉体凡胎，但这到底还是按照你们自己的心意所变化成的而已。”
神奈子对着苇名一心撑大了双眼，即使是神灵，大概也没听说过如此“荒谬”的理论，夫妻相或许还可以理解，可模仿青蛙就会变成青蛙，那难道不是西方巫婆的诅咒吗？
“这，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人类是恒温动物，而青蛙是冷血动物，也就是变温动物，体内是没有体温自我调节这个机制的，必须得靠外界阳光之类的热源才能升高体温，诹访子大概就是在塑造身体时不自觉的模仿了这一特性，所以才在天守阁里烤火时全无异样，而到这雪天之下，即使穿上御寒衣物也不能保持温暖。”
人冬天穿衣服的作用只是阻止体温流失过快，尽量匹配体温的调节速度而已，但冷血动物的调节速度为零，也就是说诹访子的体温每时每刻都在流失，衣服穿得再厚，也只是流失得稍微慢一点。
经过这一番解释，神奈子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不是不相信苇名一心，而是她根本就没听懂在说啥玩意，冷血难道不是指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吗？也没见守矢神社池塘里的青蛙杀人如麻呀。
见她这幅模样，一心也只能叹口气，自己跟不上现代人类发展的步伐，摊上个百年一见的现人神也是个学渣，这大概就是守矢神社没落的根源所在吧。
“我，我相信你，一心先生，快，快告诉我该怎么做吧，不然真的快要睡着了。”
诹访子虽然听不懂，但人家既然都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了，也别无他法，只能任凭苇名一心摆布。
一心抓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开始后悔没把东风谷早苗给一起带来，不然她倒是可能随身揣着几个暖宝宝或者热水袋，往诹访子的袄子里一捂就完事了，而现场跟诹访子解释体内温度调节系统的构建方法，那也是扯淡，这事只能往后再去摸索。
“要不，你们俩合体吧。”
“？？？”
第412节 第407章 我来组成头部
在每个月、甚至每一年里，偶尔有那么一两天，水结叶会突然苏醒过来，便发现自己依旧被困在这个黑暗而冰冷的洞窟中，恐惧与惊慌便会不自觉得在心头和身体中无限蔓延开来，这是两种，曾经就连她自己也以为不会、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绪。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骄傲，自认为她依靠献出自己的身体拯救了无数民众，但其实，水结叶现在才想明白，其实这都并不是出自本心的授意，而是一步步毫无知觉地走进了那个怪物为她所设的陷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