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寸夕日
“立仁，你今日约我来此，可不是为了说这些恭维我的话吧。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查出林娥的身份却秘而不宣，到底是想做什么？”瞿恩没有时间陪徐多艺在这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于是直奔主题。
“瞿兄不妨猜猜。”徐多艺笑道。
“你既猜到立青到了沪上，恐怕应当与立青有关。”瞿恩试探道。
“错了。”徐多艺轻轻摇头，定定地注视着瞿恩道，“我是想要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瞿恩猛然瞪大了眼睛，恍遭雷击。
这两天他曾无数次揣测徐多艺的目的，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果党铁杆大特务头子杨立仁嘴里听到“弃暗投明”这四个字。
“杨主任莫要拿我们寻开心了，还是有话直说吧。”震惊过后，瞿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冷了，就如同刚刚过去的严冬。
“瞿兄切莫激动，我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就是为了跟瞿兄你开玩笑不成。”徐多艺压了压手掌，示意瞿恩淡定。
“瞿兄，你想想你手上有我看重的筹码吗，就凭你把立青调过来跟我打对台，我就要向你服软？若非我心有恶念，仅凭林娥这一条线，我就能让贵党在沪上的组织伤筋动骨，损失惨重。”徐多艺痛陈利害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杀害我党亦农同志？”瞿恩当然不可能被徐多艺的三言两语说动，转而质问于他。
“亦农同志是被叛徒出卖，关于他的情报早就已经落到了英国巡捕房手中，即便我不出手买下，还是会有其他人做这事。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真以为我一个人就做得了主？那可是四万美元！”
徐多艺确实难以解释此事，只能将责任往他上面推。
闻言，瞿恩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下，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组织内部出了叛徒，而如今叛徒也已被杀，苛责徐多艺亦是无用。
只是在徐多艺口中听到“亦农同志”这个称呼，瞿恩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我知道瞿兄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也没打算今天就让瞿兄相信，但是我的诚意，想必瞿兄能够感受的到。日后，这种诚意会越来越多的。”徐多艺笑道。
“什么意思？”瞿恩挑眉道，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有点被徐多艺说动了，倘若徐多艺真的能够弃暗投明，对于我党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
“你千方百计将林娥安插进无线电学校，想必下一步应该就是进入调查科窃取情报吧。如今有了我，调查科的大门就已完全向你们敞开。”徐多艺道。
“我怎么信你？”瞿恩继续试探。
“情报我会传递给你，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徐多艺道，“信任这东西都是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且走且看。”
“为表诚意，我带了个小礼物给你。”徐多艺笑着掏出一本小册子。
“密码本？”瞿恩接过小册子，顿时吃了一惊。
“这是国党最高级别的密码本。”徐多艺点点头，这玩意可是稀少的很，只有他们几个情报口的大佬手中才有。
徐多艺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徐恩曾手里的那本就会被我党卧底壮飞同志和克公同志弄走，还不如让他提前借花献佛。
“这……”翻着手中的密码本，瞿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诧，“若这是真的，那可是一份大礼啊。”
“是真是假，日后自见分晓。”徐多艺淡然道。
“除了密码本之外，我还可向你传递各类情报，且绝不索要任何回报，所以你不必怀疑我别有用心，恐怕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做卧底的了吧。”
“不过现在传递情报不太方便，我手下的人没有信得过的，我也不太相信你们安插进来的人，所以只能小规模地悄悄进行传递。”
“林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她家和我家有故交，即便频繁接触，也不会遭人怀疑。等到林娥通过了调查科的甄别，成为了沪上站的无线报务员，到时候情报传递应该就会方便很多。”
“这个甄别过程，少说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不会插手，否则她一旦暴露，我也会受到牵连。我这个位置太过重要，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希望你能够理解。”
“另外程真儿是个不错的苗子，她年纪小，思想上有很强的可塑性。如果你们在发展她，且她的身份还没有上报组织，我希望你可以将其培养成为只有我们知晓的暗线，她和林娥就能够一明一暗，辅助我进行情报传递。”
瞿恩点点头，通过徐多艺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再加上密码本，信任的基石已经初步在二人之间建立起来了。
“立仁，我的脑子有点乱，你这动作实在是……实在是太大了。”瞿恩揉着太阳穴，今天的见闻实在是太烧脑了。
“你就当我是迷途知返，幡然悔悟吧。”徐多艺苦笑道。
“立仁，我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你，但是你提供的东西我会如实上报。关于对你的后续决定，还得要周主任来拍板。”瞿恩认真道。
“在这偌大沪上滩，我能信任的恐怕也只有你瞿恩和周主任了。”徐多艺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瞿恩口中的周主任是何许人也，在黄埔的时候他们也是有过几次会面的。
“关于我的身份，暂时我不希望除你二人外的任何人知晓。”徐多艺叮嘱道。
“放心，我心中有数，你的情况必然是绝密中的绝密。”瞿恩颌首道。
匆匆一晤之后，两人便分头离开了。
当夜，瞿恩便十万火急地将此事亲自上报给周公。
周公沉吟片刻，当即做出批示：绝不能把这等有识之士推出门外去，但是也不能立即接纳，还需对其进行考验，命令瞿恩同志作为他的上线，林娥同志为直接联络员。
在徐多艺的要求下，他获得了代号“深海”，意为隐藏最深之人。
本来徐多艺是想叫峨眉峰的，毕竟还特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但是此时老蒋的那首“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还没有创出，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虽不知此时还是小青年的余则成身在何方，但是徐多艺已经查到了日后那位金句王吴站长的名号，毕竟老吴也是参加过北伐的老资格了。
徐多艺忽然有些期待日后与那位天津站副站长的会面，抢了他的第二代号，那他又该叫什么呢？
话说，余则成会和杨立青撞小眼睛吗？
###第18章 “约会”###
这一日，徐多艺又和林娥来西餐厅“约会”。
尽管林娥青春靓丽、美丽动人，徐多艺对她却没什么想法，一名合格的间谍，必然要牺牲许多东西，情感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
林娥的身份可不是绝密，一旦被叛徒出卖，徐多艺极有可能受牵连，还好他们两家有故交，所以才可以较为频繁地往来。
否则，徐多艺恐怕真要学原剧中的杨立仁一般，当林娥的舔狗工具人了。
那样的话，即使林娥不幸暴露，舔而不得的他也只是一个被狡猾女共党玩弄的多情浪子，再加上有楚材护着他，和原剧中情况差不多，问题应该不大。
十年之后，鬼子六玩的也是这一招，为了传递情报，足足当了五年程真儿的舔狗。
“瞿先生说希望你帮忙送一个人出城去。”林娥道。
“蒋校长要来沪上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好亲自安排。立华好像要乘专列前往金陵，瞿恩为什么不去找立华帮忙。”徐多艺正色道，他知道这个要出城的人乃是我军的军神参谋长。
军神自莫斯科学习归来，中央任命他为红军的总参谋长，可惜由于老蒋即将临沪，整个沪上戒备森严，军神一回国就被困在了沪上，哪里也去不了。
“我看他这是不好意思找立华姐帮忙。”林娥好笑道。
自从徐多艺和瞿恩接上头以后，瞿恩感觉自己又行了，毕竟杨家兄妹三人，现在两人都为组织工作，剩下的一个难道还跑的了吗。
本来因为理想主义而分道扬镳的两人，此时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复合的可能，瞿恩当然想要重温旧梦。
有了这个心思的瞿恩不想在这个时候贸然去见立华，于是正好求助于刚刚倒向他们阵营的徐多艺。
更何况在他看来以徐多艺的身份，比立华更适合来做这件事。
龙潭三杰那边已经搞到了徐恩曾手中的密码本，瞿恩等人终于确定了徐多艺提供的是真正的密码本，故而对他的信任等级又调高了不少。
“不好意思？”徐多艺并不清楚瞿恩的心理状态，但是对立华的玛丽苏体质还是有所了解的。
原剧中，立华是实打实的玛丽苏本苏，感觉所有的男角色都在围着她转，她这一兄一弟自不用说，对她都是百般呵护。
尽管杨立仁偶尔要扎扎立华的心，但终归心里是有这个妹妹的，徐多艺甚至一度以为要骨科。
因为剧中立仁曾经说过，瞿恩是照着立华的模子找了林娥，而林娥又是立仁苦苦追求的女神，以及后来立青的妻子。
啧啧，细思极恐。
抛开杨家兄弟不谈，立华在羊城上学之时便是受人追捧的女神，是公认的羊城女子师范的校花。
各党各界所有的政治集会都愿意拉立华来站台、造势，谁都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成员。
立华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中共地下党中地位举足轻重的瞿恩，一个是国民革命元老级别的人物，花布将军董建昌，对于她的影响和帮助都很大。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监察委员杨立华。
再加上从小就和立华定有娃娃亲的楚材，立华确实是玛丽苏本苏，实锤了！
不过徐多艺并不看好瞿恩与立华之间的这段感情，因为瞿恩是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和极度实用主义者董建昌乃是两个极端。
杨立仁便曾说过：瞿恩适合当情人，老董适合当丈夫。
思绪收回，徐多艺出谋划策道：“立华的专列确实是最好的途径了，我的身份不能透露给立华，所以还是要瞿恩他们去做立华的工作，立华自小便和立青感情最好，就让立青去对付他姐姐吧。”
闻言，林娥白了徐多艺一眼，真不知道这奇葩的一家子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天天斗来斗去，互相算计。
“立华心软，又偏爱立青，想必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大概是让立青离开沪上，不要和我同室操戈。那我也提个小请求，让瞿霞和立青一起去苏区。”徐多艺忽然道。
“瞿霞在沪上的工作也很重要，瞿恩未必会同意。”林娥轻摇臻首。
“你告诉瞿恩，现在沪上的局势愈发紧张，瞿霞当年在羊城的时候可是频繁出现在中央党部里的，熟悉她的人可不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些生面孔来执行任务。”
“这是我非常严肃且郑重的建议，万一瞿霞被捕，就算我和立华在后斡旋，她也免不了受到酷刑折磨。她是立青的心上人，就让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一同前往苏区吧。如果瞿恩不同意，我就派人把她绑走。”徐多艺表情严峻，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原剧中，立青的初恋情人瞿霞被捕，在立华的努力奔走，孙夫人开口之下，方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可也就此开启了她长达八年的铁窗生涯。
就因为在狱中遭受到酷刑摧残，瞿霞丧失了生育功能，最后不得不忍痛与立青分手，嫁给了立青的老同学穆震方。
徐多艺虽是沪上站的老大，却也不是一切事务都能任他操控的，想要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将瞿霞送走。
“没想到，你还是蛮关心立青的嘛。”林娥噗嗤轻笑出声来，眨着美眸道。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得成全一二啊。而且我家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急着抱孙子呢。”徐多艺无奈地叹气道。
其实杨家老爷子杨廷鹤早就在催立仁的婚事，如今徐多艺穿越而来，被催婚的就是他了。
徐多艺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于是便想让立青去顶缸，反正他和瞿霞两情相悦，早点结婚生子让老爷子高兴高兴也不错。
“杨伯伯不应该催你吗？”林娥好笑道。
“是啊，催的紧着呢，尤其是你登门拜访之后。而且现在不光是我们家里，就连无线电学校不少人在私底下偷偷传闲话了，想必你最近在无线电学校的待遇应该不错。”徐多艺打趣道。
旁人可不知道徐多艺和林娥的世交关系，都以为他在追求林娥，无线电学校里有些人甚至已经将林娥当成未来老板娘看待了。
“还说呢，当我稀罕呀？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就算我每次成绩都是第一，人家也会说我是靠着你杨大主任呢。”说到这事，林娥又翻了个白眼，娇哼道，脖颈也有些微红。
“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徐多艺耸耸肩，“别忘了我要你带给瞿恩的话。”
“放心吧，我肯定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他。”提到工作，林娥心中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瞬间退去，睁大眼睛保证道。
###第19章 初见楚材###
瞿家。
“他真这么说的？”瞿恩表情怪异道，似是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他说你不同意，他就派人把瞿霞绑走。”林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这个立仁……”瞿恩陷入沉思，良久后，才道，“看来情势确实不容乐观，你回去答复立仁，他的要求我答应了，用不着他绑，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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